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宠王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金妃惜笔
翌日辰时,江北城赫赫有名的徐家与沈家姐妹的案子登上了公堂,市井游民们拥去观看,却大门紧闭,被一众提刀的官爷拦在三丈外。
堂上挂着“公正明镜”的牌匾,扶风流束了头发穿着官服坐在上首,徐锦俞和沈家大姑娘跪在堂下,四姑娘的棺椁就安置在院中。堂中拉了块帷布,让徐家亲长陪着听审。
“堂下何人,因何事要击响冤鼓,又要状告何人。”
沈家大姑娘掩面哭泣,又把昨天在徐家门前说过的话重新叙述了一遍,只是坐在帷布后的苏浅浅,听到她其中一句“徐家大郎贪色昏聩,刻意害我妹妹”,便皱了皱眉头。
扶风流下首的师爷,提笔便在纸上开始写了。
徐家来的陪审只有章氏、徐锦炎和徐锦行,还有个旁人瞧着可有可无的苏浅浅。
徐锦行见苏浅浅低着头想着什么,似对沈家人的供词有疑虑,问道:“可是哪里有纰漏。”
苏浅浅摇了摇头,透过粗糙的帷布去看堂下哭得撕心裂肺的沈家大姑娘,压低声音道:“你家堂哥,和沈家姐妹从前可有来往”
“他兴许是想的,可惜我那堂嫂嫂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允他去花楼夜宿玩闹已是开恩,哪能再让他去祸害良家女子。”
自古有望的大家族,祸害了良家女子都是要抬进府中给个名分的。所以徐锦俞的正妻章氏,从不让他打纳妾的主意,宁可让他去花楼寻个干净的。
苏浅浅勾了下嘴角,心下已经了然了七八分。
幸亏和这监守自盗的“阜通判”打了个赌,将案堂圈起来不许闲人观看,否则徐家的家丑——便是谁也兜不住了。
思及此,苏浅浅借着端茶水的空档低眉扫了眼坐立不安的徐锦炎。
沈家大姑娘愈说愈气愤,心疼妹妹无故殒命,一时想不开就朝徐锦俞扑去,拔下脑后的发簪欲刺向他的脖颈。
堂上慌了一团,扶风流连忙让人把那个疯女人拖下来,大声呵斥一声,又叫人摆了长凳,把她狠狠打了几板子才消了气。
徐锦俞流了点血,一个大男人也学着沈家大姑娘那套哭辞,一个劲儿抹着眼泪,说自己与沈家并无恩怨,也从未见过沈家四姑娘,更别提玷污了她。
章氏正攥着手帕娟子,也忍不住出去了帷布外头,对着扶风流跪下道:“请大人明鉴,我夫君虽常去秦楼楚馆,可也不是强抢民女的人,我徐家百年殷贵之家,若看中了谁家女子,下了婚帖娶进府中不就是了,岂会偷偷摸摸污了别人的身子,让她去投湖。”
记录案词的师爷瞪了章氏一眼道:“肃静公堂,岂容你大喊大叫。”
扶风流一看见章氏,怒气又上来了。
“来人,这个妇人扰乱公堂,给本官拖下去,不许再进来!”
章氏被赶出了通判府,堂上又继续开始审讯。
“此案疑虑甚多,本官细细问你,你可要如实交代,否则你沈家几个姐妹的性命,便由本官随意拿捏了。”
沈家姐妹抬着棺材去徐家门前闹事,已经是罔顾伦常,即是不尊敬死者,更是有恐吓徐家之嫌。若此事定论是真,徐家姐妹也算情有可原,若是假,沈家姐妹恐怕都会被发配流放,免不了牢狱之灾。
“我且问你,你说你手持的玉佩出自徐家,他们也认了,但是你未说出是从何处得到的,此为一处。”
沈家大姑娘被几板子打得奄奄一息,趴在地上发髻散乱,想开口辩解什么,被扶风流狠厉的眼神吓得什么都忘了。
“徐家大郎从不承认与你家四妹妹熟识,本官也派人去徐家审问过小厮和府仆,他们只道从不曾掳走你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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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真相
带刀的官爷引着几个老妇到堂上来,大抵是她们第一次上公堂,个个面色惶窘,噗通地一一跪下。
“你们别怕,本官寻你们来,是为了让你们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扶风流半倚在椅子上,一副玩世不恭的口吻。
几个老妇抬头面面相觑,对了眼神后又低下头,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害怕。大家都是辛苦劳作了二三十年的老人了,若能为通判府的案子出点力,日后有人闲谈起来,也能沾点通判大人的贵气。
“……想来你们应该有所耳闻,这徐家近日出了个案子,沈家一口咬定是徐家大郎糟践了沈家姑娘的身子,不若你们几个去开棺检查一番,这困扰了本官一宿的案子便能有个着落了。”
几个老妇人面露踌躇,她们向来都是给活人接盆验身,还不曾给死人验过呀。
沈家大姑娘愈听愈恼,卯足了力气站起来跑向院中停放的那口桐木棺,趴在上头护着棺口,“我妹妹在世时善心慈悲,死后你们竟还要当众开棺羞辱她,你们是何居心!”
