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王妃的自我修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是向日西葵啊
浮光理解茯苓所想,这睿王殿下的心思真是深不可测,若非那日她在殿外听到了他们起了争执,她险些就相信了殿下与小姐真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而且……即使他信了我,我也不能。”茯苓嗫喏道:“父亲还以母亲相要挟。”
“什么”浮光睁大了双眸,似是不敢相信此事竟牵涉了这么多。
“母亲身体羸弱,每日药不离口,需精心照顾,以前我在府中,还能同父亲与梅姨娘争一争,而今我离了府,若不依父亲的意思,只怕母亲在府里,就没活路了。”压抑在心头的秘密终于被吐了出来,茯苓莫名感觉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轻快。
“小姐,真是难为你了。”浮光握住了茯苓柔软白净的手。
山间的雨似是下的更大了,淅淅沥沥的落在寺中的石板上,发出轻而闷的坠落声。
卫韫从后院一灯大师处绕到前殿,盯着佛陀的金身塑像端详了一气,佛祖啊佛祖,你可真的看到这世间疾苦善恶了
卫韫三年前进士及第,因不愿给官吏司的人使银子,白白丢了本该在京中的差事,而是被派到了河南做了个小官。到了河南他才发现,此地官员多是太子亲信,自己若不同他们虚与委蛇,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
第三十八章 中计
卫韫听罢茯苓的言论,心中大悦,似是遇见了知己,但嘴上却调笑道:“我朝奉佛教为国教,你居然有如此大不敬的言论!”
茯苓并不害怕,反倒轻巧一笑:“既是如此,那就请卫兄将小弟送到京兆府问罪吧!”
说话间二人已是走到了山脚,两辆马车停在路旁,显然是在等着卫韫与茯苓。
卫韫哈哈一笑,将伞还给了茯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还能相见。”
“有缘自能相见。”茯苓接过油纸伞,朝他微微躬了躬身:“小弟先行一步了。”
卫韫点了点头,看着茯苓跳上了马车。
当卫韫转身要走时,猛地想起还没有请教沈兄弟家住何方,回过神的他正欲开口,却听得马蹄声动,茯苓的马车已经走远了。
户政司衙门。
肖之祯身上除了腰间的一对成色上好的玉佩,再无华贵的饰物,但却有一股让人无法忽略的贵气与雍容。
“陈尚书,”肖之祯冷冷的开口,“为何河南的赋税文书还未递上来”
陈尚书双手缩在衣袖里,整个身子窝在椅子里,一派病怏怏的样子:“咳咳咳咳……”
陈尚书老声老气的咳嗽了几声,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微臣已经派人催过了,想必不日就能递上来。”
尹长春好整以暇的看着演戏上瘾的陈尚书,若不出他所料,待会儿睿王殿下再逼问的紧些,这老狐狸就要告病了。
肖之祯面如寒霜,目光如针尖般锁在了陈尚书的脸上:“河南府的人到底还是听陈尚书的话啊。”
陈尚书听出了话外音,但还是镇定自若的装傻充愣:“都是为朝廷办事,都是为朝廷办事。”
“不过,陈尚书,这不日是哪日”肖之祯一双上挑的眸子里尽是笑意,却看得人头皮发麻。
“咳咳咳咳……”陈尚书又猛烈的咳嗽了几声:“启禀睿王殿下,应该就是最近两日。”
“哦”肖之祯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似是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若两日后文书不来,你说,本王应该怎么办”
“这..….”陈尚书眼珠子转了转,眼下河南是个大窟窿,睿王这边又催问得紧,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他得暂时避避风头,其余的事,还有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
“陈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尹长春看着突然开始浑身发抖的陈尚书,关切站起了身。
“本官最近可能是……可能是不慎着了风寒,不用管我,咱们接着说正事。”说罢,又开始一声接一声的咳嗽起来,一副轻伤不下火线的架势。
“您要不要回府歇着下官看您脸色着实不太好。”户政司的巡官听他喘得急,不由得劝道。
一句话说到了陈尚书心坎里,他正欲开口回应,不料却被坐在上首的肖之祯打断了。
“陈大人既是染了风寒,还是尽快宣太医来诊治,毕竟,咱们户政这么大的摊子,还需您来操持。”肖之祯说的诚恳,其余户政司官员也纷纷点头应和。
“对,陈大人,现在正是我司忙碌之际,您可千万不能倒下。”尹长春满是担忧之色。
看肖之祯没有要准他回府的意思,陈尚书佯装无力的斜倚在椅子里,干咳几声:“多……多谢睿王殿下了。”
“你我是同僚,何必如此客气。”肖之祯双手撑在膝上,微微一笑,“那陈大人,这河南的折子,咱们就再等等”
陈尚书心中憋气,但又不好发作,他本想装病躲躲,没曾想这睿王殿下竟要直接传太医来衙门,这是存心不让他走啊!于是,他只好勉强扯出笑容:“说的是,说的是。”
看着陈尚书一脸吃瘪的模样,尹长春暗自发笑,还想溜
入夜,缠绵了一天的雨还是没停,太子一行人快步走在宫内的青石板路上,身前是提着宫灯照明的小太监,后面跟着东宫的管事太监,正为他撑着伞。
“母后这么急的传本宫来,所为何事”太子细长纤瘦的脸颊还泛着酒色,皇后的人来东宫通传时,他正在和几个舞姬饮酒作乐。
“奴才不知,皇后娘娘方才看了宫外传回来的信,就命奴才来请您了。”提着宫灯
第三十九章 秋夜
归云居三楼雅阁内。
“主子,宫门口守着的人来报,福公公往辅国公薛大人的府上去了。”南风弯着腰,压低了声音。
“皇后动作倒是很快。”肖之祯揭开咕咚咕咚冒热气的精致紫砂锅,盛了一碗参汤放在了卫韫眼前,“这归云居的参鸡汤温润滋补,最适合秋季了。”
卫韫受宠若惊的接过了参汤,脸笑成了一朵花:“殿下这碗汤可真是让微臣从头暖到了脚。”
“你从河南远道而来,今夜算是为你接风了。”肖之祯微微一笑,心情似是不错。
“看殿下的神情,想必是一切顺利。”卫韫轻抿了一口参汤,鲜香味顿时溢满口鼻,他不禁叹道:“好喝!南统领,你也快来尝尝!”
