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伐清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日日生
肉坦牵羊啊,那可是光着膀子,牵着白羊前来投降。光着身子向胜利者投降,表示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会像羊儿一般的温驯。这种牵羊礼在春秋战国很常见,最近在历史上有过这样屈辱的,还要追溯到靖康之耻。
当时金兵攻破都城汴梁,将城中的皇室成员全部押上囚车,脱离开封城,沿路弯曲向北而去。被一起押送北上的,还有众多的皇亲贵戚、宗室眷属、达官贵人以及医者匠人、歌儿舞女、教坊乐工、算命卜卦的、年青侍女、童男童女、乃至花街柳巷里稍有姿色的妓女。
为了羞辱汉人,沿途的金兵将大宋的公主贵妇任意侮辱,最后更是让诸王、驸马、贵戚、宗室妇女、文武百官均被扒去衣服,所有人发髻上都插着白旗,上书“俘宋二帝”、“俘宋二后”、“俘叛奴赵构之母、妻”、“俘宋驸马、帝姬”、“俘宋诸王”、“俘宋两宫女眷”、“俘宋大臣”等等。众俘虏被人象牵猪牵羊献祭一般,被逼顺次向金主行三跪九叩之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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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章 国企
湛绿的江面上平如镜,倒映着两侧的柳枝摇晃,阴沉沉的灰色天空,仿佛随时都会有一场不期而至的秋雨。
一艘龙船破水而来,荡起的水花拍打着两岸,船上的甲板却是纹丝不动。水面上的渔船、商船见了这赤红色的龙船,都赶紧地避到一边,用敬畏的眼神往船上望来。
“张翰在洛,见秋风起,因思吴中莼菜羹、鲈鱼脍,曰:人生贵得适意尔,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
侯玄演背着双手立在桅杆前,慢慢说道,时值金秋八月,正是江南鲈鱼肥的时候,在辽东打了这么久,他也有点想念江南的风物了。
“王爷想吃鱼有什么难处,下官这就叫人去河里捞上几条,咱们不醉不休。”
说话的声音粗犷豪迈,伴着洒脱的笑声,正是齐国公李好贤。
舱门帘儿一掀,一个身穿长袍头戴方巾的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走了出来,边走边笑:“齐国公这叫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王爷说的是鱼,不过是借典故抒胸意,是起了思乡之情了。”
李好贤撇着嘴,说道:“我正是这个意思,刚才那番话特意说来耍笑,要你多嘴了。”
姜建勋也不着恼,笑着说道:“原来齐国公早就知道,那就是在下多嘴了。”
侯玄演扩了扩胸,迎面吹来的风让他精神一振,也不管两个下属斗嘴,问道:“咱们这是到了哪里了”
一个亲兵叉手道:“回王爷,前面就是扬州。”
“扬州扬州是个好地方啊,可惜被多铎纵兵屠城,如今五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恢复的如何了...罢了,既然大业已成,不如就到扬州巡视一番,看一看如今的扬州城,还有没有往日的风采。”
侯玄演从辽东得胜归来,因为没有了军务逼身,不用再走海域,转而从北平经运河南下。路过扬州临时起意,要到城中一看,船上的消息没法传下去,等到了扬州港口停泊时,附近官员都没有来得及迎接。
这一船下来,就是大半个朝堂的分量,侯玄演、李好贤、堵胤锡、郑遵谦和姜建勋陆续下船,旁边的百姓不知道是什么官员巡查,都在一旁翘着脚尖观望。
几百个亲兵开道,一行人漫步走到港口,亲兵们从龙船上牵下骏马。这一下更是引起人群骚动,这艘大的不像话的船,竟然还运了这么多的马匹。
