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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号火化间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荷钱

    “役鼠人的令他们自然会听,更何况还有这半盒尸油呢。”

    二爷把空空如也的铁盒掏出来,肉疼的厉害。

    “爷,这能管用吗”

    赵铁看着一个个肚皮圆滚滚的老鼠,手里搓着几颗泡的发胀的豆子。

    他话音刚落,下面一阵喧闹,先是几只,然后就是一片一堆的老鼠,开始乱窜,打滚,更有甚者还开始撕咬起了同伴。

    等老鼠不堪腹胀之痛,跑出妇幼保健院,赵铁载着一脸疲惫却满足的二爷,往场子里赶。

    此时东方已见鱼肚白,早起的人儿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奇观。

    街道上,房顶上,水沟里,数不胜数的老鼠相互追逐,撕咬。咬死一只,又去追下一只。不多时,整个北仓已是鼠尸遍地,多得难以落脚。

    “二爷,看来家里没什么事,您老多虑了。”

    赵铁看着还沉睡在初晨中的场子,向旁边的二爷说到。

    突然,一阵熟悉的哨声自场子院里响起,车里两人不由得均是一惊。

    自从和这些老鼠打交道,每每都能听到这磨人的哨声,刚刚下药成功的喜悦顿时被打了个烟消云散。

    赵铁不由把踩油门的脚加重了几分,车子咆哮着向前冲去,将将要到了门口,却见一个人影从里面飞也似的跳出来。

    只见李晓峰散乱着头发,光着脚丫子,身上的衣服花花绿绿,破洞连连,活像一个偷了主家东西,被家奴追赶逃命的乞丐。

    “闪开,闪开。”李晓峰根本没在意,赵铁探出脑袋的招呼,旁若无人的从车旁蹿了过去。

    “哎,这小兔崽子。”

    赵铁一脚刹车踩稳车子,正埋怨时,自门口又飞出一个人影,手里还拿着一根带刀片的勾子。

    子良路过车子的一刻,忽然被车里伸出的一只枯瘦爪子,薅住了袖子。

    惯性作用下,他脖子被衣服领口勒住,缺氧之际,白眼竟翻了起来。

    “尸勾是能随便拿着玩的吗,混账东西。”

    讲道理,这是子良第一次遭受二爷的粗口,眼泪不争气的滚落下来,只有他自己明白,这眼泪里包含着什么。

    一系列动作其实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二爷话还没说完,子良身后已经簇拥着挤出了一群急迫的老鼠。

    “我靠,快上车。”赵铁果断的把车挂上倒档,车子瞬间朝后猛退,二爷抓着子良的手也终于松开,可还是把刚拽停的子良,又重新扯回。

    “啪。”

    可怜的子良还处在缺氧状




第十四章 浓雾
    赵铁一脚刹车,堪堪停在荒地地头,子良看着李晓峰着了魔一样跑向那棵槐树,手里的大铁钩子抓得更紧了。

    “下车。”

    二爷一改往日的放下了随身的烟袋锅子,回头看子良还攥着尸勾,用平缓却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做。”

    “滴滴。”

    李晓峰那边又传来哨子声,那些老鼠归归整整的排列着队伍,像是冲锋的战士,急迫却不带一丝慌乱。

    事实上,李晓峰此时是苦不堪言,他何尝不知道这大槐树是禁地,二爷不止一次说过,一定不要擅自来这里。

    绕树一圈后,路已经被老鼠大军封死,此时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上树。

    别看李晓峰肚子挺挺,身手却是一点都不含糊,两手一个熊抱,身体也呈现蛤蟆状,辗转腾挪,没几下已经爬到了一个大树叉上。

    他喘着粗气看着下面无可奈何,又只能围着槐树转圈的老鼠,总算松了一口气。

    子良见他脱险,刚要招呼他别担心,却见二爷忽然回头,不笑不恼的看着他。

    “从现在起,不要说任何人名,日期以及称呼。”

    不等子良问为什么,二爷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旁边的赵铁却一点都没有意外的表情。

    只见二爷自兜里掏出一张黄纸来,临空在上面用食指中指虚画着什么东西,而那纸上也确实没有出现任何图案字体。

    “张瞎子门下第五代弟子,张六三,拜见前辈。”

