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影

    晚上，他们投宿的这家的主人送来食物，他们自己晚上不吃东西，但谦卑而仁慈地给谢熏和端木宏送来了吃食，给谢熏送的是一条咸鱼，盐水伴荠菜和

    蒸馒头，为端木宏准备了一碗羊奶，如果他醒了的话。

    “有些腌攒不堪的活计，我男人可以帮忙，妹子你尽管开口就是。”女人对谢熏说道。

    “什么……不堪”谢熏迷惑地问道。

    “他虽然没醒，但屎尿还是会有的，满了可不就会排出来。”女人看到谢熏为端木宏擦净身子用的盆子，她探明了一些这对少年男女之间的分寸，但还不是全部。

    “哦，”谢熏已经去过舍后了，才知道乡村里舍后的肮脏，她飞快地设想了一下屎尿淹没端木宏腿间的情形，胸中顿时又是一阵翻腾，“好的，多谢姐姐了。”

    那女人看了看谢熏，她本来看起来像是要走了，但又淹留不前，又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才问道:“今天走的那位，究竟是什么人啊，怎么丢下你们就不管”

    “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起的，偶然碰上而已。”这是谢熏真心真意这么觉得的，也以此来避开那人是谁的问题。

    “不是一起还为他受这么重的伤”女人满脸的不信。

    “他那边也死了一个人，就埋在村头，那些盗贼可没问清谁是谁就动手的，这说不上为了谁。”谢熏仍然本能地辩解道。

    “妹子，你为那口棺材用了一颗珍珠，那珍珠看起来珍贵得很，我男人听说那家人已经送到许昌请人鉴定了，村子里许多人都听说这件事，没准有人




第310章 米莎达的交易
    在无边无际的虚空当中，米莎达是唯一的光，他望着佝偻着身躯漂浮在空中的塞纳，满心欢喜地等待他下定决心启发他的时刻到来。他喜欢这样的场景，因为虚无才最接近神的本质，而不是任何人类世界的图案和色彩，雕塑和香火，膜拜的人潮。当然了，也许他是一个并不被尊奉的神祗，他无法体会真正的神是怎么想的。

    一道波在黑暗中达到它振动的峰值，这是米莎达喜爱的启发时刻，他用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塞纳的额头，使他醒转来。

    塞纳睁开眼，他看见一个火焰中的年轻男子，容颜俊美，身姿巍峨，眼神既清隽，又妩媚。肌肉的线条完美无瑕，火焰包裹住世人认为该遮住的部位，整个人看起来又可亲，又令人畏惧。

    塞纳没好气地对他说道:“米莎达，我就知道是你捣的鬼。”

    米莎达反问道:“你使用的是我的力量，我只不过是把它们收回来，这怎么能叫捣鬼”

    塞纳瞪着米莎达，说道:“如果你仅仅是把力量收回来，怎么会我晕厥过去，我自己也有扛住两三个对手的力量啊，你不仅收回了你的，也拿走了我的。这还不叫捣鬼的话，那叫什么”

    米莎达有些悻悻然，说道:“好吧，假如说这是我的错，那我们现在来解决它。”

    “若恩被抓走了，我不知道他被囚禁在哪里，我又没囚禁在哪里，而你只是出现在我的梦里。说说看，在我的梦里，你能做些什么”塞纳说道。

    “我们认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是一个好汉子，你对我的秉性也有所了解，我想和你做笔交易。”

    “这笔生意能帮我脱出这该死的地牢吗”

    “何止，你说我只出现在你的梦里，帮不上什么忙。做完这笔交易之后，我可以让你拥有我的力量，当然，前提是在你凡人的身躯所能承受的极限，你没法越出你的身体的极限去举起一座山，而那本来是我能做到的。”

    塞纳轻轻嗤笑，说道:“你说的力量包括那方面的能力么”

    米莎达沉默了一下，似乎斟酌着什么，然后才说道:“那简直不值一提，你获得我的力量后，在床笫之欢上你会是世界上最勇悍的男人，不论是女人，还是男人，都会对你深加敬佩和热爱。如果这也可以形成一个神祗，那么你就是。”

