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清风至

    她最后的温暖，也只剩下顾随了吧。

    是啊。

    她连那一丝一缕的温暖，都要舍弃。

    她，就不该拥有幸福。

    想到反正从学校出来了，她就直接没有回去。

    走进了一家很小但足够干净的饭馆。

    从回b市那天，她就来了这里。

    找了一份工作——服务员。

    说不上累，却也不轻松。

    只是在她晚上放学时，来做两个小时。

    能得到50块。

    因为大晚上的，没有人愿意留下来打杂。

    那个时间段，是别人的休息时间。

    却是苏执，在拼了命赚学费和生活费的时候。

    她离开了宋家，也没了妈妈。

    爷爷奶奶身体不好，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一直到晚上10点，苏执才收拾好一切回家。

    因为她提前两个多小时过来了，老板给了她80块钱。

    这个饭馆工资虽然不高，可却是每天现做现拿工资，完全不拖延。

    苏执走后，便只剩下老板一个人。

    是个年纪才40岁左右的中年女人。

    从苏执来的第一天起，她就额外关注苏执。

    这个女孩长得确实漂亮。

    她刚来时，自己就挺喜欢她的。

    性格温和，举止大方。

    不管客人有多挑剔，她都能微笑着接待。

    以前听过一句话。

    每一个满脸笑意的人背后，都有一段不能诉说的过往。

    那么苏执身后，会不会也有这样一个曾经

    她不是不好奇。

    拿了钱的苏执，一个人去了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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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遥不可及
    从银行出来时，苏执的手机响了。

    是宋鸣。

    “喂”

    接通后说话的人，却是宋扬。

    他的声音还如以前一般稚嫩，大约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宋扬开心极了:“执姐姐，你什么时候回家啊哥哥说只要我乖，你就会回来，可扬扬乖了这么久，还是没有等到你。”

    她忍不住苦笑。

    声音艰涩极了:“扬……扬扬，姐姐现在忙着学习，没有时间回家，等有空了，就带你玩好不好。”

    耳边是宋扬的欢呼声。

    他说:“看吧，我就知道执姐姐会回来，她还说要带我去玩。”

    语气里，全是炫耀和惊喜。

    显然，他的话并不是说给她听的。

    那边安静了几秒。

    便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语气小心翼翼，却又满怀牵挂。

    他说:“小执啊，你要是有时间，就回家看看吧，这几天，扬扬一直哭着喊着要你哄他睡觉，你没回来，他……他都几夜没睡个安稳觉了。”

    声音酸涩又无助。

    当初苏执走时，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桌上的一封信。

    上面只有简单的几句话。

    我回家了，勿念——苏执。

    也就是这样简单的几句话，让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痛哭流涕了大半天。

    他恨自己的无助。

    恨自己没用。

    连唯一的女儿，都养不起，连医药费，还得靠他们付清。

    他记得他自杀被救时，苏执说过一句话。

    她说:“妈妈死了，我只有你了，扬扬他们需要你，我也需要你，你死了，这个家才是真的跨了。”

    也是这个时候，他开始认真活着。

    积极配合治疗。

    在第二年间，病情终于有所好转。

    可苏执，却走了。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句感谢，

    她就走了。

    苏执吸了吸鼻子，尽量让眼眶的泪不要流出。

    她清了清嗓子，才轻声说:“好，我有时间就回去看看，谢谢你，爸。”

    天知道那句爸，用了她多大的勇气。

    她从13岁初入宋家到如今的18岁，她从未叫过宋裴林一句爸爸。

    那边的男人愣住了。

    眼眶的泪落下几滴，却又被他很快的擦去。

    他笑得满是皱纹的脸缩成一团。

    欣慰的说:“好，好，多回家看看，我的好女儿，好女儿。”

    苏执没有说话。

    那边也安静了一阵。

    才传来一个年轻干脆的声音。

    那人问:“你过得好吗”

    一个人在陌生的房子里，住的好吗

    苏执佯装洒脱的回答他:“过得很好，还是一中的年级第一，有时间就做做兼职，打打零工，生活也还过得去。”

    宋鸣停了一阵。

    半饷，才哑声道:“累了就回家，我们都在等你。”

    其实他想说，外面风很大，要记得归家。

    我在一直守着你，不会孤独不要害怕。

    可那些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始终记得第一次见苏执的场景。

    小小的他紧张极了，以为爸爸重婚，就不再要他。

    所以对苏执母女，真的算不上好。

    加之宋扬年龄小，他心中的危机感更强了。

    以至于后来，苏执对他笑的温柔，他却觉得这个女孩可恶的紧，抢了他的爸爸，连弟弟也喜欢黏她。

    直到升上初中，本就好看的苏执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了。

    别人总会对他开玩笑。

    “哟，你家小妹这么漂亮，得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啊。”

