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讼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百里墨染
当她是个摆设吗?萧樱瞪了一眼凤戈,虽然这事其实和凤戈无关,是谢菲自欺欺人,谢相自我感觉太过良好所至。
可这人明知道谢菲对他有非份之想,竟然从未想过避嫌。至少得让谢相明白他的女儿只是他眼中的宝,在凤戈眼中连根草都不如。
如今谢菲已经嫁了人,谢相竟然还有脸在这里提起当年的旧事。而且姓谢的嘴里,似乎做错的是凤戈。
是凤戈勾引了他冰清玉洁的女儿……
这叫什么事啊?简直本末倒置。“谢大人,当年的事五哥也跟我提了一些。”凤戈故意以五哥称呼凤戈,凤戈果然目光微闪,眼中原本的冷若冰霜似乎退却了几分。
他颇有几分无奈的侧了侧身子,用手臂支着头,一幅任由萧樱发挥,自己完是在看戏的做派。
谢相心中警铃大作。他没想到开口说话的竟然是长宁。以前他或许还敢在长宁面前充充长辈,压一压长宁的气焰,可此时他只是缩了缩肩膀。相比凤戈,他竟然更怕这个叫长宁的小姑娘。
谢相想,是不是因为女儿总说长宁如何可怕,所以连带着他对长宁,也心存畏惧。
“五哥自始至终,都没注意到凤月心身边跟着个姑娘,自然也不知道那便是令千金,他只是偶尔陪一部妹妹,却被令千金误会成对令千金有意思。可是令千金在他眼中,不过是凤月心身边的宫婢罢了。”言下之意,凤戈压根没正眼看过谢菲。
“当年五哥离京时,令千金倒是追出城外。可是一个对五哥来说连相貌都记不得的姑娘,突然间就……表了衷心。若是换成谢大人,会做何感想?”谢相一脸不敢置信之色。
他不相信,不相信当年凤戈对自家女儿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相信自己一直误会了。
当年他明明追问过女儿,可是女儿只是沉默。谢相以为沉默便是默许。
“这些年五哥远在太平郡,压根便没想起过令千金。五哥回京后,令千金心思又活络了……自己的心上人被别的女儿喜欢虽然是件让人生气的事,可至少证明我眼光不错。可令千金的喜欢委实太过肤浅了些。
我若喜欢一个人,这辈子认定了他。不管发生什么,天崩地裂也好,沧海桑田也罢,心意也绝不会变。
他若是不喜欢我,我虽然伤心难过,可是会后退,退回朋友之间的距离,然后祝福他。好在我喜欢他,他心里只有我。这才成就一段姻缘。”
凤戈挑了挑眉。
用眼神问道。后退?真的会后退吗?
萧樱眨眼回应。自然不会……一定会千方百计追到手的。这么个霸道皇帝,放弃多可惜。
凤戈心情不错,连带着想起庚帝二十年那桩案子,似乎也不觉得多要紧了。他的小姑娘当着两位丞相的面承认喜欢他,这让凤戈身毛孔都觉得舒展了。
他一脸纵容的由着萧樱继续开口。谢相看着互动的帝后,心神越发的飘摇起来。
难道,真的是他误会了。
自始至终,他的女儿都入不得凤戈的眼。
可是……他的菲儿那么美,面前的长宁和谢菲相比,就像皓月和萤火。
凤戈为什么看中长宁?“如今谢家小姐已经嫁了人,谢大人更不该在外人面前提起这些了。不管真假,大人该多为谢家小姐多想一些。刚才谢大人那番话若是传了出去,世人如何看令千金?如何看谢氏?倒追男人这种戏码,被令千金演成这样,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天地幽幽,凤戈这辈子只会是萧樱的。
萧樱虽然语气不算多高,可是说出的话却让谢相脸色惨白。
他只是,只是让年轻的皇帝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对谢家网开一面,他已经认命了,谢菲已经成亲了,这辈子她注定跟着凤晔被幽禁。
他没敢再想女儿当皇后的事……可是长宁显然不想放过他。“月公主当年被令千金利用的好惨。利用完了,令千金甩袖便走。月公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十分自责。这次我回京后,月公主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谢家的女儿果然了不得,小小年纪,便懂迂回之术,便知道暗中制造机会和男子幽会。谢大人的家学很是……渊源啊。”
