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奥术师

    下一刻，另一个魔像追了上来，又是两道刺目的白光落在紫色光罩上，光罩微微一颤，濒临碎裂。

    埃德蒙面对魔像，大声呼喊，“请求启动身份认证！”

    说的是一门古怪的语言，不过查理听得出它的来历，正是用来念叨奥术咒语的斯通赫尔斯语。

    “指令确认，暂停攻击。”其中一头魔像发出冷冰冰的声音，四道激光瞬间消失。

    “请选择认证方式。”魔像的视线在他身上扫来扫去，让后者浑身都不舒服。

    “我选知识认证。”埃德蒙脑门上泌出一层虚汗，整个人不禁微微发抖，他不敢撤掉暗影护罩，虽然护罩在两具魔像面前没有多少抵挡的能力。

    魔像迅速做出反馈，提示道:“通过知识认证只能获得最基本的授权，无法获得任何控制权限，确认进行知识认证”

    “确认。”此刻埃德蒙的心是忐忑的，在老弗丁的日记中记录了两道题，老弗丁硬是凭借自己丰富的人生经历和渊博的知识，找到了答案，埃德蒙只能祈祷魔像提出的问题在这两道题目之内。

    魔像的双眼射出橙黄色的光线，在埃德蒙身前投射出一道光幕，光幕上呈现出一连串奇怪的符号。

    这是一道决定生死的考题！

    埃德蒙的大脑从未有过现在那么灵敏，那么活跃，都说在生死关头，人会爆发出最大的潜能，或许这个潜能能够创造奇迹。

    然而，当他的眼睛扫到题目的前几个字，整个人愣怔了，随即脸上浮现一抹苦笑，现实往往是那么残酷，希望破灭了！

    魔像给与他三分钟的思考时间，见他没有反应，提醒道:“你还有两分钟时间回答问题，否则，将退出知识认证的程序！”

    退出程序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埃德蒙深吸口气，发出第二个请求，“请求更换题目！”

    而这是老弗丁留给他的最后一个伎俩。

    “请求确认！更换问题中，请注意，在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答案的情况下，只有一次更换题目的权利，请珍惜这个权利。”

     




174 魔力熔炉 上
    查理跟随守护魔像来到神殿的一隅。

    半个塌陷的殿堂呈现在查理眼前，殿堂内一片昏暗，地面散落大大小小的瓦砾碎片，一个皲裂的高台正位于塌陷殿堂的中央，高台的左下角则裸露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洞，透过洞口可以看到深邃广袤的星空和规律的虚空潮汐，色彩斑斓的风潮一浪接一浪地吹拂，从窟窿洞中涌出来，被一堵淡金色的壁垒所阻拦，两者发生激烈的湮灭反应，不时会发生能量爆鸣的现象，每一次冲击都会卷走一些碎块，卷入虚空乱流。

    再观察四周，查理看到有几根粗大的导管将充沛的能量不断灌入守护符文中，符文激活壁垒，维持护罩的完整。

    查理问道:“这座高台就是神殿的主脑么”

    “是的。”

    “你难道不知道它已经毁坏了吗！”

    守护魔像的双眼中闪烁蓝色光芒，“守护魔像无权判定主脑的生死。”

    这是程式的悲哀，你给它画地为牢，它就不会逾越这个圈子， 哪怕它有这个能力，这是程式和智慧生命的区别。

    守护魔像补充道:“一千年以前，主脑曾遭遇过重创，后来它恢复过来，所以，守护魔像能做的只有等待。”

    “有些等待可以等，有些等待毫无意义，死了就是死了，等不回来。”查理毫不留情地戳穿了问题的本质。

    此刻，守护魔像眼中的蓝芒闪烁愈发明显，查理的话不断在挑战他的智能中枢，一些原则和基本规则已经开始表现出了冲突，这让它感到十分困惑。

    查理指着那个窟窿说道:“你应该看到了，神殿正在遭受虚空风暴的侵蚀，它不断消耗神殿的能量，日积月累之下，会有什么后果你清楚吗”

    “以目前每天消耗的能量来计算，魔法护罩还能坚持106年31天，超过这个时间，神殿核心会因为能量递减到警戒位，而关闭魔法护罩，届时，虚空风潮将会毫无阻碍的涌入神殿。”

    查理追问道:“会产生什么后果”

    “虚空风暴带有混沌和混乱的属性，与秩序规则下的物质相冲突，可能导致虚空风暴灌入半位面，破坏城市的结构，从而发生许多不可估计的后果，最终，可能导致城市被撕裂，成为虚空乱流的一部分。”

    “我看你这个估计可能还有些乐观，也许时间会更短，因为你没考虑损伤递增效应，这个窟窿洞会不断变大，维持魔法护罩的消耗也会变大，而且当它大到一定程度，又会由量变累计到质变，维持壁垒的能量可能翻倍。”

