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

    他说得很严谨，也很周全，有些是他和樊钢的谈话中提到的一些想法，有些是在官场浮沉中悟出来的道理，还有是和老爷子、田姨、李玉如、刘心怡讲过的一些对政治、经济、社会以及包罗万象的一些设想，剩下的就是自己的一些看法了。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拘束，慢慢的就变得自如起来，他甚至能一口气说出一大堆数据，还能迅速地写出某些要点的若干分析，甚至还有侃侃而谈的理论依据，从马恩列斯毛到邓江胡的有关观点，一针见血的指出当前峡州的主要问题和积压已久的不少弊病。两个人都很投入，直到书房的电话铃声响起。

    "只好改天了。"孙铁接过电话回来，手在说:"正谈到兴头上，却不得不停下，有人从京城飞来了，我得连夜赶到江城去。"

    "您去吧。"王大为起身说道:"家里我来收拾。"

    "这个家字用得好，可见得你已经融入我们家的生活了，也开始成为我们家的一员了。"孙铁很欣慰地说着:"你刚才说的一些构想很新颖、很大胆、很接近实际，的确可能是真知灼见、是先人一步。"

    "您见笑了。"他在笑着说:"我只是和您说说酒话而已。"

    "可不是的，不过要是酒话都说得这样有水平，真正工作起来那还得了"孙铁也笑了笑:"说句老实话，你的有些想法和我的一些设想不谋而合，值得再深入探讨一下。你把刚才说的那些想法整理一下，写成一个报告，不要太正规，怎么想就怎么写，明天中午交给我看看。"

    "知道了。"王大为变得严肃起来:"我会抓紧时间的。"

    "先谈谈刚才你说的社会治安问题。"孙铁站在餐厅的灯光下想了一下:"就是你提议要成立的一个机构，由樊钢担当的那个机构。"

    "简单的说，就是不管是交警、刑警、巡警、特警、片警，所有的警察都得负责当时他所在的地方所发生的任何突发事件，不允许发生拿各负其责、没有准备做幌子，也不允许互相推诿、无人管理的现象出现，若有违反者，别说什么警告、处分、谈话。樊钢就有权把他一脚踢出警察行列，让那些被养得娇气、被一个杨佳就干掉六个的警察们也感觉到下岗的滋味，也体会到竞争产生的压力。"

    "社会治安、打击犯罪这可是一个很现实、很棘手的问题。"孙铁沉着:"你估计多久能看到成效"

    "三个月应该初见成效。"他很快的回答:"半年时间，也就是到了峡州举办三峡艺术节的时候，我相信峡州的社会治安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当然，您首先得把权力下放给他。"

    "那是当然，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嘛，用人就得授人以权力，皇帝老儿还知道给钦差大臣一把尚方宝剑吓唬人呢。"市委书记笑了起来:"大为，你对你的这位朋友有这么大的信心"

    "只要授之以权，他会成功的。"王大为很有自信:"我知道他的为人。"

    "也好，叫他写个关于整顿全市社会治安的意见报告交给市委办公室，后天上午有一次市委常委会，我会提起讨论的。"孙铁嘱咐道:"少写些空话、套话，叫他就按着你刚才说的思路写。"

    "他会很努力的。"他在回答说:"凡是认识他的人谁都知道樊钢是个工作狂，对工作精益求精。"

    他给孙铁盛了一碗排骨汤，市委书记很惬意的小口喝着，挥挥手，把王大为带进了他的书房，坐在沙发上，一人点着了一支烟。

    "樊钢的任命节后就会下达，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不过你想得更透彻、更详细一些。"沉默了一会儿，孙铁望着他笑了笑:"你可以向他先透透风，为了成立那个机构，他也要预先作些安排，好尽快熟悉角色。"

    "我们从小就是最要好的朋友，对于他的为人当然心中有数。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会很感激您的。"王大为也很高兴:"也会干得很出色。"

    "关于你的工作




441．好心总会有好报的
    441．好心总会有好报的

    郑太平与潘玉华的相识自然是在那家理发店里。一把手去理发，本来就是一个残疾人，手又有些不方便，自然就有些不修边幅，加上平时也疏于整理头发，那个小个子的女孩花了不少的时间和很大的努力才给他整理干净，梳得很整齐，还用电吹风很用心的给他做了个发型，虽然简单，但一把手几乎就认不出自己来了，既显得庄重又显得年轻了不少，也就有了些鸟枪换炮的感觉。他很满意，一个劲的向潘玉华道谢，就递过去了五元钱，潘玉华却不要，说他"不容易。"

    他就知道这个年轻的小个子女孩肯定从二十四号楼的大妈口里听说了不少有关他的情况，苦笑了一声，还是很有礼貌的道着谢，还是把那五元钱放在了长长的台板上。潘玉华追了出来，一直追到天官牌坊里面才追上了郑太平，把那张不大的钞票硬塞进他的衣袋里:"一把手，给你理发，我不收钱的。"

    郑太平抬起头来，迎接他的是一双明亮而有些忧郁的眼睛，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就再一次向人家道谢。

    "这算什么。"潘玉华还对他微微一笑:"你不太方便，理发店里热水多的是，以后半个月来理一个发吧。"

