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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之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林朴

    “陛下他从重病中恢复过来之后,感应天地之变,许诺独居、斋戒一年以示敬重鬼神的虔诚,公主殿下这次夜闯,破坏了陛下所定的规矩,按律例是要受重惩的。请殿下停在此处,就是为了梳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以作制定惩罚的依据。”

    苻锦脸色发白,争辩说道:“可是我父王他并没有责怪我!”

    “陛下是殿下的父亲,既疼爱殿下,又亲亲相隐,当然不会责怪殿下,但我是负责事情的人,我有规矩要守。”

    苻锦有些发狠地望着王休,心中思量,眼前这人是姐姐要嫁的人,他对自己究竟会认真到什么程度她见王休面相肃穆,神情忠耿,视线和自己的视线稍微错开,既恭顺,又不怒自威,权衡了少许,苻锦先自服了软,说道:“我就是想见见父王,既然违反了规矩,认罚就是了。”

    她想的是自己反正已经见了父王,心愿已了,不如息事宁人,要是自己不知好歹地把事情闹大,眼前这人看起来绝不会让步,自己受点罚既不可避免的,又使得姐

    姐还未下嫁就和他关系闹僵,便算自己又害了姐姐一回。

    “罚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公主殿下是如何闯进乌云阁的”王休直入就里地问道。

    苻锦心头一颤,她刚刚在想侍卫的主事者来之后要问的问题自己该如何回答,偏这个问题却丝毫没想过,一下便击中她思绪的薄弱处,令她心慌意乱,说不出话来。

    “是有人帮殿下闯进乌云阁的,是不是那人是谁,用什么手段使清凉殿内外数十人的守卫都没看见殿下的”王休问得谦和,但字字都如旱雷一般在苻锦耳边炸响,令她心惊肉跳。【#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那人可以使公主殿下这么轻易地潜入乌云阁而不被守卫发现,要是他不止是想帮公主殿下见一见父亲,而是有别的意图,只是借公主来测试一番清凉殿和乌云阁的守卫状况,他自然也可以轻易做下其他坏事,比如说……”王休语气越发的谦和,也越发严厉。

    “比如说什么”苻锦确实不知道宇文奚还会做出别的什么坏事来,即便他本人要见父王,那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王休叹息一声,他看出苻锦确实年纪尚小,还稚气未脱,自己引申出的威胁之语,她只听懂了少许,大概并不是在装傻这么说。

    “是谁在帮助公主殿下,闯入乌云阁的”王休换了一个语气,重新问道,“我想结识这人,绝不是想要惩罚他。惩罚是对实际闯进去的公主殿下你所做的,也不过是虚应故事而已;但对于这个人,我是想延揽他,使他的本事可以为国家所用,这件事也就变坏事为好事了。”

    苻锦几乎相信了王休的话,她刚刚要说出宇文奚的名字,连同他是阳平公府的随侍这件事和盘托出,在她就要吐出“宇文”这个字之前,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轻微的鼓声,她忽然倦怠下来,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王休见苻锦忽然神情一变,由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变得忽然沉默下来,心中觉得惊讶极了。他尽力展现出笑意来,希冀使苻锦感到放松,“公主殿下这么信赖这个人,那他是一定不会不利于天王的,那我就放心了。”

    他退后一步,又问道:“公主殿下这次见到天王,感觉天王有什么变化”

    苻锦楞了一下,说道:“他老了。”

    “不是老,是病,他那次病得太厉害,现在也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但已经比上个月要好些了,下个月会比这个月更好,假以时日,他会恢复到原先的样子。”

    “哦。”苻锦不明所以地应道。

    “公主殿下,你先休息,还不能回玉堂殿,我要去见阳平公殿下呈报此事,对公主殿下擅闯乌云阁的惩罚,最终由阳平公殿下决断。”

    苻锦点头,王休躬身行礼,倒退着出了呦呦阁,然后让那名侍女进去接着服侍。

    王休脚步缓慢地走下椒房殿阶

    梯,走去旁边不远的春秋亭,那儿葛月枚在亭中等着他。

    “她是怎么进来的”王休毫无铺垫地直接问道,语气生冷。

    “奴婢正在收拾预备给天王收拾擦身,忽然听见外面楼梯间传出一声响,奴婢赶忙出去看,就见锦公主匍匐在楼梯上,晕了过去,奴婢赶紧把她搀扶进乌云阁中,奴婢见她脸色苍白,牙关紧咬,浑身颤抖,知道她多半是饥渴过度而晕厥过去的,便给锦公主喂了两碗蜜糖水,她这才苏醒了过来。”