“何止这方面家学渊源。谢大人敛财的本事更是首屈一指。放眼整个京城,再没人比得上谢大人了。”
“姓娄的,你血口喷人。”
不敢反驳长宁,可不代表他会任由姓娄的骑到他脖子上。
“我敢开口,自然有证据。”娄柏昀说到这里,突然神情一变,站到殿上拱手道。“请陛下和娘娘允许下官前往谢氏搜缴……若是不能找到这些年谢大人侵吞的财物,下官愿意领污告之罪。”
谢相原本想反驳的。
可听到最后却闭上了嘴。
“劳烦娄大人了。”凤戈挥挥手,示意娄柏昀可以退下了。
殿中只有谢相一人,他突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他缓缓抬头迎上帝后的目光。
年轻的皇帝侧头在看他的妻子,似乎长宁的脸够他看一辈子的,明明长宁并不是美人。而长宁,那位年纪比他女儿还要小上两岁的姑娘,则半眯着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陛下,娘娘,老臣……冤枉。”
“谢大人不必喊冤了,答案很快便见分晓。我只是想告诉大人……人心不足蛇吞象。”
“下官不敢。”
“不敢最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谢大人最近绞尽脑汁想找个盟友,最终只有宗人府宗老凤昆接了你的帖子。”
“……凤大人身份地位卓然,下官只是想着应该敬老尊贤。”
“……庚帝二十年……事情既然发生了,总会留下珠丝马迹的,我若是谢大人,便提前开口,好歹争取一个宽大处理。”
谢相这下神情终于大变。
“下官,冤枉。”
diying0
。
(iishu)是,,,,!
第七百零八章 旧识旧怨
【】(iishu),
第七百零八章旧识旧怨
谢相叫冤,萧樱笑了笑,并没有疾言厉色。
“……那就等娄相那边的结果吧。”凤戈淡淡说道,似乎是再不愿多看谢相一眼。谢相心中一紧,此时终于有些回过味来了。
原来自己误会了。
原来自始至终都是谢菲自做多情。
从头到尾,凤戈都未多看她一眼。
虽然有些不能接受,可事实如此。谢相心里涌上一股悲怆之意。
他在官场沉浮多年,自认也还算有几分运气。可是自从庚帝把谢菲指给凤晔后,一切似乎都变了。谢家所有的运气一夕间似乎全散了。
他简直走一步错一步。步步走步步错。
本以为女儿能有个好归宿,最终却把女儿推进了火坑。本以为靠着女儿和凤戈浅薄的几分旧情,能让年轻皇帝对谢家网开一面,却不想弄巧成拙。
不仅没能让凤戈对谢家网开一面,还把长宁皇后给得罪的更深了。如今娄柏昀前往谢家……虽然肯定搜不出什么东西来。
他就算再傻,也不会把所有的家当摆在家中库房里。
可皇帝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以后谢家何去何从。
还有娄柏昀数次提起的庚帝二十年那桩旧案……
谢家口干舌燥,觉得心里发毛。他觉得自己该继续向凤戈表表衷心。甚至赌咒发誓……只要凤戈能相信他,里子面子齐丢也不算什么。
他小心翼翼的抬头,迎上的去是年轻皇后似笑非笑的目光。似乎他心中想什么她都知道。
谢相心肝猛的一颤,声音有些发颤的请了安,然后手脚无力的出了殿门。
直到站在殿外,被冷风一吹,谢相心中那股惧意才后知后觉的浮上心头。
长宁……怎么会有那么让人心颤的神情。
以前谢相还当女儿对于长宁的评价太过主观,如今终于明白。长宁前后几次和谢菲见面,真的是没和谢菲一般见识。如果长宁真的不打算放过谢菲。自家女儿恐怕会尸骨无存。谢相轻轻吐出一口气,惧意随后瞬间袭来。
他后悔了。
他错了。他不该……不该心生贪念,以至最终走上万劫不复之路。
喜来远远看着谢相,他有种感觉,今天谢家一定会出事,而且会出大事。
他以前经常看到谢相出入庚帝寝宫。庚帝在位时,对这位阿谀奉承的谢相十分倚重。可能人上了年纪,再加上疾病缠身,心情欠佳。
这时候听些好听的,哪怕明知道对方口无遮拦,很多话都是夸大其词,可庚帝还是喜欢听。
所以谢相那几年连走路似乎都仰着头。他们这些当内侍的在他面前,连条狗都不如。喜来记得有一次,谢相进宫。他端着茶盘退到一旁,也不知道那天庚帝是不是心情不佳,谢相似乎被斥责了几句。
