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落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冰翼梦语
啊元扶着桌边坐了下来,看着破碎的镜子里的自己,眼神渐渐地恢复平静。
“啊元,好美。”
含丹这句无心的话,换来了啊元120多年的生死相随,她死过,为了他,她又活了过来,哪怕变成了别人的样子,也要陪在他身边,看着含丹一点点改变,渐渐地疯狂,对她冷漠。
啊元左手撑着脑袋,慵懒的拿起柳枝轻轻的描着眉,淡淡的道:“你们凡间的玩意儿,我是拿不回去的,再涂这最后一次吧,你哥哥说要带我走的,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造一片湖泊,在哪儿安家。在哪里日子会过得很慢,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你会祝福我们的吧,对了,凡间的男女好像在结婚前不能这样住在一起的,我们水族可没这些规矩,我也不在乎,只是记得那天他说起凡间的婚礼,有炮仗、红色的绸子、金边红烛什么的好像很漂亮的样子,红色的喜服、凤冠步摇……我见过,很好看,恩,是这样的吧”
啊元一手凝诀,可是只能摆摆姿势,桌上什么都没有,借着含悦的身子,她的法力受了限制,刚才打昏含丹用了些法术,此刻她半点法术都使不出来,啊元摇着柳枝,苦笑道:“真傻,逼着自己用法术还是为了打昏自己的男人,唉,现在连个凤冠步摇啊都变不出来。”
啊元整理了发髻,把最美的一对紫玉步摇戴到发髻上,任一片片紫色的叶子垂在发间,慵懒的灭了明珠封了洞口,她知道,有人来了……
半个时辰前,吴詺和海诺走过巷子,听着家家户户的哭声,海诺有些不忍,放缓了脚步说道:“吴詺大哥,咱们帮帮他们吧。”
吴詺无语,故意加快了脚步。
“住手!”吴詺突然转过身,喊道,看着海诺这仿着他刚才救治啊麟用的法术,想试图让全镇的人陷入假死,暂停鳞片的生长,吴詺一把握住海诺施法的手,道:“蓝絮还在等我们,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了”
“不……不是,吴詺大哥。”海诺愣了,看着吴詺那坚定的眼神,半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被吴詺甩开后,停下了施法,加快步子跟可是,许久,海诺缓过神,他依旧不能理解吴詺,随手之劳,为什么他不愿意帮那些凡人。而这个中原委,吴詺也没有再解释什么。
凡人的生死各有命数,神族不可干预,而那些凡人,能挺过来的一切都会过去,挺不过来的死去再投胎,一切也都会过去,人世间所有的悲苦喜乐没有什么是承受不了的,也没有什么值得同情,人生的历练本就该如此,把一切都留给时间。
“去玉湖”,吴詺吹了哨子,唤来街边人家的棕马,和海诺疾驰过街巷,穿进了林子。
树林,矮山,冰凌,杂草、龙庙、玉湖。
就是这里,那妖人的府邸,蓝絮就在这里,只是,看着矮山的洞穴,吴詺心中万分感慨,右手握拳伏在胸前,深深的朝洞口鞠了一躬,大步的走了进去,昏暗潮湿的矮山内部,迷宫一般的格子,让人分不清方向。突然,一声巨响,头顶的明珠携着巨石落下,矮山的洞口被堵的死死的,府邸内,半点光线都没有。
而在这半点光不见线的地方,海诺还是可以看得见得,在这里,空气中弥漫着的龙血的味道,极弱的龙珠的灵息,海诺知道,蓝絮就在这里,可是明明离得很近,明明可以看得清这里的一切,就像在海里那样,可是却被这一座座石墙,一间间格子挡住去路,看得见又能怎样,没有方向,看得见四面墙和那缺口,可是走出那缺口,眼前又是一间格子,或许永远徘徊在此,寻不到出口。
