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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尽星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鼎鼎当当

    这一小车上都是朝廷的法令,刊本、手抄本都有,我翻翻就有了。

    你出身寒门呀,读书已




三十五节 坐而论战
    辕门议事,旁人均是令到人来,唯有鲁之北,董文要师事之,就依照靖康的尊师情节,亲自去请。

    鲁之北在行辕所在东南方的一座府院居住。

    此处府邸的主人是当地有名的豪绅,自陇上沦陷,沧州是好一阵大萧条,主人留下自己的老管家看门,自己一家则迁往长月,至今没有回来。看重它的气派和便利,就托当地官员将之借来供鲁之北栖身,表现自己的恭顺和礼遇。但话又说回来,鲁之北曾任沧州总督,而后挂丞相职,乃出将入相过的人,依照尊卑贵贱,没理由挂个祭酒出征,换个角色换个人,那怕是皇帝下诏明文,人家也会觉得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甚至皇帝都私下给董文说,能请动鲁之北,是董文的幸运,也是鲁之北自身的深明大义。

    所以董文丝毫不敢因为自己大红大紫就稍有怠慢。

    他找到行辕周围最好的宅子,从太医院请到太医随同伺候,一日三餐问寒问暖,主意拿定拿不定就都称为请教。

    可在一些世家新锐眼里,跟来的就是个占着茅房不拉屎的老头。

    一群世家参军等在行辕准备议事,大将军董文却还在鲁之北那儿候着鲁之北用餐,自是多了很多的腹诽。

    不过这一切,鲁之北并不知道。

    董文也是刻意为之,他内心着急议事内容,但到了鲁之北这儿,却掩饰得一干二净,绝口不提众人已在等着,赶走下人,推过鲁之北的轮椅,来到餐桌前。

    鲁之北的饭菜也非常简单。

    他上了年龄,常年腿疾,也只能吃些蛋羹、燕窝粥饭,到了餐桌旁边,他的侄子鲁仲连也在一旁侍奉着,给他拿来邸报和翡翠镜片。

    这翡翠片倒也不是狄阿田一家所有,事实上上百年前,就有人制作出来,给年老的权贵缓解眼神。

    他缓缓接过,把两片翡翠挂在清瘦的脸颊上,看着邸报,发着轻短的喘气声,因为董文在,沉静地侍奉在一旁,旁人更是不敢发出声响,满屋子,也只剩下他一声、一声的气喘。

    鲁仲连也已经年过四十,被鲁之北带到身边,也是在着意栽培,毕竟鲁氏之祸,令其家族几近灭族,如若没有一个精明强干的子弟上来,家族的前途就更加黯淡。

    董文也懂。

    他轻声说:“仲连。你何必亲自收集邸报,我给你谋了个职位,把收集邸报的事儿给别人去做,你还是尽管赶到任上。”

    鲁之北缓缓地举起一根干枯的指头,制止了说:“大将军呀。这个事情,还真是旁人难办到的。老朽不是不放仲连,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他轻轻扬了扬自己手里的邸报,反过来问:“这都是五年前的邸报了。老朽从这些邸报上看出些端倪,就要让他根据这些端倪再找寻线索。胡乱派个人干这些事,就会让外人猜透咱们的战略。”

    他的声音又糠又沙,很缓慢,却又有一种独特的韵味,让人不敢忽视。

    董文问:“老师搜集这些旧报,是要从中找出些什么吗”

    鲁之北道:“是呀。这是一个大思路。大将军。老朽对你恪尽职责从不怀疑,你的性格和人品,我都是信得过的。老朽唯一担心的是,在战略上你压不住。”他突然一转脸,轻声问:“大将军呀。有个问题,老夫一直觉得无礼,不敢相问,你要是不觉得老朽有什么唐突,就与老朽探探大的战略吧朝廷的打法和陈朝的打法,都一目了然了吧。”

    董文叹气说:“从现在看,一目了然了,陈朝定是在外线采取攻势,以牵动整个战局,这沧州却是他们的突破点。”

