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风云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江挽衣
宋蕴之身子微挪,笑嘻嘻道:“就是想问问,姐姐知不知道银环赌坊”
司空音脸色微变,道:“你怎么知道银环赌坊”
看司空音神色已知事情有异,宋蕴之收了脸上嘻笑,一本正经地道:“音姐姐莫担心,我俩不过是听了一些事,觉得这个赌坊甚至是稀奇,想去看看。”
司空音这才微微放心。知道以宋蕴之的性格,肯定会想方设法去瞧不瞧,也不说什么,她想了想,忽然起身,走到门外,叫了声:“心月。”
随着她的叫声,楼梯口跑上来一个娇艳的女子,不一会就了眼前。
司空音指着这个女子对宋蕴之两人道:“这是楼心月。”
楼心月叫了声‘大姐’,这才朝房间里一青一黑两位俊逸的公子瞥了一眼,看见沈苍梧的时候,脸上不禁飞起了红霞。
司空音没理会她这迤逦的心思,皱眉道:“上次那位曲老爷是不是说去过银环赌坊”
楼心月一怔,半晌才道:“他是这样说过……”
话未说完,已被司空音截断,“那好,你去请他来,就说得了一卷古谱,邀他共赏。”
楼心月犹疑道:“可是……曲夫人上次说过,不许他再来了。”
司空音眸子沉了下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日落前将他请来。”
楼心月委屈叫了句“大姐”。
司空音拂了拂手,道:“好了,快去吧。”
楼心月看了沈苍梧一眼,跺着脚跑出去了。
宋蕴之看得目瞪口呆,司空音才这解释,“银环赌坊是这两个月才传起来的,只在显贵之间口耳相传,若没有人领路,连门也进不了。”顿了顿又道:“曲老板尤好秦筝,心月相邀,他会来的。”
傍晚时分,楼心月果然将曲老板领来了。
新沏的一壶茶刚好见底,棋盘上白子被黑子咬得死紧,宋蕴之拿着白子犹豫了半天也没放下去,见着腰圆膀粗的曲老板,顿时一丢,开心地对沈苍梧道:“我们走吧。”
司空音走在两人中间,小声道:“事反常必有妖,你们小心。”
出了吴霜阁,宋蕴之有一搭没一搭和曲老板说话。
这样的事情自然指望不了沈苍梧,明明是刀削斧刻的一张脸,哪怕在暖暖的阳光下,也似隆冬积雪,直叫人不敢靠近。
宋蕴之则是完全不同,那是从积雪中傲然伸出的红梅,就算被尘嚣规避,也恣意散着耀眼的生机。
曲老板拍着手,直呼有趣。
一路走,一路聊,没过半会,两人已似相交了多年的老友,熟稔得模样,沈苍梧一点也不怀疑,若不是此时有事,他们定要上明月楼喝上几杯。
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这是生意人的本性。
曲老板在城西开了家首饰铺,生意红火,日进斗金。然而真金白银进多了,归于平常,山珍海味吃久了,便觉腻味,生活缺乏新意,更觉无聊,偶然听说银环赌坊
第133章 银环赌坊
宋蕴之瞪大了眼睛,和沈苍梧两人面面相觑,黑布抓在手里,半天没有动作。
乞丐见状,嗤笑道:“嫌叫花子手里的东西脏嘿嘿,这可不是你们公子哥穷讲究的地方。”
曲老板看着,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拍了拍宋蕴之肩膀,道:“快带上吧,这是规矩。”
还有这等奇怪的规矩
宋蕴之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上去邋里邋遢的乞丐竟然是路引,心里虽是不愿,却也不耽搁。
那布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往眼前一遮,竟连一丝光线也渗不进,七弯八拐地又走了一阵,突然仿佛误入了洞天府地,如蜘蛛吐丝般的嘈杂在耳边炸开。
宋蕴之心知已经到了地方,果不其然,前面领路的步子停了下来。
“到了。”
乞丐解了几人蒙眼的布,一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宋蕴之揉了揉眼睛,适应骤然汹涌而来的光线,待看清全貌之后,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免有些震惊。
他们所在的,是一间宽阔的屋子。
或者不能简单地称其为屋子,足足有二百米宽的地面,竖着几根乌黑的柱子,气势庄严,外围螺旋式的木梯从他们进门的脚下开始,神龙盘柱一般绕着墙壁直上二层,墙壁后另有天地,各色标签不一的隔间似有不同用途。
宋蕴之眨了眨眼,道:“哥,这是赌坊吧!”
