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麻豪
文校尉又说道:“深夜造访庆云住持,实属有火急之事,抱歉!”
老僧接过半块兵符看了看回道:“施主请门外稍候。”说罢便关了门。
“大乌龟你搞什么名堂,我们不是要去后山寻株苗吗,进这个寺庙做什么”
“公子啊,这后山黑漆漆的,我们去借盏琉璃灯来岂不事半功倍。”
“嘻,在理!”
谈话间老僧通报完毕归来回道:“二位施主请进。”
两人一前一后迈过门槛入了寺庙。
“二位请随老僧来。”
走过前院进了天王殿,又穿过四大金刚塑像,眼前突然变得开阔,只见大殿内塑一七层楼高的金尊大佛,殿门匾额上刻着大雄宝殿四个大字,字迹劲遒,让人心生敬畏!
殿中大佛下端立的正是庆云大师,庆云着浅灰大格佛袍,约摸有六十二三年纪,中等身材,双唇紧闭,眉目怡然,一副脱俗超
羊皮秘笈
佛说:“你失去的,将会以另一种方式存在。”
比如巨大的空洞,比如麻木后渐渐渗出的痛,比如闷在胸口的喘息,所有梦成了从前,醒来又被扔进暗黑无际的海底,是以这样的方式存在。
日夜颠倒了几日,开门走出客堂的夏寒看上去纯熟了不少,没了少年的神色奕奕,白而微青的脸色透露着些许悲戚,肚子咕噜乱叫,正想出门去五观堂打份粥填肚。
碰巧这时静德大师迎面走来,静德见夏寒出了客堂,关心问道:“起身了,饿着吗我这有五观堂的烤芋头,要吃一点吗”
夏寒听后摸了摸肚子,已然空空如也,幼稚的脸蛋露出一丝尴尬,笑说道:“呃……,是文乌龟那晚吃的牛粪芋头吗”说完立马后悔起来,在心中责备自己:“大师好心关怀,我却出言质疑,实属丢了礼数”正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道歉。
静德却微微一笑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是五观堂厨房烤的!没有牛粪,安心吃罢!”说完便给了夏寒两个热气腾腾的芋头。
夏寒谢过静德,接了过来扒了扒灰便送进口中,吃了两口连连点头赞道:“好吃!”
静德又说道:“说说哪里好吃”
夏寒被静德这莫名一问问得呆住,心愣了愣神想:“不过是再寻常普通不过的芋头,也无什么独特讲究之处,大师为何追问哪里好吃”
转念一想:“平日里爹爹教导要以礼待人,受了恩惠要行谢答礼,大师不过随口一问,是自己想乱了,那就写首小诗讨大师开心罢。”
眼珠一转张口就来:“香淡滑如丝,间留唇齿紧相依,细嚼味四溢,满口坠腹透心脾。”
静德听后道:“诙谐幽默,小巧有趣,讨人喜欢,哈,那明日再亲自烤两个给你。”
夏寒听后一个激灵:“亲自”,转身就猛的一阵干咳,奈何全都进了肚子,已是无用。只好孩子置气般倔倔然的说道:“你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吗!这芋不是五观堂烤的吗”
静德搓了搓脑袋道:“确实是我在五观堂烤的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夏寒急得脸蛋通红,仿佛自己肚子里都是牛大粪,弯腰俯身锤着肚子干呕道:“不是,我的意思是……,那,那你告诉我,你这是用牛粪烤出来的吗”
静德右手举到下巴来回摩挲思忖道:“嗯……,记得今日扔了几块牛粪来烧粥,芋头,嗯记不清了。”
又装模作样来回踱步,一旁的夏寒目不转睛的盯着,等一个“不是”好安心。静德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不是牛粪!不是牛粪!”
夏寒听罢拍了拍胸口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时静德又说道:“记起来啦!不是牛粪,是马粪!那日不小心混进了牛粪担子里。”
这时一小僧途经插话道:“牛在进食后,半夜吐出白日里的东西再吃一遍,拉的粪过了几个时辰就变得干硬易燃,马粪则不同,得放上几日才可焚烧,烧时绿火泛过,烘烤之食外焦里嫩,夏公子好口福!”
