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鱼侯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鲤夙
这里白雪的圣洁压的她喘不过气来,片刻之后,独孤彧猛觉脸上一阵瘙痒,拿手抹去竟有满手鲜血,原是眼睛中流出血泪来,定然是方才的一睁眼而伤到了。
独孤彧第一时间想起自己心脏部位的伤口,发觉虽然那个地方殷红一片,却是无半点伤口。
随即想到百无等其四人,这里放眼望去只见群山,起码方圆几十里是没有除她之外的人类的。
她这是又陷入了哪里
“那边那位姐姐!
姐姐!同君绝戏耍戏耍可好
姐姐生的好生漂亮啊!”
声音自四面八方传进独孤彧的耳朵里,姐姐……君绝……
声音是君绝的声音,即便于深山之中,有万般回响,独孤彧也能听出那就是君绝的声音!既带年少之意,又有沧桑三分。
只是他,为何叫自己姐姐
还一副不认得自己的模样
独孤彧知晓他做事不按常理,若自己一步踏错陷入他的布局里,真当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声音停顿片刻,见独孤彧眼睛中除了溢出来的血泪与警惕之外再无其他。
有些不耐烦道“姐姐!你怎不理君绝啊!”
独孤彧咽了一口口水,使她心底一沉的是,自己这双眼睛越发的看不清东西了,伤的有些严重。
而前路是君绝这个妖物,后路是茫茫大雪与眼盲,无论选哪一条路,独孤彧都定然生不如死。
三年前就是这般了,怎今日又是这样……
陷入沉思,猛觉自己肩膀被人拍打,猛的扭头,脑袋一片昏暗,眼前霎时黑暗下来,只是这一瞬间,眼睛不疼不痒,却像是要永久的坏掉了。
“姐姐!姐姐你哭什么啊!”
冰冷的手使极为绝望的独孤彧深陷囹圄,毫无求生**。
那冰冷的双手与声音,使独孤彧十分确定那与她说话之人就是君绝!
“姐姐”君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姐姐,你是盲的啊那便不能同君绝玩耍了……”他语气失望“莫不也是哑的吧”
君绝的另外一只白骨之手抚上独孤彧的脖颈,像是只用眼睛看便能看出她是否哑了的。
独孤彧愣之无言。
她瞎了……
恍惚间,她的手中被塞入一阵冰凉,但听得君绝憨笑两声言道
“姐姐,这叫雪,纯白的,特别好看,和你一样好看。”
另一只手又被君绝那只白骨只手抓住,骨骼深入独孤彧的皮肉,她感觉到的第一丝温暖是自己鲜血的温度。
“这是我,我叫君绝,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君绝。”
只听这一句,独孤彧不自觉的淡笑起来,回想起当初,他也是这样介绍自己的,怎么一百年了,他都将自己忘了,还记得这个自我介绍
“姐姐笑了!姐姐笑起来比雪山还好看!”
“你方才说如何玩耍”
独孤彧猛的开口倒是将君绝惊的不行,起先便先入为主的觉得这姐姐生的虽然好看,但既瞎又哑可怜至极,哪里想得到这疲惫万分的声音入耳竟如此好听!
“姐姐你会说话啊!你叫什么名字你生的真好看!”
“独孤彧,休要再说我生的好看了。”
君绝反复重读了“独孤彧”三字,待到确定自己已然记住的时候,这才罢休,随即用他的白骨只手擦去独孤彧脸上的血痕,眼睛的疼痛竟因此缓和了半分。
独孤彧怔怔的被他拉着奔走于这雪山四处,只听他像是个孩子一样同自己说一些牛头不对马嘴的
第六十一章/复明
独孤彧的眼睛在几天之前便开始隐隐作痛了,即便是君绝的白骨手抚上眼睑也尽然如此。
眼下,君绝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与自己说话的时间却越来越短,自己的眼疾也不见好转,独孤彧心里越发的没底。
正惘然不知怎样的时候,这一整年都放在自己身上,宛若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的子母虫,突然狂叫!这一叫,凄凉婉转,绵绵不绝,像是独孤彧往后要遇到的灾难一样。
这一天,君绝一袭玄色长袍,目光清冷,半张白骨的脸上不悲不喜,独孤彧什么也看不见,但就是那浑身飘飘渺渺的戾气便让她心底一沉。
今日的雪山,冷的渗人。
“姐姐,我叫君绝,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君绝。”
“我知道。”
“姐姐饿了吗君绝煮粥给你吃。”
还不等独孤彧回答,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君绝掠过独孤彧,不知走进了什么地方,随即便响起什么声音来。
熊熊大火烧了雪山的声音。
独孤彧不甚寒冷了,她猛然理解了北阴的忧虑与害怕,就如同现在的她自己一样。
即便她万分知道如今的君绝依旧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谁,可是偏偏就是被他的戾气压制的一口气也喘不过来!
