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有凤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查查字典
不久之前,赢下岁比对沈其音来说还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是她计划中振兴沈家的第一步。
可是在为期一个月的比赛中,发生了太多的变化。
东云楼依然很重要,它是沈其音事业的起点,经济的支点,而且很显然,也是旁人关注沈家的焦点。
从十月初至今,二十多天里,东云楼虽然从未在岁比的排行榜上登顶,但它给常宁县带来的惊喜与话题,绝对是稳居头名的常胜楼无法比拟的。
沈其音明白,她需要的其实只是百姓对沈家的认可,这种认可并不仅仅局限于一个第一名的名头,或者是摆在店里的金盘。
从骚乱事件就能看出,百姓们对东云楼的评判很是朴实直接: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只不过这种直白纯粹的情绪反馈,在客观上造成了一些不公——对其他参赛酒楼的不公。
哪怕真正受到影响的可能只有常胜楼和丰泰楼。蒋成济多半不会在意,而苏全……这家伙现在还活着吗
往最极端的情况考虑,如果东云楼就这样拿下岁比的胜利,对沈家的复兴而言,对沈其音的远大计划而言,真的是好事吗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命题,沈其音还需要时间去思考。她只是嘱托五娘,让她在店外发个公告,感谢各位食客的支持,即日起开启大型的感恩回馈活动,但也呼吁大家不要再做刷票的事情了。
这样的处理,自然是和五娘的经营哲学相悖。不过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还是念叨着那句时常挂在嘴边的话:
“东家是要做大事的人,不像五娘只盯着眼前的生意。这件事情,我听东家的就是了。”
五娘最初说这种话的时候,沈其音还只当作是哄她开心的好话,并不在意。可现在,确如五娘所说,她还有大事要办,不能只盯着生意。
五娘并不是唯一一个上门汇报工作的,第二天,窦静阁也找来了小院,把沈其音吓得不轻。
好在他并不是独自前来,蒋成济也与之同行。
“丫头不用担心,我给窦先生在水师里挂了个吏目的虚职,他现在已经算是我大成国的官了,无须再有什么忌讳。”
成朝的军制和明朝有很大不同,沈其音还没完全搞清楚。但蒋成济这一手实在漂亮,窦静阁有了这个合法身份,也就不用再避着宋家三口了。
寒暄几句,关心了一下沈其音的伤情,窦静阁很快就转入正题了:
“那几个学生学得很快,数字,运算符号,都可以熟练使用了。不过要继续学习的话,他们需要多学一些汉字,用来和记录。……也许还有我。我的汉字和汉话也需要再提高一下。”
沈其音刚要说话,却被一旁的蒋成济抢先。
“其实这个事,随便雇个老秀才教一教就可以了。但沈丫头你不是要办学堂吗那很多事情就得先定下来。若是一般的学堂,小到蒙学,大到儒学,都有成例在。你这个西学,就跟自在餐一样,是前所未有的新玩意。到底要怎么办,得先拿个章程出来,也好让我们心中有数。”
“我们老爷子,您这是要入伙啦”
“入伙!自然是入伙!”蒋成济大喊大笑着说入伙的样子,怎么看都像个土匪,却也十分可爱,“丫头你不是说,学了这西学,能造舰船,能造枪炮,还能增产粮食这些好处对我大成军力都极有助益,本将当然要大力支持!只要丫头你和窦先生商量个主意出来,之后是无论要人,还是要钱,只管来找本将便是!”
蒋成济对西学的重视让
第七十六章 以退为进
常宁县一年一度的酒楼岁比接近了尾声,十月廿六,完赛前的最后一次榜单公示,基本就等于最终名次的宣布了。
一大早,关注赛事的百姓,各家酒楼的东家,全都聚集到酒食行会门前看榜。
榜单还没挂出来,人群里已经议论纷纷了。开赛前就对本次赛事做过预测的几个故交老友,现在又一次凑到了一起。
“怎么样李老哥,东云楼这第二名,已经是手到擒来了吧!开赛前您不是说,他们能进前二十都得靠佛祖保佑吗”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这次算我看走眼了。真是没想到,东云楼那么能折腾,搞出个自在餐不说,这个月都登记了多少新菜了快三十了吧!全常宁县的酒楼加起来都不如它一家的多!你说他们怎么想出来的”
“那又怎么样,不还是被常胜楼压着我看啊,这比赛规矩要不改改,没谁能赢得了常胜楼!”