夏寒听罢脸噌的一下就绿了,大声呼叫了起来,孩子胡闹般对着门柱就是一通乱打乱锤!
庆云住持和几个武僧在法堂闻声寻了过来,劈头盖脸斥道:“入了我寺,知晓规矩,夏公子在诵经时分大声喧哗,当要受罚!”
夏寒一时忘了身在佛家清净之地,孩子气一上来,脑海只有吃了大粪的恶心和愤怒,豁了出去大声说道:“反省,什么反省把这破庙给拆了再反省!”
话音刚落,住持身后一武僧二话没说跨出一步,脚未落地,手已上来,反手一扣便扛起夏寒扔在肩上,这武僧动作敏捷,夏寒毫无动弹的余地,举止间可见不是泛泛之辈。
夏寒也不是白手之辈,腰间使力一拧,身子在武僧头上旋了下来,忿忿说道:“莫小瞧了人!”
武僧回道:“夏公子,佛门净土,且法堂超度有德,请勿大声喧哗!”
“不!你们给我吃大粪,就是大罗神仙来了,我也要拆了这里!”
夏寒自幼没了母亲,父亲又常年不在府上,任自野蛮生长,脾性好坏全凭心情,好时如天家子孙般知书达礼,差时则如稚童般熊顽。
武僧见劝阻无用,横手照夏寒后颈就是一掌拍去,夏寒听声将至,身子微微一斜,轻松躲过,后腾起使出一招弹腿踢去,迅猛有力,武僧见闪躲不及,出手一挡,却不料夏寒这一脚力道万分,竟生生将武僧踢飞了回去。
一旁的小僧情不自禁道:“好力道!”
夏寒得意说道:“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节省时间,你们四个快快一起上罢!”
庆云点了点头说道:“劝劝公子,注意分寸,勿伤了人。”
夏寒笑道:“哈哈,我会注意的!”
话音刚落,庆云身后嗖的闪出两名胖僧,左右腾空电闪击来,其余两僧后出先到,半空嚯啦啦踢出两棍,只见棍到人到。一息间,四名武僧手举长棍将夏寒团团围住。
夏寒摊掌云手探去一僧,那僧汉点棍上下狂戳,却无一中的。夏寒使出一招手若游龙,顺着棍身已游至僧汉跟前,瞬息间肘窝发力一掣,击中僧汉胸前长棍,直将那棍爆成了稀巴烂,僧汉受力重重的飞了出去。
其余三僧见势点地圈牢,围住夏寒后上中下三棍齐开,力道划过如风,棍影密集如雨倾泻。
一时半刻,夏寒在这棍雨里竟毫发无损,甚至面带惬意,看上去十分的享受。庆云心中不禁暗赞:“小小年纪,竟如此身手不凡,大开大合间又不失灵巧细致,功底扎实又可灵活相通,虽都是些普通的武行招数,但这四名贴身武僧可曾都是少林铜人阵中人物,即使年迈体形略有走样,四人合攻一少年却占不到半点便宜,真是虎父无犬子,实乃武学奇才耶!”
三人无计可施,庆云见如此精妙棍法也只得困住夏寒一时,且并非穷尽反抗,可见尚留有余手,如再斗上一时半刻这孩子撒开了泼就不好收场,思忖间庆云袖中右掌偷偷聚气,反手推出径直打中夏寒左膝。夏寒一个趔趄摔倒了在地,反应过来已被僧棍插住动弹不得,口中叫嚣道:“哼!趁我滑跤擒我,不是江湖好汉,有胆放起我,我还没露手呢!好让你们尝尝夏家拳的厉害!”可奈何大势已去,瞪着眼一边叫嚣一边被僧汉长棍举高架走,场面一时滑稽。
见武僧架走了夏寒,住持对静德说道:“夏公子正大悲攻心,静德这般激怒他是为何意”
“平静的暗涌更容易卷起骇浪,有情绪证明他没情绪,会哭会笑会闹就还是个好孩子。”
“希望这孩子得到善缘,我佛慈悲。”
“住持,香赞了。”
“夏将军素来与我佛有缘,
生死契约
晴空万里熏人醉,徐风不邀香自来。
三人行至山中,听见远处有人作诗吟唱道:“汩汩林涧笙碧萧,袅袅炊烟车马遥,千斤酒,赠竹柳,与我共斟话国忧。”
待出山入了城内,见城内四衢八街,人声鼎沸,街头街尾熙来攘往,一副繁华景象。
午时,三人一行早已口干舌燥,夏寒一路上叫苦连连,小和尚净空说道:“弘法化斋,目的不在乞食填饥,是为广结佛缘,救济贫困,公子不必抱着不耕而食的念头来看待化缘一事,且师父让我们反省的目的也不在此,还望公子深思!”