“海诺,告诉我方向,你应该感觉得到。”吴詺扶着墙,大滴的汗珠滴下,而那扶着墙的手,手指滴着血抠进石墙,他极力的克制自己,不用法术是怕打草惊蛇,可是眼下的情形,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可是,这里除了那妖人还有谁,是谁在操纵着迷宫,灭了明珠,封了洞口。无所谓了,速战速决,拖下去恐怕蓝絮会不会有性命之忧,而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黑漆漆的山洞里,这里的味道,这里的一切都让他万分恶心,甚至恐惧,或许没有人知道,在他们心中无所不能的
梦境啊罗
一刻钟前
“公主,”啊元满目惊讶,“你是谁。”
“我可以帮你”
“帮我什么”
“帮你把龙女和含丹都送离这里,在一个永远都不会有人能找的到的地方,你心心念念的含丹可以饮尽她的血,可以活下来。”
“你是谁,帮我,呵……”啊元眼角含泪,她知道,来人了,用不了多久那他们就会找到这里,她知道,没有龙血,含丹支撑不了多久,她知道,她无法阻止渐趋疯狂的含丹一直藏在心底的那个她无法理解的念头,啊元道苦笑道:“是交易吗可是我什么都帮不了你啊。”
“你应该没时间在这儿给我讨价还价,你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我帮你,就够了。”狌狌轻推推开石门,看着啊元,眼神里尽是笑意。神兽狌狌知道一切世间之事,知道世人心之所想,她是阿元的心事所吸引来的,好奇这是一位怎样的女子,或许和她有些像,但有不同,狌狌没有自己的样貌和性格,一直生活在别人的故事里,闲散的不知今为何时,身在何地,她的世界——啊罗之境,是世间的一个传说,人们只知道这世间有一道啊罗之门,那边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至今没有人知道,而狌狌在逐鹿之战后便消失不见了,关于她和那个不知存在与否的世界,都变成了传说。这是她为数不多的离开啊罗之境,出现在世间,而样子,是见到她的人心之所想。
“我能知道你要把他们送到哪吗”啊元满眼期许的看着狌狌的眼睛,她知道,或许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心之所念,梦之啊罗!”说罢,狌狌指尖捻出一朵盛开的血红的花,抛向那咒水,霎时间咒水变得血红,渐渐地湮没着石屋里的一切。狌狌走到啊元的身边,手指轻抬其啊元的脸,当然,阿元此刻身体已经动弹不得,任她摆布,而她,想法只有一个……狌狌转身离去。
海诺先一步找了这里,但,眼前所见,他气的无奈。
“我们来晚了……”吴詺无奈的看着失落的海诺,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空气中还残留这龙血的味道,蓝絮,却不知所踪,石屋旁,一个黄衣女子笑着趴在那里,却只剩下一具空空的躯壳,灵源以散,魂魄已死,只是她笑的那么安然。
吴詺走进石屋,仔细检查着这里的一切,看着已经恢复无常的咒水,突然间一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
“海诺,你先回去,我还要等一个人……”吴詺低下头,沉思片刻道:“镇子上的人应该都是喝了水龙珠炼化的咒水,把天山顶峰的雪水煮沸给他们喝下就一个会好了,严重在……。”
“我们大哥,去哪去救龙妹吗我和你一起去!”海诺难得的冷静,但眼神里充满着恐惧和迷茫,似乎感觉从吴詺的话里传递出了一种可怕的信号——蓝絮遇到了危险。
吴詺拍了拍海诺的肩膀,低声道:“放心,没事的,我会把你的龙妹平平安安的带回来的,只是现在镇子上的人都中毒了,逸尘他们恐怕忙不过来,欣瞳和暮雪又没点武功,再者我也不用你帮我什么的,……”我们和海诺对视,那一霎,他心底生出愧疚,可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也说不出口。
吴詺施法取出一滴咒水,凝出一只纸鹤,让其飞出转身道:“海诺,放心,你先回去,快的话明天你就能见到蓝絮了。”
“你要等谁我和你一起等他来了我再走。”海诺握住吴詺的手臂,满心的期许。