“要的就是赢不了,真给赢了,越国公的脸面往哪放啊”
“嘿!你还别说,这次还真不一定呢!就几天前出那档子事,知道吧东云楼为了保护客人,可是跟官府硬扛了一架。更别说思珞姑娘当时为客人祈福唱出的仙音了!一句词没有,但比什么华丽的诗词都美!据那在场的人说,听上一句,就跟把心掏出来洗了一遍似的,什么恶念都没了!可惜啊,之后到舞台上再唱,好像总是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哎哎哎,不是说赢常胜楼的事吗你怎么扯到思珞姑娘那去了”
“哦!说回来说回来,有好些个常客,感念东云楼的仗义,想把它关门那一天的票分给补回来,你猜怎么做的排上队,进去往桌上一坐,结了帐就走,出门投个上上票。真有那些个不在乎钱的,一天来上好几回,这票分不就补回来了要我说,后面几天要是还这么搞下去,说不准就能追上常胜楼!”
“这……这不是使诈吗白坑客人银子”
“那怎么能是坑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跟那门口的募捐有什么区别”
“可……可它就是不公平啊!酒食行会就不管管那些监察都瞎了不成”
“有人问过,说是自在餐的卖法,正好钻了比赛规则的空子,酒食行会也没辙。只能是下一届把规则改改,不让这种事再发生了。”
“嘿!好个东云楼啊!是不是之前已经算准了的就等着钻空子占便宜呢!沈家那当家小丫头,还真是个有心计的主!”
“别胡说哈,东云楼前天已经发过告示了,说不让客人再白花钱投票了。人家可没你想的那么阴险。”
“便宜都占够了,当然要装好人了。这你也信……”
就在这七嘴八舌的议论当中,酒食行会终于来人张贴了榜单。这次的时间,却比以往晚了一些。
大家伙一边埋怨着,一边往榜上的前三名看去。本以为还会是熟悉的三个名字赫然在列,可仔细一瞧,不对啊!
第二名怎么变成丰泰楼了
再看第三名,月满楼这不是之前的第四吗
东云楼跑哪去了
有眼快的顺着榜单完整捋了一遍,然后发现,东云楼的名字,已经彻底消失在了岁比的榜单之中。
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酒食行会的人又在榜单旁贴出一张告示,一下子解答了大家的疑问——东云楼宣布退赛!
一片哗然!
同样的告示也贴在了东云楼门外,就在感恩回馈活动的说明
第七十七章 案情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
不需要看春晚,只要对中国传统文化稍有了解,也会知道《声律启蒙》的开篇第一句。
沈其音绞尽脑汁,想给书院起个好名字,却总是得不出一个最完美的答案,可能是因为她对这所书院饱含了太多期冀的缘故吧。
最后她放弃了深刻的寓意,而选择了一个最简单直白的名字:西雨书院——让人一听就能和东云楼对应起来,知道它是沈家的产业。这也是沈其音最基本的要求了。
定下名字再回头来看,西雨,还是有几分寓意的。
西学书院,如降甘霖,灌溉成国这块科技瘠土……行吧,至少能说得通,不会被人耻笑就好。
西雨书院这个名字,被写在了东云楼外的募捐箱上,用来说明食客们捐款的用途和去向。下一步,沈其音需要募集一个教师团队。
如果和其他书院一样,只是招募几个儒学先生,应付科举,其实并不困难。差一点的比如屡试不中的老秀才,好一些的像是曾在其他书院任教过的名师,只要肯花银子,都是可以请来的。
但沈其音安排的那些课程,恐怕没有几个儒学先生能教。
窦静阁全能,教哪科都行。一些基础的内容,沈其音自己准备准备也能顶上去。可这还远远不够。招募人才已是迫在眉睫,沈其音也已经有了一个大体的计划,比如办个杂学研讨招聘会什么的。
不过还要等到岁比结束再开始实行,不然的话,刚退赛就大张旗鼓地操办别的活动,有点抢酒食行会风头的嫌疑。没关系,事情可以私下里准备,一点一点往外放消息就可以了。
沈其音最终还是没能清闲太久,哪怕趴在床上也得动笔动脑子,颇有些劳模的风范。
和她一样忙碌的,还有钦差王鹤。
沈家和齐王一家大概还惊魂未定,王鹤打算过几天再上门查看。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杨三九和向喻舟留下的烂摊子收拾干净。
杨三九已经带着那三百羽林军启程返京了,走得很低调,和来时差不多。王鹤毫不怀疑,这个死太监抵达京城后一定会想方设法让自己难看,皇上面前不定埋下什么绊子呢。
至于向喻舟,把东云楼外的骚乱推到了捕头身上,连案子都来不及审,就又病倒了。这才病愈了多长时间啊又倒下了怕是病入膏肓了吧。王鹤觉得,他也有必要跟皇上提一句,就让这位遥州知府安心养病,别再出来做官了。
这两个人一去一病,苏全的案子一下子就没人管了。王鹤可不会错过这份大礼,就顺势接了下来。他希望能从这件案子里反过来挖杨三九的不法证据。
皇帝宠信呵呵!