南风站在肖之祯身后摇了摇头,转而有些迟疑的开了口:“主子,属下不明,您为何不直接上奏太子瞒报之事,反倒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呢”
肖之祯闻言淡淡一笑,并不做声。
卫韫又喝了一口汤,冲南风诡秘的眨了眨眼:“兵不厌诈。”
南风也是悟性极高的人,他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没多久便领会了卫韫的意思:“我们没证据!”
卫韫笑着摇了摇头:“非也非也,南统领这话说的太过绝对。不是没有,而是证据不够。你家主子担心,光凭这些弹劾太子,会失了胜算。那倒不如让他们主动找上门来,咱们好将计就计。”
肖之祯品了一口参鸡汤,眸子里带着笑意,在这种情势下,他怎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公然去向东宫挑衅呢
南风终于放下了心头的石头,脸上的神色也轻松了不少,他挠了挠头:“属下想了很久,今日可算明白了。”
“殿下,您的这位统领也是个求真好学之人嘛!”卫韫夹起一筷桂花糕,放进了嘴里,“京中人都喜欢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
待三人走出归云居,南风抬头看了看天色,语气带了几分愉快:“雨停了。”
卫韫伸出手感受了一下:“还真是。”
“那不如走走吧。”肖之祯笑着提议。
“也好,权当消消食了。”卫韫答。
三人边闲话边慢慢地走在雨后的街道上,卖宵夜的小摊贩支起了桌子,有零星的食客正坐在凳子上闲话,面食的香气混合着雨后的空气,悠悠的飘进了卫韫的鼻腔,卫韫鼻子一紧,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肖之祯转头看向他。
“许是着凉了,今日衣服穿得有些薄。”卫韫摸了摸鼻子,不禁别过脸又打了个喷嚏。
“依本王看,你啊,是该娶位夫人来照料你了。”肖之祯看卫韫连着打了几个喷嚏,不禁调笑道。
卫韫拉紧了身上的衣服,揶揄道:“不似殿下的好福气,微臣还没寻到中意的女子。”
肖之祯闻言并未生气,眸子里却闪过了一丝不可觉察的失落。
见肖之祯不说话,卫韫用肩膀碰了碰他:“我倒是好奇,殿下与娘娘彼此都是心知肚明,你们在一起要如何相……”
“姜糖——热乎的姜糖!”一阵洪亮的叫卖声打断了卫韫的话。
肖之祯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只见一个挑着担子的青年男子从前面走来,“姜糖——保甜的姜糖!几位公子,要买些姜糖吗刚出锅的,吃一块暖身又暖心!”