任由他摆布,像天下都是他的玩物。
空气静默停顿片刻,猛听得一声清脆响起,猛的一哆嗦,寒冷之意从发梢冷到了脚底,独孤彧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她活了二十年,除君绝外,真没人能这样吓她……
这种人,世上只有一个就好。
“姐姐,喝粥。”
这句话自耳边响起,独孤彧僵直着身子摸索着寻找君绝,如今脑海一片空白,她一步一步的走,一步一步的奔向深渊。
自方才君绝说要给她煮粥到现在,再不济也有半个时辰了,他还记得……
他还记得……
君绝上前一手抓住独孤彧的胳膊,动作有些僵硬缓慢,两人就这样宛若没有感情的鬼魄一般,独孤彧被他牵引着坐到一个什么地方。
温热的烟雾拍打在独孤彧脸上,眼睛所看到的东西仍是模糊不清,还有些酸涩。
“姐姐,喝粥。”君绝说道。
独孤彧愣着,既不说话,也不将那碗粥接到自己手里,安静的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此时她早已不知死活,或者是说,独孤彧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死在了雪山之巅,白犰刺穿她心脏的一瞬间,她的**便已随从灵魂死掉了。
现在在雪山的独孤彧,是一个苟且偷生,提心吊胆的游魂野鬼。
死了又怎样
死在谁的手里都一样。
“姐姐,喝粥。”君绝又说。
她只是有一种将死之时谁都会有的担心。
宣武军,大唐江山,独孤家……
哪个不是她的牵挂
她害怕,这一生受够了苦,依然一事无成,一身清白而来,满身浑浊而去。
她有些对不起父亲。
她伸手接过那碗粥,一年未能感觉到的温暖与深种灵魂的寒冷相撞,一阵寒战传过周身。
“姐姐,你知道九蛰吗”
独孤彧抿了一口粥,无甚味道的粥自食道流入腹中,她已经多长时间没有感觉到饥饿了忘了。
“九蛰很好,我喜欢他。”
四周越发炙热,独孤彧淡然的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雪山没有燃起熊熊大火,君绝没有提到九蛰,自己很安全。
“九蛰他说会回来找我。
可是他没有。”
四处熊熊大火的声音愈发清晰,独孤彧不言不语的喝着粥,君绝像是在自言自语,回忆着所有的往年。
“我那么喜欢他,怎么能强迫他呢
可是,我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他是被火烧死的。
是被
第六十二章/回家
三年前,一场大火烧了她的上下老小,幸得老天垂涎,一场漂泊大雨让她活了下来。
那天之后,她奔走大荒,从一开始任人宰割的羔羊成了万众散兵游勇投奔的对象。
三年后,她再一次回到涿郡,计划好了一切,她想称孤道寡,想将大唐江山收入囊中!
她找到了宣武军八万将士,或生或死,或愤愤不平或厌世独立,她像是正一步步按着自己规划的路线走,天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可先前一个荇以,而后一个杨桨,将的她满盘计划搅得几乎尽数崩盘。
历经一整年的盲眼与雪山磨砺,她哪里还有十六岁时的飞扬跋扈与十九岁时的意气风华
她独孤彧再也不会惦记着北阴的八十鞭将她打服的时候,再也不会惦记当年大荒她是如何死里逃生,苍天让她又一次活了过来,便是偿还了先前对她所有的不公。
而今的独孤彧早已死去,她的身心灵魂已不归属于自己,她将是生活了一年白雪皑皑的山峰,是源远流长,亘古不干的洛水,是连绵万里,苍生可见的狼烟……
她的目的仍然是大唐江山,只是如今的她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想要杨桨回来,想要江山似锦如画,想要坐拥天下忠奸,一统九万里大好河山!
