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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之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林朴

    事情随之飞快地展开,朱肜最先成为朝堂上的盟友,姚苌已经入彀,指向慕容垂的箭也已投出,中不中壶很快便有分晓,针对吕光的谋划在进行当中;王休变得懒散畏

    惧,而苻融苻宏似乎还没有觉察到事态已经起了变化。

    相对而言,苻锦的夤夜闯入是个意外,随之而来王休的询问,耿鹄觉得软弱无力,再次印证了他对王休的感觉无差,顺势提出的要常见段元妃根本不在他原来的计划内,而是随心所欲的随口一说,他接下来就意识到,这可能对慕容垂的操纵是有害的。

    耿鹄在门口的转角处停了一会儿,等待着内心角色完全转换到替身天王上来。

    葛月枚已经先回来了许久,她见耿鹄回来,立即笑盈盈地起身为他宽衣,接着斟一杯酒摆在案几上,布下些下酒的小菜,一边柔声问道:“今天比平时要晚一些,又是给哪个不识好歹的给耽误了”

    耿鹄知道她说的正是王休,不由心中一动,捉住葛月枚的手腕,轻轻拖拽便把她拉进自己的怀中,双臂将她环抱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是说,我把你耽误了么”

    葛月枚身躯稍微扭动几下,额头抵着耿鹄的下巴,害羞地说道:“话是怎么转到我身上来的,我是说今天你晚回来了。”

    “王休问起了你,你猜他怎么说”

    葛月枚有些黯然,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他还能怎么说。”

    “我们非要那样……”耿鹄声调有些飘忽,缓缓地问道,“才能彼此信赖么”

    “这是你们男人间的事,我不懂,我只懂得做我的本分。”葛月枚咬着嘴唇,怨艾地说道。




第192章 宛如奴仆
    王休从楼梯的转角处闪出,不疾不徐地走入乌云阁中,见葛月枚正背对着门口,在床榻前铺设毛巾,整理衣物;几步之外的墙边一个大木桶正冒着热气,耿鹄坐在桶中,只露出个头靠在桶沿上,闭目养神,两人似乎都没留意有人从楼梯道走进了乌云阁。

    “陛下,你要出来了么”葛月枚柔声地问道,她头偏向木桶那边,更加不会余光瞥见王休了。

    “差不多可以了。”耿鹄慵懒地说道。

    葛月枚手中抱起一大条毛巾,转身朝木桶走去,走了两三步,她似乎觉察到什么,扭头朝王休看来,大吃一惊,侧着退了一两步才站定,脸上浮现出惊恐之色来,看清是王休,然后才释然地放松下来,勉强笑着对王休说道:“原来是侍中来了。”

    这时耿鹄也听见,他稍微坐得高一些,才转头朝王休看来,似乎也吃了一惊,问道:“什么事”

    王休冷眼而看,看得出两人各自掩饰和演戏,心中叹息,躬身对耿鹄施礼,说道:“臣因有急事要向陛下启禀,贸然深夜闯入这里,实在是罪莫大焉,愿陛下恕罪。”

    耿鹄左手扶着桶沿,面对王休,说道:“王侍中,不必自责。月枚,你给我把衣服拿过来。”

    “陛下,你不必起来,我很快说完,立即就走。”王休又转向葛月枚,上前两步到葛月枚面前,将手中握着的一对胡桃子递给她,说道:“刚刚我从下面上来,和今天值夜的余当说了一会儿话,不小心把他的把玩拿了上来,你下去还给他。再上来时,我应该已经和陛下说完事,要下来了。”

    葛月枚有些为难,她不敢不接胡桃子,但犹豫地望向耿鹄,耿鹄冲她点了点头,她便做了个万福,也不多说,出乌云阁下楼去了。

    此时乌云阁内剩王休和耿鹄两人,王休站在木桶之外,耿鹄泡在木桶里的热水中,两人面面相觑一下,各自觉得这是不能再好的坦诚对谈的姿态。

    “陛下下午给我交代的事,我和阳平公面谈过了,他同意居中协调,使陛下可以常常见到段元妃。”王休说完,看了看楼梯口,好像是在确认葛月枚确实已经走了。

    耿鹄心中一动,他本来以为是别的什么事,唯独没想到是这一桩,问道:“这事情无论如何也说不上急事,即便明天后天再在朝议的空隙处给我说一声也就是了,为何劳烦侍中夤夜上楼,专为告诉我此事”