卫韫不喜欢吃甜,方才晚饭时吃了一块桂花糕,现在还让他嗓子眼发腻,他正要摆手拒绝,却听见身旁的肖之祯淡淡的开了口:“要两份,包起来。”
“好嘞,公子,十纹!”青年货郎一边往纸袋里装姜糖,一边道。
“这锭银子都够你把这个摊子买下来了,你这钱就拿的这么心安理得”女子清脆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肖之祯正要接过糖的手微微一顿。
“公子”青年货郎见肖之祯突然愣了神,将两袋子姜糖他眼前晃了晃。
肖之祯回过神来,接过了袋子:“多谢。”
“给。”肖之祯将其中一份递至卫韫跟前,把另一份塞进了广袖中。
“做什么我不爱吃糖。”卫韫浓眉一皱:“你们京中人还真是嗜糖。”
“少啰嗦,你不是说你着凉了吗,吃这个正合适。”
睿王府。
茯苓沐浴后,披着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斜倚在榻上,在摇曳的烛火下读书,书上的字迹工整清晰,她心里却是乱糟糟的。浮光贴心的用剪子利索的剪了截烛芯,火光顿时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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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博弈
雨后的皇宫在晨光的照映下,金色的琉璃瓦泛着淡淡的柔光。
乾元殿内,文武百官立在两侧,殿内的朱漆楠木柱上盘着金龙,活灵活现,似是要腾空而去。“跪——”随着太监一声尖细而响亮的通报声,皇帝迈着稳健的步子坐在了宽大的龙椅上,他身着明黄色朝服,头戴金冠,一双眼睛带着严肃的神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朝臣呼啦啦的跪倒在坚硬的金砖之上。
“众卿平身。”皇帝微微抬了抬手。
太子站在朝臣中,用余光瞟向了身侧的肖之祯,肖之祯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侧过脸看了他一眼,面上带着一丝不可觉察的笑意。太子心头微微一颤,隐隐笼上了一层不详的预感。
太子想起昨夜皇后的训诫,他稳稳了心神,清了清嗓子对皇帝道:“父皇,儿臣有一事要奏。”
“准。”皇帝翻着眼前的请安折子,随意的应了一句。
“儿臣昨夜收到河南递来的折子,据河南刺史讲,河南受了灾,庄稼减收,百姓食不果腹,更别提缴纳今年的赋税了。”太子一脸严肃,目光里包含着忧虑:“儿臣刚刚收到折子就想禀报父皇了,可昨晚时辰过晚,儿臣担心惊扰到父皇,所以才拖到了今早。”
“河南受灾了”毫不意外的,皇帝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为何朕这里还没收到折子”他一双略微浮肿的眼睛闪着凌厉的光,扫向了太子。
“父皇息怒。”太子赶忙上前一步跪倒在地,“河南刺史在折子里特意注明了让儿臣告知父皇,请您过目。”太子将提前准备好的折子递给了太监,他小心的跪伏在地上,又开口道:“河南刺史恐您拿到折子天颜震怒,所以才想出这么一招,让儿臣替他说出来,这样也是为您的龙体着想啊。”
皇帝接过折子,快速的扫了一眼,便将折子扔在了面前的桌案上,语气里带着不悦:“这个宋承!倒是会找人给自己开脱。”
见皇帝不再追问为何只上奏东宫之事,太子暗暗松了口气。幸亏母后高瞻远瞩,对父皇的脾气也是摸得透彻,才将河南隐瞒不报的事糊弄过去。否则,今日若被老五抢了先机,提前参自己一本,那就糟了。
“起奏陛下,老臣有一事不明。”天工司尚书手持笏板,从百官列队中站出来,“去年我司奉朝廷之命,在河南河北等地皆修建了应对旱情的水利工程,数月前,河北非但没有受夏季大旱影响,农田反而增产,为此还特意上奏了朝廷,那为何这河南偏偏减了收”
皇帝双手撑在案牍之上,他微微皱了皱眉,经天工司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了建水利工程一事。这河南河北离得如此之近,为何相差甚远,这河南竟还搞得连税都缴不上了。
天工司尚书是先皇时就在的老臣,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现下河南工程出了问题,他当然要第一时间出来质疑。
太子听罢天工司尚书的话,脑门顿时蒙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正想着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问题,却听辅国公——他的岳父大人率先一步开了口:“启奏陛下,关于河南为何减收一事可暂且搁置,所谓事分轻重缓急,河南向来是我朝的产粮大区,人口众多,眼下河南受了灾,怎么能让河南百姓免受饥荒之苦才是第一要务啊!”
“薛大人说的有理!”一直装病的陈尚书此时仿佛已经痊愈,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陛下,河南人口众多,现在已然受了灾,若再拖下去,闹了灾荒,这诸多难民,届时不好处置啊。微臣身为朝廷命官,实在不忍看百姓饥寒交迫,流离失所啊陛下!”
陈尚书说的动容,不少朝臣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皇帝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皱着眉不说话。去年太子督办水利工程,而今出了岔子,怕是与东宫脱不了干系。
“老五,今年户政亏了多少啊”一直沉默的皇帝突然开了口。
肖之祯垂着头,恭顺的回答道:“回禀父皇,今年除去河南的银子,和去年提前预支的银子,账上还亏了一百多万两。”
此言一出,朝臣们皆开始议论纷纷。
“什么”皇帝的身子往前探了探,目光开始在肖之祯和陈尚书身上逡巡。
三年前边境战事持续了七个月之久,当年,户政司的银子大部分拨出去充了军饷,这笔银子需要逐年补齐,所以有急需用钱的地方,往往会提前预支下一年的预算,但寅吃卯粮总不是个办法,肖之祯自打接手户政衙门以来,已经在尽力节约开销,并重新拟定了的赋税政策,为的就是能尽快补上战争亏空。眼下河南不仅交不上税银,还需朝廷救济,可又平白出了一百万两的窟窿,这下户政还能拿出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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