    “她对天王说了些什么,天王又对她说了些什么”

    “他们呆了有不少时间,说的话很多,我觉得都没什么不妥的。我要一句一句地给你复述么”葛月枚微笑着说道。

    “最好你每一句都还记得,一句也别漏。”

    葛月枚感觉为难,但王休既然这么说,她也无可奈何,便把苻锦从醒来,到她离开乌云阁所说的每一句话,以及耿鹄对苻锦所说的每句话,连带神情语气,大体不差地复述模仿给王休听。

    王休仔细地听,听到苻锦提及苻宝和他的婚事,他呼吸有些急促;最终听到苻锦确确实实地信了耿鹄就是她的父王苻坚,他长吁一口气,身体这才稍微放松。但他仍然有疑问,问道:“锦公主殿下提到了她一个朋友,这个朋友提到了龙,他们后来真的没再提到这个么”

    “只有一次,后来就没再提到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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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金刀计的余绪
    刚刚入夜时分,在阳平公府邸内一处密室中,苻融和王休两人相对坐着。苻宏不在,黄孟不在,也没有其他人在侧。

    苻融低着头,专注地盯着面前的蜡烛,他用手捻了捻他蜡烛的烛心下部,上面的烛焰陡然一缩,眼见便要熄灭,苻融已经放开了手指,火焰跳动两下,又恢复如常。如此者再,他似乎一点儿也不畏惧烛火的烧灼,他也每次都捻住烛心的底部,不令上面的火焰熄灭,只是缩小为一豆的大小,周遭顿时黑暗下来;随后手指飞快地撤开,又令火焰重新燃起来,恢复了光亮。

    王休只觉得浑身冷汗黏黏,这冷汗半天来似乎从未干过,一直贴在身上,难受极了。他此时的心境也和苻融把玩烛火的从容恰成反差,他牙关紧咬,几乎就要方寸大乱了,忍不住恨怨地想,你们苻氏叔侄搞出来的事,却绝大部分要我来承担,实在太不公平。他的脸有些僵硬,他也豁出去,不必欲自己挤出谦和的恭顺微笑来,而是阴沉着脸,把苻锦夜闯乌云阁的事,以及耿鹄下午对他提的关于召见段元妃的要求禀报给苻融。

    苻融不动声色,只专心地捻烛,听王休讲完,也并不开口问话。王休等了许久,又开口问道:“殿下,我是该回绝他,还是就按他的要求去做”

    “你派去他身边的那位侍妾,这次倒没和他闹出什么动静来”苻融不答反问,他收回前倾的身姿,坐回到自己的正位上,双手撑在膝盖上。

    “他大概是看不上葛月枚,一直没把她收了,所以才有对段元妃的这个要求。”

    “这个角色关键极了,对他而言是如此,对你也是如此。”

    王休不说话,他稍稍垂下目光,等着苻融接着说下去。

    “他是害怕你,害怕他自己收了这个女人之后,即便他接受上一次的教训,但他是那么孤单无助,一定会忍不住对这个侍妾吐露心声;而你也同样害怕他,这个葛姓女子一直没有对你报告他有什么逾钜的作为,你并不安心于这一点,反而更加担忧;所以为了想吊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什么也肯为他做,而要用到段元妃。我看这更像是你的主意。”苻融神情比王休轻松得多,侃侃而谈。

    “这个,当然不是,是他提出来的。”王休觉得自己内心的慌乱被苻融梳理得清晰,他知道了自己慌张在何处,稍微镇定下来。

    “你只是要安他的心,顺便也安你的心,还是打算把段元妃也收伏为你的耳目我看着这难得很呐。”苻融轻轻摇头。

    王休并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好多天以前,他已经丧失了精细算计的自律,更多的是随波逐流,凡事尽量交给苻融或苻宏来做决策,自己不涉入其中,包括这个问题在内。他甚至只是想满足和讨好耿鹄就够了,而不是重新部署一