没人回答。
沈苍梧轩眉微皱,注视的方向是此间屋子的中心,那里设置了一个一米高、十余丈宽的方形台子,台子四角各插了一柄旗帜,旗面绘着黑白相间的长蛇,似乎下一秒就要活过来一般,整个画风幽深莫明。
曲老板到底是来过一次的人,已经见怪不怪,笑道:“这是银环蛇。”
沈苍梧“嗯”了声,也不说什么。
宋蕴之凑过来,“据说此蛇剧毒无比,被它咬过的人,挨不过半刻钟就会毙命。”
曲老板点头。
宋蕴之不解,看着这完全不同于一般赌坊的布置,疑惑道:“和银环蛇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叫银环赌坊呢”
曲老板神秘一笑,也不回答,只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宋蕴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关子,想着他既然这样说了,等会总能知道,也不急于一时。
几人沿着旋梯上了二楼,各个房间瞧过一阵,俱是些五花八门的新奇赌法,一局下来,赌姿十两至百两不等。
宋蕴之感慨道:“果然是钱来的快,去的也快。”
曲老板甩了甩袖子,随口接了句:“这有什么,好戏还没开始呢。”
又逛了一会,宋蕴之停了脚下。
口哨清脆的声音在此时响起,随着哨声奔上木梯的是一个身材肥硕的胖子,脸圆圆的,眼睛似眯着,一身睢蓝湖绉的衣服无风自动。
他个子虽然矮,走起路来却是飞快,脚下一步一跨,如有生风,整个人腾云驾雾般如远而近。
曲老板眼睛一亮,道:“来了。”
短短的二个字,如剪过的烛火,这骤然拔高的兴奋让宋蕴之一惊,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被沈苍梧扯了把。
沈苍梧伸手一指,“看那边。”
沈苍梧所指的地方,是屋子正中的方台。
三个身材婀娜的女子走在上面,方台的中间不知何时放了一根长柱,女子围着柱子,灵蛇一般扭动腰肢。香肩渐露,魅眼如丝,空气在这一秒被点燃,赤祼祼地目光从四面八方如潮水涌致,瞬间将这三个穿着暴露的女子淹没。
方才的胖子站在旋梯的顶端,举着个牌子,已经开始叫价。
“五百两……”
“我赌一千两!”
叫价
第134章 九个瓮一条蛇
此时,方台下又上来了九个人,这九个人蓬头垢面,衣衫破烂,一看就知道是城中流浪的乞丐。九个乞丐上得台来,依次站在由九个杂役看守的瓮前。
宋蕴之看了一阵,还是不解,道:“这是在做什么”
曲老板指了指台下旗帜下舞动的长虫,道:“你方才不是问这里为什么叫银环赌坊吗这就是原因了。”
宋蕴之震惊道:“那九个瓮……”
曲老板点头:“那九个翁里,只有一个里面放了银环蛇。”
哨声响起又停下,站在旋梯高处的胖子又举起了手中的木牌。
场中一下子又沸腾了起来。
“一号五百两!”
“三号一千两!”
“六号二千两!”
“四号三千五百两!”
“九号五千两!”
