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种逻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等闲来去
因为嫌疑人李某平是零口供,所以档案里面没有李某平的审讯记录。这让罗醒了颇有意犹未尽的感觉。关于专案组如何促使图某的父母配合警方并最终突破图某心理防线的过程,档案里也没有记录。
罗醒了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做着笔记,包括警方在该案中一些失误。承认对手的强大并不意味着自己的愚蠢,盲目的乐观才是真的愚蠢。
看看离吃饭还有一会儿。罗醒了准备起身去找“师兄”傅秋白,去印证自己的几个推断和疑问。
“现在还没有到开饭的时间。”章小岭放下自己手里的《犯罪心理学》,端起一副教育晚辈的口吻。“这才来了几天就想甩开你章哥我单干了这可不好。根据我的经验这会儿还没开始炒菜呢”
罗醒了耸了耸鼻子,装模作样地嗅着。
“可是我已经闻到香味了啊!”说着就朝门口快步走去。
“不对啊我怎么没闻到啊难道我刚才的自我心理暗示把自己的鼻子给暗示坏了”章小岭也倏忽间从椅子上弹起,伸着脖子努力嗅着。一扭头看见罗醒了已经走了出去。
“你小子骗我你章哥我最恨别人拿吃饭的事情骗我。”说着就又嵌回椅子里,自言自语地嘟囔着。“看来我的心理安全范围就是吃饱,不吃饱了不安全。”
罗醒了敲了敲傅秋白办公室的门,听到应答后推门走了进去。“师兄,您忙吗”
见进来的是罗醒了,傅秋白笑着从办公桌后面绕了出来,指着一旁的沙发说:“都是瞎忙。别老您、您的,显得外道。有事儿”
罗醒了一本正经的挺胸立正,“那可不行您既是师兄也是前辈,叫您是必须的。既是礼貌也是尊敬,发自内心的。”说着也笑了起来。
“好好好,都随你吧。说说吧,有什么事你这可是第一次进我的门,是怕地上有槛儿给绊着”傅秋白佯作责备地说道。
“呵呵哪能呢这几天光想着老师给布置的作业了,脑子有点儿不够用。这不找师兄您请教来了”罗醒了说着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一副“我这样就不见外了吧”的随意。
傅秋白满意的点点头,“说吧,以目前我的水平指导你小子还是没有问题的。是问你手里的那个案子吧”
罗醒了点头,“据卷宗里的记录李某平最后是零口供结案的,是不是赃款也没有追回来还有就是案件中的图某应该是除李某平外,其余三人当中最难突破的,为什么会这么容易就交代了即使是有他的父母配合警方,也不应该如此容易吧”
“这些问题是你自己分析、判断出来的还不错。”傅秋白看着罗醒了随口说道。
“图某父母那里的情况我也只是知道一些,图某很孝顺他的母亲,而图某的父亲是某政法大学的教授。警方采取了些手段,也申请了一些超出权限的优待条件,所以才有了最终的突破。
当时司法体系内部对所谓“污点证人”的界定不清晰,也不认可。宽待的条件也有限,所以此案在当时是给了特例的。图某交代后,对外公布的量刑尺度和候某、陈某一样。都是十五年。实际只判了三年并异地服刑。
图某出狱后就移民去了加拿大。两年后图某母亲因病去世,图某赶回来参加了葬礼。料理完母亲的后事,图某回到加拿大之后就自杀了。还给李某平寄了一封遗书,说对不起李某平,现在无牵无挂的也该还了。
这个李某平能将人的心理掌控到如此地步的确令人佩服,你的判断没错,赃款至今也没有下落。基于这几个原因,所以卷宗在后面没有详细的交代。说起来不得不承认,这个案子的结果让我们警方有点儿颜面大失。”
“那图某是不是已经感觉到了李某平已经发现是自己交代的,所以才会自杀”
“不是感觉,是李某平直接告诉了图某。”傅秋白说到这里顿了顿,“那时候案件还没有开始审理,候某和陈某也不清楚图某的情况。李某平交待自己的律师给另外三人每月按时往他们所在的看守所预存生活费,每人每月两千。在预审人员提审过李某平后,李某平就让律师停止给图某存钱了。
