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碑杨门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圣诞稻草人
“拜见顺宜先生。”
今日乃是私下会面,没人称呼沈伦官身官号,都以字或者先生称呼。
沈伦上前,抱拳,“叔明,一别多年,你还是老样子。”
沈伦为杨延嗣四人介绍,“这位是叔明先生,前任太学祭酒,现在在三皇子府上担任教师。”
杨延嗣若记得没错的话,三皇子应该是赵元休,也就是日后的真宗赵恒。
赵元休从小就深得太祖和太宗二人的宠爱,这位叔明先生能够成为他的老师,可见学识必定非同反响。
杨延嗣四人一起向叔明先生施礼,“见过叔明先生。”
沈伦又看向了锦衣中年,“周山长,许久不见,你的书院越来越鼎盛了。”
锦衣中年含蓄道:“传道授业,乃是我毕生心愿。书院之事,全靠几位前辈大儒帮衬,周某不敢居功。”
沈伦笑道:“周山长不必谦逊,听闻此前贵学预招收一位棋画双绝的学子,不知道结果如何”
锦衣中年疑惑道:“我书院今年并无招收学子,顺宜先生何出此言”
“是吗”沈伦一愣,眼角挑起,似笑非笑道:“那就应该是某个不知廉耻的小东西,放出的谣言。周山长可要盯紧点,别让某些无耻的小贼败坏了岳麓书院的名声。”
直到沈伦把话说穿了,杨延嗣才知道这位周山长,就是岳麓书院的山长周式。
曾经的谎言被沈伦当面揭开,而且还不忘嘲讽,这让杨延嗣觉得很羞愧。
谎言是个上不了台面上的东西,一旦被赤果果的曝光在阳光下,很快就会漏出真面目。
杨延嗣在心底里努力安慰自己,他从没有说过会加入岳麓书院,一切都是太学博士们瞎猜而已。
自我安慰过后,杨延嗣变得坦然。
“多谢顺宜先生提醒。”周式抱拳谢过沈伦以后,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请上座。”
沈伦坐定,叔明先生扶掌,五位衣着靓丽的女子从门外进入,伺候在了五人身旁。
杨延嗣忍不住赞叹老家伙们人老心不老,出来玩居然还必须叫姑娘,而且都是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杨延嗣嘟哝的声音很小,却还是被沈伦听到了。
沈伦脸色铁青,一个巴掌拍在杨延嗣后脑勺,“自古名士皆风流……”
杨延嗣翻了个白眼,“你们这是在给自己好色找借口。”
沈伦恼怒,“你给老夫闭嘴,没有老夫允许,不许你再说一个字。”
“不说就不说……”
杨延嗣随手在身前的矮几抓起了一个鲜桃,肯了起来。
伺候在杨延嗣身前的是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女,小小年级涂脂抹粉的装成熟。
“小郎君,奴奴为您斟酒……”
杨延嗣很想说一句,姑娘,抛媚眼真的不好看。比起曹琳差远了。
“姑娘啊!我看你年级也不大,为何会流落风尘,是自愿的还是被强迫的”
男人们都有一个恶习,拉良家上床,劝小姐从良……
杨延嗣作为一个初入欢唱的初哥,自然不能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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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8章 长乐文会(三)
提到长乐四绝,小姑娘语气里充满骄傲,她分别为杨延嗣介绍。
“这诗绝,指的是长乐坊内的诗仙榜,自从我家主事将杨七公子所作的《破阵子》装裱起来,挂在大堂之后,慕名前来的读书人不知凡几,他们争相作诗,想要一教高下。我家主事将一些好的诗词,装裱起来,挂在大堂上,并且根据大家的评判,排了上下顺序。久而久之,诗仙榜就应运而生。”
“这画绝,指的是长乐坊二楼的壁画,满汴京城的人,皆知杨七公子画艺超群,独树一帜。然,杨七公子的作品却很少流传在外。想要一睹杨七公子独树一帜的画技,唯有到我们长乐坊才行。”
小姑娘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笑意,“说来也可笑,一些士子少爷,甚至达官贵人们,在目睹了杨七公子所绘的壁画后,居然生出了偷画的心思。若不是我家主事护着,只怕二楼的壁画都被拆光了。”
杨延嗣也跟着笑了笑,他也没料到,自己的作品居然这么受欢迎,难怪同寝的王旦隔三岔五就找他求画。
同时,他也明白了,在他向沈伦询问长乐四绝时,沈伦为何会怼他。