到了扬州城边,亲兵对着守城的门头兵说明了身份,小兵忙不迭跑到城中报告。侯玄演等人已经骑马进了扬州城,目所能及的地方,尽是来往的客商和宽阔整洁的街道。叫卖的小贩,林立的商铺,望来的人群,都在诉说着此地的繁华。
扬州位于漕运要道,只要有合适的条件,想要重新崛起易如反掌。
侯玄演也没有特别的惊喜,望着四周的繁华盛景,只是暗暗点头,看来这里的知府还算是合格。
走了没一会,就在一座桥边被匆匆赶来的扬州大小官吏截住,扬州知府廖景卿是首批五月恩科中的举,在扬州高邮做的不错,已经升任此间的府尊。这种升迁速度,也就是在百废待兴的战后能够得见,要是放在太平盛世几乎是不可能的。
廖景卿带着一众官吏,在路旁抱拳道:“下官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
周围的百姓听完知府大人的话,才知道这个派头大得离谱的官员,竟然是当朝的摄政王,情绪更加激动起来。
侯玄演望着四周,此地填充而来的,多是些别的地方的生面孔,扬州漕运发达落户于此的豪商巨贾不计其数,被屠之后的空位被迅速填满,也是它能够重现繁华的重要原因。
“我班师回朝,路过此地,特来巡视一番。扬州恢复的还算不错,这是你们的功劳,我会记在心里。”
扬州官吏大喜,这种赞扬最不值钱,但是也要看是谁说的。既然是王爷开的口,自己这些人的仕途势必会平坦许多。
廖景卿喜滋滋地说道:“王爷,下官已在府中设宴,不知王爷肯不肯赏脸。”
侯玄演在船上胃口不好,早上就吃了一碗稀粥,旭日初升不久就有了饿意,一听这话也不谦让,说道:“如此正好,前头带路,记得烹一尾鲈鱼来吃。”
廖景卿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把侯玄演请到了,惊喜之余赶紧让身旁的小吏回府上安排。
廖景卿的府邸离城门不远,他一个流官并不扎根在此,刚刚调来此地还没有来得及置办产业。只是接来了自己的家眷,在扬州东郊安家。
来到此地之后,侯玄演愕然发现这真是一个小院,比起自己的王府一隅来也显得很小。
在院子中央种植了一些花草,此时多半已经凋谢,唯有一朵朵的菊花开的正艳。
庭院中摆放着一张圆桌,稀稀疏疏摆了几盘菜,还有一壶新酒。
侯玄演不仅对他刮目相看,在扬州这种地方任知府,稍微一伸手就有无尽的钱财入帐,此人若不是个城府家,必定是个清官。
呵呵一笑之后,侯玄演到桌前坐定,说道:“没有想到,廖知府还是一个清官,竟然生活的如此雅致朴素。”
廖景卿赶紧说道:“王爷说笑了,下官只是上任时间太短,如今俸禄丰厚,下官准备攒些银钱,过几年也在扬州置办一处大宅子,将来致仕之后,也好来扬州养老。”
不一会,廖夫人带着一双儿女,出来拜见王爷。廖夫人的眼神躲躲闪闪,似乎很是畏惧,侯玄演只当她是深闺妇人,没有见过这么多客人,也不以为意。
侯玄演看着姐弟两个都是含蓄内敛的样子,低着头红着脸不敢看自己,尤其是廖家的小儿子,脸色涨红躲在姐姐身后。这样的人家应该是家风不错,不像是飞扬跋扈的官宦子弟。因此对廖景卿可就更加高看一眼,指着他的小儿子说道:“这小子我看着也有个五六岁了,怎么能如此怕生,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慨然豪迈。廖景卿,给你儿子摆上一双筷著,斟上一杯,陪我吃酒。”
“王爷说笑了,瑛儿带你弟弟回去吧。”
少女带着弟弟回去内院,侯玄演笑道:“哈哈,老子跟他开个玩笑,你还怕我带坏你的儿子不成。”
李好贤凑趣道:“廖知府看上去就是个文士,和我等军汉不一样,我那儿子五岁时候已经能和我拼酒了,这小子喝醉了要跟我拜把子,被我打得十天不能下床。”
众人一起哄笑起来,府上的一个小厮端着一盆炙鱼上来,侯玄演腹中饥饿,举起筷子就要先吃。
