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伐清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日日生
朱聿键脸上神色一松,一向面目可憎的郑芝龙,今天看着竟然有点顺眼。他笑着问道:“平国公,朕与诸位爱卿,正在商议湖广的事,爱卿有什么高见”
郑芝龙拱手道:“陛下,湖广的堵胤锡是条汉子,敢在鞑子堆里攻打荆州,臣觉得这样的人应该大赏。”
朱聿键轻咳一声,说道:“那何腾蛟和侯玄演呢”
郑芝龙一脸愕然,说道:“何腾蛟乃是湖广总督,湖广的事自然有他。可是侯玄演是江浙总督,湖广和他有什么相干”
朱聿键心里暗骂一声,耐着性子说道:“侯玄演率军支援荆州堵胤锡,已经领兵入湖广半个月了。”
郑芝龙抚着额头,说道:“哎呀,臣一心
第一百三十一章 表露心志
长江南岸一堆堆的篝火前,北伐军两个营的人马各自扎营,侯玄演蹲坐在一群大兵中间,正在擦拭着自己的盔甲。
身边的大兵们有些拘谨,侯玄演抬眼一瞧,一个独臂的火字营士兵,正在盯着自己看。
“咦,你叫...吴什么来着”
士兵显然没有想到侯玄演记得自己,脸色酡红,结结巴巴地说道:“回督帅,我叫吴世勋。”
侯玄演一拍脑门,说道:“我想起来了,我在太湖抓的几个狎妓的书生里,就有你吧你很不错啊,守常州时候,比你的同伴有血气。”
吴世勋被他一称赞,骨头都轻了三分,以前读书的时候,认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他和一众书生好友,什么时候把军汉武将放在眼里过。直到常州血战,在漫天弥漫的烟火箭矢中,死人堆里血海之中,他亲眼看见侯玄演的悍勇表现,才心悦诚服。
侯玄演指着他空荡荡的一支袖子,笑着说道:“左边胳膊丢在哪了”
残缺了一支胳臂,一直是吴世勋的心病。被侯玄演感染,他也不再自怨自艾,第一次直面自己的残疾,大声说道:“回督帅,常州打赢了,咱们追到丹阳,一时不慎,被俘虏的鞑子砍去了。”
侯玄演举目四顾,扬声说道:“等打完了这一仗,我把你们好生安顿下来。”
旁边的一个汉子,一看总督大人也是平易近人,和普通的同袍没有什么两样,壮着胆子问道:“督帅,这一仗什么能打完啊”
侯玄演拿起地上的剑,在江边的松软的沙土上,画了一个圈。“这里就是湖广,我们现在在这里,等咱们从这个圈里杀一遭,仗就打完了。什么时候杀回岳州,我就什么时候带你们回家。”
火字营大部分人都是苏州、江浙一带的,但是这个问话的汉子,恰巧是随着李好贤来的山东汉子,他脸上挂着和络腮胡不配的忧伤,问道:“督帅,俺家在登州府,咱们还能杀回去么”
侯玄演盯着他,豪气顿生,说道:“你们都是最好的兵,我有你们相助,天下哪里去不得别说你家在登州,你就是在辽东人,我也带你回家。到时候,你可要请客,看你这穷样,也没几个钱,肯定拔几棵大葱应付弟兄们。”
围着篝火的人群哄然大笑,山东汉子绿豆小眼瞪得滴溜溜圆,咧着嘴笑道:“督帅不要看不起人,俺在登州那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家里阔绰的很。”
这时候李好贤漫步走来,一见这个情形,笑骂道:“刘黑子,你又在这胡言乱语什么玩意”李好贤是登州第一土豪,刘黑子一路跟着他南逃,自己的底细李好贤都知道,他脸皮再厚也不敢继续吹牛了。
李好贤凑到近前,跟侯玄演耳语道:“督帅,福州的黄宗周,招募了一支万余人的兵马,以施琅为副将。说是奉天子旨意,要来讨伐督帅。他们一路上十分高调,对督帅的名声不利啊。”
侯玄演一听,怒火中烧,站起身来一脚踢开燃着的木柴:“老子在前面和鞑子拼命,这群无能之徒倒在后面拖后腿,这狗贼想做石亨,只可惜老子不是于少保。”
李好贤手作割首状,眼睛一眯说道:“要不要挥师南下...”