    鲁之北微微点头,又慢又轻地说:“朝廷的拳头在北面,你手里力量不够,战线又漫长,所以你担心。”

    董文连忙说:“老师慧眼,学生就是为此事头疼。”

    鲁之北轻声说:“是呀。若是拓跋氏外围战胜了,我们是不败而败,他们侵袭仓中,东向逼关中,而我们的军队蜂拥向陈州也就没什么意义了。但是我们又必须集中优势进攻,不能分出大量兵力死守沧州,要是那样的话,还怎么收复失地而逼着我们这么做,正是拓跋巍巍的本意。拓跋巍巍高明呀。跟一个高明的将领交手,那就不能沿着他设想的套路走,你忧心战线,害怕兵力不足,恰恰就是在人家的套路里,人家打过来,胁迫到咱们了,朝廷就被迫从陈州撤兵了。”

    董文感觉受教很多,一阵发自内心的尊重,他干脆自己端上盛蛋羹,请求说:“先生还是先用餐。饭要冷了。”

    鲁之北摆了摆手说:“胃里还饱着呢,吃了一辈子饭了,干嘛还这么着急,还是趁机给你廓清一下吧。”

    他又说:“老朽找这些邸报,就是分析竹甲军败乱之后,州事的变迁。你看军队,可能看它的数量和分布,我看军队,则看的是过往,有些军队,它顶用,数量不多亦不怕,有传承,有军纪,有历史,哪怕人都散了,却还是能用,有些军队,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管用的。老朽和狄阿鸟的父亲共事过一场,建议你启用一些人……这是一个用人的思路。”

    董文眼神一紧:“提拔原先竹甲军的将校们”

    鲁之北轻轻摇了摇头,说:“提拔就落了下乘,战前选将,拉来放到你军队里,放到众人头上,也没大用途。老朽的意思是竹甲军被打散过编屯一部分,你在这里头找一些过去的将佐派遣过去,让他们在当地组织起来守卫他们周围的乡土……不光是竹甲军,也有一些鱼鳞军。这是一个用人的思路,第一告诉沧州人,守土之责人人有之,民尽皆兵嘛。但是这一定需要你的任命和编签



三十六节 帝王雄心
    董文欠缺的只是一个明晰的战略思路。

    鲁之北为他开启一扇亮光,他立刻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顿时展现出军人雷厉风行的一面。

    然而陈朝的大军为了铺就一条有利的战线,已经对沧州倾轧三轮有余。

    无论哪一次,他们都是大胜而回,最后一次,犀利的骑兵直接奔袭仓中,当然他们不是真打,时候还未到,不等朝廷主攻陈州,他们是不会图穷首见的,这一轮又一轮的袭扰,除了是在明明白白告诉朝廷,你敢进攻我,我也能通过打外线威胁到你的后方,也是在有意惊扰,如果该地区民众惊散,军队惶惶,日后长驱直入,转战玉门关,威胁关中,自然减少许多的障碍。

    仓州地域广大,各地各自为政,真要一切运作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董文自认为茅塞顿开,奋发准备的时候,拓跋巍巍也在绕走仓陈边界。

    因为低估了草原狼的雄心和意志,鲁之北对他的判断其实大相径庭了。

    拓跋巍巍站在董文的对面,对这一战已经充满了必胜的信心,甚至有点儿期待这一战的提前到来。

    戎马一生,他不畏惧任何恶战,也想和靖康打一场旷大的野战。

    十余年甚至几十余年,他一直不愿意与势力强大的敌人进行无意义的浪战,打歼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硬仗。

    作为一位草原马背上的君主,他深知嫡系部族的重要性,深知在草原上,只要握着一万自己的嫡系,就能调动十万人,所以多年来,他避实击虚,成就霸业,又自健布让他嫡系部族元气大伤开始更是如此,每年都在打仗,实际上每一年,他都只是拉出别的大小部族去送死。