    “陛下近来极为敏锐,一下子就触及到了事情的根本。”

    “根本是什么”

    “根本是,阳平公提了一个条件,这个条件就事论事对陛下而言一点难度也没有,但阳平公和我交代了这件事之后,我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如果不来和陛下说明,我只有活生生地睁眼到天明,可在朝中这件事又完全没法说,而这件事说远不远

    ,说近也不近,这就是我此时此刻站在陛下面前的原因所在。”

    才稍微周旋,耿鹄已感觉到倦意,他泡了一会儿澡,身体变得虚弱疲沓,问道:“什么条件”

    “平阳太守慕容冲连日上书,请求觐见陛下。阳平公的意思是,陛下就见一见他。”

    “慕容冲,见一见……”耿鹄脑子里的念头转得比平时慢多了,有些迟钝地问道,“见一见是什么意思”

    “就是如之前见权翼,昨日见苻锦那样,撤去竹帘,在近距离上和慕容冲会一会面,说一会儿话,让他甘之如饴地退下。”

    “就这么简单”

    “并不简单。”

    “见慕容冲,这和段元妃有什么关系”耿鹄略微咂摸了一下其中的意味,又问道。

    “他们两人之间没什么关系,当然了,他们是婶侄的关系,但在这件事里,两人之间没有关系。”

    “既然没有关系,为什么这件事会成为那件事的条件”

    “这是阳平公的决定,我不便揣摩他的心意,只是专程来告诉陛下这件事。”

    “权翼也见过了,苻锦也见过了,再见慕容冲又能有什么难处,见就是了,你明天回报苻融,我同意,这不是问题。”耿鹄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他这时候脑子不敷使用,干脆把花还给王休,他专程来自然不只是通报苻融的决定,而是要传递他自己的意见。

    “多年前陛下刚刚进宫的时候,慕容冲已经离开了长安,所以大概不清楚先前天王同慕容冲有过的许多纠葛。”王休意味深长地说,在耿鹄看来,他一点儿也没有要尽快把事情说完,在葛月枚回来之前就离开的意思;也许余当会把她留下,直到王休自行下去,耿鹄禁不住这么想,他一点儿也不关心苻坚同慕容冲有过的那些传闻,那些传闻即便是真实的,也已经许多年过去,风化成烬了。

    “我需要和他叙旧么”耿鹄略带着嘲讽说道。

    “慕容冲和权翼不同,和苻锦也不同,他和天王有过一些故事,极为亲密,多半看得出陛下是真还是假。”王休的语调有些颤抖,好像他震怖于这个可怕的结果,“如果陛下用心准备,审慎应对,未尝不可以维持一个不真不假的局面。”

    “真不好么,要不真”

    “真当然好,是最好的。”王休磕磕绊绊地说道。“真为上,不假为中,假为下。”

    “如果他看出我是假的呢”耿鹄哗的一声从水中站起身来,露出被热水泡得发红的身躯,面对着王休,王休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侧过身去,随后才意识到耿鹄的下体被木桶遮住了,并没有太不雅观的情势出现。

    耿鹄站起身来,不是为了给王休一个惊吓,而是因为他如果继续泡下去,就几乎要晕过去了,他站起身来,手撑住桶沿,连着深呼吸好几次,这

    才稍微有了力气。

    “这就是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定要赶来和陛下说的原因。”王休尴尬地躬身行礼,接着说道,“我先前说,这对陛下而言一点难度也没有,所指就在这里,如果陛下被慕容冲看出是假的,陛下没事,但慕容冲会死,我们不能让他站出来说,此时未央宫中的天王是个假的。”

     



第193章 景略公的遗训
    苻融接了王休关于耿鹄同意接见慕容冲的回报,顾不上问他为何满面憔悴,当即放下手中其余事,率几个随身侍卫策马出未央宫,离开长安城赶往骊山行宫,半天后即到,在勤和殿求见长居于此的苟皇后。

    苟皇后名云慧,她原先信知教,后来苻坚厚待道安,在长安知教大行于世,她悄没声息地改信了天尊道,一天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耗在静室中思索,道外之人以为她图清静,不知道她是在忏悔,忏悔没来由的罪过。