侯玄演平复了下心情,骂道:“不行,堵胤锡还等着咱们呢,荆州不能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先干了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江边晨雾弥漫,金秋十月的凉风加上甲胄,一股凄冷之意贯彻天地之间。
夏完淳和李好贤一左一右,陪侯玄演看着江面上小船如织,载着大军越过长江。汉阳与武昌隔江而望,在汉阳的城楼,就看得到武昌的惨状。清兵的主力,都聚集在荆州城下,和忠贞营的二十万人马血拼。周围的城邑里,守军并没有多少,而且都不是精锐。
越过了长江之后,火字营和风字营集结各自人马,从容地收拾器械,准备攻打汉阳。两营分为左右两翼,侯玄演坐镇中军,行进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汉阳城已经看得到了。只是晨雾太大,隐隐约约只看得到高处的城墙。
侯玄演笑着对两个干将说道:“鞑子和吴三桂把人都拉到荆州,想要围点打援。我偏偏不去支援,咱们就在周围打,将他们周围的地盘全打下来。到时候可就成了咱们包围他们了。还有堵胤锡的二十万人马在中心,哈哈。”
侯玄演得意笑了几声,就看到夏完淳和李好贤突然望向前面,脸色骤变。侯玄演往前一看,只见汉阳城下旌旗遮天蔽日,黑压压的兵马望不到边际。侯玄演的探子遍布江北,昨夜他还没有收到任何风声,城郊的这支大军定然是刚刚赶到的。
好在两营的北伐军都已经久经战阵,遇到敌情也不慌张,熟稔地摆起阵势。
对面这支大军的主将,身着红底黑色镶边的战袍,头顶着紫缨盔,身后披着猩红色的披风。衬的整个人威风凛凛,加上他粗犷的面容,鼻高口阔,一双浓黑的眉毛斜飞入鬓,看上去就像是插话里勇将。在他身侧,还有一个装束相似的,长髯及胸的武将,与他并马而立。
这位猛将不是别人,正是伪清恭顺王孔有德。在他身边的,是他的挚交好友,跟他一起策划主导了吴桥兵变,作乱登州之后,叛逃降清的怀顺王耿仲明。
在他身边的亲兵,骑在马上形影相随,手持着一杆旗帜,上面是红边汇蟒旗,正是象征着鞑子的汉军八旗之一的镶红旗。
“耿二,他们来了。”
孔有德一边说一边挥手,中军井然有序,排成一个大阵,进可攻退可守。
耿仲明拉着缰绳,笑道:“这些天左耳朵一个侯玄演,右耳朵一个侯玄演,听得我都耳朵起茧子了。不过是一个黄口小儿,趁着咱们主力北撤避暑,在江南跳的好欢。听说他以前就是一个书生而已,今天咱们兄弟就教教他,什么是打仗。”
孔有德脸色流露出一丝厌恶,啐了一口骂道:“老子平生最恨这些书生,尤其是做了督师的书生。当年跟着爷爷在皮岛,那是何等的快活。偏偏来了个鸟毛督帅袁崇焕,用诈杀害了爷爷,我只恨自己没能亲手报仇。现在又冒出个书生督师,看我不把他撕烂了,插在地里告祭爷爷。”
孔有德是铁岭矿工出身,长于弓马,不识字。当时还叫后金的满洲建奴占领辽沈后,孔有德同其兄孔有性投奔明将毛文龙,参与了镇江大捷,后转进朝鲜皮岛。孔有德骁勇善斗,临阵先登,勇冠三军,累升至参将。毛文龙一见他,就喜欢的不得了,收他做了养孙。孔有德生平最敬重的就是毛文龙,即
第一百三十三章 皮岛人永不为奴,嘿嘿,真香
世人都道满清八旗铁骑,是多么的悍勇无敌,其实关外真正的建奴鞑子,步战更强。