“小叔,你不记得我了吗”吴詺看着自己面前的应龙陶庭,或许他也记不清他的样子,只是凭着小时候仅有的印象和苍翼师傅的嘱咐,他也才到了几分,纸鹤唤来的助手是应龙陶庭,苍翼之子,蓝絮的亲生父亲。
陶庭端视许久,确实是认不得了,吴詺长大了许多,样貌也变了,那深不见底的眼睛,若不是那声“小叔。”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面前站着的竟然是曾经那个跟在战神身后的,喝一点酒就会醉倒的笑着的少年,而今,许多的任何事都变了,其实自己比他大不了几岁,是刑天非要他按照辈分叫自己小叔的,那时……他好像还有些不情愿呢。詺儿,詺儿,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见。许多的话都仿佛留在了过往的时光里,相视无言。
“海诺,他是我小叔叔,你放心吧,回去救人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了。”吴詺拍了拍海诺的肩膀,示意让他先走。
当然,看着威武的应龙站在那里,海诺是放心的。再看一眼,转身离去。
许久,陶庭开口道:“詺儿,发生了什么斓儿呢”
“小叔叔,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他们,不多说了,我们得赶快找到她。”
“可是……她在哪我已经感觉不到她的灵犀了。”陶庭满心担忧。
吴詺看了一眼趴在那里笑着死去的阿元,道:“阿罗之境,或许在那里。”
“心之所念,梦之阿罗……你确定”
“确定,刚才见到了狌狌,这石屋的空气中还有些梦罗花的味道。”
“我知道,可是,阿罗之境,我们也只是听说过,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啊。狌狌呢”陶庭有些急躁。
“我把她杀了。”我们低着头,有些懊悔。
“你杀了他……”陶庭瞪着满目失落又焦躁的双眼,扶着吴詺的肩,“你把他杀了,那这世间还有谁知道啊罗之境,我们要去哪儿找回我的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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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几何时
啊罗之境
所念即所见,天地为何,以梦为心!
“这是哪里”蓝絮软软的坐在地上趴在床边,审视着周围的一切,简陋的小木屋,旧却干净的床褥,还有……蓝絮这才发现床上躺了个人。
眼睛有些疼痛,或许是因为缺水的缘故,蓝絮看不清床上躺的那人的样貌,只是隐约知道他应该是个男子。顾不得许多,蓝絮拖着疲惫的身体挪到桌旁,端起茶壶就往嘴里倒,懒懒的坐了下来,靠着桌子,瞟着床上的男子,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奇怪,她怎么会在这里,满心的疑惑,又很是矛盾,欣喜自己离开了那个阴森的空穴,又难过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虽然离开了那个山洞,但却怕是无法找到那妖人,夺回水行令。
突然,一个惊喜的念头闪过蓝絮的脑海,这里,这间屋子里,有着熟悉的气息,蓝絮猛地回过头,径直的走到床边,一把拉起那男子。仔细的打量着,面容似乎不是那么重要,这气息,蓝絮可以确定,这间眼前的这个男子就是那妖人。
“呵,原来面具下是这么一张脸,”蓝絮看着这张遍布褐色硬麟的脸,恶心到了极点,他拽着男子的衣领,把他从床上拖到地下,想把他弄醒。但,那妖人,含丹,在地上滚了两圈,依旧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蓝絮单膝跪地,施法,手拂过含丹的腹部探寻着龙珠的灵息,无果,龙珠不在他的身上。
“你起来啊,”蓝絮无奈的看着含丹,“告诉我,你把龙珠弄哪儿了!”
