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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帛金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南华山17

    老头子怪笑一声:“整容的表情很僵硬,造假的胸部不颤抖。”

    汤山一听,哈哈大笑:“我靠,没想到你还是个老流氓。失敬,失敬。”

    老头也露出两颗黄牙,笑说:“客气,客气。人生经验而已,不值一提。”

    汤山讥道:“人生经验听起来御女无数似的。你就胡吹吧。”

    老头脸色一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汤山一时没接茬,心里却在想,跟你在这里闲扯,真没啥意思,关键是话题不在同一根弦上,我想的是馒头,你却在考证人家胸部的真假。我自中午到现在,粒米未进,还像个囚犯般劳动了大半天,饿得前胸贴后背,倒真希望那女人高耸的地方是假的,最好能将里面的两个大馒头掏出来,分我一个,那就是人生至乐。

    至于胸部真假的学术问题,必须等吃饱饭、闲极无聊了再讨论。

    就在说话间,女人已经走远了。即便真有馒头,汤山也失去了分一个的机会。

    汤山只好转变话题:“我输了棋,你给我两条路走。刚才只说了第一条。另外一条呢”

    老头再次吸了口烟,吐干净,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如果你打算选第一条,就没必要说第二条了。走吧。”

    汤山想想也对,既然人家放你一马,你又何必纠缠不清自找麻烦于是他也故作潇洒地挥挥手,抬脚便走,边走边说:“那就后会有期了。”

    汤山从桥的这一端,走到那一端,转身去看老头子,没有追过来,甚至连看都没往这边看一眼,对方自顾自地在抽烟,深吸一口,缓缓吐个干净,再深吸一口,又缓缓吐个干净。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汤山彻底放心了,加紧跨几步,走出桥头,汇入黄昏的人流中。

    没想到他又在前面不远的人群中,发现了刚才议论过的馒头女人。虽然隔得较远,而且只能看到其侧后方,无法窥见胸前全貌,汤山仍从其服饰、以及头发样式上认出了她。

    汤山随着人流往前涌,眼睛无风景可看,只能有意无意盯着那个女人不放。心里估摸着,此女大约三十岁出头,顶多不满四十,从侧面看来,长相尚可,倒没有桥端老头说得那么不堪,惟有那副坚贞不屈的表情,破坏了所有的意趣。另外,她的眼神也完全没有风情可言,总是目不斜视,似乎身边走过的所有男人都是色狼或罪犯。

    人流在前面转了个弯,汤山又看到女人的胸脯,依旧高耸,想起桥头老人的真假考证,无声地怪笑了一下。目光不禁在她的胸前多停留了一会,果然发现一点都不抖动,就像两个用镙丝拧在墙上的铁砣子。

    汤山一时忘了饥饿,心中大乐,想着别看老头子模样猥琐,眼光倒是挺锐利。居然一眼就能看穿真假,这分本事,还真不是普通人所有。

    紧接着女人转过身,走向另一条小巷子,恰好背对着汤山。汤山的目光,只能从其后背




第四章 流氓与疯子
    汤山真的跟老头子做了徒弟。

    倒不是老头子真有什么魔法,能不费力气地将汤山留住;也不是汤山脑筋出了问题,非要遵守什么“愿赌服输”的江湖规则。而是因为,汤山一时之间无处可去。

    另外一个原因是,老头子相对汤山而言,其实算是弱势群体。老家伙虽然人生经验丰富,能一眼看破女人胸部的真假,但其它方面的优势,实在是乏善可陈;在汤山面前,论打,打不过,论说,也未必能说得赢。

    换句话说,汤山的人身是自由的。他无论何时想离开,老头子根本无法阻挡。

    最后,汤山还有那么点可笑的私心:既然老头子如此大方,见第一面就请他吃米粉,不如趁机多蒙他几顿。混江湖嘛,跟谁混不是混在哪儿混还不是一个鸟样况且一旦混得不开心,随时可以改换门庭,何乐而不为呢

    “徒弟”两个字,在汤山看来,就是个吃人不嘴软的幌子。

    当然了,老头子换着花样要收汤山为徒弟,目的也不是那么单纯,更不是一个玩笑;而是以其历尽沧桑的目光,看中了汤山身上某种不可多得的特质;这个特质,或许能够承担一桩跨越时空的机密。此是后话。

    这时的汤山,还无法体会江湖险恶。他以一种目空一切、居高临下的姿态看待这个世界,看待这个江湖,乃至看待坐在他面前的普通老头子。他并不知道,自从遇上这个老头子,他的人生便在悄悄地发生变化。

    无所畏惧,更多的是一种没经世事的表现。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就是这个意思。

    汤山这时坐在桌边,等着老头子把烟抽完,内心已经完全放弃了逃跑的打算。他看着老头子一本正经的模样,有点想笑,只不过出于起码的礼貌没有笑出声。但他说话的语气,却是十足的玩世不恭:

    “按愿赌服输的规则,我顶多就是欠你十块钱,凭什么要跟你做徒弟”

    老头子:“你要是现在能拿出十块钱付赌资,咱们就两清。拿不出来,就当是你的拜师礼,做了徒弟也两清。”