满清骑兵的赫赫威名,多半是汉八旗和蒙古八旗打出来的,孔有德耿仲明的人马,以骑兵居多,冲进阵中左突右砍。
火字营的战阵在骑兵冲击下,稍微有些被撼动,风字营则在一侧不断的寻找战机。双方的战阵各自呈现出扩大的趋势,虽然战况胶着,看上去如同两股激流碰撞,但是各自章法未乱。
孔有德在中军看着战场上的情况,讶然道:“看不出这支人马有点意思,是个对头,入关以来碰到的明军,以这个最难对付。”
耿仲明眉头微微皱起,说道:“咱们只有三万人,若是陷入胶着,咱们拼不过。他们有一支骑兵在两侧骚扰,要是败了,咱们撤退必被这支骑兵追击。”
这边阵中坐镇中军的侯玄演,已经完全沉浸在战场的指挥中了。哪一营,哪一队受了重创,必须马上指挥其他的补上去。否则口子一旦被撕开,就是溃败的命运。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战场上的临阵指挥,其实才是对一个将军最好的考验。
侯玄演全神贯注,双手已经的,全是汗水。而他对面的孔有德也好不到哪去,眼看战况越来越激烈,血肉横飞,马嘶人叫。双方从清晨相遇,已经战到了将近日中,耿仲明终于垮下脸来,说道:“老孔,明军人数太多了,咱们撤吧。为鞑子拼光了老底,你我两个光杆将军回到北京可落不到什么好地步。”
孔有德恨恨地甩了一下马鞭,骂道:“这回是我轻敌了,带着先锋就踏进了湖广,急着取侯玄演首级,抢夺头功。他娘的,这个梁子我们记下了,传令下去,前军变后军,抵挡敌人骑兵追击。其他弟兄,撤回汉阳。”
孔有德耿仲明这支人马,果然不愧是百战老兵,撤退时节节抵抗。看到敌人撤兵,侯玄演紧张的双颊酡红,声音变得尖细,吼道:“追!风字营,别放走了一个清狗。”
在两侧不断袭扰的风字营,纵马追击,却发现敌人不同于以往败逃的人马,边撤边回身反击。这些人弓马娴熟,不少人追着追着死于马下。
等到孔有德的大军退回到汉阳,李好贤和夏完淳才收拾人马,清点损失。
打了胜仗的北伐军士气高昂,谁都看得出这支清兵不同寻常,侯玄演虽然不满意大部分清兵都逃掉了,但是看着打了胜仗的手下兵马,还是拔出宝剑高声道:“建军北伐,所向无敌。”
“无敌!无敌!”
侯玄演吹了吹手掌,感觉到那丝凉意,转身对秦禾说道:“我要知道这是什么人马,马上探查清楚。”
秦禾抱拳领命,调转马头前去查这支清兵的底细。
李好贤提着马绳,快步走来,说道:“督帅,要不要趁势打汉阳”
&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可轻侮
小别山脚下,汉水蜿蜒而过,侯玄演和他的士兵正在河中洗澡。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净,河水虽凉,但是侯玄演的身子骨经过这些日子的锻炼,已经渐渐地强壮起来。
洗干净之后,光着身子走到河边拿起衣服,放到鼻子下一闻,差点被熏晕过去。低头一看自己白皙的身子,就要套在这些脏衣服里,侯玄演顿时有些委屈。
血汗交杂的气味,加上雨天过后泥巴的味道,简直妙不可言。自从那天在汉阳城外大战之后,已经过了七天了,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这时候岸边两个小兵跑了过来,边跑边喊:“督帅,督帅!”