“啊呸!”侯玄演脸色一寒,骂道:“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寡淡,这怎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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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九章 很厚道的侯玄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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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的盐商,甚至比现在风头正盛的海商还赚钱,他们不用朝廷给他们打开倾销地,整个大明就是巨大的市场。
人人都要吃盐,连动物都得想办法汲取盐分,需求有多大市场就有多大,市场有多大利润就有多大。
既然决定办朝廷自己的工厂,就需要设定级别安排官吏,还要招募民众做工。更重要的就是安抚盐商,让他们让出这个世袭垄断的金饭碗。
世袭垄断四个字,就像是金光闪闪的招牌,谁都不愿意舍弃。
侯玄演决定在扬州待上几天,彻底处理完这件事再动身回京。
廖景卿也没有因为自己要五年不得升迁而愤懑,毕竟官场上五年不算长,而且扬州知府也是大有可为的位置。
从一早出发在廖景卿的陪同下,侯玄演在扬州城中巡视了两圈,已经是日落时分。江南的初秋依然是高温肆虐,侯玄演的后背溻湿了一片,在东关街前落脚。
侯玄演下马之后,在一家茶楼钱停住,说道:“就在此地喝杯茶,歇一歇脚吧。”
走马扬州一圈,在廖景卿的介绍下,他已经初步了解了扬州的现状。各种庭院府宅遍布最繁华的几条大街,比之皇宫也不遑多让,虽然不如皇宫占地多,但是花费巨资、粉墙绿瓦、层峦叠翠的庭院到处都是。这都是两淮盐商的佼佼者,在扬州的不动产,豪绰可见一斑。
茶楼位于扬州的东关街,这里是水陆两运的重地,来往的客商极多。秦禾等人守在一个雅间外,侯玄演坐定之后,叫了一声:“上茶!”
不一会,店家端了茶来,侯玄演眼前一亮,来的竟然是个三绕襦裾的窈窕少女。少女倒茶的动作不疾不徐,透露韵律感与美感,声音是甜美腻人的吴侬软语,侯玄演情不自禁多看了两眼,难怪这个茶馆生意这么好。
少女注意到他的眼神,甜笑一声说道:“大叔,茶已倒好,请慢饮。”说完躬身退了出去。
侯玄演脸色一苦,摸了摸下巴果然是起了胡茬,讪讪地说道:“制盐贩盐是一个关乎民生的大生意,确实不能集中在一小批人手里。”
廖景卿闻言眼色一亮,他在扬州为官不久,但是已经感受到了盐商们的厉害。他不敢再多言,只是抱拳道:“王爷英名。”
两淮这条漕运要道,毫不夸张地说就是盐商的天下,他们攫取着惊人的财富,自然也拥有巨大的能量。
侯玄演起事之初,是靠他们养着的,自己的老岳父顾家就把持着两淮数目不小的盐引,虽然现在顾家的主业转到四菱这个工厂上去了,主要的收入来源也是海运,但是盐引依旧是他们的一根支柱。
“虽说有点不厚道,但是盐引必须拿回来,我看就从顾家开始好了。”侯玄演抿了一口茶水,茶香四溢,沁人心脾,果然是上好的毛尖。
见他主动提起了顾家,廖景卿就知道王爷的决心很大,不然不会连顾家也要收回。要知道侯玄演的剿恢义师,第一批兵马还是顾府的家丁呢。
坊间传闻顾老太爷慧眼识英雄,一见到侯玄演就惊叹一声:这真是盖世英豪啊。
说完纳头就拜,还把自己的孙女,许配给了大英雄。顾家大小姐也是美人爱英雄,看到侯玄演就芳心暗许,从此不离不弃。
这段佳话流传的颇为广远,侯玄演自己都有所耳闻,听了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当初顾有德那头老狐狸,和自己狼狈为奸,坑了吴志葵,本意是想扶持自己霸占苏州,在乱世有一支自己的武装。
这种事情动辄就是要掉脑袋的,不管哪一方势力打来,掌兵的必死无疑。所以苏州群豪推选一个侯玄演为尊,这才成就了他。至于顾小姐芳心暗许,那时候她还是梳着朝天小辫,三口吃完一个梨子的萝莉呢...
