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明明蓉
玉堂缘
作者:明明蓉
抱歉抱歉,本文一非重生文、二非穿越文。只是一个雕梁画栋间,闲看春花秋月的风花雪月的复古文。 萌宠们说,这是一个小小厨娘子逆袭的正能量故事。虽然人家本来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来如何来,去又如何去,若无闲事挂心头,原是无忧草。一曲宫词,几多愁绪,堆作锦绣;一如朗月,一如暖阳,何去何从。再多情,始终抵不过铁血权谋。再回眸,妾身分明终究意难平。且把流光抛,记做玉堂缘。
第一章 听音阁
大齐景云二年,永嘉公主府正院大厨房内,彼时晚膳已过,数十个厨娘有条不紊的忙着收拾清洗餐具。人数虽多,但并无喧哗交谈的声音,只听见碗碟轻触的脆音和搓洗的水声。
一个二十上下年纪的婢女手脚轻快的把洗好的碗碟擦干、放置稳当,一边禁不住捏了捏发酸的胳膊。看向一边一言不发、低头默默清洗餐具的另一个小婢女,“婉莲,我来洗吧,你来擦干。”
我闻言抬起头看她一眼,抿唇笑笑,“不妨事的,已经快好了。”
看着泡在水中已经发白发胀的手指,不禁自嘲,钟鸣鼎食之家的餐具原是这许多的,先前从不知道呢。无力的摇摇头,专注于手上的器皿。若是破损一个,只怕今日自己和赤芙都讨不了好去。
归置好所有的餐具器皿,已是亥末。
齐齐向内厨头儿道个乏,等待她同意我们回房休息的安排。感觉到陈嬷嬷的眼光滴溜溜打量我们许久,便把头又低了低,终于听见,“去吧,明早别误了当差的时辰。”
“诺!”赤芙赶紧应下了。微微扯了我的衣袖,两人结伴离去。
厨房外的空气夹杂着不知名的花香,和着夏夜啾啾虫鸣与远处水边楼阁传来的笙竹乐声。走在花径上,赤芙又落后我半步。我微一恍惚,似在前尘旧梦一般。不自觉伸出手来,去摘一朵垂下枝条的粉色小花,却看见手上因劳作形成的粗糙印记以及略有磨损的青布袖口。便收回手来,顺势抚了抚双丫髻上的绿丝带。回首看赤芙,嗔道“快些走吧”。
赤芙歪着头正要说话,后面一个小丫头追上来“两位姐姐慢走,上头因着七夕,要开夜宴听昆曲儿,陈嬷嬷要你们即刻回去大厨房呢。”
我与赤芙对视一眼,点点头,便跟在那个小丫头后面快步回转。
远远的便见大厨房重又灯火通明,陈厨娘一叠声的催促着厨娘和小丫头们,“动作都麻利些,上头等着用呢。”转头看见我们两个,怒道“怎地回来的这样慢,你们又不是小姐,便连大姐也不是,还一步一摇故作仪态不成”
赤芙赶紧陪着笑脸,“我们哪敢呢嬷嬷,一听春桃说您叫我们,就紧赶慢赶的回来啦!上赶着听您的吩咐呢。”
陈嬷嬷这才脸色稍霁,“赤芙你去分管器皿的管家娘子那里说一声,公主指了今晚宴客要用那套孔雀绿饰青花鱼藻纹的器皿,请她派两个人跟你一同送过来。弄干净后给厨子。等客人们散了你要清点无误才算完事知道吗”
赤芙脆生生应了,自去忙碌。经过我身旁时暗暗以目示意。我含笑点头要她安心。
陈嬷嬷不甚耐烦的催道,“磨蹭什么,快去。婉莲你来,跟着银蝶她们把这道“凤凰带子观菊”送去听音阁。仔细些,摔了跟头是小,若是让公主在客人面前失了脸面,大家可都逃不了责罚。”
我尽量恭顺道,“是,请嬷嬷放心。”便随银蝶一行人奉菜前往听音阁。
沿着听音阁的石阶拾级而上,湖面的清风扑面而来,我深吸一口气,心中畅快不少。难怪圣人都教后人要讲求天人合一呢。抬头看一眼阁内,数十只长信宫灯式样的柱形烛台擎着牛油蜡烛照的周围只如白昼,七副蝠首蟠纹长案几呈人字形摆放,案几后具是配饰贵重、服色鲜明之人。遂不敢大意,垂首和银蝶一行婢女鱼贯而入,依序跪在右手第一张案几前,眼观鼻、鼻叩心,高举托盘,等待案几后的客人视菜肴是否合乎心意而示意身后侍立的侍女端过菜肴放置在案几上。如若不喜此菜色,便会摇首由侍女示意我退下。
不知为何,我跪了片刻,仍不见那案几旁的侍女做出反应。又并不敢抬头张望,酸麻的感觉渐渐从手腕传至手肘关节处,蔓延回指尖再洄游至上臂,托盘便微微有些不稳起来,却始终不见案几后的客人有任何表示。
无奈之下,我只得轻声道“奴婢斗胆,今夜即便是一簇笙歌在水楼、金管曲长人尽醉,但还请尊上