    个双方都能接受的耳目。

    “你大概知道我正在做什么,在冯翊郡。”苻融又转换了话题。

    “我听到一些,但不算知道。”王休含混地应对,他一点儿也不想知道,冯翊郡这件事有些环节要经他的手,他想也不想地直接指派给了下面的人去办。

    “这件事,就因上一次的事件而起。”

    王休知道苻融说的上一次事件指的是耿鹄在未央宫中遇见段元妃,将她推入花丛中,他揣摩苻融的话,问道:“殿下的意思是,不能再让他们见面”

    “以解决事端而言,他们不需要再见面了,我在慕容宝那边所做的安排已经足够把慕容垂拉下马来。不过,近来又有另一件事好巧不巧地冒出头来,令我想,他们或许可以再见几次,甚至更多,甚至可以有长久的关系。”

    “那我去和他说,他的请求已经被允许了。”往日里王休一定会问另一件事是什么,但他此刻更想把自己变成被凿开之前的混沌,无知无觉,无心无肺。

    苻融面露讶异之色,问道:“你难道不关心冯翊郡在发生什么,也不关心这另一件事是什么”

    “我……”王休迟疑了一下,说道:“最近精神不大好,凡事不过勉强支撑而已。”

    “我明天指派刘先生到你府上给你诊断,开些药吃,接下来只要不是太重要的事,你就别管了,安心休息一段时间。你就要迎娶苻宝,也该脱出身来做一些自家的准备了。”苻融关切地说。

    “多谢殿下关怀。”王休起身行了一个简礼,然后又坐下来;他觉得身上的汗稍微消退一些,飞快地思索一番,问道:“那么,另一件事是什么”

    苻融点了点头,说道:“你必须要问这件事的,否则我也不能同意让耿鹄再见段元妃。”

    “我已经准备好了听。”

    “是慕容冲,他这两个月已经上了五道书,请求在朝议之外觐见天王。”

    七个月以前,在“大病一场”之后,“苻坚”已经恢复视事,累计接见的群臣数以百计次,王休记得慕容冲作为平阳太守,在三四个月前也混在群臣中觐见过天王,只不过那是隔着竹帘,他本人似乎也没有特别的事由需要天王和他单独交代。苻融说起近两个月慕容冲五度上述求觐见,自然和以往已经有过的觐见不同。他望着苻融,没有提问,只是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他上书直陈不是因为公事请求觐见,而是说关心天王身体康复的情况。这理由既强也弱,我可以置之不理,不论他上书一次,还是三次五次七次,我都可以一直不理会;但这是在耿鹄上一次见段元妃之前的事,之后我的想法就变了。我现在想再做一些文章,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王休知道苻融的想法是什么,事实上,这不算是苻融自己的想法,而是自己已经过

    世七八年的父亲王猛的思路,苻融不过是承接余绪而已。

    王猛灭燕之后一直觉得慕容鲜卑尾大不掉,天王苻坚对待慕容氏一族的方式已经不妥,而将几十万鲜卑余部迁入关中,使得鲜卑人成了氐秦名至实归的心腹大患。他早年金刀计翦除了慕容垂的长子慕容令,但还来不及对付慕容垂本人便撒手西去,苻融作



第191章 乌云之诡
    金鳞甲卫只是护送耿鹄到清凉殿四层而已,四层以上到乌云阁的四十七级台阶,这是耿鹄真正自由的空间,他总会走得慢吞吞的,享受这不被注视的短暂自由。在这里,他飞快地褪下天王苻坚的外壳,变回他自己。

    他喜欢自己,喜欢善良而公正,聪明而有力的那个自己,那是内在的自己,而不是在任何时刻的具体身份,农民、杂货商、士兵、邬堡的骑兵队长、指挥官、天王苻坚的替身,这些都不足以完全展现他内在的品质。或许有一两个品质在某个身份上得到了展现,但更多的是压抑住别的品质,并且总是这样。善良和公正不可兼得,聪明和有力不可兼得,在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身上这些好的品质被完全地抹杀了,而不得不替换以市侩、偏狭、愚昧、冷血和仇恨。

    在过去几年,他是和天王苻坚最接近的那个人,他们在乌云阁内,像同一个人内心的两个小人那样面对面地坐着,对谈,争论,解彼此的惑;他比任何人都更理解苻坚的内心,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甚至在神态和外貌上都变得更像他了。

    苻坚确确实实曾经对他说过:“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而你还活着,你要好好活着,替代我掌握这个国家。”

