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帛金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南华山17
老头子刚站起身,又沿着栏杆滑坐到地上,喘气休息一会,忽然嗤地笑了一声:
“你小子回来干嘛以为自己是武林高手啊你本可以不用挨这顿打的。”
汤山擦了擦鼻孔和嘴角的血,心中大怒,口齿不清地骂道:
“我靠,还不是看你被人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老头子又笑了:“你哪是因为我明显是因为钱。挨打还把钱攥得那么紧,我生平第一次见到这种奇葩。”
汤山想想也对,刚才之所以冲回来,除了觉得掉头而走有点不仗义之外,更怕的其实是今天的收入无着落。现在才反应过来,回头加入战团,他的收入同样是无着落。白挨了一顿打。想着想着,觉得自己当时不仅仅是犯傻,简直就是神经病。
这么一想,汤山气倒消了。叹口气问老头子:
“这帮是什么人你号称老流氓,怎么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老头子无奈地答:“他们是东城良哥的手下。我一个摆残局的老头子,能拿他们有什么办法老流氓的称号,是你封的。不过,以前这里不是他们的地盘,而是中间地带,东城区和西门区,就以此桥这分界线,所以此处算是三不管。”
汤山喃喃地低语:“良哥就是那个周伟良”
老头子点点头:“你认识他”
汤山在心里喊道,我岂止认识他,我跟他有深仇大恨。但这是他埋藏在内心许多年的秘密,没向老头子说出来。
汤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这个镇上最大的流氓,谁不认识只不过他不认识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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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江湖流氓脾气大
东城老大周伟良正在自己的别墅里,对五个手下大发脾气。
他先是指着五个人的鼻子大骂,各种粗话轮流说了一遍,骂完觉得不解气,便朝一个绿毛使劲吐了两口唾沫。
这位头顶染了一撮绿毛的家伙,其实外号不叫绿毛,而被人称作“鸟毛”,真名反而没几个人知道。鸟毛被吐了一脸口水,觉得很冤屈,却不敢即时伸手去擦。
周伟良吐完还是不解气,就向另一个打耳环的家伙扔出一个杯子。这人虽戴着耳环,而且嗓门明显有点娘娘腔,却被他爹取了个很阳刚的名字:陈猛,人送绰号猛哥。
陈猛身手比较敏捷,脑袋一偏,杯子便从他的耳环边擦过,摔到对面墙上,玻璃碎了一地。
周伟良仍旧怒气不散,操起桌上的一部手机,又要朝对面摔过去。
旁边正呆立受训的黄毛,姓氏与其头发倒也相合,只是他爹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给他取了个怪里怪气的名字:黄九,在街头混了一段时间之后,又不知什么原因,被大家称作“泥鳅”。
泥鳅见良哥要扔手机,立马不顾生死,抱住对方的手,大叫:
“良哥,良哥,手机是我的,好几千块,可不能砸。”
周伟良手被抱住,手机甩不脱,一怒之下,向泥鳅小腹踢了一脚,泥鳅依旧不松手,死死地护住手机,带着哭腔哀求:
“良哥,要不你扔我吧,我份量重,砸人疼。千万别扔手机,里面有很多我马子的照片,全是穿情趣内衣的,扔了我晚上没法活了。”
