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风云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江挽衣
宋蕴之不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想着那人总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么久远的事情,然而,像是要告诉他猜错了。
那人摇了摇头,道:“那就无人知道了。”
半年前,半年前。
怎么都是半年前。
全丰镖局半年前丢了一支镖,银环赌坊半年前出现在大庸城,这些会是巧合吗
宋蕴之木然地站了片刻,等心中静如止水,这才道:“半年来,城中还发生了什么奇特的事情吗”
那人摇头,“奇特的事情没有。”
见宋蕴之看过来,又道:“有一件事,你或许会感兴趣。”
宋蕴之不解,“什么事”
“城东有一座宅子,去看过便知。”
一座宅子有什么奇怪,宋蕴之再待细问,那人却不说。
宋蕴之皱眉,又从柳煜腰包里掏出片金叶。
那人却接,摇头道:“沷天的富贵也要有命享才是,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们走吧。”
全丰镖局太过久远,奇奇怪怪的宅子,柳煜更是看过不少,倒是银环赌坊,进城以来的怪事,件件桩桩,似乎都与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最重要的一点,它是死物,不会长脚跑了。
柳煜这样想着,蓦地被拔高的兴致仿佛雨后春笋,抬头撞上沈苍梧的目光,深邃幽静,深涧清泉一般照着心中细微的想法纤毫毕露。
柳煜笑了笑道:“我现在比较好奇,银环赌环到底在哪里。”
被带回症结所在,宋蕴之烦躁地扰了扰头,“不管它在哪里,彩虹街上必有线索。”说着看向沈苍梧,道:“我们要再去一次彩虹街。”
沈苍梧点头。
几人走到洞口,来时的那条小船又慢悠悠地驶了过来。
柳煜趴在船边,任由手中长剑划出一道白花花的水柱,两岸青山渐渐远了,蟋蟋索索的虫鸣和夜眠去,远处城镇灯火通明,恍惚的瞬间,脑中蒙生一种错觉,像传说中的蜃鱼,跨跃崇山峻岭,沧海桑田,朝前方吐了一口气,于是蓬莱境临,亭台楼阁,飞禽流暴,一一再凭空显现。
“夜长梦多。”
沈苍梧突然冒出一句,转头朝宋蕴之道:“不如今夜就去。”
宋蕴之道:“也好。”
上了岸,三人趁夜往彩虹街去了。
沈苍梧走在前头,眼前的巷子闭上眼睛也能模拟出形态,加上夜视的能力,即使光线微弱也不影响排察。
宋蕴之举着火把走在中间,长亭剑一划,就将墙边物什挑到一边。
柳煜跟着后面,手里半长不短的匕首,这里敲敲,那里划划。
巷子原本就不长,不一会就走到了尽头。
宋蕴之站在拦断的高墙前若有所思,足尖一点,人已立在墙头。
“那边是什么”
柳煜看了看,道:“没什么,就是一座破庙。”
破庙
宋蕴之奇怪,足尖一点纵身跃过高墙,交叉的一条巷子,一大片长得杂草的空地,旁边一座屋子,门虚掩着。
柳煜轻轻一推,门就打开了。
吱嘎的一声轻响,后面突然传来“轰轰”的声音。宋蕴之和柳煜俱是一惊,就见方才拦住去路的高墙正徐徐向两天推开。
沈苍梧站在一侧,修长的手指按着墙面。墙面凸起了一块,像补漏胡乱抹上去的,中间小小的青石,若非用心真不能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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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喜欢就拿着
身边人的安危,宋蕴之没法不顾,况且这个人是沈苍梧。
柳煜自然没意见。
清晨第一缕光线透过窗棱照进房间,轻薄纱窗随风飘动,沈苍梧猛然睁开眼睛,街上喧嚣忽近忽近,宛若岁月潮水,跌宕起伏,起承转合间涤尽世间悲欢,一瞬间的怔愣,被尘嚣惊扰,苍茫之中好似有一双手,将八千里云荒撕裂。
“哥,你终于醒了。”
宋蕴之一阵风似地冲进来。
冲开的房门推到两边,露出碧水清莹的天空,翠枝拥着正当晴好的阳光铺满锦被,斑驳的光影仿佛岁月潮水痕去后留下的轻痕。
沈苍梧视线朝宋蕴之看去,疑惑道:“你怎么在这里。”
宋蕴之一怔,立即去探沈苍梧的额头,口中叫道:“不是吧,哥,你不记得啦,你熏坏脑子啦,这可怎么办。”说着,硬生生从眼角挤出一滴眼泪。