    苏执该找什么样的男朋友

    那时的他，觉得全世界都配不上苏执。

    有什么好找男朋友的。

    一直呆在家里就好。

    他会努力赚钱，养家。

    然后对苏执很好。

    这种想法一直延续到他高一。

    那年的苏执才15岁，上初三，也是个大姑娘了。

    每次他给她检查作业时，都会发现很多情书。

    有简单的几个字，比如我喜欢你。

    也是长篇大论的情话，看得让人脸红。

    他趁苏执不注意，全部收走了。

    大约是压根就不在意这些，他拿走了十几封情书，苏执连问都没有问过他。

    他心中暗喜。

    苏执不喜欢这些臭小子。

    却又隐隐担心。

    要有多优秀，才能配不上苏执

    也是这个时候，他原先建立的信心，彻底崩塌了。

    别人是她的追求者，而他只是她的哥哥。

    一个连追求资格都没有的人。

    &



39.放你走
    苏执眼尾泛红，半饷都没有说话。

    那边顿了一阵，才缓缓开口:“别哭，我去不了你那里，也安慰不了你。”

    苏执始终在点头，泣声说:“好。”

    “那我……挂了。”

    “好。”

    “苏执。”

    “恩，怎么了”

    “没事，晚安。”

    “晚安。”

    电话挂断后，苏执好一阵才回过神。

    擦了擦脸颊的泪，踏着晚风，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还好，她赖以生存的家。

    还在远处等她。

    走至一条黑漆漆的巷子。

    青石巷子笼罩在夜色里，油画似的。

    乒乒乓乓，是一群人嘲讽的声音，还有拳打脚踢。

    角落里一群杂毛小混混在揍人，黑衣男生蜷在地上，没有反抗，没有声息。

    她抹了抹额上的汗珠，抓紧了背包的带子，把头扎低，屏气从一旁走过。

    那群人骂骂咧咧，脏话连篇。

    苏执目不斜视快速经过，转弯掏出手机，才摁两个键，后衣领被人揪住

    她像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兔子，被揪着后衣领拖去那堆人里头。

    屋檐下得低头，苏执的头快埋进胸口。

    小混混一下两下拍她的脸:“小姑娘，给谁打电话呢”

    陈念垂着眼皮:“我……没有打电话。”

    对方抓住她手腕拧过来，屏幕上显示数字“11”。

    “110”劈头一耳光，“操.你妈b，找死！”

    苏执摔在男生身上，脸颊火辣，她后悔了。她不该多事。打伤了人死了人又关她屁事。

    “妈的，小姑娘长得不错啊。”那人本来一脚要踹她，却被另一人挥手拦住，蹲下来，揪住她的头发强迫她抬头。

    苏执看见这混混腰上还系着校服，是她的同龄人，却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像是天生的仇敌，分属不同的物种。

    他抬了抬下巴，指那个被打的黑衣男生:“你认识他”

    他扯动苏执的头发，把她的头拧过去，苏执撞上一双漆黑的眉眼，隐在暮色里，看不清情绪。

    苏执没有看清他的脸。

    只得摇头。

    “不认……”苏执嗓音有些艰涩，“不认识。”

    “不认识”混混拎着她鸡窝似的头发，摇晃她的脑袋，“不认识你发什么疯还他妈敢给老子报警。”

    “我没有。”苏执声音很小，有真切的害怕，和细微的紧张。

    她垂下眼帘，不敢看黑衣男生的眼睛。

    混混一时没趣，又不甘心放她走，较上劲了:“我说你长得这么漂亮，不管不顾的朝我们这儿跑过来，是有多想死，多想让我们做点什么啊”

    他的话，让苏执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愤，屈辱。

    可羞愤，屈辱，对她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

    见她不说话，一个小混混伸手在她面上摸了一把，嘴里还恶心的炫耀:“操，这脸真几把嫩，摸得我爽到不行。”

    随后一群人笑眯眯的围了过来，伸手要在她身上摸。

    她尖叫，挣扎，反抗。

    就在无数只肮脏的手快要挨上她时，躺在地上的黑衣少年站起来了。

    他的步伐凌乱，甚至走起路来极其不稳。

    苏执看着少年，整个人愣在了那里，连泪都忘了流。

    因为她看清了少年的脸。

    是顾随。

    他冷眼从地上捡起一根极长的木棍，狠狠朝一个混混头上打去。

    “妈的，谁敢打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