第二章 揽翠
七夕夜宴数日后的上午,陈嬷嬷正安排我与赤芙分摘菜蔬,春桃跨进门来,径自对陈嬷嬷说,“公主身边的鸣珠姐姐来了,在回廊前立等婉莲说话呢。”陈嬷嬷意味深长的睨我一眼,“既听见了还不快去,等着我来请你呢”
我只作未听见这样的话语,适应的很好不是吗垂首在铜盆内把手洗净后擦干,方出门向回廊走去。
回廊下四五个仆妇围着一个穿戴体面梳双丸髻的大丫头正奉承着说话呢。我走过去在离她五尺许停住,端正的一福,“鸣珠姐姐有礼,不知传婉莲前来,所为何事”
鸣珠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以手抚腮,“你就是婉莲了原来如此。”屈膝还礼,“一会儿我会叫人收拾你的东西,现下就请姑娘随我移居至揽翠小筑吧。”
面对我的不解目光,“是公主的吩咐,”鸣珠不紧不慢的说到。
我心一惊,但只一瞬便恢复如初,抬头直视鸣珠,“可否请鸣珠姐姐安排赤芙与我同往”
鸣珠颔首,抿唇笑道,“本就要管家娘子给你拨个丫头伺候的,你既有主意,就是她了。现下请随我来吧。”
鸣珠推开一处僻静院落的月洞门,芳芷藤萝的香气扑鼻而来。我与跟在身后的赤芙对望一眼,有些迟疑的缓步迈过院门。院中处处异香扑鼻、浓荫蔽日,设计取法天然,然而我的心却并不能因此清凉多少。
鸣珠浅浅一笑,“这儿本有四个洒扫的粗使仆妇。赤芙今后就贴身伺候婉莲姑娘吧。一应衣食用具,待会我会遣人送内造的来。不必惶恐,这是公主的安排。自然,也要看各人的缘法造化了。”言毕颔首为礼离去复命了。
“小姐,如何是好公主她……”赤芙有些着急,她猜不出事由。
不等她说完我便拍拍她的手要她噤声,“你先去看看房屋安置一下咱们的东西吧。”赤芙警醒过来,领命而去。
立在院中,抬眼处瓦蓝的天空中几缕浮云而已。可惜这会儿连一丝丝的风也没有,我只觉凝滞的空气让人心中窒闷之极。
一只粉蝶儿飞过花间,我嗤笑出声,美则美矣,可惜是无所依凭的小玩意儿,只有单薄无力的脆弱翅膀而不自知、犹做花间舞——就像处处被人牵引、被人安排、被人吩咐的自己。可是,即使清醒的认知自己的处境,又当如何根本无力改变什么。一样的要作长袖善舞状、以轻薄之态博人垂怜。既如此,只是更添愁肠与难堪的清醒要来何用。我看着蹁跹飞去的蝴蝶,好生羡慕起来。
此后数日,一应披帛、襦裙、束带、衩环珥珰等用品都由正院那边送了过来。有一日是鸣珠自己过来,看我未变的装束,嗔道“怎末还做小丫鬟的打扮呢。这发髻也断不可再梳双丫髻了呢。难道是赤芙不得力么!”我只笑不语,由得她排揎一场自会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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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小莞(上)
此时院中的两株合欢开的正好,翠羽笼烟,粉缨簇簇,极尽妍美婆娑之态。我在树下一时竟看住了:不过就是两年前的闰五月端午节气里,也是这样的合欢树下,因为和亲眷中的姐妹们斗草输了,小女孩心气上来哭鼻子不肯去吃饭,昌若便携了我采撷合欢花,温柔的劝慰哄得我破涕为笑,傻傻的看着衬着合欢花宛若春风般美好和润的昌若的笑。
后来年岁稍长,谢家与父母开始议亲,只待选秀摞牌子后便正式下定,为着闺礼刻意回避,我与昌若便难得一见了。若家宴时能远远在人群中瞧见他的飘逸身影,心头便似小鹿乱撞一般,脸上也漫过不自然的紧张神情。有时被大姐姐发现,便要取笑打趣好久,直到我扯着她的衣袖扭股儿糖似的撒娇才作罢。
昔日的温语软笑声犹在,大姐姐如今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纤纤弱质流落在外无所依附,于温婉的大姐姐而言自是极大苦楚。念及此又想起自己即将委身他人、以后与昌若再见也已是路人,一时难以自制竟对着合欢落下泪来。
担心被人撞见正要拭去眼泪,忽闻身后响起一把戏谑的飞扬男声,“别人都是准备酒水迎接本王,你却准备了一汪子泪水,倒也算别出心裁!”
