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苏阳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驹锦嫣然
我皱起眉头道:“自然,不用你教我。”
见我欲往内走,汤十一伸手拦住我道:“你不去接亲”
我耐着性子解释道:“依照我朝婚嫁的规矩,我只需在苏府等候长命的婚轿即可。管家会派人去接亲,你无需担忧。”
汤十一仍不放我离开,认真道:“毕竟是人生头等大事,你还是亲自去接一下比较好。”
我压着心中的火气道:“你若想去,便跟着管家去。对我而言,不过是苏府里多住一个人…….不,是两个。还有小十三。”
汤十一道:“你他奶奶娶两个!”
我实在没有时间,也没有这个闲心再同汤十一说话,朝空中打一个响指,从房顶上跳下四名羽林卫,拦住张牙舞爪的汤十一。
我挥挥手道:“把嘴堵住,等今夜宴会结束再放出来。”
以汤十一莽撞的性格,今夜在太后面前生了事端,总不大好。
等我赶到文渊院时,看见甄富贵和白峰崖都在流觞亭内等候。我匆匆过去,甄富贵和白峰崖朝我一拜。
“卑职见过主子。”
“末将拜见国师。”
甄富贵和白峰崖对视一眼,各自坐在石凳上。
我笑道:“富贵,从前你是羽林卫,是叫卑职没错。如今你已经是羽林将军,当改口了。”
甄富贵道:“卑职习惯了。”
我也未强求,正色道:“如何”
甄富贵道:“已派人去唐州、东州、柒州、西州及青海。”
我点点头道:“希望这些说客能破坏连横,如今的青州,再经不起战火了。”
甄富贵道:“唐州那边要清君侧,总要师出有名。正统的长公主心甘情愿做了我青州的妃子,那些旁支的王爷遗腹子,是掀不起什么波浪的。”
我笑道:“我从前就说你聪明,只是仅仅破坏连横不成,还需要在各国之间搞一些小动作,让他们狗咬狗。听说青海、东洲的使臣到了唐州。那就横插一脚,让这两国的使臣有去无回,将矛头引向唐州,再在民间传一些唐州帝君有吞并九州野心的童谣,我布下的暗桩也会给予配合。”
甄富贵道:“卑职明白了,回去立刻传信。”
 
第一百二十二章 贺礼
我看白峰崖一眼道:“九州之上,有国弱,有国强。强国的铁蹄要踏上他国领土,弱国不得不抵御外敌入侵,千百年来永远都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人的贪欲是天性,有了许多,自然想要更多。所以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永远没有休止,这是帝王之间的博弈,若赢,扩大疆土,功业千秋。若输,轻则割地赔款,重则赔上一族性命,从此留在史册中。”
“有时候,那些帝王们含着金汤匙出生,自以为万民都是随意摆弄的物件,和花草蛇虫无异。闲着无聊了,便出兵攻伐邻国,也是常有的事。于他们,死一些人,割一块地,与玩家家无异。”
“所谓以战止戈,就是用一场鲜血淋漓的战争,换来数年乃至数十年的和平。而这短暂的和平,往往是因为国家需要休养生息。等到百姓富庶国库充盈,孩子长大成为可以出征的壮年,帝王想要扩张的野心又会重新燃起。而普天之下,没有人能阻止帝王。”
“我所说的永久和平,就是百姓的一生都不会被战火祸及。他们会觉得所谓战争,是远在史书上的事情。他们的一生,从出生到及冠,从及冠到成婚,从成婚到生子,从生子到不惑之年,从不惑之年到子孙满堂,都无需为衣不果腹担忧,无需为战火祸及家园担忧,更无需为他们的子子孙孙担忧。”
“这才是,永久的和平。”
白峰崖一时听入神,半晌后才对我道:“这样的和平,只怕末将这一生是赶不上了。”
我笑道:“或许吧,但我们可以,让我们的子子孙孙活在这样的和平里。”
我看着若有所思的白峰崖会心一笑,转向甄富贵道:“富贵,近日朝中可有异动”
甄富贵两道短粗眉拧在一处,凝想半晌后道:“并无异动。”
“但过于安静,安静的有些奇怪。”
我点点头眺望远处的怪石青山,徐徐道:“只怕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浪会起,总之,多加注意。”
甄富贵点点头,与似有所惑的白峰崖离去。我虽不去公孙府迎亲,但该有的阵仗还是要有的。甄富贵会代替我前去迎亲,虽然青州祖制并无规矩,但我还是想长命嫁得风光体面些。
三百羽林卫的迎亲队伍,在喜庆敲锣打鼓奏乐声中,抬着新娘子一路走过帝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想来应当是康平五年以来,帝城最盛大的一桩婚事。
我坐在文渊阁里,听着初春微弱的蝉鸣声,泉水叮咚流过怪石激起的浪花声,看着人为雕饰又几近自然的风光,一时愣了神。
我从怀中摸出一支簪子,轻轻抚上白玉做的梨花,将簪子放在眼睛前,透过明亮的光线,能看见水润通透的梨花瓣里,有丝丝浅淡的棉絮。
这支簪子,品相是极好的。
