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黄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有时糊涂
皇帝神情悲戚,决然道:“朕很清楚,张猛他们是因为朕,才获罪,朕要给他们平反,这事,朕交给你。”
黄公公神情陡变,穆公公神色平静,白眉皱成团,低声劝道:“皇上,此事非同小可,当年卷入此事的朝臣众多,皇上,此事可以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皇帝有些激愤的一跃而起:“这天下,就因为这四个字糜烂,从长计议,要从多久!要多长!”
穆公公噗通跪下,叩道:“皇上,老奴知道皇上为大晋焦虑,可皇上,这个案子一旦掀开,势必导致朝廷震动,天下不安啊!皇上!”
皇帝昂站在木榻前,昂向天,傲然说道:“没有霹雳手段,岂能让那些昏昏欲睡之徒惊醒!朕就是要借此重振朝纲!把那些无能之辈,赶出朝堂!”
黄公公闻言,不由在心里苦笑,皇帝这是有意如此,难怪刚才站在那愣了半天,看来是已经作决定了。
穆公公再度进谏:“皇上,当年之事,老奴心里很清楚,先帝治他们的罪,也是不得已,先帝很清楚,他们是冤枉的,可依旧不得不冤枉他们。”
“不要用先帝来压朕。”皇帝阴沉的说。
穆公公微怔,林公公连忙开口说:“皇上,要翻当年的案子,现在确实不是机会,朝廷要出兵大漠,这个朝廷乱了,对出兵大漠,影响甚大。”
此言一出,皇帝犹豫了,出兵大漠,要作的事很多,必须保持朝局稳定,看来还得暂时委屈张猛,想到刚才张猛的态度,看来他早已经明白了,心中歉疚更甚。
深深的叹口气,看着穆公公,温言道:“起来吧。”
黄公公连忙上去将穆公公扶起来,皇帝叹口气:“这事,你先作点准备,战事过了,再说吧。”
“老奴遵旨。”穆公公应承下来,满是皱纹的脸上有着深深的担忧。
林公公看看皇帝,见他没有再吩咐,便小心的说:“奴婢告退。”
林公公扶着穆公公退下,刚到门边,皇帝又吩咐说:“那个柳寒,找个时间,朕想见见。”
穆公公和林公公微怔,穆公公连忙答应,林公公问:“柳寒现在被延平郡王点名调到度支曹,负责追缴欠银,奴婢是不是现在就将他调回禁军。”
“原来是他,”皇帝想起来了,延平郡王曾经上疏,点名要调一个姓柳的到度支曹,还说他领兵有方,皇帝点点头:“度支曹那边的事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十几万银子,多数都是些老臣,本就清平,让柳寒回禁军,另外,他现在是....”
林公公立刻答道:“队正。”
皇帝微微摇头:“一个上品宗师,才队正,传出去,让人笑话朕无识人之明。”
林公公都没接口,禁军不归内卫管,由禁军中侯杨晖管,但禁军中侯归穆公公管,穆公公小心的问:“皇上的意思是不是提升他为屯长。”
“这人既然能在西域作出这么大的事,朕看,屯长还是低了点,”皇帝想了下说:“朕看,军侯,先给军侯,然后看看再说吧。”
“老奴遵旨。”穆公公应道。
从御书房出来,穆公公擦擦额头的汗珠,苦笑摇头:“老了,老了,到老还出这样的岔子,唉。”
“干爹说的哪里话,”林公公扶着穆公公,边走边安慰道:“皇上也没说什么。”
穆公公摇摇头,叹口气,俩人踽踽而行,几个小太监跟在他们身后,小心的保持一定距离。
柳寒自然做梦没想到自己会连升两级,接到回去的命令后,他向延平郡王告辞,延平郡王十分惋惜,可柳寒也从他神情中看到如释重负的轻松,让柳寒回军营,说明朝廷对剩下的欠银已经不在意,追缴欠银告以一段落。
自从开始追缴欠银,延平郡王和度支曹的这些官员们的心都是提起的,得罪了无数官员,这些官员要是反噬,十分可怕。
现在事情终于可以说结束了,无论延平郡王还是下面的官员,都大大松了口气。
柳寒回营交令,执星官令他到中军大堂。
柳寒带队到中军大堂外,向守在大堂门口的一个军官报告,军官让他在外等候,自己转身进去通报,过了一会,听见里面在叫喊:“令,前军队正柳寒进堂交令。”
柳寒整整军袍,让程甲带着众人留在外面,自己大步流星走进中军大堂。
中军大堂是禁军的指挥中枢,柳寒边走边四下留心,平日里他这样的小官是没资格进中军大堂的,上次领命也不过是他的上司的上司军侯麦登在中侯杨晖这接过命令,回去再传令给他,所以,这是他第一次到中军大堂。
心里纳闷,加上心里有鬼,柳寒看似大步流星,没有丝毫戒备,实则劲气灌满全身,目光滴溜溜一扫,整个大堂都印在脑海里了。
