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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之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林朴

    慕容宝叹了一口气,说道:“本来我根本不用攻砦的,大荔原本已经在我手中,你虽然败给许朗,但也妨碍了我的大计。”

    “一个太子洗马,哪儿来的军队,又怎么敢在冯翊郡这么撒野”宇文奚直入就里地厉声质问。

    “这是鲜卑人自己的事,谁又能置喙什么”慕容宝言辞坚硬,但语气却弱了下来。

    “我看你已经岌岌可危,还说什么大话。”宇文奚表情森然,气势越加压过慕容宝。

    慕容宝沉默下来,他望向大荔军砦,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看,我们鲜卑人口明明十倍于氐人,又这样英勇,悍不畏死,为何却要臣服于他们,在于我们各部相互抵牾,各自为战,为什么我们不能合而为一,却要仰氐人的鼻息”

    宇文奚脸上现出厌恶之色来,说道:“我往来过去,这话听得耳朵起茧子。每个人都想消弭区隔,合而为一,用的手段却永远只有刀兵,你也不例外;你也不例外地只会失败,除了带来许多人的死亡之外,什么新鲜事也不会发生。”

    往来过去,说的是宇文奚身为部族的萨满,常常行请神之事,不学而知历史上部族都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

    慕容宝微微点头,说道:“我用许朗的计策,就是想以和平的手段解决宇文部,武力攻打大荔砦确实是下策中的下策;但话说回来,如果没这支军队,我又怎么能下决心解决宇文部呢”

    宇文奚不胜厌烦,说道:“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意义了,你快点攻下大荔军砦吧,我也好回去给我爹交代。”

    “宇文多罗不足虑,大荔军砦也不足虑,我想好了,我可以立即撤军,这里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式;现在的问题倒反而是你。”慕容宝谨慎地说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随即对身边一个军官轻声说了几句什么,那军官立即领命纵马朝前面的部队驰去。

    “我不知道,你最好明白地说出来,我不想猜测。”宇文奚昂首摇头。

    “也好,虽然有些怪,但我也就直说了。我想获得你的效忠,虽然宇文氏的萨满效忠于慕容氏是件很怪异的事,但相比你爹归顺了氐人,也见怪不怪了。”慕容宝脸色既和蔼又冷淡,看上去很是认真,“我已经下达了撤军的命令,我也答应你,不再用武力手段解决宇文氏的余绪,我们大可以用其他方式化解从前的恩怨,你的归顺会是一个好的开始。”

    “否则呢”宇文奚语气呛辣,丝毫不做考虑地反问道。

    “否则我只好杀死你,你刚刚威胁了我,而我认为这威胁是真实的,和你杀了宇文沧一样真实。”慕容宝诚

    恳地说道。

    宇文奚表情镇定,这次他没有立即开口,而是陷入沉思当中。

    慕容宝察言观色,补充说道:“事实上,没人知道是我杀了你,你死在大荔市集的骚乱中,你是被几名姓宇文的部众杀死的。这支军队和我,也根本没出现在这儿。”

    宇文奚看起来有些忧心,黑着脸仍然一言不发。

    “重要的是,你已经死了;即便你爹侥天下之大幸查出来什么,即便我需要为你的死抵罪,苻坚为我哥哥的事而愧疚,他不会拿我怎么样,即便到那一步,也挽不回你的生命。”

    “我不喜欢你。”宇文奚下定了决心,坚定地摇头,“宇文和慕容之间的世仇也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我不喜欢你。”

    “你不信我会杀了你”慕容宝难掩失望,抓住最后一点希望问道。

    “我是想尝一尝死亡的味道。”宇文奚笑容有些紧




第185章 关于龙的预兆
    张夫人和两个女儿觐见天王苻坚的日程安排在申时,这差不多是最好的时间,既避开午饭后的困倦和阳光的炽烈,又在结束觐见后还有充分的余裕时间可以变通。苻宝仍然希望父亲会把自己单独留下来,面对面地勉励行将要出嫁的她;而苻锦则心思飞到了其他地方。这其他地方并不那么确定,也许是清凉殿外的小道,也许是承明殿旁的花园,也许是别的地方。