    汤山笑道:“说法很有趣。要是我不同意呢或者说,徒弟做到中途,我想背叛师门呢”

    老头子回答得很干脆:“一切悉听尊便。本门来去自如。”

    汤山在桌子一边探过身子,眨眨眼坏笑道:“听你这么说,徒弟我做定了。”

    老头子抽出口中的烟斗,也眨眨眼坏笑:“我早知你是个明白人。”

    汤山双手一摊:“那我现在就是你的徒弟了。不需要行拜师礼这么老土吧”

    老头子摇摇烟斗:“不需要。连师徒的称呼也省了。惟一的条件是,你必须把刚才输掉的那盘棋彻底走通。”

    汤山满不在乎地说:“那简单。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开始说棋吧,就在这里摆开局面呢,还是回到你的根据地桥头去”

    老头子还是摇烟斗:“不急。棋局之事先放一边。咱们先要解决吃饭的问题。”

    汤山一愣:“不是刚吃过吗还没下桌呢。难道你是狗肚一条肠,吃进去胃便空了”

    老头子吸进一大口烟,缓缓吐净,半闭眼睛说:“吃了这一顿,还得考虑下一顿。我们现在首要的问题是,先把下一顿的饭钱赚回来。总不能饿着肚子下棋吧”

    汤山拍掌大笑:“有道理。还是你深谋远虑。可是,这钱怎么赚”汤山目光环视一圈,压低了声音,“你不会是让我去偷吧量你也没什么高明的偷盗技术教我啊。”

    老头子在鞋底磕尽烟斗里的灰,站起身,收拾随身用品,高深莫测地指着门外说:“这世界遍地金钱,看你有没有本事拿到手。走吧,回桥头再说。”

    汤山心里很是不屑,糟老头子真是胡说八道,这世界遍地水泥和砖头,哪来什么黄金即便这世界真的遍地黄金,看起来你也没什么本事拿到手,否则不至于沦落到桥头摆残局,请客只吃得起两碗米粉。

    出门时天色已暗下来,各种灯光照在路面和建筑物上,还真有点满地黄金的错觉。汤山不禁多看了几眼老头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这老家伙从形象到语言,似乎都有点不同寻常的神秘色彩。

    随即,汤山的注意力便被街上的人流吸引过去了,准确地说,他是被街上走过的各色女人迷住了。肚子一旦吃饱,体内另一种**便开始发生作用,而且越来越强烈。

    此刻,刚入夜的街道上,在汤山眼中,每一个从他面前走过的年轻女人,无论胖瘦,不管高矮,看上去都显得那么魅力四射。前凸后翘,就不再是馒头或面团,而成了风情万种。

    来到桥头,汤山才从满街的女人堆里收回目光,假装客气地问老头子:

    “既然不以师徒徒相称,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老头子古怪地一笑:“你刚见我时,就叫我老流氓。人与人之间,通常第一印象最重要,以后继续这么叫吧。名字什么的,并不重要。”

    汤山讪笑道:“刚才只不过口无遮拦,顺嘴胡说,哪有什么第一印象。”顿了顿,便自我介绍道,“我姓汤,叫……”

    老头子立马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千万不要自我介绍。你姓什名谁,对我而言同样不重要。我叫老流氓,你就叫小流氓吧。”

    汤山这才发现老家伙不是记仇,而是真不愿透露真实姓名。既然如此,再打听也没有必要,况且互不相识,对汤山随时脱身反而更有利。于是他小题大做地怪叫一声:

    “我靠,只不过吃了你两碗米粉,便成小流氓了,还有没有天理”

    老头子笑道:“世上



第五章 骗子也有技术含量
    汤山没有离开老流氓。因为他的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毕竟年轻心性,好奇成了驱使其行为的最大动力。关键是,他认为自己能掌控自身的去留,所以早走与晚走,并没有多大的区别;既然如此,倒不如先看看这老流氓究竟搞什么名堂。

    老流氓看都不看汤山一眼,掏出长烟斗,塞好烟丝,点火,深吸一口,慢慢喷完最后一丝烟,说道:

    “现在,你不认识我。”

    汤山一下没听懂:“我本来就不认识你。”

    老流氓接着命令:“从对面走到桥的另一端去,最好能走远一点,在街上人群里消失一会,然后回头,装作漫不经心地走过来,最终要在摊位前蹲下。记住,这个过程你不认识我。”

    汤山不傻,这回听懂了:“噢,原来我是你的托。传说中的医托”

    老流氓点点头,似乎对汤山的聪明颇为赞许,忽然掏出一百块钱,快速塞在汤山手中,吩咐道:“这是你一会向我买药的钱。”

    在汤山拔腿离开之前,老头子又没头没脑地说:“走路的时候,用你的右手掌沿,来回搓揉自己腰间。”

    汤山这回又不懂了:“这又是啥意思”

    老流氓不解释:“你照做就是了。”

    汤山向桥的另一端走去时,心里一直在发笑,没想到自己刚入江湖便成了别人行骗的托,不是演员却胜似演员。他又想道,假如我现在揣着这一百块不回头,直接在人流中消失会怎么样老家伙肯定没办法找到我。退一万步说,即使找到了,也拿我没办法。