我蓦地回头,只见一名着月白织锦长衣、身形修颀的男子长身玉立在月洞门处,身后远远跟着六名仆从。
我深吸一口气,盈盈拜倒,“婢子婉莲,向贵主叩安。”
他走近前来,以手托起我的下巴,我大为窘迫,稍稍别过头去,微阖双目只盯住自己颤动的睫毛。
“泪盈于睫,梨花带雨么,”他以拇指轻轻摩挲我的下颚,“雁字不曾见,清泪已轻流,何事初夏似深秋。”最末一句带点问询语气,但更多的却是肯定与了然。
这词中涵义未免太过契合近年际遇,我惶然举首抬眸,不期然直直撞进一双黑瞳,心头一跳,面上不由绯云密布。似乎在那好看的眸子里有着一丝怜惜意味,不过只是一瞬之间,也许是我的错觉;仔细看去还是戏谑神色遍布那玩世不恭的脸上。
他伸手将我扶起,调笑道,“如何看得痴了本王丰姿美仪令卿忘情了么不妨不妨,来日方长,你尽可慢慢看来。”
我面上发烧,只垂首不语。方才的错觉许是我太过希望能在他眼中看到怜惜所致,有怜惜我方能安身立命不作浮萍之状,亦才能徐图后着。
念及此,我微侧身
第四章 小莞(下)
萧王大感兴味,“如此掷地有声,该不是为了迎合本王吧但言无妨,孤不会罪罚于你。”
我淡淡一笑,“婢子往昔听过诸位殿下许多逸事”,我不动声色打量下四周,“当今太子殿下,乃故孝诚仁皇后所出皇二子。博学刚毅,然生性多疑。东宫之中多有姬妾被罪责致死。而萧王殿下您,却曾为了府上一名姬妾挺身拦下一匹失控的烈马。”
“哦,你倒颇多见闻。只是,孤王府中内院的事情,你却是从何处知晓呢”萧王的话语探究不止,语气中却是波澜不兴。
我虽然感觉奇怪,却不得不答,“婢子虽然身份低下,与殿下身份如云泥之别,但身在公主府,总有些天潢贵胄的逸闻趣事在府中流传。何况,殿下丰神俊朗,是众多女子心中所想所愿,自然对您的事情津津乐道。殿下又何必奇怪婉莲知晓这件往事。”
这倒不是我一味敷衍掩饰的说辞,大姐姐以前和亲族中姑娘们的闺中闲谈中,萧王的名讳和趣事的确经常出现。在一旁玩耍的我,自然听得许多。当时闲谈的闺秀都期盼自己的夫君能够如萧王一般疼惜女子。对萧王的形容更是如完人一般,说他身份贵重却不轻贱女子、又孔武有力才能迎面拦马救下那名唤硕人的姬妾。当时我懵懵懂懂,一知半解,还对姐姐们提起萧王便掩口轻笑、面飞红云的样子迷惑不解,直到遇见昌若,才知其中玄机——我的昌若哥哥便是如姐姐们说的萧王殿下一般的完人了。
想起昔年闺中旧事,我不自觉的嘴角噙了笑意。
萧王看见,似乎很是欣喜,柔声道,“皇姐说备了份薄礼送与孤,不过依孤看,倒是份让人惊喜的厚礼呢。”
厚礼,我的心在这样的字眼面前一分一分的凉了下来。是的,我不过是公主赠与其弟取乐的小玩意儿罢了。然而面上终于还是微微一笑。
他似乎察觉我的疏离,温言问着,“婉莲是谁起的名字”
我稍作沉默,便微微歪着头应道,“殿下不喜欢么”
萧王淡淡凝眸于我,“前人早说过芙蓉不及美人妆。七夕当日,你立在水阁门处回眸莞尔,轻妙姝丽,让人一顾倾心,”他倏然伸臂揽我入怀,“孤以后叫你小莞可好”
盛年男子的气息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扑面而来,充盈我四周,他的怀抱宽大而温暖,隔着薄薄的衣料,肌肉的起伏也触的分明。我顿时面上如火烧一般,人也凝滞住了。
他见我如此情状,轻轻拂过我的背脊,安慰道,“既然知道本王怜香惜玉,就大可不必如此害怕了。”