临近吉时,府中开始前所未有的忙碌起来,众人绞着眉头却又极喜庆,管家给家仆们一一订制了胭脂色的下襟,黛青色的上裳。
我穿上朱砂色的婚服,用赤色鸳鸯腰带绑在胯上处,用红丝带绾起一头青丝,中间横插一支简单的鎏金青玉簪。洗脸,净手,到苏府门口迎客。
苏府门前立着两座一人高的石麒麟,正是一公一母。母麒麟脚下踩着一团火球,很好分辨。左右各站门童十人,左边的为首的门童唱礼,余下的门童带客人进府。右边为首的门童将唱礼的内容登记在册,剩下的门童专管收礼,将宾客带来的贺礼一件件收入库房中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成亲
我睥一眼玄一,轻声道:“玄一,从前是我小瞧了你,也错信了你。我知你受命于帝君,骗我也是听旨行事。但我……总之,你无需如此死乞白赖,或许哪日我想通了,会主动来找你。但如今,只被世上唯一的挚友欺骗这一项,恕我无法原谅。”
玄一瞬时收起一脸嬉笑,咬着下唇道:“苏苏……”
我笑道:“神策大将军请入府。”侧身摆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玄一收起一脸散漫,深深看我一眼,随着引客门童进去了。
门童看着三辆大马车,一脸不知所措对我道:“主子,这可如何是好”
我看了车夫一眼,又望了望远处被堵住的宾客及随从。这么多东西自然不好一一抬进府中,台阶太多又无法将马车赶进去。
我叹一口气道:“从偏门进去,直接驱车拉到库房。”
过了半个时辰,迎亲队伍在敲锣打鼓声中而来,除了公孙府和苏府的人外,还有许多凑热闹的百姓跟着迎亲队伍而来。
车舆至,站在车外的女侍正是小十三。小十三穿一袭碎花翠纱露水百合裙,煞是可爱。
小十三见我,眼中骤明,绞着手里的帕子朝我使劲嘟嘴。我一下子笑出了声,瞪小十三一眼,行至车舆旁。
我并未急着接出长命,转身朝门童看一眼,门童会意,抬了三盘雕贝漆花食盘上前道:“今日我家主人成婚,迎娶夫人进府。此等喜事,当与众人共庆贺,特备下薄礼赠于诸位!”
说着两名门童抓起食盘中的干果金叶子,撒向空中。
拿红纸包起来的糖果,薄如蝉翼的金叶子,红彤彤的大枣,晒干的桂圆在空中坠落飞舞,趁着众人哄抢的空档,再各赏迎亲送亲队伍里的人每人一小荷包的辛苦礼。里面同是装着一些干果,还有五片金叶子。
管家曾同我商量送什么辛苦礼,我倒是以为,送什么都不如送金送银来得实在。我寻常又喜欢送人金叶子,便定了每人五片金叶子的辛苦礼。
小十三掀开金玉碎片做成的门帘,我伸手将长命接了出来。
长命抓了我一把,我拍拍手背安抚长命。领着蒙着盖头的长命跨过火盆,一路引着长命上台阶,跨过门槛,走进苏府。
按理说新郎应当抱着新娘子跨过门槛才对,可我实在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莫说头上顶着十来斤金饰的长命,纵然是平日的长命,我也不敢应承能抱得起来。
跟在迎亲队伍后头女侍引导新娘入室。然后,新郎与新娘行礼如仪,再行合卺礼。当天,宴席的数目,在《大清会典事例》上有规定,同样不得越制。
蓝釉缠枝花纹食碟
婴戏百宝红木盒
碧海晶莹玛瑙石砚
阳离,誓言是不做数的。(放在帝君大婚当日)
结婚之日,官员家一面备办酒席大宴宾朋,一面设仪卫,以妇舆遣人至女家,迎娶新娘。新郎吉服在家等候,无须亲迎。女家将出嫁的姑娘打扮起来,等候迎亲的车舆。帷帽梅花纹纱袍娟纱
第一百二十四章 拜堂
公孙孙一道:“老夫也提醒你一句。青州帝君不是个大肚量的人,你如今娶老夫的女儿,便是与虎谋皮。除了老夫之外,这席上的人,哪个不以为从此你与老夫同乘一叶扁舟”
“你又如何保证,帝君不会疑你另择木而栖。”
我笑得愈发浅,迎向公孙孙一有那么几分真心的目光笃定道:“我信帝君会信我。”公孙孙一笑着摇摇头,轻声道:“从前,老夫又何尝不是如此信任于先帝。”
公孙孙一大袖一挥,拿起只剩下半盏的白玉奶茶,从我身旁走过,只用我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多谢”。
多谢我娶长命亦或者多谢我同他讲了两句肺腑之言
我看着公孙孙一的背影不欲纠结于此,舒展开眉头笑待宾客。
夕阳西落,浅淡的光晕洒在房檐上,湘妃色的落日带着无尽的伤感和迟暮之色,戏台上的天仙配还未唱罢,许多宾客看着台上别离的场面颇为动情,整场宴会似有些愁云惨雾低迷之状。
好在月终圆,花会开。
待到台上的七仙女与董永紧紧相偎,朝台下的众人唱最后一句“槐荫树下把子交,不怕你天规重重活扯散,天上人间心一条,天上人间心一条”时,宾客欢呼喝彩,拍掌叫好,气氛热烈无比。
谁能不爱夫妻得以欢好的大团圆结局
酉时将近,太后凤驾亲至。身后的随从两两并列,从宴厅排至苏府大门,浩浩荡荡看不到尽头。
众人伏地叩拜行礼,高呼三声千岁。
太后身着朝凤如意云烟裙,头戴翡翠如意冠。行举雍容华贵,面目温和慈悲,轻笑点头。一旁的随侍拉长尾音道:“起!”