    他说完这句，面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怪异，忍俊不禁，又嘲讽的。

    塞纳察言观色地问道:“你的这付神情看起来，这有什么不妥吗”

    米莎达摇摇头，说道:“没什么不妥。只是这是你的第一个问题，让我有些惊讶，我甚至有些担心，再一次地所托非人。”

    “那你说说看交易的内容是什么我要用什么来换取你的力量。”

    “通俗地说，我要占据你的身体。”

    塞纳惊得略呆了一下，说道:

    “如果你占据了我的身体，那么身体里原本的那个我，又往哪里去”

    米莎达说道:“事实上应该这么说，我和你共同占据你的身体，你仍然拥有你的身体，你主导着大部分事情，吃饭、穿衣、行路，从军行政，拥戴俗世的君王，去爱任何人或者操任何人，而我也可以适时的发表意见，做出少数的决定。”

    塞纳仔细地听，他听出两个关键词来，但他打算先讨论其中一个:“决定如果你决定去做一件事，我可以反对么”

    米莎达楞了一下，说道:“大概不能，最好不要。”【… ！￥最快更新】

    塞纳心中担忧，他既担心这是要命的，又觉得或许没有想象得那么坏，说道:“你最好举一些例子，看我能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即便你只做很少的决定，这也可能交换走了我的自由意志，我绝对不会同意。”

    “我长久以来被禁锢在戒指之内，我对几百年之后的这个世界上差不多一无所知，我能怎么举例呢即便我勉强举例，你也不能明白。”

    塞纳权衡了一下，他本来想对少数这个词做第二轮竞逐，但立即打消了主意，说道:“我很喜欢你描述的那种力量，我也感受到一些了，可是，我们还是忘掉这件事吧，我在意我能保有我的自由意志。”

    “自由的意志有什么用呢”米莎达有些好奇地问道。

    “当然很有用，是我作为我的根本所在，如果没有了自由的意志，我就不是我，而是任何一个人了。”

    米莎达微笑，问道:“你为何不能是任何一个人你本来就是个平庸之辈，你的力气固然很大，能够打倒两三个比你弱小的人，但比你强的人有很多。他们可以轻易地击倒你，在他们击倒你之后，你的自由意志有何意义可言就是为了倒地时发出属于你自己的悲鸣，忍受那个时刻的屈辱，乃至于疼痛和死亡吗在我看来，对于一个弱者而言，自由意志毫无用处，除了自怜自艾的悔恨和自欺欺人的傲慢之外，毫无益处。”

    塞纳神情严峻，他几乎被米莎达说服了，可同时内心也被愤怒所激荡，说道:“你说得没错，可我还是想保留我的自由意志，哪怕就是为了让我闲淡地过完我怯懦的一生，我也不要和你做这个交换。”

    “只有对胜利者而言，自由的意志才有意义，如果你和你的士兵们挡住了蛮族的那一次冲击，你身后的几万人就不会死亡，其中有和你情感甚制笃的好友，一起做过许多荒唐事的战友，以及你的皇帝，就因为你在那一瞬间犹豫，胆怯了，你犹犹豫豫地做出动作，而不是全力以赴，更说不上神灵附体，你没挡住冲垮你的那个蛮族骑兵，你的士兵们因而没有挡住一队蛮族的骑兵，从而导致整个战局的崩溃。”

    塞纳有些慌张，他嘟囔着说

    道:“你怎么知道这些……当然了，你在窥看我的思绪，你会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在后悔什么。”

    米莎达毫不留情地继续说道:“你错过过许多成为英雄的时刻，这才成为此时的你，你暗自恨着这一点，所以你愿意以保留你的自由意志为名，继续过完你怯懦的生命。”

    “是的。”塞纳冷汗涔涔的，同时又是自暴自弃地说道。

    “我不是要剥夺你的自由意志，而是要和你分享它。自由意志对现在的你根本没用，只是消沉堕落的感慨而已，但当你成为重要人物，决定着改变历史走向的那个人，自由意志才有意义。真的到了那个时刻，我会和你探讨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那么做。你可以阻止我，也可以顺从我，惟有那时候，自由意志才有意义。你明白吗”

