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传奇

    几天后，由派出所耿所长亲自过问的一千多元医药费也如数转到了那芙蓉的手里，这让混了半辈子的那老汉有些措手不及，没道理呀！他本想着人家今后再不找茬就不错了，而且，那天参与斗殴的六个地痞骨干也被派出所送进了看守所，一关就是半个月。无论谁讲情也不好使，这也让县里地痞的心头感到了阵阵寒意，一时间搞不懂这个面目阴沉的外地小子到底是多大的来头。

    直到后来，那芙蓉说了实话才解开了那老汉心头的谜团。原来，已经和耿所长老婆搭上话的那芙蓉，事发后第二天晚上再次去了趟耿所长的家，这次去不但带去了所长老婆看上的时装外，那芙蓉还声泪俱下地在夫妇二人面前狠狠控拆了地痞们多年来的种种劣行，点起了他们心头正义的怒火，那芙蓉更在临走时郑重承诺:一旦高吉胜伤好了，给他们家里打一套时下流行的组合柜，那芙蓉对那老汉说，

    听到这个许诺，所长老婆的眼神立刻亮了。

    “这些都是高哥的主意！”那芙蓉兴奋地对那老汉说着，眼里尽是崇拜的神情。

    背靠大树好乘凉嘛！这是高吉胜设身处地为那家出的主意，面对一家人的夸赞，高吉胜平静地笑笑，有些不以为然。

    “只是苦了我高哥，看看这头上和身上的伤！”那芙蓉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

    那芙蓉是真的心疼。高吉胜最初在那家养伤的头两天，那芙蓉甚至没去县里的轻工商场卖货，在家无微不至地悉心照料着他，饭菜调着花样的做，甚至喂的了嘴边。高吉胜实在不适应这浓情似火的关怀，直到第三天真的发了火，她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家。

    所有人都看出了那芙蓉对高吉胜有着格外的情谊。半个月后也是高吉胜伤口拆线后的一个周末傍晚，那芙蓉的姐姐和姐夫骑车来到了那老汉的家，酒过了五旬之后，少言寡语的那芙蓉的姐夫支开除了高吉胜的所有家人后，拿起酒瓶又把各自桌前的酒杯倒满酒，端详了高吉胜半天问:“你看芙蓉这姑娘咋样”

    “聪明伶俐，干活麻利。”高吉胜想也没想地说。

    “还有呢”芙蓉的姐夫头也不抬地盯着酒杯问。

    “性格爽快，是个热心肠。”

    “还有呢”

    “…品行好。”

    “没有别的啦我这小姨子不漂亮吗”芙蓉的姐夫循循善诱地接着问。

    “漂亮，漂亮。”高吉胜尴尬地笑笑说，说的也是实话，他后来才知道，那芙蓉衣服之所以卖的那么好，有多半也是些年轻的男孩奔着那芙蓉漂亮的招牌去的。

    “小姑娘文化程度不高，但为人实诚，用我们这很多老人的话讲，这孩子会疼男人，会照顾家，将来是一等一的好媳妇儿。”那芙蓉的姐夫渐渐把话题引到了核心。

    高吉胜听懂了言外之意，孤零零的自己把家安在这儿，他真的没想好，但自己目前的处境，他不好明确拒绝，离开了北镇，他又能躲到哪呢

    “兄弟呀，就没打算把家安在这吗”见高吉胜低头不语，那芙蓉的姐夫追问道。

    “我明白姐夫的意思，可是，芙蓉她还未成年吧！”高吉胜闷了半天，红着脸回应着。

    “那还永远未成年啦！”听到高吉胜这话，那芙蓉的姐夫表情舒展地笑着说。

    “我的意思是等到芙蓉成年以后再考虑吧。”高吉胜最后强调说。

    不清楚那芙蓉的姐夫那天晚上喝多了还是没有传达清楚自己的意思，高吉胜发现，从第二天开始，那芙蓉看着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多了些扭捏和羞涩。

