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渡雍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八十一木
时间在心无旁骛中总是过的很快。
胤禛一大早去户部转了圈,因惦记着查弘晖死因的奴才要入府回禀,便早早的回了府。
回到前院后寝殿匆匆清洗一番,就把人叫到了书房。
来人名唤魏保全,也是四爷身边的太监,相貌普通,为人机敏,善于混迹市井打探消息。
弘晖去世后,胤禛一直不肯相信好好的儿子一场暑热就要了他的命,便命魏保全去详查。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有蹊跷也该出现端倪了。
魏保全请过安后也没起身,接着跪在地上回禀调查结果,省得后面再磕头请罪。
“主子爷让奴才彻查大阿哥的事,奴才依令清查了伺候大阿哥的所有奴仆和他们的亲戚旧友。其中小太监冷泉的爹在外聚赌欠了不少银两,曾逼着冷泉替他还债,冷泉因此偷用过大阿哥的金银锞子,还盗卖过不起眼的小东西。大阿哥或许未曾注意过这些小事,是奴才后来查出来的。大阿哥出事后爷处置了他身边的奴才,那冷泉的爹就突然消失了,奴才还没能查出他的去向,是否还活着
再有乳母宋氏的丈夫瞒着她在外养了二房,那女子曾在府里当过差,是正院的三等丫头,到了年岁放出去的。奴才无能暂时没查出她有与人有牵连,也没有证据她和宋氏有交集。……还有大阿哥去后畏罪自尽的嬷嬷李氏,她丈夫对她的死并无伤感,连孩子都没有失去母亲悲痛。奴才不解寻访了周边的邻居,说宋氏嫁给她丈夫不满八个月便早产生下一子,夫家待他甚是疼爱。后来那个孩子渐大,长得唇红齿白如观音坐下的童子,就有多嘴的人说不是他家的种。她丈夫因着这个还打骂过她,后来那孩子走丢了,李氏却没一丝伤悲,都说那孩子回他亲生父亲家去了。这事离现今久远奴才一时也没能没查到真实线索。其他的人奴才都一一筛查过了并没可疑之处。”
“如若大阿哥的事有蹊跷必定和这三人脱不了干系,可奴才暂时未能查到他们身上疑点的证据,还请主子爷责罚。”
魏保全说完趴伏在地,明明只有主子爷和他两人,却有种满室的泰山压顶般的窒息感,人即便跪着也两股战战。
其实他想说即使没查到明确的证据,大阿哥的死跟这三个人谁都逃脱不了干系。尤其提前畏罪自杀的李氏,在她夫家没查到线索,可传言未必不可信。只是时间紧迫没能抽丝剥茧细细摸底,在主子面前就不能妄言。如果主子爷非要个水落石出,再给他些时间总能查出来的。
胤禛自从听完魏保全的话就定定的坐在书案后,脸色渐渐阴沉狰狞。其他人或许罢了,这三个被查出问题的奴才说背后没人,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只是时间短一时没查出来罢了。
其实他对弘晖的死心里有愧疚郁愤,也未曾不希望那只是意外,中间没有阴私,这才不至于让他羞愧自责一辈子。
可它就是有!
只是现今敢动嫡子能动嫡子的是谁呢他不认为他的兄弟已经到了丧心病狂拿孩子打击他的地步,排除府外的人答案就明朗了。府里的每个女人都有可能,最终有能力又能获利的却不过只有那一个。
他不想怀疑,可如果答案昭然若揭,他如何面对剩下的孩子,又如何对逝世的弘晖交待
可是不管是谁,背后有什么人,总得有个结果让他明明白白。至于那些牵扯的奴才——
当时一时震怒处死了弘晖身边所有的人,现在想想真是便宜他们了。以为死了就能完事了吗敢谋害主子者,他虽不能杀了他们家人泄恨,想要安然的活着那是白日做梦,都去苦寒之地去替他们赎罪吧!
