战国大枭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柴门犬
与其他店铺不同,食肆分散在市集各处,逛街逛累了,便遇上竖着一个幌子的小吃铺,卖些果脯肉脯或者麦芽糖。
这里吃的可比君府里要丰富太多,将离逛到中午,便招呼着整支卫队进食肆拼桌聚餐。
这些便装士伍则坚持不与九原君同席,最后还是分了四桌吃饭。
饭后继续逛,再过一条街,又是一家酒肆。
坛坛瓮瓮地堆在门边,人们提着粗大的竹筒或酒囊来沽酒。
除了将离喝过的那种很薄的酒,这里还卖香醇的赵酒和甘甜的楚酒。
大部分都是酒精浓度很低的黄酒、米酒,能沽走的都是没过滤的浊酒,木签上明码标价,十钱一两。
清酒过滤得干净,更贵,只有较大的酒肆会卖,而且要进店消费。
像这种场所,通常会安排一些酒姬陪场。
大多是买来的稍有姿色的奴婢,再用心打扮一下。
若是在待客中途被哪位大方的客人看中,加钱去后院开小间也是常有的事儿。
官妓作为官府营生的合法行当,统一安排在市集西边的另一处女市里,就是妓市。
一则增加税收,二则服务军营、缓解社会需求。
九原城作为军事重县,有供士伍满足基本物质需求的军市,也有为他们提供生理服务的女市。
九原女市中的妓馆以实用为主,不像咸阳和南郢那样的朝歌夜弦,自是没有歌台舞榭。
不过还是有些琴瑟之音在其间响起,但奏得最好的,又都只是南楚商人们带去的自娱自乐。
南楚人带来很多东西,最多的就是美食。
五个幌子的豪华食肆只有三家。
南郢顾氏开的飞鸿阁以野味见长,牧月轩多是偏甜的楚菜,还卖南楚醴酒、桂酒,又有楚酪这种奶酪。
但人们总爱往另一家叫云中居的跑。
那家虽没有陪坐的酒姬,却有独一无二的酪酒,就是马奶酒或羊奶酒,而且……
女东家是个绝美的年轻寡妇,郑姬。
九原东边的云中郡原属于赵国,大兴胡服骑射的
第十四章 闻人闲侃·於菟有狐
现在已经过了午膳,热腾腾的菜香渐歇。
店里客人大都点了些小食佐酒,跪坐几桌把酒相谈,多是些江湖见闻或南楚风貌。
“……左伦此人,据说师从鬼谷,原是咸阳宫南门的卫士令,后来不知是何原由请辞了。
“职务虽不高,但好歹是在宫中,若这差事落到鄙人头上,倾力尽职还来不及,又怎会说辞就辞”
“鬼谷他怎么还活着一百年前的张苏二相、孙庞二将就说师从鬼谷了,还说九天玄女是他师妹,莫非真是个老妖不成”
“鬼谷之能,通天彻地,长生不死也犹未可知啊。”
“我在说左伦呢,别打岔,听说此人喜好云游,凡有试图与之比剑者,皆未战而自认下风,也不知是何等厉害的角色,总之神龙见首不见尾……”
“未战而自认下风莫不是用眼神逼退了对手”
“哈哈哈哈,兄台此言甚是夸诞,若能用眼神打败敌人,那世人为何还要学剑怕是军队也无用武之地了吧
“到时北部军的将士们,只需在长城上瞪视北方,不就可以赶净匈奴了吗还谈甚练兵打仗”
“……”
“……”
“呃……这、这倒也是,是在下妄言了,自罚一杯,自罚一杯呵。”
将离听了这话,偏过脸去笑了出来。
用眼神杀死敌军,镭射眼么看来清奇的脑洞一直都有,不会因为是两千年前的古人而有什么落差。
他打量了一下这家店的陈设,大致的结构和布局上与另两家大食肆没什么不同,门口的酒坛,铺了藤席的就餐区和十几张方案。
屋后是错落有致的庭院,廊边挂落着细竹帘作为隔断,不过这庭院只供观景,客人不能进入。
墙上倒是装饰了一张大弓,在手柄处裹了毛皮。
还有镶了铆钉的箭袋,空气中也洋溢着一些不一样的酒香。
而眼前这看起来温和敦厚的掌柜叫赵谦,大家平时喊他谦叔,几代人都在郑家做掌柜。