    但仅仅过了两天，那芙蓉又恢复了开朗嘻哈的本色，只是每天往返县城的路上，那芙蓉再也不骑自




第144章 家庭不温暖，只好当特务？
    高吉胜和那芙蓉的关系直到半个月后才真正的缓和。那是一个周末的晚上，俩人到郝所长家去送已经做好的家俱，所长夫妇留下俩人吃晚饭，聊的高兴，颇为精明的所长媳妇成功预测了高吉胜的真实身份。

    “上门女婿吧！”

    高吉胜到了那家如今已有三个多月，不止一次地面对这样的问题。不承认吧，以自己目前的身份呆在那家不和逻辑，进一步说，也失去了在那家避避风头的基础，承认吧，他还没有做好永久留在那家的思想准备，怎么说都是两难。

    看见高吉胜或是为难或是腼腆的神情，所长媳妇自信地说:“我猜的不会错！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媳妇，一般人不会这么没深浅的和这帮地痞怼命。不过，你小子挺有福气的，这么漂亮鲜花让你这个外来小子摘了，当地这帮小子能轻易放过你吗付出点代价也算正常。再说了，芙蓉又漂亮又能干，谁瞅着不眼馋！”

    郝所长白了媳妇一眼:“你呀，人家还是没结婚的孩子，说着说着就没把门的了。”

    “话糙理不糙！本来就那么回事！当年你不是跟人家打破了头先摘的我，不然你那时的穷**样，我家里排队过筛子能轮到你！”所长媳妇不甘示弱地白了一眼丈夫说。

    俩人听到所长媳妇这番抢白话，不约而同地笑了。那芙蓉更是抿了抿嘴，脸上的欢喜盖过了羞涩，低着头一言不发。

    月朗星稀。回家的路上，坐在自行车后架上的那芙蓉再次搂紧了高吉胜的腰，临近村边的时候，那芙蓉忽然跳下车，提议走走。

    走走就走吧，高吉胜心里暗想。上回领教了那芙蓉的脾气，高吉胜暗暗告诉自己，大晚上的，最好还是别招惹她。

    “郝所长两口子说话挺有意思的，你不觉得吗”俩人尴尬无语并肩走了半天，还是那芙蓉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呵呵。”高吉胜觉着没法接这个话题，想想说:“我觉得这俩口子人都不错，以后好好处着，不求有多少照应，起码遇着事以后心里有底。”

    “是啊，这点你比我和我爸都强，看人看事看的远。不过，现在我想跟你说的不是这些，是～…”那芙蓉扭头看了看高吉胜，欲言又止。

    高吉胜笑笑，没有接话。

    “是～，你是个闷葫芦！惹了人家生气后，不知道赔礼道歉，也不知道去哄，可能…你是真的看不上我吧”那芙蓉说完，停下了脚步，双手开始摆弄浅色无袖上衣的衣角，不时地抬头看着高吉胜。

    高吉胜窘迫地笑笑，心直口快的那芙蓉也有着少女特有的敏感，静静地站在月光下，楚楚动人。

    “哪会有瞧

    不起你的意思呢，我说过，你的年龄还小，按理说，你现在还是个中学生…”

    “哪里小呀，外村跟我同龄的都有当上孩子他妈的了。”那芙蓉急忙分辩着说。

    几句话把高吉胜怼的没了话说，俩人默默向前走着，那芙蓉忍不住又发话了:“即便你不喜欢我，也不至于讨厌我吧”

    高吉胜一听笑了:“怎么会呢你这么聪明能干。”

    “我不好看吗”那芙蓉停下脚步，转过身抬起头问，似乎对高吉胜的回答并不满意。

    高吉胜也停下脚步，看着那芙蓉窘迫地笑了:“好看呀！”

    “哦，你那么闷着，弄得我都不相信自己了。”那芙蓉说到这幽幽叹了口气，忽闪着眼睛试探性地问:“你现在，现在还忘不了你的那位相好吧实际上，我和我爸一直有个疑问，你在老家惹下啥事了不得已躲到了外面”

    听到这话，高吉胜心头一惊，转过身瞪起眼睛紧张地看着那芙蓉。

    那芙蓉看了一眼高吉胜，转过头又一脸茫然地看着前方，幽幽叹了口气说:“其实这件事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不犯下事能躲到这么远的外地吗你…不会是杀人了吧”