魏保全只觉着两条腿跪的发了麻,才听到主子爷阴寒的话语打破了这一室静寂。
“查,给爷继续查,弘晖的死总要水落石出,不能让孩子走的不明不白。”
魏保全头抵着地,闷声说了句“嗻”。
起身弯腰慢慢退了出去。
胤禛静静坐着,面无表情心里却血雨腥风,直到把自己憋闷到胸口发疼才回过神来。
看到左手边特制的小桌子又想到了弘晖,那是特意给他备的。他得闲时便把他叫到跟前教他读书,手把手教他练字。那孩子从小就懂事、知礼、好学、友爱,他已经八岁了,马上就要成人了,却这样去了……
魏保全悄无声息的离府后,苏培盛就在书房门外站着,快半个时辰了没听到书房里有丁点动静。
二阿哥那边的小太监远远地看到他打了个千,一路小跑过来,小声开口:“苏爷爷,二阿哥让奴才问问,主子爷可有空和阿哥一起用晚膳”
苏培盛抬头望了望天,日头正毒着呢,晚膳的点却早过了。主子爷连晌午那一顿都没用呢,二阿哥也还小,可不能饿着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叫门
第二十六章 四爷教子
胤禛咬牙咽下不断上升的怒气,不能吓着孩子。
温声轻言:“在阿玛这里,二阿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可以不听奴才的。”
弘昀有些懵懂,这和额娘说的不一样,额娘说太监给什么就吃什么,不能挑食惹阿玛生气。
胤禛看他表情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耐着性子跟他解释,“二阿哥在阿玛这里和你额娘那里一样,不用害怕。想吃什么就让奴才拿,想玩便玩,想笑便笑,你是主子,是管你身边奴才的,可不能由他们管着你……”
伺候弘昀的大太监听到主子爷的话立马跪下去了,头抵在地上吓的浑身瑟瑟发抖不敢吭一声。他是李侧福晋安排给二阿哥的,平时也是由他管着二阿哥多些,这是主子爷嫌他手伸的长了,准备处置他了
弘昀看了一眼跪下的大太监有些不安,不知道该不该给他求情他是不喜欢这太监管这管那,可人是额娘给的,如果阿玛处置了他,额娘会不高兴的。
胤禛自是看到了弘昀的不安,慢慢说给他听:“你是阿玛的儿子,是这府里的小主子,在府里除了阿玛的话你谁都可以不听。不过,他们要是为你好的,你还是要听的。要是拿不准哪些是好的哪些是不好的,二阿哥就来找阿玛,好不好”
弘昀还是不明白,但听到阿玛问好不好,还是下意识点头说好。
胤禛也没想他一次能改过来,慢慢来。
“那现在二阿哥想吃什么说给阿玛听,阿玛舀给你好不好”
弘昀仰头看一圈桌子上的菜,指了指中间那道狮子头,小声说:“弘昀想吃狮子头。”
这道菜平时额娘是不让吃的,说太油腻吃了不好。
可阿玛说想吃的告诉他,他就想试试阿玛让不让他吃。
胤禛也知道大夏天孩子吃油腻的不好,可孩子大着胆子提了要求他就不能出尔反尔。用筷子夹了一小块放在他碗里,“这个菜油腻,你太小,吃多了肚子会疼,只能吃这么点知道吗”
弘昀小脸兴奋的点了点头,那怕一点阿玛也是同意了的。
小孩子到底心思浅,给他一点认可本性就会露出来,胤禛松了口气,还不算太迟。
两父子在一问一答的相处中,一顿饭用的还算和谐。
饭毕,胤禛拉着弘昀的小手走出堂屋,这孩子的脸下意识绷住了,腰身挺直,拘谨的让人看着难受。
随二阿哥进来侍候的,除了那个大太监,还有他的奶娘刘氏。看到小主子跟着主子爷出了堂屋,赶忙过来问安。
胤禛没叫起,刘氏只能蹲着,心里难免忐忑,不过一顿饭工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太监得柱为何没跟着小主子出来