“知道,知道,可总是要先喝口水才有力气继续下去的吧,我佛慈悲,愿你说的佛缘能施一碗水给我们。”
净空说道:“公子稍忍耐,在这街后有一武馆,武馆的乐莺姐为人善良,乐善好施,与佛结缘,化缘时还请公子注意礼数。”
三人来到武馆门口,见门是大开,庭院里十几对汉子正相互拆招操练,一汉子眼尖,见三毛孩入了门便笑呵呵转头朝屋内大声呼道:“乐莺妹子!小师父们又来讨茶喝了!顺便煮多几碗,弟兄们也渴了!”
不久屋内跑出一女子,面容姣好,约摸二十出头年纪,女子乐莺走近笑道:“你们这两个调皮鬼又做错事被师父罚下山了吧。”乐莺注意到多了一陌生脸孔就好奇问道:“这是”
净慧抢说道:“这位是寒公子,京城来的,就是因为他我们才被师父叫下山的。”
夏寒脸上顿时羞得滚烫,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傻笑。
乐莺听后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啊,诸位请稍等,我去煮锅茶和备些素糕来。”说罢转身进了屋子。
净空皱着眉,拉了拉净慧僧袍低声说道:“下山前师父不是交代不许随意透露夏公子的名字吗,你怎么忘记了”
净慧听后的窘窘说道:“乐莺姐又不是外人,告诉她也无妨嘛,嘿嘿。”
三人正坐在凉亭下歇息,商量下午化缘一事。
这时,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吓得三人一惊,只见武馆的牌匾被扔在庭院中,大门口乌泱泱的涌进来几十号人,看面目来者不善。
为首一精瘦男子,长须大眼,样貌老态,身着缎衣裘袍,腰佩羊脂璞玉,顶戴翅羽紫金帽,一副纨绔公子模样。
男子上前踩着牌匾嚣嚣说道:“叫你们鹤林武馆的馆长出来,爷爷要踢馆!”
汉子中走出一男子抱拳说道:“鹤林武馆成教头有礼,敢问我馆与公子有何误会如若鹤林有什么得罪同行的地方,愿择日登门赔礼道歉。”
那精瘦男子魅笑一声说道:“既没误会,也没得罪,只不过听说你们江湖武馆有踢馆的规矩,大爷我突发兴致,就来踢踢你们鹤林武馆!”
夏寒心想:“口出不逊还带着几十个大汉,一看就是来砸场子的,这下可麻烦了!”
成教头回道:“既然开了武馆,江湖上上至武林至尊,下至老叟白丁,皆可登门踢馆,只不过到时候拳脚无眼,生死契约一旦画印,那就必然会有个结果,你可想好”
那男子挑挑眉又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爷我今天只想找个人耍两招,你这练武的一通啰里吧嗦叽叽歪歪真扰兴致,小小教头在这费我口舌叫你们馆长出来,等下踢错了人,岂不白赢了。”
这时屋里传来一句:“成教头不必顾虑,比将是!”
众人听声看去,只见乐莺搀着一位老伯自屋内出来,老伯面色憔悴,一副弱不胜衣的模样,说话间眉头紧蹙仿佛病在危惙。
成教头连忙上前扶着老伯说道:“伯父,您怎么起身了,郎中万分叮嘱禁止您下地走动,怎地这般孩子性子不听劝来。”说罢又责备一旁的乐莺:“你怎么也不拦着点儿伯父还任由他胡来!”