侯玄演穿好衣服,用一根玉带系住,问道:“我在这里,又出了什么事”这些日子以来,汉阳府的清兵不断增多,他们虽然不直接攻打自己,但是却异常喜欢尾随自己。侯玄演已经知道,城里的主将是孔有德和耿仲明,也就对这些清兵的战力高看三分。既然他们不来打自己,侯玄演乐得如此,只是别人尾行毕竟不是什么好的感受,所以侯玄演最近憋屈的很。
两个斜肩小兵,互相搀扶着,一边小跑气喘呼呼地过来说道:“督帅,江西那边传来消息,黄宗周带兵走到江西,被伪清江西提督金声桓击败,率残部逃到郴州,被正在那里募兵训练的张煌言将军,额...解救了。”
旁边的小兵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骂道:“是被张将军俘虏了。”
侯玄演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说道:“难为了他,竟然能带兵从赣州横穿,一路逃到湖广。”笑着笑着,侯玄演突然脸色一凝,沉声道:“张煌言怎么处置的”
小兵回想了一下,答道:“督帅,张将军将黄宗周奉若上宾,留在了郴州,苦心解释您杀何腾蛟的用意。可惜黄阁老冥顽不灵,不能体谅督帅的忠心啊。”
侯玄演冷笑一声,说道:“老子行事光明正大,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何须像一个腐儒解释。派人快马传令,将黄宗周老贼削去首级,着人挑着送回福州。同时以我的名义,传遍福州,就说谁再敢把持朝政,妖言蛊惑架空陛下,不尊圣意妄动刀兵,北伐将士三十万,何惜南下清君之侧。”
“黄宗周草包一个,他的副将施琅呢”
小兵笑嘻嘻地说道:“回督帅,施琅一路上不断献计,黄宗周一句也不听。施琅料定他必败,不愿一陪他送命,提前舍弃了他逃回福建了。”
河边又响起欢快的笑声,有时候蠢到极点的人,就是可以窃居高位。
郴州府,桂阳城内,张煌言在堂前苦口婆心。堂上端坐的,赫然就是隆武朝首辅大学士,黄宗周。
“阁老,您听我一言吧,少了侯玄演,北伐三十万大军就会如同一盘散沙,各自为战。到时候,靠着谁来挡住鞑子啊。”
黄宗周斜着脸,吹胡子瞪眼,厉声道:“侯玄演擅杀大臣,狼子野心,比之建奴更加需要提防!再说了区区一个黄毛小儿,杀了所谓的三十万北伐军,就都是朝廷的力量了。”讲到这里,他站起身来,走到张煌言面前,挽着他的手说道:“玄著啊,我知道你一向是忠贞克谨的良臣,可不能跟着侯玄演一道,走上斜途啊。他对你如此重用,你要杀他他肯定不加防范,大明的命运,就握在你的手里了!”
张煌言默然无语,眼前这个首辅阁老,根本就是一个无法被说服的人。他认定的道理,就算是孔夫子复活了,在他眼前告诉他,我的圣人本意不是这样。他也会坚持己见,反驳几句
第一百三十五章 暗棋
福州郡主府的后院,几个人凑到一块,低声耳语。这些人家丁护院的打扮,青衣小帽,却一个个气度非凡。
远处范雄望着他们,眼色复杂,侯玄演的人马不断被派到郡主府。黄樱儿喜笑颜开,只当是心上人的关爱,范雄却把他们的作为看在眼里。
这些人明面上是来打理郡主府的上下,确实也带来了金银财物,郡主府本来颇为拮据,现在吃穿用度一概不愁。郡主也用上了上好的胭脂水粉,穿戴更是浮夸,侯玄演上次送来的首饰,她恨不得每个都宝贝一遍。关键是这些首饰可都是价值连城的珠宝,府上的人知道她是真情流露,搁外人眼里,这就是**裸的炫富。
偏偏黄樱儿生性欢脱,不是闲的住的人,每天珠光宝气地行走在宫廷之中。其中倒是存了七分炫耀的心思,只不过炫耀的不是每天变这样换戴的珠宝,而是别人都不知道的,甚至连侯玄演都不知道的,误会催生的绵绵情意。
流落福州的贵戚勋亲,大臣内眷,虽然都是见过富贵的。但是黄樱儿玲珑的身段,俏媚的面容,和价值连城的珠宝相映成趣。这样的招摇没简直就是拉仇恨,妇人们嘴里能有什么好话,当着面夸上几句,转过头就捏着指头恨恨地啐一口狐媚子。
黄樱儿耳聪目明,听得真真切切,却一点都不着恼。每天逗得她们咬牙切齿,已经成了这个小妮子最大的乐趣。
范雄感念侯玄演的截江之恩,若是让他两肋插刀为侯玄演效力,他眉头都不皱一下。但是黄樱儿是靖国公唯一的血脉,这些人在福州搅风搅雨,万一牵累了郡主府,他没法像旧主交待啊。
被派到福州郡主府的人,以眼前这个中年汉子为首,范雄第一眼看到他,就不喜欢这个人。
“赵元华,你过来一下。”范雄一边招手,一边沉声说道。
赵元华安抚了几句,丢下伙伴笑吟吟地走了过来,他的眉梢眼角堆满了和善。任谁第一眼,都会觉得这是个人畜无害的人。只有范雄这样的人,才能看出这个人有多么的危险。
“范爷,您叫我”赵元华颠颠地走了过来,额头笑出一沟沟的皱纹,若不是身上的衣服,他就像是刚从田里耕种完的老农。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