    塞纳不自主地点点头，说道:“是的，我明白。”

    “那你同意我们的这笔交易吗我占据你的身体，而你获得我的力量。”

    塞纳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获得我的所谓自由意志的一部分支配权，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还用说么，被禁锢在一个戒指中有什么好”

    塞纳苦笑了一下，说道:“是的。”

    米莎达停了一会儿，担心过多的逼迫会适得其反，他说道:“事实上，你会喜欢我，我很适合你。你已经感受到了一些自己的变化。”

    塞纳觉得很疲惫，他用力地抚摩面部，想要自己变得略为清醒一些。

    他猛然想到了一点，说道:“即便你不能举例你未来



第311章 御前会议
    沙普尔忧心忡忡地坐着，望着分别站在两边的臣属们，在经历了刚刚尖锐的相互指责之后，场面一时陷入了僵持当中。

    严格说站在右侧的两个人并不算他的臣属，大祭司维泽尔和祭司朱特，他们属于马兹达的臣民，和沙普尔以及所有波斯人一样，都是马兹达的子民。如果说有所不同，那就是他们比沙普尔更接近马兹达，在波斯，即便是万王之王也要瞠乎其后于祭司们。虽然在世俗统治的层面，沙普尔王坐在王座上，而祭司们和大臣一样站着。这种错综的关系本身就是通过一场战争来确立的。这种关系，祭司们难以挑战，沙普尔同样如此。

    右边只有两人，左边有八个人，最上面一位是阿巴斯，他是莫迪赛地区的王，也是沙普尔王还是王子时的老师，他身旁站着泰西封的军事大臣曼丁，他在遥远的巴拉德有自己的部族，他也是某个部族的王，是个高大的胖子，每说一句话都会喘上那么一会儿。接下去依次是财务大臣贾巴尔，沙普尔的军事幕僚山特鲁，他旁边是王室禁军的指挥官莫雷亚。接下去是来自东方土罗地区的指挥官加尔多，再后面是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粟特人，沙普尔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艾瑞芒有些茫然地站在左边队列的最末位置，没人提醒他应该站在什么位置，沙普尔也因为一进帐篷后的争吵而心不在焉，没有把艾瑞芒拉到自己身边来。当然，考虑到阿巴斯王也在，艾瑞芒至少位置还在阿巴斯王的后面。

    阿巴斯王开口打破僵持，说道:“这个问题我们不如放一放，先解决容易解决的问题。”

    他们之前在讨论关于沙普尔王何时正式诏告四方，宣布正式成为埃兰沙赫尔的众王之王的问题。这是阿巴斯竭力推进，而大祭司维泽尔竭力阻碍，各自都能找到许多理由来支持的难题。他们在各种场合就这个问题已经争论了有一周时间，关键在于沙普尔王自己对这个问题不甚热心，所以便一直僵持在这里。

    场面沉默了一会儿，沙普尔对着朱特开口问道:“他近来情况怎么样”

    朱特看来看维泽尔，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才说道:“他一切都好，能吃能睡，每天大部分时间都静坐冥想，除了唯一一名侍从之外，没和任何人接触过。”

    沙普尔又问道:“他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朱特又看了看维泽尔，说道:“我临来之前，他托我祝福陛下身体安康，国事顺利。”

    沙普尔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他还有多少时间”

    朱特没有回答，他低下头，又悄悄地看维泽尔。

    维泽尔并没打算接过来回答沙普尔这个问题，他开口说道:“我近来听到两个风声，在这里想要请教一下陛下和各位大臣。”他说到这里就停下，等着沙

    普尔的裁示。

    沙普尔疲倦地一手托腮，另一支手冲着维泽尔抬了抬，示意他可以接着讲下去。

    “第一件事，有不止一个消息来源都在指出，修建塞琉西亚的罗马人工匠，阿卡夏教徒们，在酝酿着一次事变。不知道曼丁大人和莫雷尔将军对此是否有所耳闻，以及是准备如何应对的我看这消息的可信度和迫切性很高，或许事变就在明天。当然，我假设你们已经做好了相关的准备，而不是散会后你们才仓促地调动人马，抓捕罪犯。”维泽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语气说道。