    他的直系只用来驯服,驱赶收税,威利诱。

    几年间,他也从陈州捞到巨大的好处,有了一定的耕地和积蓄,使他能持续用兵,于是向西吞并了西梁国,兼并大半个高棉。

    实力前所未有地膨胀。

    不久前,为了应对靖康国战,他尽发西部、北部之兵,点检军队时,竟发现自己没法清点自己的军队。

    一个个大小部族,一只只军队,多到排不出战斗序列,因为奴隶众多,人数更是难以计算,只知道以前自己的十夫长,现在很多都是千夫长。

    粗略一算,自己能够动用的军队起码要多于六十万。

    这是什么概念

    他不知道秦纲胆敢出兵六十万攻打他的信心从哪来,但他的信心却从自己拥有军队的数量上来。

    当然,游牧君主在计算军队数量上,方式与中原人不一样。

    对,他自己也知道不一样。

    也正是这种不一样,他才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他相信,秦纲肯定不清楚因为算法不同,他拓跋巍巍的军队要远远高于六十万,一旦那位皇帝胆敢用六十万的主力来进攻他,他就要利用野战的优势把这位皇帝碰个头破血流,再机会合适,歼敌主力,那么他垂涎的中原帝国就彻底向他敞开了肚皮。

    在他眼里,现在与任何一个时期都不一样。

    因为在以往那些时候,无论中原朝廷多么脆弱,他都没有足够的实力支撑他大胆南下。

    但这一次,如果靖康皇帝铩羽,主力遭到消减,他就敢了,实力摆着呢。

    当然,这一思路不是草原上至高无上的君主自然萌发的。

    草原上的君主所能够自然萌发的,是不断攻击自己的仇敌,攻击胆敢蔑视自己的的人,攻击完战胜了,谁敢收留我的敌人打谁,打威风了收税,让各部臣服,告诉众人,自己最大最强。惹了抢光、杀光。

    中原逐鹿这一思路,是他占领陈州,占领靖康的土地之后才开始有的追求,那就是君王不能光追求部族的最强最大,还肩负一个使命,要打下十三州做皇帝,做天子,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这才是君王被上天赋予的责任。

    所以,在他占领陈州之后,特别是实力膨胀之后,他开始了这一崇高的追求。

    因为有着这种追求,他认为自己多少年为之奋斗的目标与之一比,都太渺小。

    什么复兴部族,建立汗国,抢点粮,抢点人,抢点地盘,欺负欺负敌人,奶奶的,有了现在这一追求,咋发现自己以前过的都是盗贼生活呢。

    人活在追求中才是最胆大,敢下决心的时候,他义无反顾。

    他等着朝廷下手,露出破绽,出



三十七节 碰触核心(第四更,求收藏)
    包兰往西,银川直北,王河北岸,沿着拓跋山山麓,是土默川平原最为肥沃的一部分,也曾是拓跋氏的重要发源地之一。

    从此处向北,翻越难以翻越的山脉,很快就能进入土扈特控制的区域,而向东,越过包兰新城,直东翻越山麓则进入东夏乌兰察,跨奄马河往南,则入定夏两州。几年前,拓跋氏所防备的主要敌人是土扈特部族,因为山脉的隔断,将防线放在拓跋山口和乌梁素一代,尚不够重视这一地域,随着这几年银川商路的畅通以及包兰新城的修建,对面转眼成了东夏重镇,拓跋巍巍这才着眼。

    之前,这儿驻扎有两个老牌拓跋氏千户,一左、一右。

    尽管随着时间,这两个千户统御的户数可能已有三五个千户,但相对比东夏包兰城驻兵的数量和奄马河内湾的屯兵,依然太过薄弱,何况因为贸易的兴盛,还时常有部众逃民迁入东夏。