到了大堂前,柳寒抬头看见杨晖,杨晖面容精干,下颌有一蓬胡子,没有穿着戎装,而是一身锦缎长袍,头上带着武冠,看着他的目光很严厉。
在边上还有一个青年军官,青年军官倒是穿戴齐整,全身铠甲,面容黝黑。
“卑职奉命回营,特来向将军交令。”柳寒说着奉上令牌。
中军小吏过来,将令牌拿过去,放在杨晖面前的案几上。
杨晖一直在打量柳寒,拿起令牌看了看,随手插进令牌壶中。
“你就是柳寒”杨晖看着他点点头:“加入禁军半年,薛泌薛大人举荐,听说你兵带得不错。”
“大人过誉了,”柳寒不卑不亢的答道:“卑职不过是贪天之功,这兵都是大人练的,卑职拣了个现成便宜。”
杨晖哈哈笑起来,满意的点点头,扭头看着旁边那青年将领:“你觉着怎样”
青年将领盯着柳寒,头也没回的说道:“差事办得不错。”
“回将军,是王爷部属得当。”柳寒答道。
青年将领微微皱眉,不悦的说道:“当兵嘛,刀头舔血,应该直来直去。”
青年将领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不象杨晖,说话平和,没有丝毫烟火。
“回将军,不是卑职谦虚,”柳寒一点不回避他的目光,直视着他答道:“卑职说的是实话。”
接着他解释道:“卑职加入禁军不过半年,这些士兵本就是从边军中抽调的骁勇之士,又进过将军训练多年,本就是精锐,卑职接手,不过拣个现成便宜。至于度支曹之事,卑职有些功劳,但延平郡王之功在卑职之上,卑职不敢贪功。”
“呵呵,好!”杨晖笑着站起来:“柳寒听命,鉴于
第四百四十五章 秦王智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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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喝着茶,过了一会,总管来了,抱来厚厚一叠卷宗,放在峦玄面前。?
“这是最近一个月朝廷颁发的廷寄,另外还有王爷送来的塞外的情况,还有帝都的事,哦,对了,这一部分是瀚海商社的,这一部分是柳寒的。”
总管从众多卷宗里抽出两卷卷宗放在一边,然后又抽出一个卷宗。
“这是漕运和风雨楼的。”
峦玄点点头,略微想想才说:“你把朝廷关于塞外的情况说一下。”
峦玄说的说说一下,总管拿起一卷卷宗,说道:“十天以前,皇上下旨,让白山匈奴的刘渠回白山了,让并州太原王派兵护送。另外,皇上下旨,向并州和凉州调集粮食。宫里传来消息,原太子洗马张猛入宫,皇帝见过了张猛。”
“张猛入宫了”峦玄先是微怔,随后轻轻叹口气:“唉,他不是要回江南吗”
“回江南”犀锋笑着摇头:“先生太善良了,这张猛岂是甘于寂寞之人,待价而沽之徒尔。”
峦玄摇头:“张猛张景略岂是言而无信之人,其中定有缘故。”
“先生说的是,”总管笑呵呵的说:“张猛是在回乡路上遇见了蓬柱,被蓬柱带回京城的,宫里的消息,皇帝本想让他留在中书监,可张猛以刑罚之人拒绝了,蓬柱邀他到蓬府住,他也拒绝了,而是住在靠近开江门的清源观。”
“清源观怎么住那”峦玄有些纳闷,总管微微点头:“是啊,怎么会住那。”
“怎么啦这清源观有什么古怪不成”犀锋好奇的问道。
峦玄点点头:“一般人不清楚,其实这清源观是隐世仙门在世俗界的一个点,常年驻守着一支虎贲卫,守卫十分严密。”
清源观在普通人眼里就是一个普通的道观,在帝都众多道观中算是小道观,可真正的贵人眼里,这个道观的秘密并不是秘密,峦家是千年世家,虽说没落了,可有些东西还是传下来了。
“往凉州调粮,”峦玄又轻声念叨两句,深深吸口气,看着犀锋笑道:“看来张猛见皇上还是有效的。”
犀锋略微思索便明白了,嘿嘿笑着点头:“这张猛行啊,居然说服了皇上,王爷给朝廷上了多少道疏,朝廷就知道斥责斥责,这张猛三言两语,皇上居然就信了。”
“这是你不了解张猛,”峦玄心情舒畅,朝廷向凉州调粮,他们此行的任务就完成大半:“张猛以前便是太子洗马,是皇上的老人,皇上对他很是信任。??”
“难怪了。”犀锋冷笑道:“兄弟也比不上旧人。”
说了会闲话,总管退下去了,犀锋见峦玄拿起了卷宗便也告辞。
峦玄先拿起瀚海商社的卷宗翻看,边看还不住点头,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个柳寒行啊。”峦玄自言自语的笑道:“居然把老王家逼得如此狼狈,那老狐狸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场戏该怎么收场!”