    宫人引苻融到勤和殿外那间兀立的小小静室中,静室只有七八尺开外的宽长,一人在其中或许还觉得适洽,屋顶仍是过低;两人相对而坐的话就极为窘迫了。苻融手提着宫人递给他的坐垫,低头进到静室中,在苟皇后对面放下坐垫坐下,说道:“殿下,是我。”

    他之前来过几次,知道静室的布局,不得不几乎背贴墙而坐。他顶着烈日赶来,身上燥热出了许多汗,头昏眼花;进静室之前狂饮两瓢冰水,仍止不住汗一直流。静室潦草地建在空地上,屋子既小,又无树荫遮挡,被日光曝晒半天,里面像蒸笼一般,比外面还热。宫人为他准备了坐垫,却忘记给他预备汗巾,他不得不用袖子拭汗,袍服之下贴身的衣物接近全湿,粘黏得难受。

    苟芸慧把她坐着的蒲团往后挪了挪,这样她自己也几乎背低着墙了。她看苻融不住地抹汗,又是歉疚,又是担心,开口说道:“博休,这大热的天,你赶来十分辛苦,一定是有紧要的事要对我说。”

    “陛下,你贵为天后,为何一定要受这样的苦楚,天气这样的炎热,你住在勤和殿里不好么”苻融记得自己之前似乎问过这个问题,但那时天气还宜人,问问只是出于礼节;他想到接下去天还要更热,到处暑最热的时候,这里恐怕就是刑房一般的所在了。

    “我……在这里很好,心静就自然凉了。”苟芸慧淡然地说道,她心想苻融来先问静室炎热,自然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心中略微有些失望。

    “我到这里,是想请殿下返回未央宫。”苻融低着头,恭顺地说道。他有许多事要呈报给苟皇后,但这些事不那么容易启齿,必须徐徐而来的铺陈。

    “才从未央宫回这里,才一天时间,又要我去,是为什么”苟芸慧万事不关心,这个要求十分怪异,也忍不住问个缘由。

    “想请殿下回椒房殿,召段元妃陪伴在宫中。”苻融语气战战兢兢的。

    苟芸慧还来不及细细地思索,怒气已经先一步占据了她,她想起上一次她返回未央宫慰勉大臣女眷时发生的事情来;那已经算是极为荒唐了,苻融此时在自己面前提的要求,比上一次还要荒唐十倍。

    她性格温和,又懂得隐忍,和苻坚夫妻二十余年,从不

    过问苻坚的内事外事,苻坚做什么也依他敬他;去年九月清凉殿事发之前她毫不知情,事发之后苻宏跪在她面前,陈说苻坚想要另立苻诜为太子,他不得已联合叔叔苻融,以变化最小的方式变动了情势,坐在天王之位上的那个人已不再是苻坚,也可以说还是苻坚的外表。

    出于对苻宏的怜爱,对苻融的信赖,她谅解了这个变动,反正苻坚也早就不再爱她,这看起来好像是她对他的某种报复。她配合着苻宏苻融的计划,使未央宫内外都相信苻坚确乎只是病了,老了,变了从前的视事方式;没有她的配合,苻宏苻融的这个变动根本无从贯彻下去。

    她指望着苻宏和苻融如他们所承诺的那样,控制好假苻坚在未央宫中的行止,大家苦心孤诣地等待五年,等待政局朝着有利于苻宏接任的那一天,苻坚宣布禅让退位,由苻宏接替大位。然而这才不到十个月,被困在清凉殿乌云阁上的那个人,却隐然有了失控的迹象。

    先是在宫中侵犯了大臣慕容垂的正妻,接着长安城中有了许多离奇传言,接着在苻融主持下,把苻宝嫁给侍中王休;而现在苻融亲自上门来请求自己将段元妃召在宫中陪伴。事情很显然,局势进一步失控了,苻融希冀用女人的手段稳住那个被困的人。

    表面上是段元妃在做一块诱饵,实际上何尝不是自己在做这个牺牲呢毕竟自己才是名义上那人的正妻,又身在未央宫中。这样的情势传到宫外去,世人将作何议论未来有没有辩诬的机会

    苟芸慧在独处忏悔时思绪极慢,但在苻融这一句话之后的瞬间她脑子里便转了这许多念头,她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同时她表情平淡,宛若什么也没想。

    见苟芸慧不言,苻融也不敢接着说什么,只稍微低头,同时偷看着她的举动。

    “这是……”苟芸慧沉默许久,才显得口齿笨拙地问道,“为了什么,要这么做”

