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星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鼎鼎当当
说到这儿,他停住了,问侍卫:“什么事儿太师不是外人。”
侍卫告诉说使者来了。
狄阿
六十七节 逐次增兵(补30日应更)
见完高显使者,狄阿鸟要回自己在东院设的临时书房。
董国丈仍然寸步不离。
狄阿鸟想暗示他一下“孤手边有很多事”,最终还是放弃了。
董国丈根本就没把他当成国王,只是当亲戚,好不容易走亲戚,那是能在一块就在一块儿,需要人陪客。
狄阿鸟倒也不当是坏事,起码有着一份难得的温情存在,尤其是他自己,是不忍心扎断这种温情的。
牙扬古就在西院马厩边的耳房里,接到了什么消息,急匆匆出来,一身的白衣……他后来接管了张铁头的趟子局,出于摆平官场的需要,曾多次登门去看过董国丈,以狄阿鸟部下的名义笼络感情。董国丈认得他,不知道他现在的职分,听狄阿鸟出于对他身份的保密,告诉说他明面上的官职——侍从官,自己理解为大长秋手下的二管家,就真当二管家,大老远看着就喊:“小牙。你这管家怎么管的你看看这院子,刮了一层厚土,快去找几个人撒了水扫扫。”
马上大战在即,暗魂高速运转。
近用鹰,远用鸽,加急快骑更不用说。他一天能接到十数封佐证军报的密奏和数十封敌营情报,为了方便接到消息,干脆把指挥所设在内外马厩旁边,而自己也吃住在马厩边上,哪有人和功夫去管打扫院子连应声都没应声,站到狄阿鸟身边,就等着狄阿鸟借一步说话,眼看董国丈目光好奇,狄阿鸟伸出头来,就趴过去在他耳边说:“刚刚接到的情报,敌人又增兵两万。”
这是正常消息。
敌人不增兵才奇怪。
高奴一丢,敌人就汇聚了三万人,当天晚上抵达高奴已西,加上拓跋久兴逃遁的一万人也在往高奴靠近,就是四万人马,随即狄阿孝引兵支援,驻扎到高奴东北二十里处,因为高奴北部几个县镇有一些还在拓跋氏手里,狄阿孝与高奴互为犄角虽有点远,但也不影响对敌人的震慑。
从人数而论,敌我双方人数接近,敌人要夺回高奴,是攻城一方,三五天过后,又纠集两万人马属于正常反应。
而且这也是意料之中的。
只是牙扬古着急。
狄阿鸟见人家董国丈跟他说话都不搭理,怪他风度和镇定跟不上,脱口就是一句:“找俩人。把院子打扫打扫。老爷子多久才能来一回让你们打扫个院子都不肯打扫吗”
牙扬古这才反应过来,给董国丈行礼:“心里着急,没听清老太爷说话。”随后,他正要派人打扫,狄阿鸟一脸凶相,凑过他的耳边说:“那些在监控下的敌人细作不要留了,可以扫干净啦。”
大本营军情处设在将军府对面隔条路的舍房,军情传递丝毫不慢。
狄阿鸟将他们一个放在将军府内,一个放在将军府外,而不是放在一起,就是让他们赛跑的。
牙扬古这边传达完,那边军情处的轮值主薄举着牌子给把守的将士们看,一路小跑进来,整一整衣裳,来狄阿鸟面前通报:“启禀大王,敌人增兵两万上下,不但加派人手砍伐树木,而且攻势加强,几个夺在手里的县镇丢了。还有一支人马主动攻击阿孝宝特的军队,虽然被阿孝宝特击退,却对峙驻扎。阿孝宝特请示大王,是否需要进攻他们营地,将他们彻底击溃”
狄阿鸟询问:“大本营那边知道了吗”
军情处回答说:“已报予吴班将军,想必他已传达给大本营诸大将。”
他递交上来一个军匣,自己便退走了。
看来狄阿孝递往大本营军情处的是两个军匣,其中一个转呈狄阿鸟。
狄阿鸟并不肯立刻就拆泥封,尽管董国丈又着急又激动,全在脸上挂着。