弘昀看到阿玛没叫奶娘起来,用手拉了拉阿玛的手,面带疑惑。
胤禛蹲下来平视着弘昀,开口问:“阿玛给二阿哥准备七巧图、孔明锁、小陀螺,还有小人小马好玩吗”
弘昀下意识瞅了眼奶娘,东西都让奶娘收起来了,除了孔明锁其它的都没玩过,他也不知道好不好玩。
胤禛见弘昀小脸纠结的都皱起来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对孩子发火。“这些东西是阿玛特意给二阿哥准备的,回去后都拿出来玩玩,觉着好阿玛再多找些给你,好不好”
弘昀点点头,小眼觑了一眼奶娘有些不安。
胤禛站起身,凛着脸开口吩咐奶娘,“二阿哥年纪还小,用不着拘着他,爷既然备了这些东西就是给二阿哥玩的,谁给你们的胆子阴奉阳违”
刘氏听到主子爷的话吓的胆肝具裂,慌忙跪好。自从大阿哥的奶娘被主子爷处死后,她就被吓破了胆,脸色苍白颤声讨饶:“奴才有罪请主子爷宽恕,奴才即使天大的胆也不敢阴奉阳违,是侧福晋……”
“大胆奴才,犯错还敢狡辩,何处学的规矩……”苏培盛听到刘氏的攀扯侧福晋,主子爷的脸都黑了,忙上前一步呵斥打断她后面的话。
侧福晋再不是,也不是一个奴才能说出口嘴的,不要命了吗
刘氏不敢再多一言,哆嗦着不停磕头,片刻脑门青紫一片。
弘昀被吓着了,慌忙间用力挣脱出胤禛的手掌,远远的站在一边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惊惧模样。
胤禛叹气,也不让奶娘磕了,慢慢走到弘昀身边,蹲下身子轻声说道:“二阿哥不要怕,阿玛不会对你奶娘怎样,只是她做错了事自个心虚才会讨饶。”
弘昀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阿玛温和的笑脸才慢慢放松下来,做错事心虚他知道,他以前也做过,不是阿玛的错。
胤禛看弘昀放松了,笑得越发柔和,“弘昀和阿玛是一样的,是这府里的主子。你奶娘和身边太监丫头都是奴才,他们是没有资格管束主子的。如果他们对你指手划脚就是他们错了,犯了错就会受到惩罚这是规矩,二阿哥可懂”
犯错受罚这事他懂,他经常被额娘罚。可是他们不管他这事不好办,他们是奉额娘命来管他的。
“二阿哥在前院只需要听阿玛一个人的话就成。阿玛给你小玩意就是让你玩的,那些奴才怎能收起来不给你玩呢,是不是”胤禛谆谆诱导。
是哦,阿玛给的就是能玩的,那些奴才凭什么不给他玩呢
“以后二阿哥想玩就让他们拿出来给你,如果他们敢违抗就告诉阿玛,阿玛罚他们好不好”
弘昀现在想不了太多,只知道了一点,以后他想玩就玩,这些奴才不能管他了。想想小脸就明亮起来,转眼又想到额娘的话,纠结道:“可是,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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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理直气壮
苏培盛被他遣出去了,便带着张保他们去了落梅院。
胡亦安晌午也没作着另点单子,就简单吃了点点心,打着午睡的幌子打坐了一个时辰继续修补筋脉损伤。实在怕时间太长引得身边人注目,才由着灵言灵巧伺候着起了身。
和顺办事能力不错,从花园管事处要来了五个装满腐叶土的盆子。不大不小,没有修饰,就是简单的瓷盆子。
和顺还打听了不少养花小技巧,“格格,花园的仆妇都说大多花种不适合现在这季节播种。若是主子想养花,她们可以插杆移植好给您送过来,只需要平时浇浇水锄锄草就成了。”