许久没见宋蕴之打闹,沈苍梧嘴角一勾,露出一抹轻笑,伸手一拍,将床边蹦哒不停的宋蕴之拉住,这才道:“昨天怎么啦我们怎么回来了。”
昨夜那樽踏莲弥勒,宋蕴之和柳煜嫌其阴森可怖,不愿亲近,沈苍梧却越看越觉得古怪,特别是弥勒脚下的莲花座,显得不伦不类。
这样想着,注意力集中莲花座上,自然是发现了藏在座底的卡簧。
有了前边拦断墙壁上的机关,沈苍梧没有太多留意,没想到打开机关的瞬间,眼前浓浓白雾一熏,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苍梧看了看窗外日头,皱了皱眉。
昨晚到现在已经几个时辰过去,可在沈苍梧的感知里,那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心中震惊,不知那种霸道的迷烟究竟是何物。
宋蕴之摇头。
两人各有所思,宋蕴之难得这般平静。
沈苍梧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一掌拍下,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地做什么。”
宋蕴之摸着脑袋,翻了个白眼,哈哈道:“我好像闻到了不谢花的香味。”
不谢花是一种极其罕见的花,属花中仙品。
只生长在飘渺仙宫的绝尘崖上。
绝尘崖终年云雾飘渺,山石嶙峋,石落深涧,能听到十八道声响,崖壁上长着一种花,十年生长,花开一季,待到花朵凋零,便是根叶枯尽。
沈苍梧想了想,昨夜被那香雾一熏便失去知觉,饶是此是努力回想,仍无法从那迅猛浓裂的迷香之中将不谢花的香气清晰地打捞出来。
沈苍梧看向宋蕴之,“你确定。”
宋蕴之摸了摸头,“不太确定,好像是,又好像不是。那迷香霸道,我过去就屏住了呼吸,隐隐约约好像闻到了不谢花的香味。”
只听医半仙曾提过,那花是驻颜神品。花开不谢,容颜不败,十年才开一季,一株只开一朵,一朵可保三十年青春。
宋蕴之笑道:“那花如此稀花,除了驻颜,没听过还有其它功效。”顿了顿,又道:“况且有冬日谷主守着,绝尘崖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上去,旁人想要打它的主意,无异登天,多半是我闻错了。”
沈苍梧沉呤片刻,往身上披了件墨色的袍子。拿起桌上长剑,就往外走。
宋景乐莫名其妙,忙拉住他衣角,“去哪”
沈苍梧道:“昨晚那庙里,明显有古怪,只要循踪下去,必然能找到银环赌坊的具体所在。”说到这里,微微皱了皱眉头。
“引路的乞丐突然不见,赌坊应该有个警醒,昨晚那翻动作,怕是已经打草惊蛇,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宋蕴之眼睛滴遛遛转。
瞧他气定神闲的模样,沈苍梧稍一思考,就明白了关键。
宋蕴之走过来,笑嘻嘻道:“孟玉一早就揪着小白和暗卫去了,我们先去个地方。”
两人对大庸原本就熟稔,整日穿街过巷,跟自家后院一般,宋蕴之脚步飞快,视线里楼阁翠柳不一会就被抛在身后。
尘嚣退却,纷杂的市井之声像冰
第141章 小王爷阔气
回到归客来,二楼长廊上的木桌上已经坐了人。除了柳煜和荀月白外,还有一个稀客。
宋蕴之笑呵呵地上前,叫了声:“楼姑娘。”
楼心月站起身,清佩声伶丁作响。她浅浅向宋蕴之施了个礼,再向沈苍梧看去,脸上涌起的绯霞,一如雨后天边架起的长虹。
宋蕴之收到柳煜递过来的似笑非笑的目光,这才道:“楼姑娘来这里,可是吴霜阁有什么事”
吴霜阁自然没什么事。
楼心月摇头,落在沈苍梧身上的目光一收,轻声道:“大姐今日去茶庄采买了一些茶叶,叫我送一些过来。”说着推了推面前桌上放着的一个木盒。
宋蕴之早就注意到了桌上的这个盒子,却未想到会是茶叶。之前在吴霜阁,也不知司空音从哪里看出沈苍梧的喜欢,竟真将茶叶送了过来。
寒露渡霞,是这味茶的名字。
柳煜朝荀月白打了个眼色,后者十分眼明手快收了盒子泡了壶茶上来,茶香幽幽,这味没在任何曲集中出现过的茶叶,入喉有泠泠风雪的香味。
柳煜对此原本并没有好恶,但被那香味一勾,忍不住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
宋蕴之递了个杯子,叫柳煜满上,朝沈苍梧面前一推,啧啧道:“音姐姐真是有心,辛苦楼姑娘了。”
楼心月微微一笑,“宋公子不必客气,叫我心月就好。”
柳煜放下杯子,道:“吴霜阁以音律闻名大庸,听说心月姑娘尤善秦筝,不知可否弹奏一曲”