那时的图某想必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已经被李某平锁定了。如果我们警方当时的工作再做得细致一点儿,图某的自杀应该是可以避免的。”
罗醒了点了点头,听到这个结果也有点儿情绪低落。
“这想必也是薛姐在卷宗后面建议对李某平进行持续监控的原因吧这个人实在是个危险人物。那李某平最后判了几年”
傅秋白摩挲着下巴,神情有些凝重。
“是啊这个人的
第十六章 坐看云起时
吃饭的时候,章小岭一脸神秘的问罗醒了。“找师兄请教的如何其实我就是现成的老师,你何必要舍近求远呢我最近又有新的理论诞生,有没有兴趣就是在刚才你走了以后,我是突然间的灵感爆发啊!细加揣摩之后愈发觉得是很精辟的理论,还免费。如何”
罗醒了摇头作一脸茫然状,“请教什么今天晚饭吃什么黑板上面不是写着吗你的免费的精辟理论还是自己留着吧我妈从小就告诉我便宜没好货,卖瓜的老王也未必能分得清西瓜的产地”
“没想到咱妈还是一位哲人别装傻,你肯定是去找主任问你没搞明白的事情了你都看出什么来了我当初怎么没觉得哪里还有问题啊这个案子很简单啊你个小菜鸟又能看出什么新鲜的东西你这是想借机抬高自己的智商。”章小岭的嘴撇得“篇幅很大”,一副“你想别忽悠我”的神态。
罗醒了叹了口气,“你不是“食不言、寝不语”吗我是去问了几个问题,师兄说让我下午叫上你一起去听听。还是先吃饭吧耽误了长身体也是对革命工作的不负责任。”
“你还真有什么发现还分上下集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啊不行,我现在就去找主任问问,还有什么能逃过我如炬的慧眼”章小岭说完就端着饭盆去找傅秋白了。
罗醒了正边吃边想着事情,余光中发现一个人走到自己桌前。身材不高,略微有些发福。
“是小罗吧你好,我是单位的会计楼德静。你的关系已经转过来了,你有本市的银行卡吗发工资时要用。”来人用手推了推镜框,笑眯眯的看着罗醒了。
罗醒了连忙起身和来人握了握手,“您好,我是罗醒了。还没有去拜会您,倒麻烦您亲自过来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就给您卡号。”
楼德静没有坐下,等罗醒了写好卡号后才继续说道:“我平时都在部里转悠,在单位时间不固定。今天也是刚回来,你慢慢吃吧,我们有机会再聊。”说着起身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继续慢条斯理的吃着。
快吃完的时候章小岭回来了,面带得色地斜眼看着罗醒了:“老---不对,主任那里我已经问过了,你的那几个疑问我当初也想到了,只是后来事情多就忘记了。下午我和你一起去听故事,进行革命主义思想品质的再熏陶。怎么样我们也算是“同门中人”了吧”
章小岭说着又压低了声音问,““搂得紧”找你干嘛给你送钱来了”
“搂得紧这是什么名字又是外号吧他就是过来认识一下,顺便要了我的银行卡号。”罗醒了白了一眼章小岭,继续吃饭。
“呵呵不是和你说了吗这里的人都有外号。“搂得紧”是单位里的会计,经济学博士。原来负责一些积压的经济类案件的跟进和侦破。目前这类案子咱们单位接的少,所以他一般就常驻部里负责专职“哭穷”。呵呵就是向部里要经费。”胖子一边往嘴里划拉饭菜一边接着絮叨。
“楼德静之所以叫“搂得紧”是因为他的眼皮子浅,什么有用没用的都往回划拉。人还财迷,他主动向你要发工资的卡号还不是因为你是你师父的徒弟。
当初我刚来的时候,三个月没给我发工资也没人理我。我一想,不对啊我又不是合同工,应该没有试用期啊再说试用期也得发个仨瓜俩枣的啊我就去找“搂得紧”问,你猜这位爷怎么说”
章小岭说着放下吃饭的勺子,声音也是越说越高。他站起来双手抱臂,翻着白眼望着屋顶。“看哥这表情!“搂得紧”就是这个样子跟哥说:我忘了!”