泥鳅的女朋友正在广东打工,两人谈着艰苦的异地恋。异地恋还没开花结果,却产生了另一个古怪后果:他每晚必须看马子发给他的照片,才能睡着,否则只能睁眼到天亮。
旁边两个还没被打的家伙,听泥鳅这话,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完才惊觉场合不恰当,赶紧伸手捂住嘴巴。
周伟良撒了半天泼,胸中之气怎么都理不顺,此时倒被泥鳅的一番哀求,给莫名其妙地弄笑了。他松开手机,照着泥鳅的屁股又狠狠踢了一脚,骂道:
“日你妹,一个破手机,看得比命还重要。瞧你这点出息。”
这一脚加一骂,他怒气似乎消了点,至少不再吐唾沫,也不扔东西,换成以食指逐个点着五个人,咬牙切齿:
“我怎么交待你们的要悄悄的在那老头身上找,最好能让他自己把东西交出来,不交也得把他弄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再下手,找不到也不能伤人。你们倒好,直接把人抢了。光天化日之下,做一回抢劫犯,是不是觉得很英雄”
鸟毛见良哥怒气略消,在茶几上拿了张纸巾,擦净脸上的唾沫,嗫嚅道:
“本来我们不想动粗的。全怪旁边有个愣头小子,硬是冲上来管闲事。”
周伟良一听此话,又朝鸟毛脸上吐了口唾沫,骂道:“你们五个人如狼似虎的,摁住个快进棺材的老头子,能怪旁人管闲事吗真是丢尽了我的脸,还好意思狡辩”
鸟毛又撕了张纸巾擦脸,再也不敢插嘴。
陈猛下意识地摸了摸耳环,似乎刚才的杯子滑过,刮花了他的心爱之物;摸过耳环之后,才低语辩道:
“大街上除了警察,是没人管闲事的。那小子明显跟老头熟络,只是一开始假装不认识,如果我没猜错,他就是老头卖假药的托。两人合作骗路人的钱。”
周伟良问:“那小子什么来头”
鸟毛抢答:“之前在街头没见过。年纪不大,看上去像个中学生。”
泥鳅好不从容易护住了手机,长吁一口气,此时收住眼泪,插嘴道:
“东里桥上的老头子,一向独来独往,这次忽然多了个小子做托,有点古怪。主要是那小子虽然势单力薄,却似乎一点都不怕咱们,愣头愣脑的,相当顽强。”
周伟良此时气消了大半,狐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那小子可能来头不小这枫林镇大街上,还有横空出世、而我却一无所知的人物”
另外两个一直没挨打,也没说话的家伙,一个叫二条,一个叫幺饼,都是麻将牌。
这两人倒也有点名符其实:二条长得像根麻杆,又瘦又长,跟麻将牌里的二条样子相差无几;幺饼却又矮又胖,他跟麻将牌里幺饼的惟一区别是,麻将牌是平面的,他长得比较立体,基本是个球。
幺饼人长得憨傻,其实比较鸡贼,老大周伟良发火的时候,他躲得较远,而且尽量保持安静,绝不胡乱插言,所以打骂之事,很少轮到他头上。一旦观察到周伟良气消得差不多,他便凑上来,胖脸堆起笑容。
幺饼:“不管那小子什么来头,打了也就打了,他也不能拿咱们怎么样。关键是,这小子跟在老头身边,到底什么目的是不是也与我们要找的东西有关”
这番话倒点醒了周伟良,刚才只顾发脾气,智商降到六十以下,一直没想到将那小子与要找的东西联系起来。
周伟良问:“你们搜过小子身上没有”
 
第十章 西郊船厂是谁的地盘
老头子在挨打的第二天,其实去了东里桥头。
只不过,他不是去摆地摊卖假药,也不是摆残局,而是去找汤山,可惜去得太早了,那时的汤山还在床上呼呼大睡。老头子不想在桥上等太久,觉得那样太引人注目,只好在桥洞里写纸条留言,想将汤山约到西郊船厂,然后告诉他一桩历史疑案,一个巨大的历史秘密。