经过他身边时,姓谢的突然发难。
将他手中茶盘掀翻。
然后二话不说的又招呼了几脚。
他命贱,打骂早已经习惯了。
而且以他当时的身份,只能默默承受。姓谢的打了他,似乎终于出气了。趾高气扬的扬长而去。事后,他被内侍总管又罚跪了几个时辰。
那也是冬天,他记得那天夜里飘起了雪花。雪越下越大,他跪在那里丝毫不敢动。最终雪把他包成了一个雪人。
他虽然侥幸不死,可落下了脚疾,每到阴天下雪,腿便疼的厉害。都是风水轮流转,喜来想,老天诚不欺人。
喜来笑了笑,然后缓缓上前。
谢相自然上知道这位喜公公的,他是新皇帝面前的红人,也不知道哪里入了新皇帝的眼,庚帝病逝后,喜来便被提拔成内侍总管。谢相和前内侍总管关系十分亲近。他经常入宫,走动的多了,自然和宫里一些内侍熟悉了。
打点内侍总管上,他向来出手大方。
至于这位新内侍,谢相一点也不熟悉。最近他几乎没什么机会入宫,眼见着那个喜公公向他走来,谢相定了定神,心想天下乌鸦一般黑。
乍得圣眷,自然要利用机会多捞些油水。都说伴君如伴虎,谁知道哪天皇帝一个不高兴,这内侍总管的位子便易了主。
谢相努力堆起笑脸,可是渐行渐近的喜公公,脸上神情却有些难辩。
谢相微怔,不明白自己怎么得罪这位喜公公了。他上前恭敬的行礼,别看都是些阉人,可却傲气冲天。不管不管多傲气,他总能用银子砸出条缝子来。
可是喜来不言不语,只是冷默的看着谢相。
“谢相可知道奴才是谁?”
“喜公公,如今宫里的内侍总管。如今整个京城,恐怕没有不知道喜公公的人。”
喜来笑了笑。“我和大人也算是旧识……”
一句旧识,直说提谢相一脸疑惑。“旧识……恕下官愚钝。喜公公以前……”这样的对话谢相早就习惯了。
谁不是从陌生人到熟悉呢。
有这样的开场白,他相信这位喜公公很快便会展露欢颜的。
“以前,谢相从奴才身边走动,向来是昂首挺胸的。自然不识得一个小小的内侍。”
“喜公公言重了。下官以前经常在宫中走动,莫不是那时候和喜公公结下了缘分。人上了年纪,记性委实差了。一时没有想起,还望喜公公提点。”
谢相心中疑惑渐浓。
这个喜来,他是真的毫无印象了。
难道他和喜来之间,还发生过什么他都不知道的事。“奴才这腿,便是那时候落下的毛病。谢相当时好威风……对我们这些当奴才的,当真是说打便打,说骂便骂。谢大人一个眼神,管事的内侍便能闻弦而知雅意。不必谢相盯梢,便把事情办的妥妥当当。”喜来越说,谢相脸上神情越凝重。
他真的不记得了。
他以前进宫,有得罪过他的小内侍,都不需要他动手料理。
自有人为了奉承他,替他把事情办妥。
这些本也是不成文的规矩,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和买卖差不多。
难道,这个来喜也曾经历过那样的事。如果真的如此……谢相两腿有些打颤。
那谢家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是老天要亡谢家啊。
“难道,下官不知道的时候……有人假借下官之名,和公公生过嫌隙?”
喜来心中冷笑。
有些人永远不知道自醒?遇事便习惯性的推诿。假借他之名?
“无人假借。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庚帝二十年……冬……”
喜来缓缓开了口,谢相心里一咯噔。庚帝二十年这几个字让他心里发毛。他想逃,可他又不能逃。
只能头皮发麻的极力将喜来的话听进耳中。喜来说,庚帝二十年冬,初雪那天傍晚。
他和谢相有过一面之“缘”。他说自己十分无辜,甚至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便被人胡乱赏了几巴掌。这还不够,那人离开后,内侍总管再次不分青红皂白的罚了他。他这腿疾便是那时候落下的。
随着喜来的话,谢相脑海中渐渐回忆起了一些东西。
那天庚帝骂了他,骂的十分难听。
说他不过是条狗,吠谁咬谁都该听主子的。其实这样的话,庚帝也不是没说过。只是那时候他是庚帝的近臣,庚帝大多时候对他还算客气。
突然间发难,而且错也并不在他。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