为什么说伴君如伴虎就是因为君心难测!今日宠,明日忌,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就算宋世平现在没有猜忌杨三九,他王鹤也可以帮皇上认清这个太监的嘴脸!
谁让他是钦差呢!
这几天的时间里,王鹤从头到尾梳理了一下案情,所谓的通敌案,最核心的证据就是苏全自己的供状了。
王鹤去提审过苏全,他身上有伤,显然是受过刑的,但伤势也不是很重。
审问重案嫌犯时适当用刑,是合理合法的。硬要拿这个说杨三九屈打成招,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况且,即便王鹤再三对苏全强调,说自己是圣命钦差,与杨三九向喻舟不是一路,有什么冤情大可说出来……可苏全依然像个受惊的小兔子,承认了供状上的所有罪行。
这就是齐王府派去联络佛朗机的密谍
 
第七十八章 上门审案
继五娘,窦静阁之后,小院又迎来了一批拜访者。只不过,这一次的来人并不是来汇报工作的,而是要审案子。
钦差王鹤带着闻怀远,进院后直奔主屋,去找宋世清说话。
为了不让整个场面太过压抑紧张,他们并没有带多少衙役从人,王鹤带了一个书吏,闻怀远有周处相随,剩下的护卫加起来不超过十个。。
可即便如此,还是把宋世清吓得够呛。
王鹤带人进屋的一瞬间,屋里就传出了哭喊声,实在是有些丢人。
为了最大限度地给这位曾经的亲王留些颜面,最终留在主屋的,只有王鹤,闻怀远,还有负责记录的书吏,本该留下的周处也主动退到了门外守着。其他人等,全撤出到院外等候。
这番安排退让之后,主屋里才恢复了平静。
沈其音很是好奇,想知道他们在主屋里都说些什么,便穿好衣服摸出了屋外。
她的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小墨在丹草庐炼出的伤药,岂是凡品不过也只有她用的这一瓶是十足十的疗效,给宋知璃的那瓶,为了不惹人生疑,只比市面上的伤药好上少许。
这个时候,宋知璃还趴在东厢动弹不得,小宁在厨房做饭,而宋思珞和沈其羽去了东云楼演出,并不在家。
主屋门口,周处笑眯眯地站在那里,玩味地看着小碎步溜上前来的沈其音。
“怎么,沈姑娘对审案子也有些兴趣”
“嘿嘿,周先生,我怎么也算当事人之一吧,关心关心也是应该的嘛。”
周处知道沈其音和闻怀远交情匪浅,便把脸偏向一边,默许了沈其音听墙根的行为。
沈其音得寸进尺,索性搬了把小凳子过来,就往窗户底下一坐。当然,人情味还是得有的,她给周处也拿了个凳子来,又要让小宁端些瓜子零食,终于被周处低声阻止了。
“沈姑娘,里面没人说书,偷听也就算了,要再嗑上瓜子喝上茶,实在是不像话。”
沈其音嘿嘿一笑,她发觉自己在经历了一次生死大难后,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根本不像个姑娘家。
外面终于消停了,里面的声音也就清晰了起来。
“殿下,您的王爵虽然被废,但皇家血脉之尊是谁也改变不了的。本官身为钦差,此行遥州,并不是为了与殿下为难。苏全通敌一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此中内情,还希望殿下能如实相告。”
“我不认识什么苏全。”
听声音,宋世清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但他的矢口否认,听起来却没有多少底气的样子。
“殿下请看,这是您这几年与苏全的往来通信,全在这里了。”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屋外的沈其音也很惊讶。
之前听闻怀远说,苏全是齐王府的密谍,她还不太相信。可屋里的钦差王鹤明显已经拿到了决定性的证据,让宋世清都无法抵赖了,看来事实确凿啊!
啧啧啧,原以为苏全只是个伪君子,真没想到,还是个双面人。回想一下和苏全的几次交锋,再想想苏全的真实身份,沈其音愈发觉得荒谬,荒谬得让她发笑。
她抬眼一看,发现周处的嘴角也挂着微笑。
“你笑什么”
“在下看沈姑娘笑得开心,自然也就跟着开心一下了。”
“这不是开心,而是自嘲。打了半天交道,竟然连人家的真面目都看不清,还以为是自己棋高一着呢。唉,真是可笑啊!”
周处只是摇摇头,没有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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