    而他听得懂,苻坚并不是真的在说替他掌握这个国家,而是说,把这个由苻坚开创的好人继续做下去,以苻坚的名义。如果不是这样,苻坚自有太子,哪里需要他来替他

    要做一个好人,至善的人,圣人,是他和苻坚对谈时谈得最多的话题,没有之一。

    苻坚说,每个人都想做好人,但是每个人做好人的能力有限。有些人为了活下去而做违背道德的事、犯罪的事,这不是因为他们生而为坏人,而是形势所迫不得已为之;有些人没有活不活得下去的压力,但行事依然好坏参半,那是因为私利和公利之间存在着冲突,怎么能要求每个人都损私利而肥公呢这是违反人的本性的。手中握有权力的人,他们天然有优渥的条件,在私利和公利之间冲突的时候,可以有更大的回寰余地,他们有比一般人更好的条件去做一个好人。权力越大,冲突回寰的余地就越大,而最大的那人就是天王。就算是孔孟复生,如果都决心成为圣人的话,毫无疑问,孔孟于他而言都是瞠乎其后的。

    苻坚双手一摊,对他说道:“你说,我怎么能,不孜孜以求地做一个好人呢”

    耿鹄懂得,苻坚在意的不是这个国家,不是天王之位,而是天王之位可以使他可以比任何别人做出更接近圣人的事,所以才说出要他替代他掌握这个国家,以他的名的话来。圣人之事在名,名在苻坚自己,看起来好像是他个人的好处;但名也可以表率天下,潜移默化风俗,这无论

    如何也是好的事。

    苻坚刚刚被驱逐,耿鹄以替身坐上天王之位时,他还惊慌不已,为自己能否真的以假乱真而担忧。几个月过去,这个担忧逐渐消褪,随之他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危,再随后,他起了贪念。

    贪念在最初是常人的那种,对随心所欲的权力的渴求,随后是他自己的,而他自己的贪念和苻坚的心念相去不远,所以接着也就变成他和苻坚所共有的了。因而他做的任何事,都算是在好好地活着,替苻坚掌握这个国家。

    在楼梯上他走得慢慢的,内心想着这些,才能更加坦然无惧。在苻锦摔倒的地方,耿鹄稍微停了一下。他弯下腰去,匍匐地跪在楼梯上,想象苻锦扑倒时的所见所想。这使他想起耿理,如果他还活着,比苻锦还大几岁,但耿循比苻锦又小了几岁。大几岁小几岁没什么关系,但他们都死了。【¥… …&最快更新】

    他几乎是轻易的就骗过了苻锦相信他就是她的父亲,在他内心所有好的品质之下,仍然也还有着所有人都公认为坏的杂质,那就是他一边演戏的时候,一边起了这样的念头:我想要占有她,我要狠狠地劈开她的身体,让她因为巨大的痛苦而婉转盛放;我要她生下我的儿女,我的继承人。

    占有尚年少的苻锦,就好像当年苻坚占有清河公主一样,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凌辱,是自然而然的男**望和权力宣示的结合,没有爱,不相关于爱,更多的是恨;谁能说这有什么不对呢

    这就是耿鹄自己,他在短短的四十七级台阶上经历从善到恶,然后从恶的顶峰猛然坠落下来。他今年才四十岁,可实际看起来比四十五岁的苻坚还要苍老;他数着楼梯数目,相信自己还有七年可活,而不是今年就会死去。

    踏入乌云阁之前,耿鹄再变成替身的天王,在这个身份上他既不得不担心自己毫无预警地被谋害,又奢望着以假乱真,窃据大位;这个身体里没有善恶的辨析,只有一心挣扎求生的敏感和计算。

    在一个月前,这还算不得奢望,只算极度压抑下的狂想。竺笙给他带来逃脱的希望,但他放弃,也令她殒身,连同一个不知是该名作耿参还是耿商的孩子。耿鹄常觉得,这个未见得天光的孩子是个祭品,他没有向上天祈求,但多半他的内在已经匍匐在地,向老天祈求了许多年,换来了老天的眷顾,换来一个刺客般降临的李准。李准为他带来了具体的希望,不是从未央宫或长安逃脱,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窃据大位,窃据了大位,他才能真正地活下去,才能把苻坚的名和义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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