胡亦安吭声细想下自己带的种子,开花的时期,确实没有适合现在播种的。自己用灵力催发倒也成,可违犯自然规律的事做多了难免让人怀疑。
可盆子拿回来了,再送回去脸上总归不好看。
让灵俐开库房把带过来的种子拿出来,不大的一包用棉布袋装着。布袋打开里面各色花种用更小的布袋分开装着,每包上面都贴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花的名字,适合播种的季节,适合土壤等,分类清晰种植细节详尽。
挑出一个小袋子,里面是蜀葵的种子。六至八月份开的正盛,适合**月播种,貌似耐寒冷,现今种上活过来也说的过去。
拿出五粒,让灵俐把剩下的种子都拿回去放好。也不用人帮忙,把种子拿在手里输送灵力滋养它的生命力,再用小花铲挖个小坑松松埋层土填好。
五个盆子依次种好,又让和顺端些水浇上,吩咐放在后院荫凉处,清早拿到前院晒晒太阳再搬回去。
众人看格格轻轻松松把花种扔进盆里就算了,心里想着如此简单怕种不出来吧可他们也不懂,只得照吩咐行事。
胡亦安还是有信心的,种子有强盛的生命力,只要土好温度适合,她平时再隔三差五输些灵力给它们,没理由不发芽成长。
面对众人的纠结只当没看到。
只是这些还是少了些,可也不能盲目移植花草过来。在她的脑海中倒有利用花草建聚灵阵的法子,她得再仔细规划规划。如若把聚灵阵建好,除了利于运用木灵根,更能聚天地灵气助她修炼。
处理好这几盆花和顺请示要去提晚膳。这转眼的工夫又到了吃晚膳的时间点了。
胡亦安想着人生如此真是堕落啊。经历过前世的繁忙,时时暴露在聚光灯下的风光,任由人评头论足喜爱辱骂后慢慢的波澜不惊,最后搞得生活没了乐趣。这样睡到自然醒,一天五顿饭的生活她还是满意的。
让和顺去膳房取了些清淡爽口的饭菜回来,美美吃了一顿,又歇了一会儿。
想着头发都三天没洗了,即使嫌麻烦也坚持不住了。让灵言灵巧伺候着洗了头发,擦了半干就让两个住了手。
闲来无事,披头散发的去了书房继续画她的服饰图。毕竟不是自个从小练就的,要想达到原主的水平,只得慢慢画。
胤禛进落梅院没看到胡亦安出来迎接,问过才知道人在书房呢,奴才没听吩咐不敢进去打搅。
胤禛也不让人跟着进了堂屋,闻到她一贯喜欢的味道,转身进书房。
这女子今儿穿了一身绫纱褙子褶裙的汉装,乌丝光滑如缎披在身后,身前垂了些遮住原本巴掌大的小脸,愈加显得精致小巧。
他进来她也没发现,正专注手中的笔画着东西。
胤禛也没想惊吓她,慢慢走了过去,看到桌案上放着几张女子画像,拿在手中观看。
才发现并不是女子画像,只有衣裳的图像,立体如穿在人身上。前身后背分开两张图,每个细节在旁白处都有详解。就算他一门外之人都能看的明白,拿给针线房无需赘述便能做得出来。
衣裳是在现今满族女子的穿着上加以改动,更繁琐,更精致,偏又恰到好处,更能体现出女子的柔美和风情。
他看一眼桌上晾着的七八张纸,便是七八个样式,不难看出这个小格格对穿着装扮的追求不遗余力到精益求精。
胡亦安其实在四爷进院子时便已知道,只是不想动,就装出一副不为外界所扰的模样。待画完百裥裙的最后一笔,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看到四爷才一副惊诧的样子。
站在桌后给四爷请过安,开口道:“爷何时过来的,怎的不叫奴才一声可是怠慢了爷”
胤禛对这些小事也没放在心上,人专注手上的事时,心无傍骛也是有的。
“无妨,爷刚到,看你在作画便没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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