她如今更懂得收敛,即使**满身,可不会急功求利,不会再觉天下于自己掌控,大唐没进入她的囊袋,她必须将自己低下来。
这世上多的是比她传奇之人,君绝的事情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天下独大都是狗屁!你如今的地位配得上的气吞山河的野心吗
“侯爷……”
“英雄!”
“媳妇儿醒醒,相公错了,你醒来给我一剑……”
剑!
烫阳剑!
面色宛若一张白纸,奄奄一息的独孤彧迷糊听到这句话猛的睁开眼睛!那一瞬间,瞳孔中像是泛出了点点红光!
趴在她床前叽叽喳喳的一群人见她这样醒来,不觉吓了一跳。
“剑!哪里!”
怎么会呢
这一年当中她不是没有问过君绝烫阳剑与鬼令所在,可是他那痴傻模样根本就是不知道,独孤彧曾摸索了一整座雪山也不见那把剑的所在,原本早已失去信心……
杨桨见自家媳妇儿百转回生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剑在哪里,心里莫名委屈。
她怎么就不问自己去了哪里怎么就不问她为什么会到雪山为什么就不问君绝怎么变成那样了呢
自己救了她两次,还比不过一把剑
“媳妇儿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不高兴了!我……”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屋中所立之人,无甚变化的渡零须,依偎在渡零须肩膀上睡觉,听到这耳光又醒来的小狐狸,还未换下龙袍的莫祁与跟在他身边的百无……
聊赖片刻,哄堂大笑!
再看杨桨,脸上那一个巴掌印子与他这一身锦绣格格不入。
独孤彧看他如今这样滋润体面的模样心中便窝火,她巴不得杨桨过的提心吊胆穷困潦倒,死在街头化作孤魂野鬼,再拜托北阴将他做成人尸,生生世世的跟在她身边!
“媳妇儿……”杨桨愣着。
“渡姑娘,剑。”
渡零须看热闹不嫌事大,将靠在身旁桌角的乾坤剑抛给独孤彧。
“侯爷,我不心疼剑。”
独孤彧提着乾坤剑,赤脚下床,百无见状给她披上一件貂袍,如今是寒冬腊月,大病初愈的病人又怎能被冻着
杨桨只看自家媳妇儿一副要明着杀亲夫的模样,出言劝阻,见其不听,拔腿就跑!
屋中一群人纷纷跑出去看热闹,偌大的皇宫中,只见一羞了漫天白雪的姑娘提着甚是威武的剑在追赶一位白衣少年郎。
百无笑的最是厉害,于她一旁的莫祁瞧她的模样含了万般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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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既非君子
半月之后,自至北之方刮来一场雪,大雪中带着些许血腥之气,带着“钟鱼侯独孤彧归来,现今于钟鱼侯府坐镇,不杀兽陵誓不为人”的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
一时间朝中浮动的人心终于还是安定下来了,倒不是有多相信独孤彧,他们甚至觉得一个小姑娘到了战场也只有挨打的份儿,可是有人做替死鬼总是好的。
而这也只是独孤彧与莫祁终于有了一次的志同道合。
不出所有人料的,这个消息一放出去,长安便被兽陵的军大势压境,浩浩荡荡的兽陵之军来到长安,于城楼之下安营扎寨,一时间方圆十里,寸草不生!
他们才不似那些愚民,独孤彧放出自己在涿郡的消息他们本就不相信,那么她现在既然回来了,不在涿郡定然是在长安,他兽陵之主可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徒!
放眼整个大唐江山,兽陵看得上的也只有这里的广袤平原与独孤彧这个烫手之宝。
不能为己所用便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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