乐莺正色说道:“向来踢馆爹爹都是放心成师兄的,不过这次在屋内听见外面有人如此叫嚣,爹爹便想出来看一眼。”
老伯喘喘说道:“成儿,我与你爹自幼同门,你爹临终前将你托付与我,我也一直待你视如己出,这鹤林武馆,也是你一拳一脚拼出来的,能走到今天,我想说,你佩得上鹤林馆长这四个字。”
成教头和乐莺听了老伯这番话眼睛忽然一亮,互相投去欣喜目光。看来二人早已郎妾有意,私下许了终身,今日终于得了老伯点头,便像是阳光照进了心里,苦尽甘来。
这时候瘦男子在一旁阴阴笑道:“好一对才子佳人,快把我泪水都弄出来了,爷吧,一开始只想赢下这武馆当有个玩趣,现如今看你这师妹小妮子生得不错,那就换个赌注玩玩,哈哈哈哈。”
成教头一听这话怒火中烧,转头对男子厉声说道:“行有行规,公子这般言语,看似不是练武之辈,若你赢了,武馆地契我成某双手奉上,若公子输了,成某只需公子对我师妹一句诚心道歉!”
那男子又戚戚笑道:“哟,口气臭死个人了,道歉会道歉的,等美人儿今夜在我身下我会亲自对她好好道歉的,呵呵呵!”
夏寒听罢在一旁已经气得头冒青烟,心想虽自己打小就生性顽劣,顽皮捣蛋,已经是罪不可赦了,却不曾见过这等泼皮恶心之流,顿时心中又是满腔义愤!盼着成教头在擂台上将这厮好好教训一番。
街尾牌坊擂台下围聚了几百号看热闹的人,待双方先后签了生死契,一位老师爷登台公示念读契书事宜,便猛的敲了一锣喊道:“比武正式开始!”
夏寒和净空净慧三人挤在彭老伯和乐莺身后,扯开嗓子叫着替成教头加油助威,乐莺仿佛还沉醉在彭老伯应允她和成教头婚事的喜悦里,脸上一脸娇红还未褪去,彭老伯也是一脸放松靠着椅背抿着茶,心中已然是十分信赖台上的新晋女婿。
台上两人抱拳躬身过礼,成教头虚步亮掌危身以待,那瘦男子嬉皮笑脸说道:“你刚到手的新娘子,今晚可就要入我洞房,想想爷心中就是妙不可言,哈哈哈哈。”
成教头听罢踏步上前双掌霹雳而出,一招猛虎扑食来势凶猛,苍劲有力朝那瘦人拍去。
成教头这一招速度力道都是万分凶险,台下众人见状已然一片讥笑:“不自量力啊,文弱书生敢成教头比试,真是笑话。”
眼看那瘦男子就要被劈爆脑壳,只见他不急不慢躲闪间身子却猛然一退,从身后变出一扇来,将扇呲喇一展使出一招帘下梳妆,将成教头威风霸道的掌力化开,而后腕间又巧然一抖,纸做的扇子竟将身壮如牛的成教头直直点飞了回去。
台下众人看的瞠目结舌,片晌间鸦雀无声,静可闻针,而后一观众惊叹呼道:“妙哉!”众人顿时声如海涛,势如雪崩沸腾了起来!
彭老伯见瘦男子身手了得,一时慌神紧张得站了起来,乐莺也一脸忧忡。瘦男子台上瞧见说道:“娘子不必伤心,今夜你我洞房花烛,定让娘子笑逐颜开!”乐莺听后大声应道:“放心罢,我死也不会嫁你这不男不女的阴怪!”,心里却一时不知怎么办好。
夏寒见乐莺姐炫然欲泣,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阴气瘦猴一掌拍死,奈何无能为力只能干着急,便柔声对乐莺姐说道:“乐莺姐姐不必担心,成教头定能好好收拾那家伙!”
成教头见身前这人虽干精瘦猴,出手间却妙然不凡,想必是早有准备,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又转念一想,好不容易彭伯父点头了我和乐莺妹妹的婚事,自己可不能就这么认输了。想罢胸前一挺,腰如轴立,闪步运气托掌而出,直直将那折扇拍得粉碎,台下又是一阵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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