西郊船厂是老头真正落脚的地方。那是一个废弃多年的船厂,几十年前曾经很红火,一度是枫林镇上最大的企业。后来陆路交通逐渐发达,再加上河流干涸,慢慢的船厂日渐萧条,最后倒闭了事。
原先的员工全都搬走之后,此地就只有老鼠和野猫出没。偶尔会有几个流浪汉住在那里,老头子就是其中之一。
一开始,老头子并没打算过早地信任汤山。毕竟认识还不到一天,几十年的人生经验告诉他,单凭第一感觉,并不足以托付大事。否则的话,在被几个小流氓打了之后,他就应该直接告诉汤山,晚一点到船厂去找他。根本不需要到搞得第二天在桥洞留言这么麻烦。
老头子回到西郊船厂,晚上睡下之后,才开始琢磨白天被打之事,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那几个小流氓并不仅仅来要钱。
通常来说,街头流氓收保护费,都是针对做正当生意的小摊主,或店铺小老板,因为收入稳定,又不会遇到激烈的反抗;流氓品性再坏,也很少与一些摆残局或卖假药的街头老人为难,众所周知的是,那些人没几个钱,而欺负街边老人,却容易引起公愤。
老头子在这个镇上混了几十年,不管好人坏人,基本上不会正眼瞧他一下。被几个小混混摁在地上,口口声声要收地盘费,在他几十年的人生里,还是第一遭。仅仅是个偶然吗很明显不是。时代变了,使得街头流氓都那么肆无忌惮吗似乎也不是。
其实,将人摁在地上把钱掏光,那不叫收地盘费或保护费,而是明抢;流氓们法律意识再弱,也应该明白这里面的区别,抢劫和收费,性质完全不一样。
细想起来,老头子觉得,那几个家伙在他身上掏摸的不仅仅是钱,每一条衣缝都被仔细翻过,掏钱哪有这个掏法怎么看,都是有意在找金钱以外的东西。另外就是,从头至尾,老头子并没有挨打,只不过被摁住不能反抗。
愣头青汤山的加入,才让这场不可告人的找东西行为,变成一场街头斗殴事件。那几个小混混,借机掩盖了此行的真实目的,还名正言顺地拿走了所有的钱。
如果那些小混混是受人指使的,那么,老头子想到的是,自己守护了一辈子的秘密,很可能泄露了。
如此翻来覆去想了一整夜,第二天早起,老头子仍是无法摆脱前一天的阴影。他最终还是决定将赌注压在汤山身上,因为他没有时间对其进行更多的考验,也无法进行更多的,此后怎么样,只能听天由命。
汤山头一天被打,全身酸疼,第二天起床晚了,直到下午才去东里桥头,如此便与上午在桥上转悠的老头子失之交臂。而且,汤山这一天又完全没想到,老流氓真的会在桥洞石头缝里留言。所以,他这一天没有赴老流氓的约。
于是,汤山错过了枫林镇近十年来最大的一场江湖斗殴事件。
东城良哥手下的五位大将,这天黄昏,悄悄来到西郊船厂。没费多大的力气,便找到了前一天被他们抢过的老头子。
老头子一开始听到外面有声音,以为是汤山接到了他在桥洞里留下的信息,赶来赴约。他心中一阵狂喜,觉得汤山这小子果然不负所望。再一听,脚步声至少四五人,心里一沉,又觉得事情有点不妙。
打开门一看,周伟良手下的五个奇形怪状、五颜六色的家伙,就站在门口。每个人嘴里叼了根牙签,眼睛全都以45度角斜视上方。
老头子见汤山不在人群里,心中稍安,起码对方不知道汤山与他有关联。
那位被老大周伟良吐过两回唾沫的鸟毛,在五个人里年纪最大,一同出门,通常都由他说了算。当然,事情如果办砸了,老大首先打骂的也是他。但是鸟毛从来不知道吃一堑长一智,每次出门,总喜欢充出头鸟。大概“鸟毛”两字的外号,最初也是由此而来。
鸟毛嘴角一咧,率先打招呼:“嘿,老头,咱们又见面了。”
老头子一辈子隐姓埋名,在汤山面前都自称老流氓,所以,此刻对方开口叫“老头”,他倒也没觉得不礼貌。他不慌不忙地摊开手,应道:
