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史前开始

    这也是个陶盆，不过比较高，半个陶缸的样子。它有沙煲一样的材质，外观显得颇为粗糙。上面还有几个小小的指痕。

    林实清洗过后小心翼翼传给蹙青和乌雕等人看，大家看的都颇为惊奇。早上烧的时候明明的一团泥土，现在居然就变成了石头一般的材质了，实在神奇。

    “回去煮汤去了。”林实抱着陶盆一声招呼，大家都护着他往山洞走去。

    林实留了几块小野猪肉，等陶盆水开，将小野猪肉割细些放进去，再放一点土茯苓山药之类的茎块，二十分钟后奇异的香味将整个部落的人都吸引到火堆边狂吞口水。

    “今天的汤水有限，只给伤者、老人和孩子喝。其他人自觉点，都散了。”

    林实怕大家把陶盆挤倒了，急忙大喊。但就是没有人散开。

    林实眼见场面要失控，干脆将老姆让进来，自己捞了一些肉块茎块用竹筒装给蹙青和乌雕，便退出了人群。

    山药适合蹙青吃，土茯苓可以给乌雕滋补。唯一可惜的是肉块煮的不够久，还硬得很。但对于只吃过竹筒煮鱼肉的乌雕来说，这依旧是难得的美味，吃得汁水四溅。

    蹙青吃光了山药，将肉块用筷子插着递到林实面前。

    “你吃吧。我吃点肉干就好。”林实低头烤自己的肉干。对于没有盐的汤水，他不怎么喝的下去的。

    “排队！”二雨拿着老姆的骨棒当令箭，对着挤在一起的人群大喊。

    孩子们在林实的教导下是学过排队的，二雨一喊，一个个站出来充当纪律委员，将那些男男女女或推或拉，让他们排成弯弯曲曲的一队，伤者孩子老人在前，女人次之，男人在最后。

    老姆找出一个蚌壳，当勺子给众人分食。一锅汤很快见底后，众人再次添水放肉，煮熟后继续分食。如此一个锅前后煮了不知道多少次，到半夜还在煮着。

    蹙青勤快给他们当临时指导，告诉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吃了。

    月亮升上半天，山洞门口的几个茅草屋建了起来，男男女女挤成一团睡在一起，老姆坐在山洞门口，将林实等人唤过去。

    领椿习惯性过来之后，见到断羽瞪着他便想走开，但被林实拉住了。

    “我们有很多事情还要听领椿的意见。”林实让领椿在一边坐下。

    “强弓确实要抓紧做多一些。”老姆点头应许。

    部落的四人领导小组就这么形成了。

    老姆道：“这个叫陶器这东西好，明日多烧几个。乌雕忙不过来，便多给他两个人帮手。”

    林实点头应下：“明天可以继续试着做。今日大家基本都学会了林间管理，我的意思是，从明日开始我们只要去一半人便好，剩下一半人留在部落。我们要抓紧制作弓箭，建设房子了。在建房子之前，我觉得最好先建一道围墙。”

    老姆有些疑惑道：“你说的房子，真的能用石头建”

    林实猜测她是没有概念，所以在旁边的石壁上画了个四四方方的房子的样子。想了想，他干脆多画了几个房子，还画起了围墙，道路和木桥。

    “我们以后的部落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这条桥可以随时让我们过河去，围墙可以帮我们抵御敌人，屋子就算冬天也能住，还能在里面生火。要是大家不怕辛苦，我们还能烧出瓦片来当屋顶，那就不怕风霜雨雪了。”

    身边三个人拿过燃烧的木柴来看那副图景。事实上他们看得不算明白，但看看不远处孩子们前面几天建起来的那道石墙，他们又觉得满是可能。

    老姆看了一会儿就走神了：“往岁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就该准备和荆部落相会了。我们猎杀了大象，正是时机。这一年，不如等他们来我们这里。”




第25章 弓、老虎和少女
    部落之间的交流非常重要。这是部落之间互相学习，互相进步的重要途径。同时，也是防止基因固化的有效保证。

    烈日灼人，走在树荫里才有几分凉气。一群身上挂了繁复编织物的年轻男女在一个花白胡子的带领下在森林里行走着。

    男人们不时带着狗在周围转几圈，拎回一些小鸟小到女人手里。

    面对收获，女人们笑颜如花，花白胡子的男人却有些皱眉。

    一个皮肤比较白皙，带着自编的花环的少女问道：“屠领，这里的猎物比我们那里还多，你为什么不高兴呢”

    屠领宠溺看看这个少女道：“孩子，你还太年轻，看不出这里的迷惑。这里离椿生部落不远了，还有这么多猎物，这说明椿生部落的人和狗都很少来这里。你说这是为什么”