小姑娘不知杨延嗣心中所想,她继续讲道:“这琴绝,指的是我们长乐坊绾阁的花蕊姑娘的琴艺,花蕊姑娘从小随名师学艺,弹得一首好琴。自从花蕊姑娘出阁以来,一直饱受文人墨客的追捧。整个汴京城内,能跟花蕊姑娘在琴艺上一教高下的,唯有烟波楼的汴京第一花魁苏姑娘。”
北宋初期,太祖赵匡胤在位时期,对皇家子嗣要求慎严,凡是未成年的皇子们,都不会授予爵位,只会约束他们在各自府里,或者在皇宫的阁楼里苦练文武艺。唯有成年之后,才有资格自由出入各种场所,并且授予爵位。
久而久之,‘出阁’这两个字就成了皇子们从未成年迈入成年的关键一步。
这个风气也被传到了民间,被百姓们效仿。
只不过青楼里的姑娘们略有不同而已,这些姑娘们七八岁的时候被老鸨买下,然后开始调教,待到天葵已至的时候,老鸨们会安排一些喜庆的日子,广邀一些豪客们,在自家花楼上推出这些姑娘们。
而这些姑娘们第一次待客,被称之为出阁。
杨延嗣疑惑道:“花蕊姑娘既然极富盛名,为何会投身长乐坊”
小姑娘浅浅一笑,“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坊内的人都知道,花蕊姑娘是奔着杨七公子的才名来的。”
杨延嗣愕然笑道:“花蕊姑娘恐怕都没见过杨七吧仅仅因为才名,她就卖身到长乐坊。这有些儿戏了。”
“不然!”小姑娘摇头,“花蕊姑娘跟我们可不同,她从入行到现在一直都是自由身。”
“也就是说她想去那儿就去那儿咯”
“恩!”
杨延嗣若有所思,“想来这花蕊姑娘的身份不一般……”
小姑娘点头,“这是自然,不然的话,她的面纱早就被人掀开了。传闻中花蕊姑娘貌若天仙,可是至今无一人目睹过她的真容。这也是人绝的由来。”
杨延嗣晒笑,“吃不到的葡萄才是最甜的。”
小姑娘翻了个白眼,“你就别惦记了,以你的穷酸,恐怕连入花蕊姑娘闺房的资格都没有。”
杨延嗣无奈道:“我何时惦记她了”
小姑娘鄙夷,“男人都是这样,口是心非。你若是不惦记她,为何一直盯着她”
杨延嗣挺起腰肢,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姑娘,本公子虽说没有多少钱财,可论相貌,论才学,也不输给其他人啊你没必要这么势利吧不都说佳人爱才子吗”
小姑娘没好气道:“也只有那些名楼花魁们,才不在乎钱财。因为捧她们的豪客多,她们已经赚足了钱财,随时都能赎身。姐姐我可不同,没闲时间去挑什么才子做如意郎君,我只想多赚点,早日赎身,早日过上寻常人的生活。”
杨延嗣笑道:“
第0069章 长乐文会(四)
杨延嗣的位置在不起眼的角落,加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花蕊姑娘身上,所以他和青衣丽人初醒的谈话,并没有人听到。
不然的话,他长乐坊东家的身份就曝光了。
距离他们二人最近的小姑娘,也很难听到他们二人的低语。
杨延嗣对小姑娘没兴趣,但他对花蕊姑娘却颇有兴趣。
瞧着在人群中谈笑自若,应付着一群老色鬼和小色鬼们后,依然游刃有余的花蕊姑娘。
杨延嗣问身边的初醒,“这姑娘当真是冲我来的”
初醒侧目,“你也想瞧瞧她幕帘下的容貌”
杨延嗣摇头,“比起她的容貌,我对她的身份更感兴趣。”
初醒会心一笑,“月前,此女自愿投身到长乐坊内,奴婢知道一些她的名声,所以留下了她。自从长乐坊内传出她是为你而来后,奴婢就知道你们迟早会碰面,所以查了查她的底细。”
杨延嗣点头问道:“有何收获”
初醒摇头笑道:“没有收获。”
杨延嗣一愣,脑海里盘算了一会儿,笑了。
“少爷您猜到了”
杨延嗣点头,“长乐坊内探子探不到的地方,应该就是此女出身的地方。”
初醒笑道:“少爷果然聪慧,眼下咱们长乐坊内探子探测不到的地方,只有一处。”
杨延嗣震惊。
“不可能吧这才不足两个月的时间,你能把触手伸的这么长”
容不得杨延嗣不震惊,汴京城是大宋都城,权贵云集,各方势力鱼龙混杂,而且都是经营了许久。
长乐坊不过是一个出生月余的情报部门,怎么可能在这个短时间内,超过其他势力,一跃跳到大宋探子界的第二把交椅。
初醒笑道:“这可要多亏了少爷您之前的指点,您所说的那些方式方法,奴婢实验过了,效果很喜人。培训出来的探子,都远超其他的势力。”
杨延嗣不相信,他纵然给出了许多后世培训探子和间谍的方式方法给初醒,但是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就发展的这么快。
见杨延嗣脸色慢慢变阴沉,初醒脸色的笑意也敛去,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出声。
“有两件事奴婢隐瞒了少爷。”
杨延嗣阴沉着脸,低声道:“说!”