    “我是想,想把慕容垂有谋反之意做得更实。”苻融没法把心中所有的谋划铺陈开来给她说,便只用估计她听得懂的话来简述。

    “如果他本人没有要谋反的意,为何一定要诬他谋反呢”苟芸慧往前绝对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只是她刚刚想了许多,实在不甘心仍然如往常一样被男人们任意摆布,即便是她最为信任的小叔,同时又是妹夫的苻融。

    苻坚以前问过王猛差不多同样的问题,同样针对慕容垂,苻融当时就在他们身边,此刻听见苟芸慧问,仿佛时空倒流,有些恍惚的感觉。

    苻融想了一想,说道:“没有慕容垂,大秦当年无法那么快灭亡燕国,灭燕一事上他立有大功,他也忠诚于天王,是我们治理鲜卑人最好的镇海之石,从情理而言我们确实不该这么做,但他身处在他的

    位置上,对大秦而言始终是心腹之患。两相权衡,他祸患的一面更为突出。”

    “我从来不过问朝政上的事,但在对人上,我赞同天王的主张,只要我真心对他好,他又怎么会成为我的心腹之患呢明明这是我们的国,我们掌握着大局,别人被灭了国,不过是畏缩地偷生,他就算仍然心里不服,也要权衡造反的后果和不造反的好处哪个更大,久而久之,他就知道造反是不成的,终于被我们感化,成为我们的一部分。”苟芸慧语句生疏地说着,她是这么觉得的,但她从来没有把这些念头从口中对谁说出来,但这是苻坚一直以来所坚持的,她很有把握。

    她不忍心说出来的是,你们现在变易了天王,虽然还用着他的名,但要行不同的事么

    “道明是个好人,他内心大概和天王相似,这是天王惜他的原因,天王在,他不会做出出



第194章 暴风中的风眼
    寿光二年,苟芸慧生苻宏时,苻坚的其他夫人已经有了苻丕、苻晖两个儿子,苻宏诞下后不久,左夫人又产下苻熙,彼时才十八岁的苻坚已经有一个正妻和四位夫人,以及四个儿子。苻坚没有特别喜欢哪个夫人,也没有特别喜欢哪个儿子,差不多一视同仁。因为一视同仁,所以苟芸慧和苻宏分得苻坚的关怀,也就微乎其微,因为苻坚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结交豪杰,运筹政事,随军出征上,留给家室的时间和精力少得可怜。

    作为由苻坚母亲为苻坚指定的正妻,苟芸慧不以美貌见长,但性情温婉谦和,即便她不喜欢苻坚纳那么多妾夫人,但对已经进了门的女子,她都以姐姐的身份诚意对待,善加管理和照料,维持家室中的和谐团结,没有落给任何人以把柄和口实。她自己和妾夫人们纷纷生子之后,她更加韬光养晦,专心专意地养育子女,管理家室,凡事允持厥中,战战兢兢,丝毫不敢懈怠。

    那两三年苻坚的表兄苻生在大位,性情莫测,残忍暴虐,朝野宗族皆人人自危,而苻坚为东海王,正崭露头角。他的身份配搭上他在许多军政要务上所展现出的稳重与高效,和世人对苻生统治的失望与恐惧恰成鲜明的对比;这种对比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由无到有,到变成压在苻生和苻坚各自头上的一把利刃,稍有观察的人都知道大秦苻氏的兄弟相残已就在眼前。

    苻生是皇帝,掌握全国的军政大权,苻坚不过东海王,所领不过是未必忠诚于他的一军而已,实力对比至为显然;苻生有力,苻坚仁慈,经历数十年乱世的人们会有预感,这很可能是又一次俗套的结局:纵使人们再怎么希望善良的一方获胜,但被毁灭的总是他们,邪恶永远会是胜利的一方。邪恶被打败的唯一可能性是被更邪恶的一方取胜。

    苟芸慧也有类似的感觉,她一边为丈夫在外展现的仁德感到欣慰,同时也为之深深担忧恐惧;在有传言说苻生将对苻坚下手时,她惊惶了一瞬间便坦然下来,决心坦然接受所有命运的安排,被凌辱,被杀死,被疯子杀死,包括几个婴儿在内。她如常地管理家政,照顾子女,侍奉丈夫,她的镇定给其他妾夫人起了表率,在局势最为紧张时,东海王王府中也如同暴风中的风眼一样平静,平静得浑若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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