    子良脑袋像大头娃娃一样闷胀,什么鬼,刚说了不能说名字称谓,这二爷回首就自破前言。

    还有,这张瞎子又是何方神圣,二爷怎么又叫什么张六三了,最让他不能理解的是,二爷竟对着这棵大槐树叫什么前辈。

    那槐树依旧随意的摆动着树枝叶片,丝毫没有因为二爷而有一丝变化,能有才怪了,子良如是想。

    而那些老鼠却有了新动作,不会爬树不是什么难题,之前上尸盒不也一样吗。

    树底先是簇拥了几圈,硬生生挤在一起,宛若一个不是很平的肉台子,后面的队伍依次爬上同伴的身体,叠摞在一起。

    李晓峰脸上的笑慢慢不见了,照这样下去,老鼠迟早会叠到能爬上去的高度,群撕只是时间问题。

    子良着急却不敢说,只好看着前面的主心骨二爷。

    只见二爷已经行完了叩拜礼,手腕一转,拇指上已经浸出了一层细密的血珠来。

    子良这才注意到,二爷的小拇指上,有一片细薄却锋利无比的指甲,只是稍稍一划,指肚皮就已经划破。

    而更让子良大吃一惊的是,那张空白黄纸,在沾染了二爷的血液后,竟慢慢显现出一个特殊符号的图案来。

    二爷向前走几步停下来,在地上开始用手刨起来,不一会,一个十几公分深的小坑已经出现。

    里面依旧有那些,子良上次所见的不明尸骨,唯一不同的是,这次里面还有一根带着很多触须的树根。

    二爷一手护着树根,一手将那张符纸按在上面。

    “滋啦啦。”

    一股蓝烟自纸上冒起来,那覆盖黄纸的树根尾端,也随之变出一截黄颜色。

    慢慢的,黄色从根尖往回移,虽然速度不快,可近似半透明的树根,还是让这一奇观展露无遗。

    “二。。。”

    子良嘴里的爷字还没出口,二爷已经起身瞪了过来。

    或许是阳光刺眼,又或者是一夜的折腾加上五脏庙虚空,子良感觉大槐树上方有了一层微不可察的雾罩。

    可越看子良越觉得不对劲,这层雾罩大有弥漫增厚之势,不说大树本身,连同周围的荒地也一并遮盖。

    子良看着自己面前二爷的影子慢慢的变薄,继而完全消失,可自己和赵铁站的地方却没有沾染,仔细看去,脚前有一个微微隆起。

    他拿脚尖触碰,却想起那个勾人的枯骨手掌,下意识的后



第十五章 凶手
    低矮却浓密的乌黑雾气,如同夏日的雷云一般,孕育出一道道深蓝色的微型闪电。

    雾层里,一条条闪电逶迤穿梭,汇集够能量后,都会不偏不倚的击打在枯爪上,准确的说是,枯爪上的命纸。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闪电映照下,若隐若现的命纸开始有了复合的迹象,这种逆天的操作,子良也就在魔术里见过。

    虽然看不真切,可从上下浮动的命纸,子良知道二爷承受着非人的压力。

    在命纸严丝合缝的最后一刻,一口血雾刚从雾气里喷吐出来,就被什么东西生拉硬拽回去一般。

    在雾气里画出一张枯瘦的脸庞来,确是二爷无疑。

    子良情急之下,把一只手探了进去,想要把受伤的二爷拉回来,哪知道一触碰那雾气,顿时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样,怎么甩都甩不脱。

    这种感觉就像被一只超级大章鱼,八根触角上的吸盘扣住,任凭你神力无限,也休想动上分毫。

    刺痛的感觉一闪即逝,相反,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陶醉感直冲脑门,潜意识里子良感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就是义无反顾的想要投入。

    “哎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子良感觉自己坠入一个深渊,砸在一块坚硬的大石块上,全身骨头都酥麻的像是要散架。

    子良捂着自己左边的半个膀子,眯眼看着面前这个打扰自己好梦的家伙。

    “赵。。。”

    “闭嘴。”

    赵铁铁青着脸,提溜着自己的半拉裤子,脚底掉着半截红色裤腰带。

    “噗,本命年”

    子良嘴角麻麻的,拿手一扒拉扯下几根红色丝线来。

    “你,我靠,呸呸呸。”

    “该,小小年纪不学好,咬别人裤腰带,最重要的是,取向还不正常,变态。”