    听到这话的高吉胜心头一激灵，阴沉着脸恶狠狠地说:“胡说些什么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跑了初一还能跑了十五吗”

    “那你到底因为什么呀”那芙蓉转过身打量着高吉胜问。

    “因为地痞劫道…调戏我对象的妹妹，被我撞见了，打伤了他们…”高吉胜一看瞒不住，索性说出了部分实话。

    “我和我爸都知道，你不是坏人…不过，我和我家人不会用这个要挟你的。”说到这，那芙蓉叹了口气:“强扭的瓜不甜。”

    听到这话，高吉胜轻轻舒了口气。

    “你现在还是忘不了…你对象”沉默了一会儿，那芙蓉又不甘心地问。

    “忘了人家，我还是人吗”高吉胜沉着脸回应。

    那芙蓉刚想解释，高吉胜瞪起了眼睛:“以后再也不许这些事，好吗”

    那芙蓉听到这伸了伸舌头，俩人默默走回了家。

    转眼夏去秋来，高吉胜在那家已过了半年的时间。半年的时间里，高吉胜几乎一天也没闲着，除了每天早晚接送那芙蓉到县城和定期到陈阳进货外，还重新修砌了院墙，在正房后面又接了一间偏屋做为杂物间，又平整了院落，那家在村民好奇的眼里正发生着崭新的变化。

    这期间，高吉胜还用剩下的木材边角料给和那家联系密切的梅姨家做了一套碗柜，平日里话语不多甚至有些腼腆的梅姨喜不自胜，连连夸赞着高吉胜

    。

    在那家呆的时间久了，高吉胜了解到，这个那老汉和梅姨有着说不清楚的暧昧关系，高吉胜更感兴趣的是她家那条看门护院的大黑狗，还起了个洋名:萨特。

    高吉胜高中毕业，隐约记得萨特是个外国作家的名字。一打听，方知是梅姨在北京读大学的唯一儿子起的。

    萨特是条狗！高吉胜听了忍俊不禁。

    暑期放假的时候，高吉胜见过梅姨的儿子两面，中等个头偏瘦，戴着黑边眼镜，眼睛黑亮，透着浓浓的书卷气。

    “你爹和梅姨好像俩人都有些意思。”一天傍晚，高吉胜在接着那芙蓉回来的路上，他忍不住对那芙蓉说。

    那芙蓉撅着嘴“哼”了一声:“梅姨的儿子更开明，直接撮合他俩呢！”

    “你不同意”

    “我妈这才死了几年啊”那芙蓉不满地说。

    这段时间，那芙蓉也在发生着变化，虽然还是那么心直口快，但眉间似乎多了道心事。

    入秋的时候，忍受不住思乡之苦的高吉胜在县城邮政局冒险给东兴镇派出所打了一个电话找表哥，让他遗憾的是高吉祥不



第145章 他乡遇故知
    “小高吧！”

    “邰站长！”高吉胜呆呆地站在那，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位梳着背头，中等个头、体型偏瘦的中年男人是东兴镇文化站的站长邰宏图，高吉胜多年来一直和他们家走的很近，他的吉它也是这个邰站长手把手教的。

    他乡遇故知，高吉胜快步上前，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还有我呢！”高吉胜扭头一看，又乐了，只见邰站长的宝贝儿子邰玉庆穿着一身深蓝的小西服，脖子上搭着一条灰色围巾，一脸白净地站在旁边，露着一脸的坏笑。

    “还是玉庆最先认出的你！你头型一变，我都认不出了。”邰宏图笑着说。

    原来，邰宏图利用出差的机会捎带上了已在高中辍学的儿子邰玉庆出门见见世面，途经陈阳倒车，邰玉庆眼尖，认出了高吉胜。

    自从去年夏天那场以少胜多的械斗受伤头部被缝了八针以后，高吉胜为了掩盖刀疤，索性留起了长发，梳起了背头头型。

    “你的事我听说了，应该已经没事了，回家之前给你的表哥打个电话再确认一下。”邰宏图迟疑了一下说。

    “年前给哥哥打过电话的，当时他不在所里，在此之前也给所里打过电话找过我吉祥哥，当时他也不在，不过，当时接电话的是我一个较熟悉的民警大哥，他偷偷跟我说，这段时间最好别和家里打电话，让庄家的知道不好…”高吉胜收了收情绪，犹豫了一下说。