    他没有回答，默默的扭转身上楼去了，可是坐在那条曲廊里的那些人全都看见了这一切，杨大爹当然也看见了，可大家什么都不说，很有默契的。

    潘玉华不收钱，郑太平自然就不好意思再去麻烦人家了。一晃过了一个多月，女孩想起了这件事，就找了个空闲的时候，带着自己的理发工具就进了天官牌坊，大大方方的向大家问郑太平住在哪个单元几层楼，房号是多少，就自然有小圆、小亮和小猪、小雪自报奋勇的领着去了。人家敲开了郑太平的家门，还一脸的笑。

    "你的架子是不是也摆得太大了一些"她还是很和蔼的，不过多少还有些埋怨地说着:"一把手，我这可是第一次到家。"

    房门敞开着，上楼下楼的人都看见了那个小个子女孩围着郑太平的头忙个不停，田大妈还找了个借口去看了看，下楼来对大家说:"这个女孩子不得了，不仅把一把手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把一把手的家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大家就发出了一片赞叹声。

    潘玉华下楼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认得是大名鼎鼎的杨大爹，就走了过去:"神仙大爹，是您叫我吗"

    "真的很谢谢你，还会上门。"杨大爹拿出了钱:"收下，以后一把手的理发钱由我来付。"

    潘玉华还是不肯收，杨大爹望着她沉了一会儿，最后才问道:"姑娘，这样做有什么理由吗"

    女孩还是笑着回答:"神仙大爹，做好事还需要理由吗"

    杨大爹就微微一笑，拍着手连着说了三个好字，还对潘玉华说道:"那就请继续吧。好心总会得到好报的。"

    张广福在一边当然看见了这一切，也听见了所有的对话，就有些纳闷，也有些自感不公，在那个小个子女孩离开之后，他在不服气的问着:"大爹，我现在也做了不少的好事，为什么没得到什么好报呢"

    杨大爹就给了他一巴掌。

    一代伟人曾经指出过: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只做好事，不做坏事。他老人家还有很感慨、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那才是最难最难的啊。"那是肯定的。

    大家肯定又不是神仙皇帝，谁能只做好事不做坏事呢就是神仙也会有错，玉皇大帝就是个例子，一道天河隔断牛郎织女，拆散一对夫妻，糊涂透；有些皇帝就错的更大了，宣统皇帝居然将祖宗留下来的国宝盗出来变卖，后来居然变成了日本人的傀儡，至今还是中国人的一个耻辱。

    再说，人非圣贤，焉能无过雷锋叔叔就是努力在向多做好事、少做坏事这样的崇高目标持之以恒的坚持努力的光辉典范，那么多的青年志愿者也是这样努力的。潘玉华既不是雷锋，也不是青年志愿者，人家也在坚持做好事，就更加难能可贵。就和那首经典歌曲唱的一样:"学习雷锋好榜样，的教导记心上。全心全意为人民，品德多高尚……"

    那个小个子女人总是会在某一天的上午，那家理发店里有点空闲的时候穿着那件理发的白大褂，用一个小包提着理发的工具，穿过那座越来越显现其文物价值、越来越显现出悠久文化和传统的天官牌坊，微笑着和在二十四号楼的楼下的街坊邻居打声招呼再一步步的上楼。

    大家都知道这个女孩是去给郑太平剪头发的，在这栋像大杂院的庞大建筑里，只有一把手能有这样的待遇，就连杨大爹也会在头发有些长了、胡子有些乱了的时候，抽着烟，穿过大堰小区，到一个他所相识的老头那里去理发，大家都说一把手"待遇真高。"杨大爹淡淡一笑:"人家学雷锋你也羡慕有本事上山植树去。"

    男人都到理发店理过发，充其量也就是十来分钟，还包括修面在内，人家理发师傅也得算一下经济账，如果一个人耽误的时间太多，那不是要让其他的客人久等吗如今愿意等的客人越来越少了，万一不耐烦走掉了，那不是自讨没趣，减少自己的收入吗谁也不是傻子！

    不过，潘玉华总是会花很长的时间，很有耐心地去修理郑太平蓬乱的头发，就是后来那蓬乱的头发在她的修理下也会慢慢变得驯服起来、柔顺起来，她还是会花很多的时间、很大的耐心去梳理一把手的头发；还会很认真的用剃刀给他修面，从颈部到前额，从耳根到胡须，刮得干干净净。

    她会给大大方方的提着小煤炉到楼下生火，那些大妈个个都会跑过来帮忙，还会问她为什么不用天然气，潘玉华会说要节约，那些大妈大嫂就会对这个女孩子留下一个极好的印象。她会用水壶烧一些热水，很有耐心的帮郑太平把头洗得干干净净的，做做面部按摩，还会用电吹风给他把头发吹干，于是，一个小时以后，郑太平的整个人都像变了样似的。

    刚开始的时候，田大妈和一些热心快肠的老太婆也想去给潘玉华帮帮忙，学习雷锋是大家的事嘛，也应该做些力所能干的事嘛，再说都是志愿者，南正街的人怎么也不能让别人给比下去。潘玉华会对她们笑一笑:"没关系，还是让我来吧，我不就是干这一行的吗"