    这次觐见和前几次没有区别,寥寥草草地结束,既没有延长会见,也没有单独召见苻宝或苻锦,而是直接宣旨返回。宫人领着张夫人和两个女儿退出清凉殿,往玉堂殿返回。苻宝没精打采的,张夫人也是愁眉深锁,苻锦却偷偷地东张西望,希望先看到阳平公府的随侍队列,然后从中看到宇文奚。他们之前早有默契,在什么地方遇见,则各自从原本的队列中离开,在最近的花园里假作偶然遇见,说上几句话。

    离开清凉殿走没多远,苻锦先是一喜,她望见了阳平公府的随侍队列,便径直放慢了脚步,一边仔细地挨个看阳平公随侍队列里的人,也是为了让宇文奚能看见她;但走了两个园圃甬道的长度,她没能望见宇文奚的身影,苻锦的心一下子沉下来。

    她差不多已经坠在了自己队列的最后,只有一位宫人还在她的后面,苻锦放慢脚步,那宫人也放慢了脚步。

    苻锦猛的停下脚步来,她转身面对那宫人,那宫人也停下脚步,恭顺地望着苻锦,等她开口吩咐。

    “我还不想回去,想到那边待一会儿。”苻锦指了指承明殿外。

    “锦公主,这已经是不许的了。”那宫人似乎早已料到苻锦会说什么,恭顺然而明确地否定了苻锦的要求。

    “为什么,这是皇宫,是我的家,我想往哪儿去——是谁不许的”苻锦有些诧异,恼怒,她注意压低声音,但语气急促而愤恨地问道。

    宫人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奴婢不好说,但不敢不这么做。”她口中所说的“这么做”,自然就是阻拦苻锦的自由行动。

    苻锦心中恼怒,但她心地纯善,知道为难一名奴婢是不好的,可同时也不愿就这么让步,毕竟每月只有一天可以返回未央宫,有机会和宇文奚遇见,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好。她站在原地,那宫人同样站着不动,两人僵持在一处。

    苻宝和张夫人差不多已快到玉堂殿,才猛然发现不见了苻锦,张夫人气冲冲地便要回头来找,苻宝知道是怎么回事,忙拦住母亲说她来找妹妹就好,接着她由宫人陪伴着原路返回,到承明殿前的甬道,看见苻锦和宫人相对站着,又尴尬,又滑稽。

    苻宝走到两人身边,问道:“你们一直在这儿站着的么”

    苻锦先还是倔强的,眼睛余光瞥见姐姐返来,顿

    时觉得委屈,眼泪在眼圈儿里打转,说道:“没有。”

    那宫人对苻宝行了个礼,说道:“回宝公主的话,是。”

    苻锦极为不满地向那宫人瞪了一眼。

    苻宝心中又好笑,又怜悯,又觉得悲哀,对那宫人说道:“我妹妹她想去哪儿,就让她去哪儿,你别拦她。”

    那宫人低头说道:“奴婢不敢。”宫人这话平常的意思自然是不敢拦,此时此地却是“不敢不拦”的意思。

    苻宝沉思一下,对那宫人说道:“我要回去了,你跟着我。”她又转向随着她来的那宫人说道:“你也跟着我。”

    说罢,她也不再对苻锦说什么,转身就往玉堂殿方向行去,两个宫人各自犹豫了一下,面面相觑一番,先后抬脚跟上苻宝,留下苻锦一个人。

    苻锦忽得自由,心中感激;可她并没提前瞥见宇文奚,心中又彷徨,两种心绪夹杂在一起,感觉自己仿佛老了许多岁。她脚步迟缓地走到承明殿右侧的小花园里,择了一条小石凳坐下,举目四望,觉得花园已经不是原先那个生机勃勃,绿意盎然的花园,而是已满目疮痍一般,没有了人工的修剪,植物疯狂生长,又快速枯萎,花朵凋谢,褐色杂陈,池水变得浑浊,落叶**,都是萧条之意,自己身处在其中,有着说不出的悲凉。