“各位老大,昨天不是已经给钱了吗怎么现在还来跟我老头子为难你们现在就算把我这几根老骨头全拆了,也没钱给你们了。不信,你们进来自己找吧。”
昨天刚因为向老头子动粗,挨了老大的打骂,今天大家都文明多了。站在后面的四个,虽然看起来气焰嚣张无比,嘴里的牙签滚过来滚过去,但都没有出声,也没人强往屋里挤。说话的还是鸟毛,而且这回客气了许多。
鸟毛:“老人家,昨天的事我先道歉。今天我们来呢,明人不做暗事,是为了找一件东西。准确一点说,是受人所托找一张纸。听说这玩艺在你身上,识相一点呢,自己交出来,如果你不甘心,开个价也行。”
老头子嘻嘻一笑:“纸嘛,我这屋里很多。你们进来自己拿吧。哪张合适拿哪张。”
鸟毛:“我说老头,你也别装傻了。你知道我们找的不是一张普通纸,上面还有棋局什么的。你在街头不但卖假药,也摆过棋摊。我们有可靠的消息来源,这张纸在你身上。”
老头子心里一沉,他们还有可靠的消息来源不是胡猜这倒是他事先没想到的。
其实,现在老头面前站着的五个人,根本不知道那张棋局残页意味着什么,只不过老大周伟良说要找,而且目标就是东里桥的老头子,他们受
第十一章 流氓争斗堪比泼妇吵架
沙皮在离破屋十米之外打电话,紧贴手机,压低嗓门向彪哥报告:
“喂,彪哥,东西找到了。”
电话那边的彪哥精神一振,手一抖,茶杯掉到了地上,四分五裂,但他顾不了许多,先在大厅中央摆出一副雄视天下的姿态,对着电话提高嗓门,一边命令,一边许诺:
“太好了,赶紧带回来,今晚去大皇庭吃饭唱歌,多叫几个妞,兄弟们玩个尽兴。”
沙皮的声音却瞬间黯淡了许多:“只不过,东西不在我们手上。”
彪哥一愣:“东西在哪你还废什么话,赶紧拿过来呀。”
沙皮调整了一下语气:“东城良哥派了五个人,先我们一步到了老头的住处,现在,东西就在他们手上。不过,他们还没走,被我和小钢炮堵在屋里。看样子他们不会轻易就范,你多派几个兄弟过来。”
彪哥一听大怒:“塞你娘,船厂在西郊,那是我的地盘,他周伟良凭什么派来人找东西还有没有规矩了眼里还有没有我甄彪这个人”
沙皮却无法回答这一连串的提问,只能再次向彪哥提议:“总之你多派几个兄弟过来,我和小钢炮先顶住,东西肯定跑不掉。”
说完,匆匆挂了电话。回头一看小钢炮,这家伙正在张牙舞爪地跟人斗嘴。一方在门外,另一方在屋内。
小钢炮嘴上说着话,身子却摆了个猛虎扑食的姿势,但沙皮一看就知道,一旦对方强行往外冲,小钢炮是随时准备撤离的。他样子装得很勇猛,却不会傻到要与五个人拼死对抗。
但屋内五个人一直没往外冲。他们也有他们的顾虑,对方表面上只来了两个人,但看小钢炮嚣张欲搏的样子,谁知道附近还有没有后援况且,这里既叫西郊,就真的是西门彪哥的地盘,即便一时没有后援,只需扯开嗓门一喊,便能召来几个帮手。
在人家的地盘上撒野,是江湖大忌。到时被人打了,都没处说理去。
这时,五人当中的鸟毛,才后悔己方太过毛燥,来时应该向良哥建议,多带几个兄弟,哪怕壮个声势也行。怎么说也不至于东西没找到,还被人堵在屋里动弹不得。
同时,鸟毛也对良哥有点不满,责怪对方太没义气,明知这里是人家的地盘,还让他们五个人来执行这么一桩怪里怪气的任务。岂不是故意将他们往火坑里推
不过,鸟毛毕竟做惯了出头鸟,知道怎么从别人的话里挑毛病,以使自己气焰不减。他心里比谁清楚,江湖上两方势力短兵对阵,其实也跟乡下泼妇吵架差不多,一旦无话,就是无理;一旦无理,对方气焰就高涨;这不但给了对方开打的口实,而且因为己方气焰转衰,很可能被打得落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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