扶风流抬了抬腿,靠在太师椅上玩世不恭道:“沈大姑娘,此话差异。本官让人找稳婆来开棺验身,乃是为了证明徐家大郎就是害死你妹妹的凶手,咱们不当众验身,如何还你妹妹一个公道。”
徐锦俞缩着身子,目光无助,嘴里反驳着:“大人您不能听她信口雌黄啊,我真的没有害死她妹妹。”
“是不是你,咱们得开棺验过沈家四姑娘的身子才知道。”扶风流嘴角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扶风流朝属下递个眼神,那些人立即会意,提着大砍刀走向棺材。
“沈大姑娘,请你让开。昨日在门前击响冤鼓状告徐家的人是你,现在公堂断案阻止查证的人也是你,你究竟还要不要为你妹妹报仇”
沈家大姑娘闻言身子一颤,片刻后伏下身子整个人扑在棺材上,“不行,我不同意,我妹妹尸骨未寒,我不许你们开棺扰她安宁……”
“扰她安宁沈大姑娘说话真是可笑,若不想扰她安宁,前日在湖中发现她的尸身时该入了殓找块福地入土为安。何故要抬去徐家闹事,引整个江北城的人都来看你妹妹的笑话。”
苏浅浅不咸不淡的话从帷布后传到沈家大姑娘的耳朵里,更激起了她内心的恼羞成怒。
“是我让我妹妹沦为江北城的笑柄么,难道不是你们徐家仗势欺人玷污了我妹妹!……我可怜的妹妹啊,若是如今好好的,也该寻个好人家议亲嫁人了……”
沈家大姑娘跟疯了一般,趴在棺木上胡言乱语,咒骂徐家亲长不得好死。
扶风流看了眼帷布后的苏浅浅,但隔着粗糙的帷布也看不见她的神色,便叫了几人强行把沈家大姑娘拖开。起先拖不开她,扶风流急得从袖中弹出一颗珠子,隔着老远掷在沈家大姑娘的后颈上,生生把她砸晕了过去。
幸亏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沈家四姑娘的棺材上,没人看见扶风流这个小动作。
汉子们举起腰间的大砍刀,用刀尖去撬开桐木棺盖上的钢钉,也是废了一番力气,等到苏浅浅又喝完了一盏茶,院中的几人才撬完了钢钉。
扶风流嫌坐在堂上看不清楚,急急来到院中亲眼看着,大喊一声:“开棺!”
这种扒人尸身的事,想她扶风流还是第一次做,兴许连天下第一杀手的江疏怕是也没干过吧。
想到这,扶风流郁燥的心情好了不少。
汉子们得了令,四人的双手扣紧四个角,用力向上一抬,再用力将棺材盖儿翻了个面儿,丢到地上。
四个人便傻眼了。
扶风流也跟着傻眼了。
沈家大姑娘捂着脖子吃痛醒了,刚站起来看向自己刚才死护着的棺材,一口气没提上来,白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几个稳婆
第154章 大爷殁了
徐家正屋里站满了人,里里外外的府仆也围了一堆,林氏抹着泪接了丫鬟呈上的汤药,一勺又一勺喂给已经失去知觉的徐家大爷。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出锦俞那么个不知事儿的畜牲!”
温氏和二爷站在旁边,闻言神色变了变,皆劝道:“嫂子别着急,大哥会好起来的,锦俞那里结果很快就会出来了,咱们都相信他是无辜的,定是沈家刻意冤枉他的。”
林氏的陪房嬷嬷站在外院,目露凶光,浑身散发着狠劲儿,“你们不愿站出来是吧究竟是谁跑去大爷身边嚼的舌根,待我查出来,绑了送去官府都是轻的!”
底下的府仆一个个都摇头不肯承认。
嬷嬷气急了,抓了石桌上的藤条就往地砖上抽,鞭风卷在那些人都脸颊边上,几个胆小的女孩子直接吓得哭了。
不知是谁,趁着早晨所有人都心思都放在与沈家的官司上,竟跑到大爷屋里把徐锦俞做的混账事都告诉了他,大爷听得当场从床上坐起来,咳了几口血就倒在了地上。
外间伺候的嬷嬷进了屋,却连根人毛都没看到。
屋里,大爷紧闭的双眼终于动了动,睁开了眼皮子。
一屋子人终于露出了笑脸来,纷纷庆幸。
小温氏道:“婶婶,大伯好像在说些什么。”
林氏忙放下了药碗压低身子靠近去,听见大爷在问徐锦俞在哪儿。
章氏正好带着徐迎沁进屋,“母亲,通判府的大人明察秋毫已经还锦俞一个清白了!沈家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儿,是她们胡乱诬陷咱们家的!”