我怎能不害怕不心惊,他竟要我以小莞为名,要知道“莞尔”是昔日我与大姐姐闺中玩笑时起的小字。我说大姐姐语笑嫣然,当以嫣然为字;大姐姐便点着我
第五章 入府(上)
萧王府与公主府相距不远,半柱香的功夫便至王府正门。正门为五开间,门前蹲着一对胸系铃铛、口含宝珠的卷毛疙瘩石狮,雄健威武。
在车内时本是害怕萧王会做出一些让人难堪的举动的,还好他只是静静的拥着我,连调笑的话也不曾讲,我安心许多。
下车时,因赤芙还未赶来,他便伸手来扶,我微一迟疑便不推拒——感念他的细心,何况我也并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拂了他的面子。我是从偏门入府的侍妾,我须得深深认知并铭记这一点,以免有不合身份的举动。
携手入得府中,迎面是一块高五米的太湖石,其后是正殿,殿顶铺设绿色琉璃瓦,飞檐之下彩绘金龙。东西路各有配殿和几重院落,举目望去,但见庭院深深,曲廊亭榭,轩院曲回。
此时,一名管事上来向萧王打个千,“请王爷示下,新进姬人如何安置”
萧王闻言笑骂道,“晋安,你小子越来越不长进了,这是莞夫人。就在多福轩住下吧。”
我心中暗暗称奇,王府的管事怎会当着王爷新宠的面口称姬人便是做做门面功夫,当面也是会尊称一声夫人的。暂时按下疑惑,随着萧王一前一后上了两顶青幔小轿,向内院行去。
轿子行的平稳,一时停下,轿帘被人掀开,一张芙蓉秀脸映入眼帘。
“婢女湛露,见过莞夫人。湛露扶莞夫人下轿。”那位晋安管事好快的动作,看来已经布置停当了。
我浅浅一笑,扶住她手下轿。略略打量周围,是个雅致的庭院。院内的正房有七间,梁柱皆用楠木,四周有廊庑相接,垂花门内侧北面悬“多福轩”的直书匾额,院内多植翠竹,辅以花木、盆景、鱼池、石山,朱栏白石,景致幽雅。
萧王笑意盈盈揽过我,“小莞,湛露识文断字又识大体,是府里的老人儿。有她在你身边,孤很放心。”
湛露轻盈一福,“王爷谬赞了。奴婢自当尽心照顾好莞夫人。”
我轻声对萧王道,“谢殿下费心。妾应先去叩拜主母,方敢住下。”
萧王不以为然,“本王尚未立正妃,只有一位良娣,可改日再见,亦无需你见礼。至于其他姬妾,大可不需相见。你且安心住下。早知你刚一进府就如此战战兢兢,本王倒不如就将你安置在皇姐的揽翠小居了,你也自在些。”
我温顺点头,“妾听
第六章 入府(下)
这一觉睡的很不安稳,待我冷汗涔涔从梦魇中醒转,却是赤芙将我摇醒了。“小姐不怕啊,赤芙在这里呢。”
我抓住她手道,“我在哪里这不是我家!”
“小姐醒醒,这里是萧王府啊!公主将你送予萧王,你刚刚被殿下纳入府中。”
我看着赤芙,神智渐渐清明,“我想出去走走。”
赤芙伴我到院中,凉风习习,花草正浓。西边晚霞灿然,给满院翠色镀上一层绯红流金的柔光,映着霞影纱甚是好看。我心中愁绪稍霁。
身后传来湛露的声音,“莞夫人,赤芙姑娘,请用膳吧。”
赤芙回身含笑道,“湛露姐姐客气,你我一样的人,唤我赤芙即可。今后要请湛露姐姐多加照拂了。”
湛露爽快应道,“既然说了你我是一样的人,如何又说这样的客气话。快来用膳才是正经!莞夫人神思倦怠,需要注意作息饮食、细细调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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