“哈哈”餐厅里立时响起一片的笑声。
楼德静那边也呛了一下,呵呵地笑着。
吃完饭回到《闻香阁》,章小岭还在对当初“义无反顾的投入到建设伟大的社会主义事业的洪流中”所遭到的不公正待遇愤愤不平。
看看时间还早,罗醒了一边对章小岭表示“深切地同情和遗憾”,一边思考着自己的案件总结。
嫌疑人李某平应该是一个成长型的罪犯,而且还是快速地成长。学历不高,社会经历也不复杂。除了有过总共为期三年的服刑期,其间再无其他具有表象性质的、可证明其有报复社会心态的言辞和举措。
一般人眼中的李某平木讷寡言,泯然于众。而在熟悉他的人心里,他却是一个果断、缜密、世事洞察,冷静得令人感到畏惧的“领导者”。不,不是畏惧是恐惧。这些表象看上去矛盾的统一着,并没有经过刻意的伪装。而且他也不像是一个具有多重性格的人,反而像是一个“天才的觉醒者”。罗醒了忽然心里闪过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称谓。
看来最近被章小岭的思维方式影响的不轻。罗醒了坐回办公桌前,打开笔记本准备继续。
“先别写了。”章小岭轻巧的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边说边合上了罗醒了的笔记本。实木的办公桌很大,也很结实。
“我新近归纳的理论对你也很有帮助,我们一起探讨一下。你不要对你师傅的理论不加分析的盲从,要学会批判的学习。”章小岭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师傅让你把原来学的《犯罪心理学》忘掉,而我这两天又把《犯罪心理学》看了看,你不觉得你师傅的观点有些偏颇和武断吗”
罗醒了双手抱在胸前,给了章胖子一个“你继续”眼神。
“没了。”章小岭一摊手说。罗醒了无奈。
“就这精辟理论还真是“精屁”的很。你最近是不是吃什么不好消化东西的了”
章小岭也给了罗醒了一个“你懂啊你继续”的白眼。
“这其实并不武断。”罗醒了琢磨着措辞。
“师傅的意思我明白。犯罪心理学本身就是一门边缘学科,受个人因素的影响很大。而研究对象的不确定性、偶然性和独特性就更大了。
对于我这样一个初出茅庐,实践经验基本为零的新丁来说,在学习“看”的过程中会很容易造成先入为主的生搬硬套。其结果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罗醒了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敲了敲桌子上的档案盒。
“就拿这个案子来说吧,嫌疑人李某平的犯罪心理动力和自我调节的结构组成要素很明确,气质、情绪、意志及理智表征特点也很明显。那为什么还会在审讯过程中发生那么多的“意外”
就其成长环境来说,和其他三人并无多大差异。而且在早期他们之间的这种影响,相互性更强。那为什么只有李某
第十七章 胜事空自知
罗醒了能够感觉到傅秋白话语中的亲近和敬佩之意。的确,通过傅秋白的讲述可以判断出,他和方左是性格和成长轨迹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一个是高学历、有天赋,并且善于“借力”的年轻新锐。一个是学历低,天赋有限且默默无闻。唯一能值得骄傲的勤奋,也只是能够暂时延缓这种差距不被进一步拉大而已。
傅秋白重新点上一颗烟,狠狠地吸了几口。
“后来有一段时间,我因为办案的原因和师傅有过几次接触,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师傅对我的提点很细致,很有针对性。师傅说他欣赏我的“拙劲儿”,我说是笨吧师傅说能明白道理就不是笨,快慢而已。跟脚稳比天分更重要,这些话我至今都记得很清楚,也很感激。
我说我拜您为师吧师傅说,冲你的“拙劲儿”就先挂个名吧。就这样,我成了师傅的记名弟子。老师没有对旁人说,我那时也没有说。”