    “哦…”邰站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其实，现在我最想知道的就是慧珍的消息。”高吉胜看了看邰站长，脸色腼腆，尴尬地笑笑说。

    “嗯！…”邰站长听了脸色一变:“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高吉胜听到这话也变了脸色，心一下悬了起来。

    “还是让吉祥跟你说吧。”邰宏图说完不自然的笑笑，拍了拍高吉胜的肩头，又抬手看了看手表，向邰玉庆使了个眼色说:“有些事一时半会也跟你讲不清，我们马上就检票了，有时间和机会我们回到延春再聊吧。”

    目瞪口呆的高吉胜眼看着他们父子向自己挥手道别，直至消失的匆匆的人流之中才反应过来。

    王慧珍怎么啦一种强烈的的不详预感笼罩在高吉胜的心头，他神色匆匆地向那芙蓉父女俩打过招呼，出了候车室来到站前附近的邮政局，拨通了东兴镇派出所的长途电话。

    还好，高吉祥正好在办公室。

    听到“你好，这里是东兴镇派出所”表哥高吉祥熟悉的声音时，泪水瞬间便涌满了高吉胜眼眶，这是思乡的眼泪，也是蓄积一年的思念冲破堤岸，更有那魂牵梦

    绕的恋人在梦里、在恍如隔世的幻境中的殷殷呼唤，让他无法缱绻。

    听出是高吉胜的声音后，高吉祥也哽咽了。良久，电话那端的高吉祥长叹一声说:“我的意愿和想法左右不了周围的世界，在你走的这一年多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你是成年人，身在他乡，一定要冷静，不要做傻事，更不要做蠢事，明白吗！”

    高吉胜听出了高吉祥的弦外之音，他长舒了一口气，哽咽着点头答应了。

    电话那端的高吉祥似乎是在酝酿和调整情绪，又是沉默半晌后才缓缓告诉高吉胜:在他逃离东兴镇的那天晚上，自己多方紧急找到一辆车，连夜把受伤的庄腾飞送到了县医院，终于把这小子救了回来，后来，高家又多方凑钱给庄家了赔偿了医药费和误工费，又多次和庄家协调，终于把这件事压了下来。

    高、庄两家最后私下达成的协议还有最重要的一条是，在可预见的未来时间里，高吉胜不准踏上东兴镇半步，或者说，不准高吉胜出现在庄家的视线里。

    电话里，高吉祥告诉高吉胜:这起事件最后的解决方案，成为压垮他和王慧珍即将构筑的婚姻城堡的最后一根稻草。庄家人的如意算盘是，用此事要挟王家让王慧珍嫁给庄腾蛟，但结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就在庄家准备好厚礼上王家提亲的那个月的月底，王慧珍闪电般的和县城远郊跑山的老光棍李玉贵结婚了。

    但是很不幸，他们的这段婚姻并没有维持多久，去年的八月底，再次偷偷越境放山准备最后大干一把李玉贵栽了跟头，被苏军边境巡逻队抓个正着，至今没有放回来，而在今年正月期间，在家待产的王慧珍，因为大意或者误诊，没能及时赶到医院待疹，最后因为难产死在了医院。

    电话里，高吉祥最后告诉高吉胜，在王慧珍生命的最后那段时间里，隐约地还是念叨着高吉胜的名字。

    浑身发抖的高吉胜握着电话听筒，脑袋里轰轰作响，直到电话听筒失手“咣”的一下砸到桌子上，他才反应过来。

    “不！不～～！！”高吉胜撕心裂肺地凄厉嚎叫着，把电话亭附近闹轰轰的人群吓一跳，霎时间全都净了下来。这时，电话听筒里继续传来高吉祥泣不成声地喊着他的名字，继而断续地告诉高吉胜:“不久以后，你这个表哥的工作将有调动，到县局上班。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不让你回东兴镇，你回来直接到延春县城，表哥我还一如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