    子良怎么能想到,梦里那个她居然就是眼前的糙汉子,一股酸水溢上来,也亏得胃里没有什么货,吐不了什么东西。

    “二爷呢我靠。”

    子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二爷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自己不能说名字。

    “你还记得二爷啊”

    赵铁指指子良身后不远处的车子,尸车后门大开着,二爷正坐在生死不明的李晓峰旁边,闭目养神。

    “我睡了多久了”

    “你应该问你撩骚了多久”

    赵铁禁不住打了几个冷颤。

    大槐树周围已经没了那些诡异的黑色雾气,阳光正常洒落一地,和风丽日。

    若不是一地的老鼠尸体,一切都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李晓峰面色如常,红润的小脸,匀称的呼吸,提示着他并没有什么大碍。

    “二爷,您的头发。。。”

    子良把目光从李晓峰移到旁边的二爷身上,二爷两鬓各有一缕愰白的长发,在油墨一般的发丝间格外显眼。

    “过几天就会恢复了,倒是你,你要还想要你的胳膊,就记得每天涂抹一遍。”

    二爷扔过来一个铁盒子,子良认得,这是让二爷视作宝贝的尸油盒子。

    子良摸着自己像蛇皮一样的右胳膊,嘟囔道:“又不是海边,这紫外线怎么这么厉害”

    不看还没事,瘙痒的感觉如蚀骨般难受起来,恨不得拿手抠,拿刀刮。

    子良把盒底所剩无几的尸油,擦抹在几欲干裂的皮肤上,一股沁人心脾的舒爽感直透心尖。

    “嘤嘤。”

    子良变态的呻吟出声,让刚靠过来的赵铁又惊慌失措的往后退了几步,护裆的姿势格外滑稽。

    “你这麒麟臂和你猥琐的状态可是相当不匹配,白瞎了。”

    赵铁探着脑袋酸溜溜的说到。

    “凡事都讲缘分。”二爷呼出一口气,接着说,“该来的怎么都挡不住的。”

    “二爷,您说的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二爷望着大槐树的方向,说出一句家长骗小孩惯用的话:“等你长大你会明白的。”

    “。。。。。。”子良一脸黑线。

    “我



第十六章 因果报应
    后街冯记粮店,围满了人,防疫局陈主任,区派出所长江涛,还有一群扛着话筒摄像机的记者,纷纷围拢着中间的一个中年男人。

    李晓峰几次想进去看看情况,都被他们挤在一边,说到:“这都是些什么人,摆谱摆到案发现场来了。”

    “闭嘴,”赵铁一把将他扯到一边,骂道,“你是不是皮痒了想进号子里待几天,你知道这是谁吗,区里的领导。”

    李晓峰还想再说什么,被二爷一烟袋锅子抽在屁股蛋上。

    “民不言官,这是最基本的道理。”

    赵铁附和二爷的话说:“二爷说的是,别以为官是好当的,让你干你还真不一定能干的了。”

    子良凑到赵铁跟前说:“赵所,你去和江所说一声呗,官再大也不能让二爷在这干等着啊”

    赵铁谁都不服,唯一对二爷的事上心,和二爷说一句径直走向人群。

    不多时,他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年轻小警察来。

    “走吧,咱们动静小点,从侧门进去。”

    子良纳闷道:“这粮店什么时候有侧门了”

    等小警察带着他们走到破损的隔壁屋子里,几个人这才发现,墙根处有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小洞。

    “我怎么不记得这里有洞”

    李晓峰看看周围人,没得到答案,倒是小警察解谜道:“这是我们从外面捅开的,进去之后小心踩到划线。”

    几人陆续从洞口钻进去,一股醒脑的臭味扑面而来。

    借着洞口的亮光,地上的惨象展露无遗。

    地上画着两个白灰人形,四条胳膊都呈现朝前的姿势,宛若在水里游泳发力的人。

    鼠尸遍地都是,夹杂着一块块的碎肉骨头,分不清是人的还是老鼠的。

    墙边摆着两具白布遮盖的尸体,李晓峰和子良一人揭起一块来,里面的尸体咬痕斑斑,倒和那空壳人张鹤伦有几分相似。

    “这应该就是赵虎了,”赵铁指指被啃得露出森森白骨的手指头说,“中指畸形,同食指齐平,典型的偷盗型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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