    “你说得对，但是时间长几年或短几年对我们来说，并没什么意义，这不是属于我们的职责，也超出了守护魔像的权限。”也许是太久没有和人类聊天，也许它具备学习能力，这具守护魔像的表现越来越人性化。

    “你没有想过尝试修复它吗”

    守护魔像思索一番，回道:“修复它需要动用到主人的储藏，而守护魔像没有调度权限。”

    听到这个回答，查理感觉真是荒谬，竟然在有办法修复的情况下，不去修复，而采用这种延缓死亡时间的方式，自欺欺人，他真是为刻板的程式感到悲哀！

    查理问道:“那谁有权限”

    “主脑。”

    嗬！貌似进入了一个无法解脱的死循环。

    查理呼吸口气，沉声道:“那我问你，守护魔像你的职责是什么”

    “我的职责是守护神殿的秩序和安全，维护主人制订的规则。”守护魔像毫不犹豫回道。

    “很好，你的职责是守护神殿，可现在你正在做一件威胁神殿的安全，最终导致神殿毁灭的事情，你是不是违背你的职责！”

    守护魔像双目中蓝芒大盛，“不！我没有！”

    查理大声斥责，“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一些事实不容诋毁，修复神殿的工作是你做的，而此刻神殿正在慢慢走向毁灭，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逻辑是不是这样”

    “是的……不！我在我的职责允许下，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没错！”守护魔像陷入一种否定自我和否定否定自我的状态，莫名惶恐，而它的同伴听到两者的对话，也陷入了一种宕机的状态中。

    “你错了！就是错了！你本来可以修复它，但是你选用了一种不正确的方法，让它处于毁灭的危机中！是不是！！大声告诉我！”查理显得咄咄逼人，一旁的温蒂妮流露出畏惧的模样。

    “是！”守护魔像立刻大声反驳，“可是我没有权限！我没有办法！”

    查理脸上浮现自信的笑容，“主脑已经死亡，现在没有人有权限，这是规则的漏洞，所以需要变通，你不能死在规则漏洞中，更不能让神殿毁于规则的漏洞。我问你，神殿的安危重要还是守护主人的规则重要”

    这似乎是一个极难判断的问题，程序设定的规则在打架，可以想象如果守护魔像具备智能，他一定处于极端纠结濒临崩溃的状态中。

    “启动矛盾判定方案，神殿安危位于第一机要序列，守护规则……同样属于第一机要序列，无法比较两者的高低……”守护魔像开始自言自语，他陷入了某种疯狂的逻辑判断中，整颗头颅冒出大量的蓝光，蓝芒激烈闪烁，真担心下一刻会因为思考过于激烈，而轰然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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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魔力熔炉 中
    “感谢你修复神殿的漏洞，消弭最大的隐患，根据神殿守护规则，你获得500点安全贡献积分，成功解锁工程师权限。”

    忙碌好几个小时，查理听到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工程师权限相比游客权限，具备什么新的权利呢”

    守护魔像做出解释，“工程师可以自由进入除神殿核心外的任何区域，可以提出安全策略的建议。”

    “那……我能参观‘宗德里克废墟’吗”

    老实说，查理对于这个废墟很感兴趣，他很想看看高等文明的战争是什么样子，虽然它只是一个废墟的微缩模拟。

    “可以。”守护魔像忽然顿了顿，蓝芒中闪烁一丝绿意，“宗德里克废墟有一个挑战任务，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尝试是主人去世前留下来的挑战任务！”

    “哦”查理露出感兴趣的神态，好奇问道:“说来听听。”

    “任务其实很简单，就是徒步爬上至高岭，考验你的勇气和意志力，任务一旦开始，退路就会被截断，它不能中途退出，并且，场景是真实环境的模拟，环境非常恶劣，一不小心，可能丧失性命，你应该知道这是一个真实的半位面，一旦死亡，即是生命的终结。”

    查理微微皱眉，“如果完成任务，有什么奖励吗”

    “主人没有提及奖励，他只留下一句话，‘突破在于不断自我质疑和不断自我超越’，这是一个自愿的尝试，如果你不愿意尝试，我可以直接带你走传送门，直达宗德里克废墟。”

    既然半位面已经存在了近万年，

    “以前有人尝试过吗”

    “没有，主脑主持半位面时，曾拒绝和任何入侵者的交流。”

    “那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它被谁毁坏了”

    听到这个问题，守护魔像短暂停顿一下，似乎在审核查理的资格，显然工程师的资格应该是有权限的，于是它做出详细的解释。

    传奇法师陨落在一万年之前，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传奇法师的半位面沉寂了近九千年前，直到最近一千年内，才频繁遭遇入侵者，最早半位面拥有更多的资源和更强大的守护之力，击退了许多强大的入侵者。