声音尖怪刺耳,一听便是阉人。
太后上前,拉起我与长命的手拍了拍,似无意般瞥过长命身后的公孙孙一,含笑道:“哀家来迟了。”
我请太后上座,笑道:“吉时刚至,太后来得正正好。臣与长命承太后福泽,恩感不尽。”
长命轻轻一福,婚冠掩在霞帔下,发出叮铃声响。太后忙道:“快起来,既然吉时到了,便行拜堂礼罢。”
公孙孙一坐在太师椅上,眼含柔情看着长命。搅弄朝堂于股掌之间的公孙相,似乎在此刻褪去了满身锋芒,只剩下慈父的无尽温柔。
管家高声唱礼道:“一拜天地!”
我与长命转身对着天地一拜,起身时恰好撞上玄一清澈的桃花眼。不怒不喜的玄一刹那间低下头,避过我的目光。
管家高声唱礼道:“二拜高堂!”
我牵着长命朝太后跪下,深深一拜。起身后转向右下侧的公孙孙一,又是深深一拜。公孙孙一的手无措间抬起又放下,眯着眼笑道:“起来起来!”
看得出今日的公孙孙一,开心中带着些慌乱,慌乱中还有一丝激动。
管家高声唱礼道:“夫妻对……”
“拜”字还未说出,一身影单薄,着湖绿色内侍服的小太监匆匆闯上明堂,将一份类似诏书折子的东西递给太后,并低语几句。
太后面色狐疑,打开册子匆匆扫过,顿时神色大变,极为阴郁。
管家亦不敢接着唱礼,我朝管家使眼色,示意他等一等。
等那抹湖绿色转身,看清太监面容时,我心中一骇,如晴天霹雳,响起骤雷阵阵。抓着长命的手陡然一重,不明就里的长命吃痛,发出一声闷哼。
公孙孙一也看出局势似有不对,一脸欣色顿时不见,面色阴沉警惕,似有风雨欲来之势。
公孙孙一紧抓扶手,颇为忌惮的看着面色阴郁的太后。
这闯进来的太监,竟然……是平城醉茗楼的小二。
故意引我们去城东,又在后来突然消失不见的小二。
我脑海中骤然出现平城都尉容云鹤死前说的那些话。
为何醉茗楼的小二能自由出入于城东。
为何醉茗楼的小二没有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明
我将长命揽在怀里,尽力安抚着发抖的长命。怒道:“不知太后何意还请太后明示。长命是未出阁的贵女,却在出嫁之日接连受惊遭辱,难道是臣得罪了太后!”太后的用意再明显不过。这场局不知何时布下,但从这太监合德出现在平城,到上次接风宴太后出言要证婚,再到方才的一场指认闹剧。
无一不显示,太后的目的就是今日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当中指认长命曾遭辱。
此目的,用意何在
长命在平城受辱的事,一旦人尽皆知,则必然遭尽非议。按照青州律法,只怕长命不死,也得受幽闭之刑。
太后照说是长命的姨娘,若真心爱护,纵然是临时知晓,也必当私下过问,不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验明。
太后为难长命,到底用意何在
是与长命之母,太后长姐有解不开的仇怨
又或者,是想激怒公孙孙一人人都知公孙孙一视长命作掌上明珠。
太后在此时使公孙孙一难堪……难不成,是逼着公孙反
不可能。
按理说,太后应当极力笼络于公孙孙一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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