“你醒醒啊,装死吗不许,你要把龙珠还给我。”蓝絮记得快哭了。颤抖的去搭含丹的脉搏。
“我不许你死。”蓝絮咬破自己的手指,取出一滴鲜血喂给了含丹,满心的不情愿,但也是无奈,她要他活着。蓝絮的血里有血龙涎的灵力,此刻的蓝絮已经想不到任何能救醒含丹的办法了。
结果是好的,那滴灵力满满的血起来作用,含丹咳嗽了两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震惊,恐惧,欣喜,痛苦,各种复杂的情感在他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全都涌上心头,含丹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攥住蓝絮的手,眼睛有些泛红,说不出话来。
蓝絮惊讶的,愤怒的挣脱开,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含丹脸上。
“对不起,我并不想吞了那珠子的。”含丹缓缓起身,看着蓝絮的背影,此刻,所以的仇恨仿佛都烟消云散,在许久未回的家里,看着她像曾经那样救治自己,含丹那骄傲的孤独的心彻底被击垮,脑海里尽是对她的感激和自责。一切都是他的错,要是没有想修仙长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悲剧,他不会认识食人鱼兄妹,不会让阿元喜欢上自己,不会卷入水族的纷争,不会误食水龙珠,更不会害得自己的妹妹啊月含恨而死。
在哪矮山迷宫里,他已经有了悔意,只是因为不甘心,这么多年自己莫名遭受的痛苦,没有人知道面具下他日渐增厚的穿透血肉的鳞片所给他带来的已经习惯了的剧痛,他吸引来百姓追随他,成了人们口中的大巫,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百姓心中对他俯首称臣,但这一切都并没有给他带来心理上的慰藉,每日看着阿元以含悦的样貌悉心的复式他,对他来说,心如刀割,越是这样,越是让他人情含悦已死的事实,和对阿元爱意的愧疚,以及不想却日渐加深的对龙女敖浅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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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有时
“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你的罪行吗”
小屋里,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素衣浅妆,眉如画,眼如水,发髻高盘,淡蓝色发带从发间垂下。蓝莜,回来了。
蓝絮看着这位梦中见过的娘亲,有欣喜,有惊讶,她已经分不清这里是梦还是现实。眼泪不由自主的一滴滴夺出眼眶,颤抖的发白的手扶着门框木讷的站在那里。
敖浅拉过蓝絮缓缓走到已经惊呆了的含丹的面前,突然,右手抬起,紧紧地扼住了含丹的脖颈,把他逼退到墙边,狠狠地看着他,话没多说,问道:“龙珠在哪”
含丹看了一眼敖浅和她身旁的容貌相似的女子,嘴角挤出一丝笑意,“你和陶庭的孩子”
“与你无关!”敖浅手腕的力用的更紧了。扼的含丹半笑着的嘴角流出鲜红的血液。
“娘亲,不要。”蓝絮握住敖浅的手腕,怕她用力过猛,杀死了这妖人。但很快,蓝絮便收回了手,低下了头,‘娘亲’这个陌生又亲切的称呼,她在心底期盼了120年,面对着只在梦里见过的娘亲,她有些不敢相认,但却还是想唤一声娘亲。
敖浅看向蓝絮,看着她对自己那充满陌生和期待甚至有些害怕的眼神,她满心的愧疚。渐渐地把手放了下来,不敢看蓝絮的眼睛,好想,好想去抱住她,好想去帮她擦去眼泪,但,那声呼唤是那么的刺耳,她的手伸向蓝絮,却又很快的收了回来,扶住了桌子。
含丹咳嗽两声,扶着墙,坐到了床边,道:“龙珠,碎掉了,我把它化成了福水赠给了镇子上的人。”
“什么”蓝絮听到这个期待许久的答案,愤怒到了极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碎掉了,那……那爹爹……”
“这样啊,”敖浅淡淡的道,手中凝出一把冰刀,径直的插向含丹的心脏,“你早该死了。”
敖浅跪了下来抱住了瘫坐在地上的蓝絮,任凭她怎么挣脱,哭喊,敖浅只是静静的抱着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开她了。
蓝絮哭喊着,挣脱着,周围的景象也随着蓝絮的心意变换着,东海龙宫,海底的冰牢,活泼的鱼群,傻乎乎的却又帅气的笑着的海诺。死气沉沉的东海,散尽灵力的龙王爹爹,明亮的珍珠,泛着肚皮飘着的死去的水族。冰湖,玉莲,水母群,水晶宫……
“斓儿,回家吧,凡间危险,切莫贪玩啊。”
“龙妹,我们去红珊瑚那边捉小丑鱼怎么样,哈哈哈哈。”
“龙儿,我是你的母后……”
蓝絮睁开猩红的双眼,看着周围变换着的景象,仿佛曾经的美好都一点点的破碎,她的心也像撕碎一般的疼的难以忍受,而她也在渐趋疯狂。
敖浅奋力抱住蓝絮,无论她怎么挣脱,任凭周围的景象怎么变化,这个世界,仿佛只有她们母女二人。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么痛苦的女儿。
“啊浅……”陶庭手持破梦金刀,斩破虚幻之境。
周围的一切渐渐平静了下来,五彩云霞在脚下静静的流淌,放眼望去无边无际的金色,或者说这才是阿罗之境的本来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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