    然而，频繁的入侵消耗了大量的资源与能量，传奇法师的库藏就这么干瘪下来，由于停止保养，那些传奇品质的武器与材料也随着时光的流逝，逐渐失去了效用，变为一堆废物。

    最终，只剩下一个魔力池，倒不是因为魔力池有多罕见，而是它由神殿核心来提供能量滋养，原始能量来自虚空风潮，它是一个可以生长的魔力池，才没有消耗殆尽。

    一千年前，一场最凶猛的入侵事件让半位面蒙受巨大的损失，大量的守护魔像、雪神巨像损毁，甚至半位面最强的、具备智慧的神殿巨像统领也在大战中陨落，主脑遭受重创。

    最终，以半位面守备力量削弱了七成的代价，歼击所有的入侵者。主脑经过近千年的修复，逐渐恢复过来，经此一役，主脑的想法也有所变化，它决定尝试和入侵者沟通。

    十七年前，有一名强者闯入神殿，他和以前的入侵者不同，他欺骗了主脑，套取神殿的秘密，被主脑察觉后，他暴起攻击，那个破洞就是他的召唤物打破的，而主脑就是在那场战争中失去了响应，这名强者遭受重创，也被赶出半位面。

    至此，半位面进入破损危机状态，最高戒备警报被触发，一旦监控到强者进入，将自动启动自毁程序……

    原来如此，这个强者应该就是老弗丁，他和席瓦尔一样，觊觎的是这位传奇法师的库藏，乃至是整个半位面的所有权。

    如果能如愿以偿，他们可能突破巫妖的层次，打破近百年来瓦格兰大陆没有传奇强者的窘境！

    到那个时候，大陆的格局恐怕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席瓦尔甚至可能反客为主，控制奥术之环，成为大陆的无冕之王！

    难怪为了进入这个秘境，席瓦尔甘愿如此大费周章，他看中了老弗丁至死都没拿到的东西，可惜他不知道这个半位面的真实境况，如果他看到空空如也的仓库，看到成为一堆废物的材料，看到濒临破碎的神殿，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查理沉吟道:“我从外面来，我了解外面的情况，十七年前的强者已经陨落，但是他的继承者盯上了你主人遗留的财富，这一次的入侵只是一次试探，后续将会有源源不断的入侵。”

    “可是主人的库藏已基本耗尽！”

    “可他们不知道这个情况，花费那么大的代价打开半位面的入口，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再说，半位面本身就是一种财富，尤其是达到如此规模的半位面。”

    “好吧！那我们只能和他们拼死战斗，直至神殿毁灭，位面撕裂，坠入虚空乱流。”

    面对这个局面，查理也无能为力，他挡不住席瓦尔。

    “工程师，请说出你的决定，选择挑战任务还是选择普通的参观模式”

    查理问道:“如果我们现在决定离开，你知道怎么送我们出去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守护魔像，编号0316，也许主脑知道，或



176 魔力熔炉 下
    查理没有休息，因为害怕休息后，再也鼓不起前行的动力。

    十个小时后，他的魔力枯竭了，再也无法通过魔法维持暖意，也无法减轻身体的重量，手指快被冻僵了，每当它失去知觉，又会被注入一丝活力，维持一线机能，普通人像他这样不戴手套，在零下二十度的低温下活动，手指会结冰，一用力就会断裂。

    高空稀薄的氧气让他体能恢复变得愈发缓慢，入不敷出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三个小时，而此时距离他开始攀登过去了十三个小时，查理的体能几近衰竭，强凭着一股意志力支撑麻木僵硬的身躯。

    查理弯曲着身体，踏上一个台阶后，终于发现眼前再无台阶，他怔了怔，挺直胸膛，赫然发现眼前呈现出一个五彩斑斓的光球，罩住大雪山的山洼，它只有一半，倒扣在雪地上，由于距离太近，查理无法估算它的半径。

    查理抖掉一身的冰渣，摸索着进入光球中，没有任何阻隔的感觉，一头钻了进去，一股暖意扑面而来，濒临崩盘的体能在临界点上止住了下跌的趋势。

    让查理始料不及的是，光幕内外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天空是血色的，灰黑的硝烟升腾到空中，玷污了绚烂的彩霞。

    视线落到地面，查理兀然一惊，眼前是一座残破的城市，遍地硝烟滚滚，而在烟雾最浓郁的地方可见一艘山岳一般的巨舰，它被巨力撕裂成两半，可以看到钢铁舰船上精密而优美的纹路，泛出冷金属光芒的钢甲时刻彰显它的厚重与威严，从断面可见，它的厚度超过一米，是什么力量撕裂了如此坚固的空中堡垒！

    再看巨舰四周，倒下了无数奇形怪状的单位，它们有着优美的淡金色护甲，颀长的身躯，兼顾优雅与力量。

    视线放远，可见无数的残骸和金属构造物，散落在城市的废墟中，虽然整个城市已经被摧毁，查理隐约能从某些特征上看出『阿特兰蒂斯』的雏形，这应该就是『宗德里克废墟』吧！

    何等强大的文明碰撞才能留下如此恢弘壮烈的战场遗迹！

    回想席瓦尔倾尽亡灵魔法学院的力量与日暮精灵展开一场大决战，和它相比，简直就像是一场原始土著人的厮杀小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