    少女想了想，很天真道：“他们有很多食物，不用出来狩猎！”

    “哈哈哈哈。”周围笑声一片。

    少女窘迫辩解着：“他们椿生部落本来就有椿实过冬的，说不定他们椿实大收，能吃到现在呢”

    这回连屠领都笑了：“露珠，椿实是他们以前的过冬食物了。椿生部落这些春秋分离之后，椿实便连他们的葬礼都不够了。现在他们连这里都没怎么来，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他们这个部落已经消失了。这里成了无主的领地。”

    “啊”少女露珠露出惊疑，“那我们为何还要继续走我们回去吧”

    屠领道：“椿生部落占领着最好的领地。往东有朝象人，往南有白川人，往西一点还有同溪人。往日他们兴盛的时候，更远处的豸人也会和他们交流。我们见不到他们，可以绕过他们去更远的地方跟别的部落交流。”

    屠领目光里同时露出首领特有的精光。这片区域向来丰饶，要是椿生部落真消失了，这里大有缩图啊。

    “可是他们消失了呀。”露珠露出惊恐的神色。

    他们见识浅薄，对于一个部落的消失自然会产生惶恐和惧怕，心里也会出现各种不祥的蒙昧解释。

    队伍里一个雄壮的青年站了出来，擂擂自己的胸口道：“露珠，你放心，不管那个地方有什么。我都会呆在你身边，不会让任何危险靠近你的。”

    “及鹞，那你可不要乱跑。”见到青年站到自己身边，露珠惊惧尽去，同时露出些许爱意。

    “不会，我护着你还来不及呢。”及鹞颇为霸气看看露珠道。

    他们是部落最出色的一对年轻人，自然也是默许的伴侣。

    这种交流，及鹞其实是不想露珠出来的。因为谁都知道这代表什么。但露珠天真烂漫，根本不接受及鹞的管束，坚持要来。为此，两人还在出发前进行了一场争吵。

    到了这个时候，两人的感情才算恢复了。

    露珠贴着及鹞行走，亲密呢喃着：“你就是太小气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也不想想，椿生部落怎么可能有比你雄壮的人”

    及鹞心中感动，也保证道：“我肯定看都不会看椿生部落的女人呢一眼。”

    两人的浓情蜜意，让屠领看得都觉得心头发热。这就是部落的未来，如果再给他们更广阔的的领地，那他还有什么可求的

    椿生部落消失带来的阴云在这种气氛里消失殆尽。大家在森林里越走越快，仿佛不是去检验椿生部落的人还在不在，而是赶着去接收椿生部落的领地一般。

    在这种气氛里，他们并没有留意到，他们的狗越走越畏缩，仿佛它们提前感觉前面有什么危险一般。

    某一刻，他们忽然走进了一条道路里。那条道路不是脚踩出来的，上面的泥土居然被什么平整过。

    荆部落的人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道路。不过他们并没有放慢自己的脚步。

    这种道路非常好走，他们不怎么费力就走到了传说里的椿树林。

    到了这个时候，屠领终于反应过来，让大家停下了脚步。

    眼前这片树林是他们从没有见过的。这片树林里只有椿树。其他所有的草木似乎都被清理过了。这反常的画面让他们看得毛骨悚然。

    在他们惊疑之间，他们看到了林中出现了一个少女。

    那个少女留着奇异的蓬松短发，身上覆盖这从肩到膝的干草，正拉着一张弓专注射箭。

    她的脸分明没有露珠白皙，身材也并不显得丰满。但那身草衣以及把弓身有些直的弓将她装点得极为独特，让人忍不住去看她专注的眉眼和抿起的嘴角。

    及鹞不由自主往前走出几步。

    少女一箭射出，射中了几十步外的一棵枯树。

    “好！”及鹞忍不住大喊。少女射得极准。同时箭的射程也超乎及鹞的预料，他才忘情喊出声来的。

    少女扭头，甩着头上的短发。

    惊为天人！

    及鹞身后的露珠立刻发出了不满的闷哼。

    以此同时，椿树林里有不少其余动静传来。荆部落带来的一直缩在后面的狗忽然冲到前面发狂吠了起来。

    远处有头悠闲吃草的麋鹿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从容走掉了。

    跟着，不知道从哪里冲出一头猛虎，低吼着出现在少女侧面，作势欲扑。

    及鹞大惊，大呼大叫着想过去救那个少女。荆部落的其他人立刻将露珠等女人护在身后，随时准备逃走或者战斗。

    对面的少女似乎对自己的所处的危险毫无察觉，她走到老虎身边，弯腰抱住了老虎的头，将老虎拉退了好几步。

    荆部落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二雨，下来，荆部落的人来了，你带着人去接一下。我和芝花先回去报信。林实不在，我怕老虎怕生。”