    首先被点名的曼丁嘴中默默念叨，还来不及说什么，莫雷亚先开口说道:“是的，我一年前就已经听到有这样的传闻，我知道曼丁大人那边已经做过许多预防和部署工作，抓过许多罗马工匠审讯，还处置了一些谋划者，处决和囚禁。如果说有预谋的话，我相信已经破坏得差不多了。剩下没有被发现的罗马人或许仍然决心发动暴乱，那我们所做的也足以实施一次令他们难忘的镇压。禁卫军有两千人部署在泰西封和塞琉西亚两岸，另有一千个禁卫军明早将会进据塞琉西亚内城。相信曼丁大人也有相关的部署。”

    曼丁说道:“泰西封的守卫军团有三千多人，除了王城之外，实际上大部分都部署在塞琉西亚的工地上，过去一年做了许多预防工作，抓获的某乱分子超过五百人，其中三百多人被绞死或斩首，一百多人仍然关押着。如同莫雷亚将军所说的那样，我们主要是预防事变的发生，而不是镇压。今年三月以来，我负责组建塞琉西亚新城的守卫军团，一个月以前，塞琉西亚军团已经大体上成军，人数超过四千人。他们已经接管了塞琉西亚的城防，包括城内巡防和城外巡逻。也许罗马人仍然会蠢动，但我不认为他们有什么可能性威胁到诸位。”

    他几乎是在背诵刚刚准备好的这段话，说完之后，他的脸被憋得有些紫绀，忙不迭地深短促呼吸和深呼吸结合地忙活。

    维泽尔不动声色，说道:“那么，我没算错的话，明天在塞琉西亚城内外，至少有五千人到六千人的军队，其中至少有两千人是装备良好的禁卫军。”

    “是的。这还不包括附近的野战军军营，三天之内可以调集大约三万人的部队到塞琉西亚和泰西封。”莫雷亚答道。

    维泽尔做出如释重负的样子来，说道:“那我可就放心了。他们蹦跶得越厉害，被消灭的也就越彻底。”

    他停了一下，又说道:“我说的第二件事情是，我听说陛下预备下发诏书，承认阿卡夏教在波斯境内为合法，允许信教和传教。这没那么紧迫，但恐怕是更要紧的事，我想问，陛下，这是真的吗”

    沙普尔对维泽尔前一个问题完全不以为然，

    听而不闻，这使他没听见维泽尔的第二个问题。他走了神，走神到第二天祭坛上他该做的举止去了。直到维泽尔朝他走近一步，几乎在他耳边再问了一次，才猛然醒觉过来。

    他怔了一下，他知道这件事被维泽尔大祭司逼问的严重性，心中有些恐慌，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说道:“出于团结埃兰全部人民的目的，我的确有这样的考虑，但也没那么快，我还在考虑中，至少不会在明天宣布。”

    维泽尔面色沉下，严厉地说道:“这件事没有经过祭司团一致同意的话，陛下就不能这么做，而我认为这根本不可能。”

    沙普尔躲闪着维泽尔咄咄逼人的目光，语气落了下风地说道:“当然，我会提前请你们讨论，并且同意。”

    阿巴斯狠狠地垛了一下他手中所持的长杖，如果是在宫中，这会发出铿锵的锐响来，足以震惊四座，但这里是临时搭就的营帐，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什么声音也没



第312章 神的馈赠
    若恩被带进来的时候，艾瑞芒已经呼呼沉睡过去，帐篷里只有沙普尔一人，手中还握着酒器，有些醉眼惺忪，又专注地望着若恩。若恩看起来受了不少折磨，脸上和身上有许多处显然的淤青和伤口，头发蓬乱，目光呆滞，黑色的血渍和污物把破碎的衣袍侵染得看不出本来的样式。

    若恩先前和盖娅与帕帕斯塔一起被波斯人抓获时，并没料到这是沙普尔王的禁卫军，待进了帐篷，见到沙普尔，心中不喜反忧，更加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