    当然了,最后汤山没有消失。原因有二:一是他觉得就这样拿人家一百块跑路,太不仗义,即便对方是个老骗子,也对他汤山投入了足够的信任,背叛别人的信任,无论如何都是个人品问题,更别说人家此前还请他吃了两碗米粉;二是他想到,一跑了之,自己手上就只有一百块,而拿着这一百块回头,将这场戏演完,或许能创造好几百块的效益。

    汤山在街面上的人流里晃悠了一会,便回头往桥上走。一边走一边按老流氓的吩咐,右手掌沿在腰间搓揉。

    回到桥端,摊位前已站了几个闲人。老流氓旁若无人地抽烟,看起来一副道风仙骨的模样。闲人们指指点点,不知道说些什么。汤山挤进圈内,却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因为刚才老流氓给他的演出剧本,并没有台词。临时发挥嘛,他又没经验。

    汤山只好蹲下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那些奇形怪状的树根。老流氓吐出一口烟,以其一贯的漫不经心的口吻发话了:

    “年轻人,你头发蓬乱,印堂苍白,这是内虚的表现。”

    汤山茫然地左右各看了一眼,才以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跟我说话”

    老头子两根手指一勾:“近一点。让我看看。”

    汤山依言站近了一些,老头子忽然掀起他右边的衣襟,打开手电筒一照,摇头叹道:

    “大家看到没有红了一大片,严重肾亏。”

    汤山心中大骂,你他妈的才肾亏,我腰间是刚才依照你的吩咐搓红的,跟肾亏有个屁关系再说了,肾亏还能从表面的肤色诊断出来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嘛。

    老头子说完,叹一口气陷入深思。旁边的闲人们却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这孩子看着年纪不大呀,应该不到二十吧,怎么会亏成这样”

    汤山又急又怒,可又不知怎么反驳才好,心中一万匹草泥马走过,然后恶毒地诅咒闲人们全家都肾亏。老流氓看看时机差不多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随手从布摊上拿过一块纽结成团的树根,抛给汤山,说:

    “拿回去切成片,三碗水熬成一碗,连药连汤一起吃掉。不出一个月,包你完好如初。”

    汤山拿起怪树根就要钻出人群。老头子赶紧吐出口中的浓烟,瞪着汤山说:

    “治病救人是我的祖训。我虽不是生意人,不谈价钱,但这药,也不能白送。”

    汤山反应过来,根据原先商量好的剧本,最后还有付钱这么一出戏。而且还是关键的一出戏,否则就前功尽弃了。但如此重要的戏码,汤山却不知该怎么演,主要是被围观者看得浑身都不自在,好像自己不但严重肾亏,而且还严重理亏。他只好从身上摸出那一百块道具钱,往摊上一丢,抓起树根匆匆挤出了人群。

    后来汤山沿着来时的路离开,走到桥的另一端,将手中攥了许久的树根,扔进了河水里。

    汤山在街上闲晃到近九点,才慢慢地往回走。回到桥端,闲人已经散尽,老流氓正在收拾摊子。汤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摊位前,老家伙视若无睹,装出一副根本没见过汤山的模样。

    汤山也不出手帮忙收拾摊子,只是对着河水笑了笑:

    “我回来得还算及时。”

    老流氓头也不抬:“以后最好尽量晚点回头。别让人看出咱俩合谋。你若回到此地没看到我,就到下面桥洞去,桥洞也不见人,就留言。办法是,写张纸条塞在墙缝里。”

    汤山有点不耐烦:“废话少说,刚才坑了多少钱我被严重肾亏了一回,能分到几成”

    老流氓此时已收拾完毕,提起那个破包,往桥洞走去,边走边说:

    “年轻人千万不要见利忘义。到下面桥洞再说。”

    汤山心里又是千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妈的,你都把我搞成严重肾亏了,到头来却劝我不要见利忘义我又不是活雷锋。再说了,做好事也不能牺牲自己的名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都默认肾亏了,你以为很好受么

    汤山强压住满腔怒气不说话。跟着老家伙再次进了桥洞。老流氓拧亮手电筒,另一手在破包的侧边口袋里掏摸,抓了一把钱出来,一百的五十的都有,还有不少十块五块的,全塞在汤山手里,满不在乎地说:

    “今晚的收入全在这里



第六章 小镇的秘密
    枫林镇的江湖,大致三分天下,由三个老大掌管:东城良哥,西门彪哥,南街疤头。

    东城良哥本名周伟良,三十三岁;西门彪哥姓甄名彪,四十岁出头。南街疤头真实姓名不详,年纪也不详,从外貌上看大约五十左右。

    三位大佬崛起江湖的时间,有先有后,但目前三分天下的稳定局面,已经维持了近十年。十年前,我们的主角汤山还是个孩童,所以,他对这个镇上的江湖形势变迁,完全没有记忆,更谈不上有什么感触。

    顺便提一句,汤山不认识彪哥,也不知疤头之名,但他认识周伟良,不过现在的周伟良根本不记得他。此事说来话长,容后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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