狄阿鸟一转身,直奔自己的书房去了,走到跟前,那里有几个参事在忙碌,其中一个在整理书文,其余几个在地图上爬,临摹地形,划线量距,还标注些什么。狄阿鸟脱了鞋上去,直奔自己的书桌,连个人站起来都没有。
董国丈不能理解这种高效运转,但也多见不怪了,也脱了鞋跟上,到了狄阿鸟那边,斜对面有个屏风,屏风底下有把椅子,他就直奔那椅子去坐,到跟前坐上,看着书桌内侧的狄阿鸟在拆军匣,正想好事地问他,感觉到后脖颈里有东西,好像谁在背后伸手一
六十八节 醉生共死(补30日应更2)
书房里,静的只有翻书写文的沙沙声。
董国丈坐了片刻,正要告辞离开一会儿,突然发现狄阿鸟打了瞌睡,头猛地一顿,连忙喊道:“阿鸟。”
狄阿鸟抬起头来,目光有点儿茫然。
董国丈才发现狄阿鸟两只眼睛里都是血丝,关切地问:“阿鸟。你多久没睡觉了”
狄阿鸟挤出一丝笑,轻声说:“上午睡了一觉。”
董国丈“啊呀”一声,反问:“那算睡吗”他要求说:“你干脆去睡一觉吧。”
狄阿鸟没有立刻吭声。
过了一会儿,狄阿鸟才苦笑说:“真要去睡。却是睡不着。这一仗,我东夏举国倾府库,几个大仓全空了,举民赴刀兵,十五岁以上,几乎全被孤送上战场了呀,孤不瞒您老,胜起败不起。”
他站起来,要求说:“一起走走吧。”
董国丈看在眼里,心里是愧疚的,一直以来,他都认为狄阿鸟会保存实力,甚至与谁为敌都不一定,现在看到包兰城下,被征集的军民一眼望不到边,自是觉得自己之前有很多不对的地方。
跟上狄阿鸟,走到外面,就是练武场和草亭,几个秦禾身边的女丫叽叽喳喳地在亭子里不知是忙碌还是在玩,董国丈抬头望了一眼,发自肺腑地说:“你也要量力而行呀。其实朝廷对的期望就是你出兵个五六万就可以了。谁都知道,朝廷收复失土,打仗的事儿,朝廷要占大头。”
狄阿鸟负着手,挺立站住,淡淡地说:“兵法云,不动则已,一动万钧。这也由不得孤,灭国之战,并没有那么容易呀。中原若是只出兵六十万,怕是无法荡寇。游牧人都是全丁皆兵。只是不知道拓跋巍巍能不能让他们萌发与朝廷一战的死志。”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朝廷不应该以健布为将。”
董国丈连忙问:“你还在恨亲家”
狄阿鸟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狄阿鸟回答说:“他对游牧人曾有过过激的行为,这几年伐陈都是他,都是先胜后败,这是为什么不是他不够善战,各部害怕他战胜之后屠光杀尽。游牧人是最松散的联盟,各族各部全无效忠之念,若分化瓦解,伐兵伐交伐谋伐商,陈朝则不堪一击。孤就怕拓跋巍巍借用这一点,用来号召诸部的仇恨,如果孤是中原皇帝,孤就会用羊杜代替他,羊杜平南,手段温和,举世皆知。”
董国丈想了会儿,硬着头皮评价:“你也别小看别人。”
狄阿鸟点了点头,又说:“还有一个原因。健布德高,可以镇压诸将,加上年事已高,子孙凋零,战胜必不求封赏;若是羊杜,正当壮年,已有灭国之功,若是再灭陈国,皇帝该作何赏赐呢”
博大鹿在自家院子里还是栽了几棵树的。
两人拣上林荫,走了一会儿,董国丈发现自己心里全是狄阿鸟的话,纷乱乱的,却也不知道狄阿鸟讲的在不在理,只知道想这些就是大不敬,就埋怨说:“本来好心让你量力而行的。你却扯上朝廷的安排。”
狄阿鸟笑道:“出兵五、六万,孤就得等朝廷上大战扯住拓跋氏的兵力,否则这荒漠一马平川,敌人汇聚兵力数十万,孤可没把握败敌。以拓跋巍巍的大略,肯定是收缩中线,求西线战胜……孤只能长期屯兵观望,若是孤等下去,皇帝疑孤否到时陈州还没收复,皇帝都会摆兵十万防孤了。孤终是要早早表态。”