“布庄,药行,羊毛,漕运,再加上珠宝店,这柳寒的生意倒是越做越大,唉,可惜,就是不肯为王爷所用,唉。”
想起王爷的吩咐,峦玄有些为难了,起身走到门边,看着满院的绿意,眉头却拧成一团。
一个面容姣好的侍女蹲在角落专心烧水,峦玄过去,侍女连忙起身施礼,峦玄让她出去,自己蹲下开始烧水,看着红红的火苗,眉头依旧没有舒开。
“请犀锋过来。”峦玄盯着火苗说道。
没有多久,犀锋便过来了,他有些纳闷,不解的走到火炉边,同样蹲下。
“明天你去见柳寒,与他聊聊。”
“干脆,我和他挑明了,不就是三十万两银子。”犀锋的口气很冲。
峦玄摇摇头:“你小看了柳寒,此人不简单,王爷这两年从他那先后拿到五万两银子,两年以前,王爷给了他一万两银子,真算起来,我们是占了便宜的。”
犀锋闻言不由苦笑,两年,投入一万两,拿回来五万两,这笔生意比高利贷还高,想想柳寒那张脸,他忍不住想乐。
“对了,柳寒现在加入禁军,乃禁军军侯,手下有一曲人马,只不过,只有一百人。”峦玄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
犀锋先是怔住了,随即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峦玄也忍不住乐了。
第二天,犀锋便上柳府,柳寒还在军营里,程甲厉岩招了三十多人,柳寒今天去检查新兵,到中午才回来,禁军一向管制不严,军侯掌握一曲,上面又没人管,只是每月校阅一次,他必须到场,除了这一天,其他时间都自己掌握。
看到犀锋,柳寒心里微诧,随即想起了宋皋所言,峦玄和犀锋要到帝都,看来他们已经到了。
“大哥什么时候到的,也不事先告诉我一声,我好在家等着,”柳寒老远便抱拳,犀锋也笑呵呵迎出来:“咱们兄弟还说这些做啥,啥时候到的都可以。”
俩人把臂说笑,犀锋上下打量下,满意的点点头:“老弟,当初让你加入鹰翎卫,你还不肯,这时候却穿上了禁军军装,看来哥哥我的面子不够啊,嗯,军侯,可惜了,你要肯到鹰翎卫,我把这校尉让给你。”
“拉倒吧,”柳寒苦笑下:“别寒碜兄弟了,这军侯就是个屁,唉,到禁军也是不得已,妈的,当初四下传言,说什么朝廷要推行算缗,吓得我赶紧入了禁军,有个官身,总好过白身吧。”
犀锋哈哈大笑,两边的下人侍女却象没听见,依旧干着自己的事。
俩人手把手要进客厅,柳寒拉着他向后庭走去。
“前面那客厅是招待客人的,
第四百四十七章 迷局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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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间,郡所乐治城外的东南,有一个高大的坞堡,泺水自堡外流过,在坞堡外形成一道护城河,高大的堡门前,四个庄丁挎刀警卫,堡门上方飘扬的旗帜上绣着大大的王字。乐治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乐治或者说是河间,真正的主人王家的坞堡。
时值夏初,堡内绿树成荫,飘着丁香花的香味,花园里,绿波荡漾,红鲤鱼在清水中晃动,柳枝倒映在水面,一个白苍苍的老人老人坐在小亭里,长长的钓竿伸在水面。
一个精壮的汉子缓步走来,汉子的脚步稳健,看上去不快,可几步之后,便到了小亭外。在小亭外的布衣老者面前施礼,然后将度鸟带来的消息交给老者,然后退到一边。老者将展开看后,眉头微皱,抬头看着正钓鱼的老人。
无声的吸口气,布衣老者缓步走上,冲垂钓老人的背影施礼说:“老祖宗,三爷又来信了。”
垂钓老人纹丝不动,就象没听见似的,老者也不开口,悄无声的退到一边,垂头侍立。
鱼线在水面上轻轻回荡,浮漂微微动了下,随即又急动了几下,老者提起鱼竿,上面空荡荡的,可仔细一看,鱼钩居然是直的,老者似乎很失望,微微叹口气,又给鱼钩上了饵,再度扔进水里。
静静的等了一会,老祖宗才开口:“他催什么”
“他与柳寒又见了一次,柳寒还是那个条件,他不敢定夺,请老祖宗定夺。”老者说道。
老祖宗,王家的老祖宗,也是乐治城的老祖宗,河间郡的老祖宗。
王家,千多年来,王家深植乐治,一步一步,扩张到河间与冀州,数百年里,王家出了几个皇后,十多个中书令,数十个尚书刺史,可最近十来年里,王家缩在河间,王家子弟居然没有出任刺史以上的职务。
士林在悄悄议论,王家衰落了。
可侍立一旁的老者却一点不这样认为,王家没有衰落,也不会衰落,之所以,十年卧薪,是老祖宗的决策,而老祖宗是不会错的。
老者对老祖宗有近乎盲目的崇拜,几十里,老祖宗的决策从未出错。
“让他继续谈,告诉柳寒,船运商社的船只不能过黄河。”老祖宗平静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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