饱满的圆脸上挂了一撮利落的灰白短须,小眼聚神,在粗重的眉毛底下闪烁着睿智的光。
虽然看着谦敦,对下人也不错。
但待人接客自有一套强硬的原则,不因客人身份而有什么差别。
若是有人坏了云中居的规矩,板起脸来比谁都难看。
黑名单也是有的,而上了云中居黑名单的人,其他几家大的酒肆也不会再去接待他们。
他此刻正领着将离经过一楼厅堂,绕过一面屏风,正要往后厅的楼梯走去,一面领路一面寒暄:
“九原君多日未来了,中午刚到了几坛上好的酪酒,稍后便端来与公子一品。”
“嗯。”将离点点头。
武舟带来的护卫,有些在店外守候,有些进了大厅,站在过道里戒备。
而宋桓向来是不陪自己上楼的,他与将离说明后,便自行去找位子落座。
贵客随从于大厅留候,赠酒一壶,炮豚一盘,这是云中居的规矩。
楼梯口站了一抱剑值守的灰衣少年。
披发半束,尚未加冠,看来是不到二十。
目光机敏端凝,认真注视着店里的情况。
见谦叔带着九原君过来,他便拱手行礼:“见过公子。”
“嗯。”
将离顺手拍了拍他的上臂,这少年又微微欠身回礼。
谦叔提起下摆上楼,上得两步又转过身向将离伸手:“来,公子小心。”
木楼梯很陡,一个踏步高度超过二十公分,踏面也窄。
店铺空间有限,所以楼梯纵深不长。
不过楼后供云娘通行的缓梯就要好些,那里设了一处折台。
其实附近的多层高楼都是陡梯,市集中心的三层望楼几乎逼近四层的高度。
因为层高过高,楼梯甚至需要手脚并用才能爬上。
见一个须发灰白的老者要来搀扶自己,将离马上摇摇手:“不用,掌柜自己当心,我可以的,这不是有扶手么。”
“公子劳驾了。”
楼梯上方又站了一个穿褐衣的持剑少年。
也是披发半束,未及弱冠。
比楼下那个年纪稍长,看着更沉稳些。
他扶着谦叔站定后,朝将离行礼,又要继续来扶他。
“不用不用,真不用扶我,哪有那么金贵我以前玩过攀岩,这种小坡子不算什么。”
“攀岩”
谦叔想了一下,又笑着问道:“小人从未听闻,是公子的玩物么”
将离也已站好,理了理下摆:“呃……你就当是登山吧,登很陡峭的山,一失足会摔死人的那种。”
“公子竟喜登山呵呵,是小人寡闻了。”
他说罢便继续领了将离往里走去。
上到二楼便是可以俯瞰庭院的轩廊,有六个朝街的包间。
尽头连通了一道狭长的过道,过道后面拐了进去,似是还有房间的样子。
谦叔为将离拉开最靠里的一扇房门,请他稍坐,自己则去差人准备酒食。
将离让他弄得简单点儿,才用过午膳不久,还不饿,只是逛得累了,想找个地方歇歇。
谦叔俯首答应,但他对这句话的意思显然有另一层理解,在下楼的时候喊走了楼上值守的少年。
将离向外撑起窗朝下张望,这里还真是个欣赏街景的好地方。
门庭若市却不喧嚣,人来人往又不拥挤,热闹得恰到好处。
然后他发现这个包间的斜下方,正是刚刚那几个站在柱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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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云娘少艾·为计深远
绝对不是待客用的包间。
而更像是居家女寝,摆了好些书简的居家女寝。
墙边的高窗下有一彩漆客榻,榻上女子一身素白锦衣,襟口绣着浅青色云纹。
从窗外透进来的光将她照得有些耀目,但她像是还没准备好会见来人,轻轻扶了下脑后发髻。
将离稍稍皱眉:所以这哪位
此刻给他看到的,也只是女子的一个侧影,微微往里偏过脸,颤动一下睫毛。