他不会告诉董国丈他靠判断,突然抓住了敌人的破绽,只论是非。
董国丈不由脸红。
不但靖康皇帝,靖康诸臣,就连他也既担心又害怕,不敢相信狄阿鸟,狄阿鸟若无论怎么催都不出兵,那还真难说。
董国丈连忙问:“这一回你举国大战,有把握没有”
他判断说:“是不是你也没有。若是有,连睡一觉都不敢”
狄阿鸟笑道:“大战中不可知的变化太多,孤亦不知,但孤还不至于吓得不敢睡觉,而是诸事谋划都要放在战争之前,战争之前多一分筹划,战胜的把握就会多一些。孤现在一躺下,脑袋里就会将自己的安排过一遍,看看有什么遗漏没有,一想多,就发现有的地方没注意到,连忙爬起来补救。”
紧接着,他叹道:“毕竟是倾全国之力呀,孤东夏五年所攒积,却全用于一战,孤心疼。”
董国丈要求说:“阿鸟,咱们喝一杯,你也放松、放松。”
狄阿鸟同意说:“喝点儿。从父辈起,拓跋巍巍就已经纵横草原,几十年声名如日中天,与这样的不世巴特尔角逐,岂能少了豪气,不喝醉不痛快。何况这一战也能彻底还清中原皇帝的扶持,也是我狄阿鸟在信守誓言。”
他先一步往草亭走去,大声喊道:“谁在上头去给大王弄点酒菜。”
草亭的女子们嬉笑而散,将草亭给让了出来。
狄阿鸟请董国丈上坐,而自己坐到一旁,正容振声,道:“今日也不称孤道寡与您老人家虚伪下去,只想求问老爷子,阿鸟自幼胸怀大志,希望可以经世救民,然而吾父身死,小子率直无类,不能见容于朝廷,不得已王于东夏,自是不敢忘记雍人之身,不敢忘记父祖血脉,亦不敢背叛有恩于我的皇帝陛下,即便将来为国所计,亦不过为我雍家荡平草原群雄,一统大漠,然后世代与中原为好,互通有无,及至后人,并为一邦。然而凡事不可预料,拓跋氏灭国之后,大棉平定,皇帝若不欲留我东夏,不得已为敌之日,兵戈相见,老爷子是否仍能以晚辈视我”
董国丈大吃一惊,问他:“何出此言”
狄阿鸟笑道:“老爷子不必讳言,列国相争,岂能随了自己意愿。此次履约出兵,很多谋臣都私下为阿鸟谋划,言及唇亡齿寒。阿鸟鲁钝,亦不可不作打算。”
董国丈想了一会儿,反问:“你让我怎么回答你呢”
狄阿鸟说:“国事不由老爷子回答。孤问的是私事。孤今年不过二十五岁,在中原居住十余载,不乏亲友,倘若将来各为其国,私谊可还能在老爷子可能仍视我为晚辈否若非晚辈与上国求战,老爷子可肯挺身,为小子一言,说那东夏狄阿鸟,绝非见利忘义之辈,虽是敌国,不可诬蔑之。”
董国丈变得严肃起来,他想了
六十九节 不做苍狼做两脚羊(补5.1应更)
(差点漏传)大本营动用的是三个夏州的县旗。
这三个县旗都是包兰身后的屯旗所在,按照距离而言,准备最足,出于迷惑敌人的目的,亦是没有破绽。
这三个县旗还会留下一些人,但是因为户数众多,仍过两万之数。
因为是屯旗,三县旗百姓主体是当年狄阿鸟分离在此的东部党那各部,当年屯在这儿的都是编签下来的穷部族,在铠甲、兵器和马匹的数量上远不及渔阳和湟西周边,也比不过东夏草原北部的县旗,但游牧人善战的色彩还在,于定夏二州的县旗而言,百姓们的尚武之风居首,参加的军事训练最多。
虽然一眼望去,绵延三五里的阵营中百姓衣甲参差不齐,显得杂乱无章,但马匹的比例仍然可观,队伍也不乏秩序,乡旗块块也还算整齐。
他们在高处低处打着乡箭的旗帜晃动,像是光秃秃的山地上长出满山遍野的林木。
接到奔赴战场的命令之后,他们没有渔阳及湟西的县旗那么踊跃、亢奋,但也发出沸腾的喧嚣,很多身穿白衣,年龄在十五到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骑着马在阵营前面奔驰,在马上展开双臂,挂鞍俯冲,快马上跳上跳下……