……
一声高过一声的叫价,直叫宋蕴之心中发寒。
曲老板完全没注意到这些,啧啧地道:“生死有命,对这些人来说,赌赢不过是钱财的问题,而对下面那些人来说……”
他手朝台上九个乞丐一指,“赌赢了是对应翁号所有叫价的七成,赌输了,就是命。”
对应翁号所有叫价的七成……
波天的富贵,怪不得愿意以命来赌。
“九号五百两。”
曲老板叫来旋梯上穿梭不停的杂役,摸出一张银票换了赌坊事先准备好的筹码号,做完这一切,看宋蕴之两人仍旧无动无衷,便说了句:“还不下注”
宋蕴之摇头,刚想说什么,就被沈苍梧制止了。
宋蕴之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沈苍梧的用意,拿了一百两,换回了六字的筹码号。
而此时的方台上,排成一列的九个乞丐已经在杂役的指导下签下了生死状,托盘里放了一个色子,九个人将以投色子的方式决定谁先出场。
玲珑骰子安红豆,不似相思,却比摧人心肝的相思更毒。九双眼睛齐齐盯着洁白的瓷碗,色子在碗底滚了一圈,“叮”的一声脆响,有人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宋蕴之再看时,已经分出了结果,方台正中站出一个乞丐,蹑蹑缩缩上前。
他面前的瓮画的数字是九,投出来的色子却是一。此刻站在翁前,两腿忍不住打颤,半晌,咬咬牙,豁出去了一般,揭开瓮口的盖子,闭着眼睛将手伸了进去。
嘶……
片刻的安静,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突然那人“啊”的叫了一声。
大家都在猜测他是不是被咬了,他却倏地站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哈哈大笑,口中不住叫道:“我赢了,我赢了。”
那乞丐在台上又蹦又跳,抓着人就叫,“老子没死,老子发财了……”
那边乞丐侥幸不死,还凭空得了一笔横财,正在兴头上,却是有人欢喜有些愁,咒骂声,欢呼声,一时挤作一团。
曲老板右手握拳往左手掌心一拍,直呼不应该投九号。
宋蕴之脸上一寒。抓着栏杆的手,握紧又张开。
沈苍梧喉咙微动,却什么也没说。
九个瓮,一条蛇。
终究有人伸入瓮中的手,抓住的不是一夜暴富的机会。
宋蕴之叹了口气,眼睁睁看着人在自己眼前没了气息。
旋梯上一阵哄闹,不时有人高声道:“死了吗,不会是假死吧”
旋梯上的胖子也不恼。
这样的问题显然不是赌坊第一次遇见,胖子打了个手势,只见瓮前站着的杂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夹火的长钳,小心翼翼地伸入瓮中,没一会就夹出一条长蛇。
银白相间的花纹,正是银环蛇。
那杂役夹着蛇的七寸,沿着方台四周走了一圈,嘿嘿笑道:“货真价实,不信的可以下来试试。”
方台正中搬来了
第135章 多晒太阳去霉
随着声音人群里挤出一个年轻人。一身青衣被他穿得俊逸灵动,案发现场原本闲人不得靠近,但那年轻人穿着气度俱是不凡,衙役便也不拦。
来人自然是宋蕴之。
荀月白转头,果然看到了不远处的柳煜。
柳煜原本在靡香铺,听先荀月白进城的暗卫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心中一动,便回了归云客栈。
宋蕴之一听死了人,二话不说就往河边来了。
柳煜摇着扇子,到荀月白跟前的时候疑惑道:“小白,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本王面有菜色”
荀月白翻了个白眼:,“王爷要是饿了就去吃饭,莫要站在树下。”
柳煜瞧了身边的柳树一眼,太阳初升,头顶枝叶翠绿,更加疑惑道,“本王为何不能站在树下”
荀月白一本正经,笑了起来。“王爷在宸州就占了些霉气,要多晒晒太阳。”
柳煜嘴角抽了抽,一扇子敲在荀月白头上,“小白啊,本王晒不晒太阳是没所谓,倒是你,离京后这眼力越发不济了,真正要晒太阳的人在那里。”
柳煜手一指,荀月白看过去,居然点了点头,“嗯,宋公子也要多晒晒太阳。”
不远处,无故躺坑的宋蕴之蹲在尸体旁边,衙役才将周围仔细排查一遍,回头就见宋蕴之两手不停,这里翻翻,那里按按,忙过来制止。
“快走快走,你这是防碍公务。”
宋蕴之被推到一边。
尸体很快就被抬走,围观的人群散去,柳煜凑过来道:“发现了什么”
宋蕴之将手套收好,站起身来,长叹了口气,“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晚子时到丑时之间,全身上下没有明显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气,像是溺毙的。”
柳煜皱眉,“难道是意外失足落水?”
宋蕴之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
荀月白走在后面听两人交谈,似乎对死者颇有兴趣,想到那人身上衣物,实在不像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忍不住问道:“那人是谁”
柳煜也瞧着宋蕴之。
两道灼灼目光注视下,宋蕴之摇了摇头:“是个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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