初醒银牙微咬嘴唇,轻声道:“奴婢瞒着少爷,把近两个月长乐坊内的收益,全都投入到了探子训练上,收拢了很大一批孤儿。”
杨延嗣眼神变冷,盯着初醒,“长乐坊内收益再多,也不足以支撑长乐坊的探子发展到这种程度。而且,即便是你用长乐坊所有的收益培训一大批孤儿当探子,也不会在这么短时间内有所成效。继续说!”
初醒咬着牙,眼睛里慢慢浮现出了泪水,她不愿意说。
然而,杨延嗣冰冷的眼神告诉她,她不说的后果很可怕。
他,很有可能会放弃长乐坊。甚至,放弃她和她的姐妹们。
“奴婢……奴婢发现了两股潜藏在暗处的势力,奴婢擅自做主招揽了他们。”
“那两股势力”
杨延嗣的语气不容拒绝。
初醒侧身,趴在杨延嗣耳边低语了几句。
杨延嗣仔细听完,顿时瞪大了眼珠,左右瞧了一眼,才沉声喝道:“你怎么敢招揽这两股势力,你这是在为我招祸。一旦被人发现,本少爷非死不可。”
初醒低着头,轻声道:“他们潜伏多年,也从未出过手,并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底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初醒倔强道:“奴婢并没有把他们和长乐坊的探子编在一起,他们都是独立的。而且也仅有奴婢一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一旦出事,奴婢会一人承担罪责,绝对不会连累少爷您。”
杨延嗣恼火,“你说的轻巧,你可知道这些人一旦暴露,所有被牵连的
第0070章 长乐文会(五)
初醒低着头,匆匆走进了绾阁左侧一间厢房。
一进门,她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了起来。
精致的面容上布满泪痕,呜咽声在整座厢房内响起。
一位躬着腰,身穿绿衣罗裙的中年妇人,缓缓从厢房深处走出来,走到初醒面前,略微蹲下身,把初醒脑袋抱在怀里。
初醒一头扎进妇人怀里,放声痛哭,“香姨……醒儿心好痛好痛……”
香姨抱着初醒,眼中充满了怜爱和疼惜。
“小公主,这不是您的错,当年李统领替您隐姓埋名逃过一劫,原本您可以快快乐乐像一个普通人过活一生。怪就怪在我们这些该死却没死的人身上,说到底是香姨连累了您。若是我没出现,您就不会认出我,也不会可怜我们收留我们。”
初醒泣不成声,“香姨……醒儿不想哭的,可是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香姨抱着初醒更紧了一些,想多给她一点安慰。
“小公主,情爱这种事发乎于心,不是理智所能抗衡的。我没想到,短短两个月时间,您居然会爱他这么深。”
“娘娘是个痴情的种子,您居然也是……您知不知道这样下去会很痛苦”
香姨似乎在跟初醒说话,也似乎在回忆过往。
“当年娘娘也跟您一样,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她经常随昭惠皇后入宫,见过了陛下几面,然后就爱的不可自拔。”
“为此,她不顾国丈和昭惠皇后反对,决然嫁给了陛下。为了得到陛下宠爱,她日夜苦练琴艺、舞艺、诸子典籍、五经、史书……”
“娘娘的努力也得到了回报,昭惠皇后殡天后,陛下独宠娘娘一人。娘娘也和梦寐以求的心爱之人生活在了一起……”
“南唐覆灭,娘娘跟随着陛下到了汴京……”
“赵贼一直垂涎娘娘美色,他登上帝位后,以陛下性命相逼,娘娘为保陛下,受尽了赵贼屈辱……”
“可叹,陛下临死也不懂娘娘的心,只觉得自己受尽屈辱,喝下了赵贼赐下的毒药。娘娘肝肠寸断,也随陛下去了……”
香姨托起初醒的脸庞,一边帮她擦拭泪水,一边说道:“香姨跟您说这些,不是为了挑起您报仇的心思。香姨是想告诉您,娘娘即便是被赵贼胁迫不能陪在陛下身边,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陛下,保护她心中的那一片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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