大爷动了动眼皮子,“……让……让他过来……”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是从枯梗的树洞里传出来的回音,旁人若不仔细点听,压根就听不见什么。
“他自请去祠堂跪着悔悟去了,父亲您既然想见见他,我差人把他寻来就是了。”章氏叫了个丫鬟进来,赶紧吩咐她去把祠堂里的徐锦俞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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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浅回了暂歇的院子,秀秀和香兰远远的迎上来,一人抱着雪团递给她,一人端上温着的清酒。
“王妃,官司打得怎么样”
苏浅浅捏了捏酸疼的肩,摆摆手拒绝了秀秀的清酒,“不喝了,在通判府喝了一肚的茶水,都快喝成水桶了。”
秀秀小脸一红,把酒拿去倒了。
香兰松开雪团让它跳到苏浅浅膝上,笑道:“难不成是王妃第一次上公堂,竟紧张得使劲儿喝茶,才能压住惊。”
“那倒不至于,而是新上任的通判大人料事如神,看得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只审了半个时辰,那沈家大姑娘就什么都全招了。”苏浅浅想起徐锦行那时的脸色,忍不住喟叹道,“只是这事儿竟然是二房捣的鬼,也不知徐锦行的哥哥有没有参一头在里面。”
先前在书房,徐锦行提了一嘴温家,说是他温家堂舅婶婶的弟妹和沈家有亲,没成想就是那个劳什子弟妹撺掇的,这个点儿扶风流应该已经去拿了那个所谓的温家堂舅婶婶家的弟妹了。
“管他呢,反正这都是徐家人自己家的争斗,王妃您就少掺和吧。”秀秀端着空壶回来了,手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盒糕点,“这是江北街头新出的样式,味道也好,我和香兰给您留了一盒。”
苏浅浅大呼总算自己没白疼她俩。
她还未打开糕点盒子,徐锦行的小厮已经闯进了内屋里来,嘴里喊着:“苏姑娘快去前院吧,大爷怕是不行了。”
苏浅浅忘了斥责小厮的失礼,脑子里回响着他刚才说的话。
大爷不行了。难怪刚刚章氏从通判府回来时直接去了北院。苏浅浅不舍的放下糕点,带着秀秀香兰又往北院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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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下葬
徐家这两日登门吊唁的人多了起来。上至殷贵商贾,下至平头百姓,都上门来讨盏茶,上柱香哭唁一番。
苏浅浅站在垂花门旁远远的瞧了一眼就回房了。
“秀秀,准备下收拾着东西,咱们过几日就回了。”苏浅浅踢了绣鞋爬到床上去,把缩在床角的雪团抱了出来。
“…对了,将外头铺子里的那些果子糕点也打包带上一些,回头给夜夙也尝尝。”
秀秀道:“王妃您可算是想起王爷来了,这都十几日了,还是第一次听您念叨上这么一句。”
苏浅浅眨了眨眼,灵动的杏眸中尽是狡黠,“来时路途烦闷,我一路都是睡着的,清醒的时候吃了东西又睡了,哪里会想到他。今日这才是到徐家的第四日,原以为到了徐家可能会拘谨了些,却是忙得焦头烂额,一点都脱不开身。”
徐家简直就是个事堆儿,第一日她连午饭都没怎么吃饱就遇上沈家姐妹砸门闹事,又跟着谢锦俞跑去官府折腾徐锦俞的案子。
这几日徐家大爷还躺在厅上,夜夜有人守灵烧纸,夜深时凉风阵阵吓死个人,苏浅浅连一刻都不想多待了,就盼着今日徐家大爷抬棺下葬了,她就好回去帝都复命了。
按理说今日等大爷下葬了,明日温氏就该请族长上门来商量立家主的事了。反正如今大房二房已经是撕破脸皮了,林氏也振作了不少,撑着身子四处打点,应该还是不想让大权落入二房手中。
这个节骨眼儿上,两房的人难免会想着拖旁人下水,苏浅浅定然能走就走,早些回摄政王府搂着夜夙过日子,可比在徐家松快多了。
“恐怕徐家不会放咱们那么快走吧。”香兰拿了些撕碎了的肉脯,用小碟装好放在床前。
苏浅浅捏了块肉脯咬了口,觉得味道不错,掰下指甲盖儿那么小块喂给雪团。
“王妃自己多吃点吧,等会去送灵的时候,一路上可没打牙祭的零嘴。”
苏浅浅笑着点头,把雪团赶下床榻,自己抱着碟子把肉脯吃了个干净。
正好前院派人来请了。
来的还是前两日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嬷嬷,“夫人说若是苏姑娘不想去……”
“大伯出殡下葬,我未日日守灵已是不敬了,送他最后一趟还是要去的。”苏浅浅截住了老嬷嬷的话,让秀秀从架子上取了麻衣来。
老嬷嬷压了压身子,堆起笑脸奉承道:“是苏姑娘比二夫人想得周到了。”
苏浅浅若有若无的目光扫了眼老嬷嬷,踱步往外走,她突地叫住了她:“苏姑娘且慢,外头天色阴郁,怕是要落雨了。叫您那两个丫头带着伞去,江北城的雨季一向湿气重,苏姑娘可要保重身子别受了寒气。”
苏浅浅拢了拢麻衣里的薄绒袄裙,道:“大家到时都淋着雨,我一人不好太另类了吧。”
老嬷嬷笑了笑,又俯低了身子做了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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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是江北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一路上沿路的农户铺面都设了粥棚,对着徐家大爷的灵柩遥遥地拜上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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