定国年,他们屯到奄马河套,这个年龄的人正好十岁到十八岁之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们见证着东夏的变化,长大了,还曾被强制入学入编,和那些出身低下的父祖全然不同,身上流露出新一代东夏人的性格——自信、阳刚、张扬、骄傲,而且身体多数比这个年龄时的父叔高大。
他们把面临的战争当成和伙伴之间比赛的展示,争穿白衣,淘换战马,把往常军事训练中得到的本领毫不吝啬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因为他们的县旗就在附近,送父祖兄弟和丈夫的女人成群结队。
他们等父祖兄弟丈夫快要出发的时候,聚到一隅去,等待官府对她们的征召,介时运送粮车,帮助救护伤员,此时,看着那些马上天骄们故意在眼跟前奔驰,便纷纷冲他们尖叫、欢呼。
少年们无不骄傲兴奋,奔驰得更像闪电一样,在马上拽弓展臂,有的骑术出众的,竟然趟过去,向心爱的女子献吻。
常设兵抽调出来的犍牛赶着驮着兵扎捆的马匹扎进去,前往自己负责的乡旗,协助马丞们将百姓管带起来,往年他们就都会轮换下乡旗,和马丞们一起训练青壮,现在更不是问题,也不会起任何波澜。
一些乡录聚集到一块儿。
等待他们的是县旗或者州里的赞誉和批评。几个乡录因为登录名册不利,在协助官府的准参的检验下,错误较多,正受上官训斥,他们心里也是忏悔的,因为说开拔就开拔,一旦造册有错,很小的错误,在百姓参战出现伤亡之后,因为名册的问题得不到抚恤,那就变成天大的事情。
午后,随着牛角的呼应,队伍开始一波一波开拔。
随着他们的出发,禁令已下,包兰城反倒安静下来。
包兰因为城大,虽然不是州城,被称为府,里头官府衙门,府学,郎中院,过所局,邮驿一应俱全,街面上的铺面虽然仍在开着,但多数铺面已经不见了男人的面孔,而支撑门面的女人们毕竟不常在店铺出现,每逢有人进来撂下东夏币买走东西,都要绞尽脑汁去算账,有的嘴里会念念有词。
熟食铺的张天鹅要例外一些。
她是从定州搬迁过来的,家族有经商的传统,算账不是问题。她家在河套上有一块地,因为来到之后,短短三年竟然添了两个孩子,而且运气好,一个也没夭折,十五、六岁的大孩子要入府学,又有两个拖油瓶,丈夫不肯再让她干活,多雇了勾栏中人,让她进了城,开了个铺面卖熟食。
包兰是商道西出之地,东夏地方上平靖,不像刘裕的势力范围,关卡遍地,杀人越货经常出现,往来商贾多,作坊多,受雇佣的人也多,在外头吃饭的人就多,熟食铺子一年之内扩大了两次,也不得不雇佣人手,现在都快抵上大半块地的收入。不过家里还是没有资格雇佣掌柜的,张天鹅就背上背一个,怀里抱一个坐在柜台上收钱,一边收钱,一边审视那些来购熟食的顾客。
这几天的生意仍然不算坏。
包兰官府上人外出吃饭的多了,有的是东边来了同袍,有的是太忙,忙完错过了伙食,到街上吃一些,再加上还有一些女工,也不显太萧条……这会儿,她注意到一个神色有点儿躲闪的男人。
这个男人不算是生面孔。
他经常在这儿吃饭,食量很大,往往用金银而不用东夏币,一找他东夏币,他就现出迟疑,好像东夏币不是钱,难为住了他一样,而且他总爱一个人来,带上好几个人饭菜走,如果碰巧碰到穿着官服的东夏人,就有意无意地躲避,前两天几个马快进来盘查,要了一下他的铭牌,倒也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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