单手压了压前襟,边上还有个睡熟的孩子,盖了层薄薄的小毯。
见此情景,将离明白了些,刚刚是在哄孩子睡觉……
他登时转身要往外走去:“那个,咳,不好意思,我先出去了……”
“没关系的……”
女子柔声喊住将离,语气中却有些许歉意。
起身过来,双手交叠在身前,朝将离微微颔首欠身。
行礼道:“云娘见过公子,让公子见笑了。”
这便是云中居的郑姬,云娘。
将离稍稍看她一眼,致歉道:“打扰,是我冒昧。”
云娘的样子,与她继母的身份反差极大,身形纤柔,分明就是个十**岁的姑娘。
精巧白皙的鹅蛋脸让人觉得稚气未脱,却多显一股沉稳淡然。
蛾眉宛转,一双妙目生得水灵。
表情平静舒展,带着几分少女的灵动,鼻子挺翘秀气,朱唇轻启,对着将离微微笑开。
这笑容有一种见到心仪郎君的喜悦,却转瞬即逝,又变成抿起嘴的拘谨浅笑。
额边长发绾在脑后成髻,髻上只簪了两钗,髻下长发垂落,如青云般直直披在身后。
是这个时代常见的垂云髻,简单飘逸,姿态端方。
眼下的相遇虽有些令人局促,但这小姐姐像是并不太反感将离的贸然闯入,神情散朗,稍稍缓解了尴尬。
将离依然站在屏风边上,并没有要过来坐下的意思。
云娘便靠近半步,淡淡道:“许久未见公子来过了。”
“嗯。”
“公子,你怎么……”
“怎么了”
云娘蹙眉望着将离,抬手往自己左脸轻轻扬了一下,示意他脸上有东西。
将离想起自己脸上还有伤,已经开始结痂。
昨天刚拆了布,现在变成一道暗红色的痂印留在左脸颧骨偏侧面一点的位置上。
“哦……这个嘛,”他笑着指指脸上的伤,“已经好了。”
但虎口上的伤却好像很难愈合,右手稍稍用力就会重新裂开,至今还扎着布条。
“难道近几日城中所传言的那位……因遇刺而藏剑的公子,竟就是将离公子么”
“嗯,对啊。”
将离点点头,居然有点自豪的样子:“楼下有人正聊这事儿,还往我身上押注呢,都说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别人又哪能猜得到,所以不管他们押哪里,那都是输定了的。”
见将离这个样子,云娘的神情也放松下来:“幸好无甚大碍,原是为这事牵住了身,若是公子再不来,连妾身都要觉得是哪里招待不周了呢。”
温言软语,轻柔悦耳,让人不由心生亲近。
将离笑着摇摇头,默默坐到了对面的客席。
之间的案上堆了些书简,还有一卷是摊开的,笔也搁在中间,像是看书看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两人一时无言,手边倒是有壶水,但没有待客的耳杯,云娘便直接用自己的小漆碗给将离斟了水。
将离确实口渴,此时并没注意这么多。
也不知道这南楚漆碗是云娘最喜欢的器物,是出自名家之手的孤品,连贴身的婢女无意碰到了,她都会暗自心疼一下。
而他现在伸手接过杯便一饮而尽,自然更是没有注意到云娘眼中蕴着的那份称心。
将离想起手腕上还挂着一个布袋,是刚刚在路边买的桃脯。
自己只吃了一片,味道不错,便伸手又拿出一片递给云娘。
“公子……”
云娘笑着接了过去:“如何吃上桃脯了记得妾身上月准备这些的时候,公子还说‘果脯恁甜,口舌觉腻’呢。”
“是么原来以前不爱吃甜的啊,现在偶尔吃一点图个味道吧,但也不能多吃,毕竟对牙齿不好,要是蛀牙可就麻烦了。诶你是不是挺喜欢吃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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