    等了许久,不知道有多久,天色已经开始有些暗沉下来,她感觉今天大概不会见到宇文奚,下个月也不会见到,永远都再见不到他了。她有些释然,但更多的是恐慌,恐慌不完全是关于见不到宇文奚的,而是有更多,恍然有岁月增长,身世颠沛的绵长之感,这恐惧攫住了她,令她有仿佛落入水中,迫切地要抓住什么稳固的物事之感。

    她偶尔四下张望,偶尔盯在少数还开放着的芍药花上,偶尔飞快地看往两端的月门,又飞快地移开,没有人走来。

    天色渐暗,苻锦站起来又坐下,如此者再,她想,刚刚本来就没看见他,他今天不在未央宫,我真的应该回去了。她刚刚来到花园里时,还在为和宫人的别扭而泫然欲泣,这时候早已复原,也可以说变得麻木了。她忍不住想要截一段银丹草的茎秆带回骊山,可以在下一个月到来之前的煎熬里盯着它看,也证明自己来过,确实尽心尽意地等待过了,下一次拿着这段枯枝,指给他看。

    一个人影忽然跃入苻锦的眼帘中,她有些麻木地望着他走近到身边,单膝跪下,视线平齐地望着自己。他穿着蓝色的短衫,而不是青色的罩袍,那是阳平公府官员的例服。

    苻锦心猛地一跳,眼圈又红了,她稍微偏过头去,不看宇文奚。但同时这是她设想过的场景,彼此的身体姿态,以及她立即就想到了,这具有更好的合理性,两人都不容易被从月门经过的人看到,具

    有自然而然的隐蔽。

    宇文奚微笑着,淡淡地,略带一点点讨好的语气,说道:“我来晚了。”

    但苻锦有些气恼,责怪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不在未央宫,刚刚没见到你,我正要走。”

    宇文奚点点头,说道:“我外出办事,不在执勤的序列中,才从外面赶回来,衣服也没来得及换。”

    苻锦这才转过头来,打量宇文奚,说道:“你的这身衣服比你平时的衣服精神些。”

    “那最好了。”

    苻锦叹了一口气,嗒然说道:“我已经出来很久了,我该回去了。”

    宇文奚面现愧疚之色,说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接这次的差事。”

    “没关系的。”苻锦体贴地说,右手放在宇文奚的膝盖上。

    两人沉默下来,抓紧时间看着彼此,目光交错,心中各自想着心事,各自心想,我再看一两眼就站起来。站起来之后两人还有少许的时间,但站起来就意味着告别,就意味着不舍也要舍得。

    “我们可以说点儿什么,”苻锦温柔地说道,“我没有要那么快就走。”

    “我……很想你。”宇文奚显得笨拙地说道。

    “我也是。”

    “我做梦,梦见了你。”



第186章 支离破碎的未来
    天色暗下来,夕阳透过层云把两人染出发散的洇红来。苻锦的肚子有些咕咕作响,但她不舍得离开,她甚至不畏惧待到母亲终于忍耐不住派人来找她的时候,她和宇文奚的事,既是秘密,又不是。

    “你该回去了。”宇文奚说道,他一直这么单膝跪着,目光温柔地望着苻锦,他没有催促的意味,而是担心她的晚归。

    “我不饿。”苻锦有些不对题地答道。

    “我们,”宇文奚略微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这样也很好。”

    苻锦坐在石凳上,宇文奚跪在他面前,两个人的距离比别的姿势更亲密,更平等;同时仿佛可以随时跨进一步,但两人都谨慎地保持着姿势。也许是因为天光仍亮,也许是因为戒慎可能路过附近的人,也许因为别的,宇文奚说这样就很好,苻锦不这么认为,她不止自己不这么认为,也认为宇文奚不真的这么认为,他说很好,那是困顿于他自己的节制和胆怯。