无论如何,顾家和当朝皇父的关系莫逆,是人尽皆知的。王爷既然要从顾家开始,也说明了他的决心,廖景卿眉间一展,心中颇为舒坦。
在扬州为官,若是能将盐商解散,听王爷收归朝廷,那么自己这个扬州知府的政绩,怕不是翻几倍那么小了。
侯玄演瞧着他的得意劲,气就不打一处来,饿了半天吃了一桌没盐的菜,他可还记在心里呢。
“走吧,再出去逛逛,临近中秋咱们看一看扬州夜景。”
廖景卿这才从窗户往外看,果然天色将暗,侯玄演已经起身,廖景卿赶忙跟了上去。
他们两个都没有穿官府,就连秦禾等亲兵也是便装,扬州城人来人往,一千多个侍卫混进人群暗中保护,竟然都在人流中隐匿了。
“大叔慢走。”
一声清脆好听的娇笑,侯玄演转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回身离开。
牵着马跨过了运河上的一座木桥,傍晚时分本该没有多少人了,但是临近中秋街上的人反而多了起来。
前方有许多人围着一处所在,偶尔有调笑的声音,还夹杂着几句女子的声音。
侯玄演心头一喜,来了!终于来了,这不就是调戏民女,让老子看到,英雄救美的桥段么
恶趣味爆棚的侯玄演赶紧牵着马翘着脚往前走,暗中的侍卫不经意地挤开人群,为他腾出了一条路来。
只见前面是一家青瓦白墙,小院朱扉,门楣上一道匾额,字迹娟秀,写的是“月烟楼”三个大字。
侯玄演撇了撇嘴,原来是个青楼,虽然此地显得很是雅致,但是老司机侯玄演知道,这个时代高档的青楼,都是这样的雅得让人发指。
侯玄演刚想走,就见门前走出一个小姑娘,眉目如画,俏脸绯红,双手插腰,气鼓鼓地指着面前的人说道:“我家小姐是王爷亲自赦免的,你们这些人还在这里胡言乱语,是质疑王爷么”
侯玄演一听还有自己的事,掉转头来仔细一看,这个小姑娘面生的很,自己没有认出来。
这时候人群中一个锦衣摇扇的公子哥,稍微有些肥腻的身躯,硬要装出一份儒雅来,也是难为了他。
“小娘子不要拿王爷的名头吓唬人,谁不知道王爷最恨汉奸,你家的老爷就是天字第一号的汉奸,王爷怎么会包庇汉奸的家眷。
你们还在我们扬州落脚,开了这家月烟楼,出来卖笑还这么嚣张,凭什么不让我们进”
侯玄演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群人要进来消费,被拒之门外了。
小姑娘虽然年幼,但是伶俐泼辣,面对一群男人丝毫不落下风,气鼓鼓地娇叱道:“呸,你们这群虚浮浪荡的膏粱子弟,还想来我们月烟楼。我家小姐说了,这里只欢迎旧友和才子,想要买笑的清另寻他处。”
院门内一个略带伤感的声音传来:“算了,把门闭了吧,不要理会这帮人。”
侯玄演觉得稍微有些耳熟,等到人出来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这个女子一袭月白色的白绫裙,挽了一个落雪髻,韵味如三秋桂花,六月菱子。
一众膏粱子弟见到她的本尊,顿时没有刚才的嚣张,堆着笑说道:“我等也是久慕夫人大名,为什么要对我们这般残忍呐”
侯玄演实在受不了了,走出人群一脚踢在这个胖子屁股上,这么多年的战阵下来他的力气很大,这一脚踹的被酒色掏空的浪荡子一个趔趄,摔倒趴在地上。
先前堵门舌战群“儒”的小姑娘心下畅快,拍着手笑道:“卢公子这是做什么,不过年不过节的,行此大礼人家可没有红包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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