    为了使用好有限的嫡系。

    两支从北方土拉河迁徙来的二流生蛮部落被安顿到这儿。

    这两支部族是高车联盟部族之一山之昆部的两枝。

    他们倒也有过像样的辉煌,但随着土扈特人的崛起,一再在并吞的战争中失败,最终只残余了七、八千人。

    对于常驻的博大鹿来说,两个小枝首领反不比两个拓跋氏老牌千户友好。

    两个拓跋氏千户中,总有一些老牌家族的分支。

    这些家族的分支因为特殊原因,不能跟着拓跋巍巍去发财,却有着贵族的传承,不乏家族底蕴,有的干脆把生意做到了包兰。两个千户官中的一个还让自己的小儿子私下登门拜访博大鹿,希望博大鹿庇佑一下他的商队,也表示自己也会约束自己的族人,不许他们在包兰搞事儿。

    但这最近两三年才落户的南迁族,却完完全全是拓跋氏羽翼庇护下的强盗,一落户就来抢劫,他们是不敢抢拓跋氏的,抢完刘裕去抢东夏,主要是抢刘裕,被碰个头破血流之后就躲回土默川那头,养好伤再露面,露面之后再抢。他们也一样得益于商路的富裕,因为一直挑刘裕下手,倒也做到休养生息,这回听说博大鹿带兵南下,包兰城内空虚,老汗也愿意在背后支持,立刻达成劫掠的共识,而共识的备用方案就是,一旦劫掠不成包兰,掉头就打刘裕。

    拓跋巍巍是一半阴谋一半阳谋。

    消息也没有什么保密不保密的,他们只是借两个小族的手试探。

    怕这两个小族实力不够,他们又往里头掺了些丁零高车,使整个军队的数量达到万人。

    这些消息,董国丈是一点也不知道。

    虽然他人在包兰,无时无刻不想着报效国家,全心全意去督责狄阿鸟,却除了每天早晨早早起床,到练武场上心不在焉地打趟慢拳,见着什么向狄阿鸟打听什么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手段,留心的人们注意到,他只是越去越显早。

    天还没有亮,在一阵齐扎扎的脚步声中,他又早早起了床。

    收拾出一身短打,拦腰掖好黑缎带,略一漱口,直奔出门,能看到干路上卫士组成的纵队,一段一段向外城跑去,浑身金叶撞击。

    这是狄阿鸟的卫士们晨起操练。

    董国丈问过,这些卫士每天天不亮集合,起码要跑上十余里,风雨不间断,如果哪天他们的将领觉得不够,或者一年内的某个月内,他们要作针对性训练,就会给两倍甚至更远的路程,有时还在快马后面扣上腰带拉上,由教官鞭打马匹掌握速度,而回来之后,上午、下午,包括晚上,照样安排战术训练和书文学习。

    虽然常说的“走”是一项军事能力,计入材官选拔,但军队往往不是每天操练,也不限制士兵的姿势和节奏。

    在东夏不是一天了,董国丈也已经见惯不怪。

    他只是心里多多少少带着儿同情,同情这东夏的军兵,相比朝廷的鱼鳞军他们是痛苦得多,同情东夏的百姓们,将士们时而震天齐呼,如果数量较多,是此起彼伏,会把他们从睡梦中震醒,而这也包括狄阿鸟和秦禾。

    他扭过头,看着这几个小队从路上通过,踏声如雷,喊声震耳,城区也由近及远,转眼间像是从睡梦中活了过来,苦笑给身边伺候自己的家人说:“来富。这军队天天这样跑来跑去,对,叫什么跑动操练,用处大么为啥不见他们趁早晨空气好练一练拳脚”

    家人来富说:“谁知道老太爷,你今天又起早了一些,这会儿狄阿鸟肯定也在跑步呢。你去那么早等他,要等得更久了。”

    董国丈俗气地叹气:“求人办事难呀。”

    嘴里这么感慨,却又问来富:“你说他是天天和士兵们一起跑步操练呢,还是这几天看我在,出来跑步操练给我看的”

    来富“嗤”地一笑,笑一半急刹车,小声说:“老太爷。我看是装像。做国王又不是大街上卖油饼,起得早了生意好,鬼才信他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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