    少女用清亮的嗓子说着，抱着老虎退了几步，转身追上了麋鹿，一把跳上去飞快跑了。

    树林里不知道从哪里冲出一个健壮的少女，和老虎一起跟在麋鹿身边跑，很快消失在树林里。

    惊鸿一瞥。

    及鹞只觉得自己干渴得厉害，心脏不争气噗噗跳个不停。

    “这就是让椿生部落消失的妖物”有人小声嘀咕着。

    可以训虎骑鹿的人物，荆部落连传说里都没有，这只能是那些邪魅的妖魔才能办到的事情。这样的东西真的出现了，灭绝一个部落自然不难。刚才他们便没有有信心战得过那头老虎。

    “哼，这可能是椿生部落不用去狩猎的原因。”露珠气咻咻道。

    她早前这么猜测被人嘲笑。但现在看到自己的情郎在别人面前如此失态，哪里还会在意之前的嘲笑

    哪怕那个别人是妖物也不行！

    她当然也不知道，她说的很接近事实了。



第26章 羞怒
    （第25章有大修）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妖物跑了，他们要不要跑

    不少荆部落的年轻人陷入了两难。

    屠领看着少女消失的方向，再看看附近的几乎见不到杂树的椿树林，心里的冲动消失了。

    他缓声道：“那不是妖物。椿生部落的人曾经说过，他们能够占据这一片位置，是因为他们的祖先能够亲近虎熊。”

    他一直当椿生部落的人在吹牛，从来没有相信过这些。没有想到自己吹牛是真吹牛，别人吹牛是真的。

    他的脸有些发烫。

    几个孩子从树上滑落下来，缓解了屠领的尴尬。这些孩子和荆部落的孩子一样，有对陌生人的警惕和好奇。显然，他们并不是什么妖物。

    “好孩子！你们的椿生部落的”屠领张嘴便赞，除了掩饰尴尬，实际上也确实觉得这些孩子不错。

    眼前几个孩子都脸色红润，四肢健全，皮肤光洁，肌肉饱满。这是部落得宠的孩子才有的样子，一般部落有一两个都难得了，眼前几个却个个都是这样。这就很少见了。

    “我们是椿生部落的。你们来了”为首的孩子咧嘴对他们笑着，给人几分邪性的感觉。

    二雨好奇打量他们一番，转身领着他们往河滩走：“我们等你们好久了呢。我们老姆说，我们没有过去你们肯定会过来的。没有想到你们来得那么迟。”

    “你们为何不过去我们哪里”屠领问。

    “我们有很多事情做。”二雨回答得理所当然。

    这是让人不解的说法。原始人除了采集狩猎，基本上没什么可以称得上“事情”的事情，哪里来“很多”这个说法

    “你们在这里等我们的”

    “不是，我们在这里捉虫子。”

    捉虫子这事又让人有些不解了。

    “刚才那个人也是你们部落的”众人在这闲聊里恢复情绪，及鹞便看着老虎和少女消失的方向插嘴问道。

    “哼！”人群后再次传来一声怒哼。

    “是啊，她是我们的蹙青。”二雨不知道怒哼是什么意思，依旧热情回答。

    “她，那头老虎……”有人惊声插入这些话，但不知道如何形容少女和老虎之间的关系。

    二雨道：“哦，那是我们林实驯服的老虎——对了。我有几件事情要告诉你们。第一，刚才那头老虎你们别怕，让你们的狗别靠近它就行了。你们也别伤害它。哦，这是第二点的，你们在我们部落里不能伤害我们部落的狗，老虎和麋鹿。还有第三，你们也不能伤害我们部落的女人。如果她们不愿意，

    他的思路被打断，侧头想想，继续道：“还有啊，特别是我们部落的女孩子，穿我们这种裤子的。你们碰都不能碰，和脑袋一起割。还有，还有，林实还说，你们在我们那里不能随意屙屎尿尿，我们那里有固定的地方，要不然……”

    荆部落的人满心疑问，听了这些更是一头雾水。

    屠领看看周围，不禁问道：“你们部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你们的巫回来了”

    “巫”二雨想了想这个遥远的词，“没有，我们的巫没有回来。”

    “那你说的这个林实是……”屠领听出了问题的重点。

    “那你凭什么这么约束我们”不等屠领把问题问完，及鹞便跳了出来，大声质问起来。

    二雨带着孩子们退开几步，有些鄙视看着这些头上爬满虱子，身上的泥垢和油脂结块，和野兽没什么区别的野人，提高声音道：“凭什么等下你们看到我们部落你们就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