章小岭和罗醒了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就那么安静地听着。看来傅秋白后来“宣扬”自己是李伯驹的“记名弟子”,是在方左出事以后。倒也符合他为人低调的性格。其中也不乏维护老师面子的缘由。
“那件案子后,大约过了一年。好像是十一月份,天黑的已经很早了。我下班的路上又碰到了方左。那时候我心里还是以为他是师傅的正式弟子,见面自然很亲热。就拉着他一起吃饭。
遇见他的时候,他和他的搭档满头的汗。我问,你们这是怎么了他的搭档说抓贼时脱手了,追了半天没追到。他的搭档叫齐骁,也是个好手。外号叫“一把抓”,手腕的力量特别大。出手如电,抓住就别想跑。
我当时好奇啊,你们这样的组合还能失手?再说你都中队长了还亲自抓贼方左笑笑没说话,而是要了一瓶白酒。齐骁既是他的搭档也是他徒弟,看他要酒就提醒方左说还没下班不方便。
方左说吃完喝完也就差不多到点了。今天遇到朋友高兴,喝点儿酒没事。我看他当时情绪不高也就没有劝,干我们这行的辛苦不说,还压力大、风险高。所以偶尔出点儿格,只要不过分大家也都理解。
我为了活跃气氛就问,你又该高升了吧今儿这是带着徒弟练练手方左皱着眉说还要再等等,资历还差点儿。他徒弟齐骁也抱怨说他师傅的破案率和立功表现早就该升大队了,可是升了大队长之后,现在的大队长就没地儿安排了。
其实方左已经升的很快了,是系统内部树立的标杆。方左的岁数比我年轻,级别当时也比我高两级。论资排辈这种现象无论中外都有,但肯定不会对方左有什么影响。只是这人心啊站得高了未必就看得远。现在想来,他那时候的眼光估计也只是看着屁股底下的位子了。
我当时也没想太多,只是觉得场面有点儿冷。就让齐骁讲讲他们今天失手的事。我说这可是新闻回头那天我遇到了什么破不了的案子,也就多了一个搪塞领导的借口。“神手方”抓小毛贼也有失手的时候,何况我们这些无名之辈了”
罗醒了和章小岭交换了一个眼神儿,表情木然。但对彼此的意思都已了然。傅主任啊您这职务是不是副的不好说,但您这情商肯定是负的。先不说心理学在案件的侦破中有多大的适用范围,但有一点罗醒了是认可的。情商不高的人在警察这个职业当中,很难能有一番成就和作为。
“齐骁看他师傅没反对,就给我讲起了当时的情况。齐骁说,今天的事儿邪性。原本以为是个小家雀,谁知碰上一个老家贼。你就当个笑话听吧---”
罗醒了和章小岭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儿,看来真是“汝道不孤”啊这方左徒弟的情商也是堪忧,估计一会儿方左想不喝醉都难。
“齐骁说他和师傅两个今天“巡线”,巡的是东三环到大望路这一条线。习惯上是师傅上前门,徒弟上后门,然后一起向中门靠拢。齐骁说他师傅跟着师爷练得一双神眼,是不是贼一眼就明了。很快就能把一辆车排查完。齐骁说的师爷指的就是师傅,师傅的确给方左传授过这方面的技巧。”
说着傅秋白指了指罗醒了,“你现在练习的“看”就是这种训练,只不过方左学的是删减版。师傅当初给他指点的技巧也是针对他的职业,抓贼。对于齐骁的称呼方左似乎已经习惯了,我当时也没有多想。
其实很多人都想拜老师为师,目前咱们单位的人也基本都得到过师傅的指点。现在想来方左当时的小心思也只是私心重些,并不算过分吧”
章小岭又侧脸给罗醒了甩眼神儿,罗醒了佯作不见,专心的听着。自己这个记名师兄太实在了,方左那是小心思吗那是目的性很强、方向明确地“借力”好不
而且方左对师傅的心思也把握得很巧妙,以师傅的“江湖地位”犯不着为后辈的这点儿“小心思”出面解释什么。时间久了自然也就变成了“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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