    关于自己和宇文奚的未来,苻锦不愿去想也想过许多了;两人的地位悬殊,差别甚大,宇文奚作为不受氐人喜欢的鲜卑人,即便父王苻坚甚至偏袒鲜卑人,但宇文部并非受他优宠的慕容部,把最幼小的公主嫁给慕容部的世仇的子弟,这看起来绝无可能,尤其这个人只是阳平公府的从侍而已,而非在朝中为官,有着深厚的根基,例如王休那样。

    “这样,不好。”苻锦心中已经转了无数的念头,她有些忧愁,为难,还是深沉地这么说,她希望宇文奚能听出她的用心来。

    “我知道,我有个想法,但是……等我们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再说。”宇文奚稍显温吞地说道,他嘴角微翘,尽量展现出微笑来。

    苻锦年纪还小,她没什么可焦急的,她自己知道这一点;不过下一次也许是下个月,也许是下下个月,也许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种不确定使她仍然感到焦虑。

    “你是萨满,懂得法术的人,你有没有法子,可以让我见到我父王”苻锦有些语气游移地问道,这是她和苻宝有一句每一句聊天里逐渐凝聚出来的一种设想,假设,乃至于一种愿望。

    宇文奚诧异地楞了一下,才说道:“你不是刚刚才觐见了天王”

    “我是说,我想单独见他,不是觐见,不是相隔着十步,还垂着帘子那样的。”苻锦开始只是含混的想法,此刻变得清晰起来。

    宇文奚有些畏缩,低头沉思了一下,抬头说道:“这是严厉禁止的。”他的话和他的眼神都在希望阻止苻锦这么去想。

    “所以我才想这么做,”苻锦说道,她的意愿变得更加确定,也有了更多必要这样做的理由。

    宇文奚没再说话,他只是望着苻锦,苻锦也望着他。

    两人目光交错,探询和答复许多回,宇文奚确认这就是苻锦想做的

    ,这和他预备下一次才给苻锦说的想法恰好南辕北辙,但何妨一试呢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有任何事情拂她的意。

    “嗯,我会让你这么做。”宇文奚站了起来,他单膝跪了许久,脚有些麻木,这些麻木是爱的一部分。

    苻锦也顺势站了起来,她比宇文奚矮一个头,不得不稍微仰望着他。

    “我们该怎么做呢”苻锦轻声地问道。

    “天王平时就住在清凉殿上的乌云阁中,有十几位宦官侍奉他的起居,你不用做别的,只管一路走进去就对了。”

    “他们会拦住我不放,我连清凉殿都进不去,别说乌云阁了。他们拿我不能怎么样,但会通知我娘来接走我。”苻锦知道宇文奚自然有他的安排,不会真的让这种情况发生。

    “他们看不见你,即便你站在某个人面前,他也看不见你。”

    “这是真的么”苻锦打了个寒战,她稍微想象了一下那样的情景,心扑通扑通的跳。

    “我会跟在距离你不远的地方,我会好好地躲藏,不让他们看见,我要做的就是不让他们看见你。你是自由的,你无需躲藏。”宇文奚肯定地说。

    “那么,我什么也不需要做”苻锦仍然不敢相信。

    “你只需要走过去,走进清凉殿,然后上楼梯,走上乌云阁,然后你就可以看到天王。”

    “那,父王他能看见我吗”

    “我看见你进了乌云阁,会让你变得重新可以被人看见。”

    苻锦忽然觉得没那么想去见父亲了,她想象自己忽然出现在父亲面前是什么样的,大概他会吓一大跳,然后呢然后他会感到惊诧和愤怒,他虽然溺爱自己,但他这几个月从未召见过自己,他一定发生了什么变化,正如连苻宝说,父王变得好像不是他自己了。想到这一点,苻锦几乎要放弃这么做,不要说父亲迁怒于自己,哪怕他没有表现得惊喜,不像得重病那天之前那么爱他的女儿,她也会觉得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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