楼心月笑道:“王爷久居京都,什么琼音仙乐没有听过,心月岂敢献丑。”
柳煜摇着折扇,风流莫可学,“无妨无妨。”
荀月白不知从哪里抱来一个古筝,楼心月不好推辞,接过古筝,试弦一拔,众人只见婉转的一记音乐拔起,下一个瞬间,便有清扬的妙音浮动。
声乐传神,那声音听进耳里,仿佛大地冰雪消融,春风拂过神洲万里,酥如油的雨丝潇洒滴在心头。
乐者完全沉入声乐当中,恍恍惚惚想起前尘往事,未入吴霜阁前流落街头的日子,蓬头垢面,尘湮灰浸,夜暮掩映下,出现在长街尽头的一男一女,散着莹莹光辉,照亮了此后的茫茫清夜。
楼心月朝沈苍梧看了一眼,这么多年过去,他似乎已经不记得,琴弦织就的十里春光,装点他明逸之姿,步步行来,仿佛脚下生风,荡烟涤尘。
一曲凑毕,还是柳煜先回过神来。他眼露欣赏,拍着掌道:“声乐连鸣,丝弦暗牵,好,好,好。”不等旁人说什么,又道:“妙曲配佳音,这把筝为本王偶然所得,今天便赠予姑娘。”
楼心月一惊,忙站起。正要推辞,就见柳煜摆了摆手。
这一刻,楼心月才清楚地意识到,这人是个王爷,身份尊贵非常人可比,哪怕他闲散江湖,不经意见流露出的气魂,仍有江河湖海的大气象。
她也不再说什么,抱着筝,朝柳煜放了个礼,便回去了。
沈苍梧只是看了一眼,脸上表情波澜不惊。
佳人皎若明月的面容渐渐远去,心中所系却如风花雪月中的幻影,宋蕴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想到寒夏洲,心里又有些纠结。
半晌,摇了摇头,纷杂的思绪被惊散,他抬头看看向柳煜,道:“那边怎么样了”
柳煜一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喝了一口茶,朝荀月白看了一眼。
荀月白道:“破庙里那条暗道一直通到了东边的山里。”
宋蕴之有些惊讶,那天由乞丐领着,从巷子里到银环赌坊,约摸不过是一盏的功夫,而从那座破庙走到东面的山里,少说也得一个时
第142章 溺水
宋蕴之点头,倒了一杯茶送到嘴边,缭绕的香气如浮云,在慢慢暗下来的光线里舒展身形。心慢慢静了下来,将进入大庸以来的点点滴滴回忆了一遍。
沈苍梧看着皱眉苦思的怔怔模样,轻轻笑了笑,拉着他回了房。
一夜浑浑浑噩噩,再醒来时,已过了晨时。房间里光线有些暗,一墙之隔的门外,还有滴嗒滴嗒的声音。
宋蕴之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房间就在此刻被推开,柳煜双手抱拳倚在门框上,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这边。
他摸了摸头,无精打彩地道:“你这什么表情”说着打了个哈欠,瞥了眼屋檐珠帘般的雨滴,嘟噜道:“不过是下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塌了。”
柳煜嘴角抽了抽,“天是没塌,不过出事了。”
宋蕴之惊讶,晨起还有些懵懵的大脑像被冷水一激,忙问道:“银环赌坊出事了”
这几日一直围着银环赌坊打转,宋蕴之皱了皱眉,屋子里香熏燃了一夜尚未烧尽,被风一吹,淡淡的白雾缭绕着四处奔散,明明近在眼前,却怎么也抓不住。
柳煜却摇了摇头,“乔远洋死了。”
“什么!”
宋蕴之一个鲤鱼打挺,一直风似地蹿到柳煜面前,掏了掏耳朵,道:“你说乔远洋怎么啦”
乔远洋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宋蕴之怎么也没想过,会在这个时候听到乔远洋的死讯,脑袋一空,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柳煜啧了一声。
还没说话,突然身后一道声音响起:“蕴之,你就是再不相信,乔远洋也已经没气了。”
话音落,一垄红色映入眼帘。
宋蕴之一瞧,道:“你来做什么”
来人是白云飞。
白云飞对宋蕴之不待见自己的语气,已经习以为常,也不记较。“这大庸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但凡一点风吹草动,不肖半日定会传得满城皆知。乔家少爷无故溺亡这件事,就算我不说,你们也很快就会知道,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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