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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如狮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给人间

    “带路。”

    依旧是那处幽静的偏堂,鲜于仲通也很快赶了过来,胥子关向他行礼。

    “不必拘泥虚礼。”

    鲜于仲通摆摆手,将手中的一个黑色物件丢了出来,胥子关抓住,张开掌心。

    鱼符。

    “有这块随身鱼符,长安各坊武侯与不良人随你调遣,既然韦杰给了韩令牧一队金吾卫,我也不能让你只带着手下的捕贼尉办案。”

    “多谢大人。”

    胥子关将鱼符挂在腰间。

    “还有一个要求。”鲜于仲通竖起一根手指。

    “不求你多尽心尽力,这件事你尽量拖延,但一定不能让韩令牧抢在你们前面。”

    胥子关抚摸着腰间的鱼符。

    的确,没什么势力能应对这群聪明人合起伙来的反击,但这群聪明人从不合起伙来,这就像一个诅咒,一个关于聪明的诅咒。

    他点点头。

    “明白。”

    鲜于仲通拍拍胥子关的肩膀。

    “你办事我放心,就让开山跟着你吧,他对各坊地势熟稔于心,总会帮到你的。”

    胥子关偏头,看向那个将他领进来的壮硕汉子。

    “卑职薛开山!”他向胥子关重重抱拳。

    “同舟共济,勠力同心。”胥子关颔首。

    ……

    ……

    平康坊,楚女馆。

    鸨母是个白白净净的女人,这是客人们对鸨母的评价。

    鸨母是个有威势的女人,这是姑娘们对鸨母的评价。

    威势这个词玄乎的很,特别是用来形容女人的时候,它可能说的是这个女人的一行一止,亦或是这个女人的眼角眉梢。

    但唯有一点,当人们用威势去形容女人时,是不把她当女人看的。

    今日楚女馆闭馆。

    但大门依旧开着。

    朝中的大人们听到不好的风声,约束着家中子侄,昨夜留沐的公子们也会一早拽回府里。

    但姑娘们不知道,依旧晚睡至晌间才起,由丫鬟扶出房间吃饭,才听到大茶壶们说,馆里的头牌昨夜被人赎走了。

    如今那间象征花魁的水阁房门紧闭,阁上的木牌被取下,谁有能耐将自己的花名挂在上面,谁就是下一位艳冠长安的女人。

    没错,谁是楚女馆的红魁,谁就是平康坊的红魁,谁就是长安的红魁。

    因为这里聚集着一百零八坊间最美的女儿。

    这群女人一夜最少有三百两1的缠资,所做的只不过是好好躺平罢了,赚银子对她们来说是最简单的事,唯一能让她们提起兴致的。

    只有证明自己比其他女人更漂亮。

    和更多的银子。

    虽然没有客人,但大茶壶们还是在大堂里忙忙碌碌,挂上大红的灯笼,铺上黄油般的地毯,空气中浮动着脂粉味,大堂门直对一盏日晷。

    日晷上的刻度是




第六十章、一丈红
    等姑娘们全部到齐,鸨母扶着扶手上走下,站在楼梯合拢处,露出微笑。

    “来,女儿们。”她拍拍手掌。

    如果忽略她笑时的眼纹,鸨母还算是个美人,也足够让那些喜好丰腴妇人的小少爷们心猿意马。

    莺莺燕燕们从三楼四楼的走廊里探出头,和二楼的十一位姑娘共同注视着这位楚女馆的掌舵人。

    “芍药昨夜被一位大人赎身,你们以后应该不会再见到她了。”

    她先说了一个众所皆知的消息,姑娘们静静的看着她。

    “按照规矩,新晋的女儿是鸢尾,新的十二花之一。”她看向三楼的某处。

    三楼四楼一下子喧哗起来,嘁嘁喳喳一片,名为鸢尾的姑娘踮起脚尖,向所有人骄傲的展示她的紫色手绢。

    唯有二楼的十一位保持安静,因为新晋小花不会干涉到她们之间的红魁之争。

    鸨母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制止姑娘们的聒噪,她不避讳眼角纹的笑着,然后说了一句话,整个大堂瞬间落针可闻。

    “水阁空了,但总不能一直空着。”

    十一位姑娘神经绷紧,呼吸艰难,等待着鸨母的宣判。

    鸨母却不再继续往下说,她又拍了拍掌。

    “此事后议,你们该去迎接新的姐妹了。”

    “新的姐妹”

    十一位姑娘松了口气,又皱起眉尖,向身边的大丫鬟询问。

    “最近其他妓馆有什么新艳么还要这么兴师动众,底下的排场不是为争花魁做的准备”

    姑娘们大多是从小被父母卖进来,然后挑出优质的着重培养,其他多派做丫鬟,这么隆重,肯定不是为了迎接一个小姑娘,再好的胚子都有长残的可能。

    那只能是其他妓馆的新花了,楚女馆是棵梧桐,只要有点心气的,都想要来这争争凤首。

    大丫鬟们摇摇头,在妓馆这种地方,消息是最流通的,若是有什么新艳,早在恩客的嘴里面传出来了,男人的嘴在这个地方不把关。

    大堂中嘈嘈切切,鸨母十指交叉与腹前,闭眼细听。

    慢慢大堂中安静下来,脚步声于是越来越明显。

    庞大的阴影遮挡了日晷上的石花,鸨母睁开眼,看见极其高大的昆仑奴走近。

    越过日晷,车辇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昆仑奴走进大堂,血红的地毯上留下一个个灰色脚印,姑娘们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嚣张的客人,再有权势的男人也不会在这个地方耀武扬威。

    纱辇停在大堂中央。

    铁链哗啦摔到地毯上,昆仑奴退了两步,半跪在地,右臂撑着地板。

    奉香的男童跪爬到帘帐边,单手撩开白纱,一只手还稳稳的捧着熏香炉。

    “你们的新姐妹。”鸨母在楼梯上朗声。

    “从此,你们可以叫她,牡丹。”

    纱帐中的女人终于动了,一支白嫩的小脚从纱帐中探出,脚踝上带着金环,踩在昆仑奴乌黑的背上,黑白分明。

    女人从帘帐下矮身而出,长身,然后环视大堂。

    她额上抹着翅翼般的金粉,眉间一点朱红,长发宛如一泼浓墨淋漓而下。

    所有姑娘屏住呼吸,女人的华艳如同名刀,让人不可逼视。

    让人不自觉的想起佛经中的菩萨,或是敦煌中飘袖的天女。

    “不。”她对鸨母拒绝道。

    姑娘们哗然,从来没有人可以拒绝妈妈的赐名。

    在哗然声中,女人声音清越如雪。

    “我从楚州来,名为一丈红。”

    ……

    ……

    薛开山牵出两匹棕马来,油光水滑,额上拴着红带抹额。

    胥子关翻身上马,拽住缰绳。

    大胤国力强盛,北地蛮族连年后退,凉州道马场的大马也有余力供往八州之地,长安所在的中州最多,听说凉州大马运到最南方辰州时,哪怕长途运输大马精神疲顿,依旧被辰人惊为神骏,称为“神风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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