    田大妈不明白，下楼来还在嘀咕:"还不都是学雷锋吗"

    "你动动脑筋好不好"已经看出了一些蛛丝马迹的肖外长不停的在点拨她们:"不是说雷锋每年三月才来一次吗人家小姑娘可是每个月的雷锋。"

    女孩很主动的，慢慢的熟悉了，给郑太平剪好了头发以后，就开始动手给他收拾房间。一个单身男人，加上只有一只手，手又有些残疾，那个两室一厅的家里除了灰尘，自然还有不少凌乱之处，潘玉华就会花很长的时间，很仔细、很认真的在那里忙碌好一阵子。

    第二天，潘玉华又来了，人家是来帮忙他洗东西的，家里的那台双缸洗衣机早就坏了，一把手的衣物平时都是大妈大嫂帮忙带回去洗的，小个子女人也不着急，就坐在一个大盆边开始用手搓。一把手就会过意不去，就会坐在一边抽着烟陪着人家有些尴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433．懒*翻不了天的
    433．懒翻不了天的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家酒楼实际上是李总（酒楼的员工全都这样称呼李秀芹）在操办，在打理，不管是大事小事、事必躬亲、不论是白天黑夜，总能看见她忙碌的身影，年长月久，那些供应商都会主动去找李总商量，就是程耀东的一些朋友打电话过来订酒席，也总是对生说:"请老板娘接电话。"

    "妈的，老子倒成了外人了。"程耀东早就嘲笑自己无事一身轻，"除了到酒楼视察视察，喝点酒、吃点饭，就无所事事，都快变成局外人了。"

    前不久，他郑重其事的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李秀芹，想把这家酒楼正式转交给她，交给她全权经营，自己去筹办长喜广场的那家新店，女老板有些意外，愣了一下，微微一笑:"我只是一个打工的，可买不起这家店。"

    "谁会要你的钱"程耀东回答得很爽快:"送给你就不行吗"

    "程老板，我是个打工的，受不了这么大的恩惠，也不敢有这样痴心妄想，我可不是那些女人，眼睛里只看见你的钱袋子。"李秀芹就有些生气了:"也好，那就把凤姐、张哥和各位哥哥弟弟、姐姐妹妹都叫过来见证一下，几百万的酒楼说送人就送人，是不是也太大方了"

    他就无话可说了。

    "那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吗你是知道的，店堂的装修和开业前的筹备很忙碌的。"他会向她解释，长喜广场那家耀东酒楼分店正在紧张的筹办中，总要找个人天天前去打理:"装修和一些准备工作最快也得两个月，得抓紧时间，还得保证质量，可不能错过明年元旦的开业。"

    人家李秀芹早就有成竹，装修和设计有舒云翔和张圆媛，大宗物资的采买早就已经交给了张广福，员工招聘有杨秋燕和她负责，广告宣传策划交给了徐汉美，杨德明是运输负责人，连人家警长董胜开也被老板娘安排负责保安人员和消防设施的协调，文学清更是早早的就被定成了开业庆典的主持人，家大少自然也跑不了，隔三岔五的过去巡视一下，人家的眼光就是独特。

    "李总就是了不起。"程耀东就有些苦笑了:"看来我又成了多余的人呢。"

    "那些零碎的事得女人去做，男人得干大事。"她一点也不生气，很平静的在回答:"新老朋友、银行贷款、卫生工商、还有头面人物都得你出面去请。"

    "那是什么大事"程耀东自嘲的在说:"那还不是一个跑腿的，脆就转换角色，和田大妈说的那样，给李总打工算了。"

    "要是想赶我走就直接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又不是那种赖着不走的女人！既然能从你家里搬出来，能离开二十四号楼，我早就想得很清楚了，我就没做什么非分的打算！"李秀芹就嘴不高兴了:"明天把几位哥哥弟弟都叫来，很简单，把账目给你交代清楚以后我就滚蛋！"

    这是人家的杀手锏，把财务大权扔给他，他就无所适从了，这一招所向无敌，他就只好向李秀芹赔礼道歉。人家却根本不理他，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夺眶而出，大滴大滴的、连成线的，可怜兮兮的，天知道这个意志坚强的女孩子从哪里学得的这门独门绝技，谁看了都会于心不忍。

    张广福就无意之间见过一次，那是因为一些点心和凉菜的调整，两个人发生了一些争议，程耀东是个很倔的男人，三句话不对头，拍一下桌子，就拂袖而去，留下李秀芹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哭得很伤心。恰好那天大哥大提了一条长江鲶鱼想叫程耀东一起尝鲜，当然就看见了李秀芹不断线的泪水。

    问情况，李秀芹就是不说，张哥可是一个聪明人，看了一眼桌上被程耀东改得乱七八糟的菜谱，马上就勃然大怒，一脚就把经理室给踢开了，一把就把懒给揪了过来，当着李秀芹的面，扇着程耀东的耳光、指着鼻子把他关在房里臭骂了一顿。

    "懒，你这一辈子要感谢两个人，一个是大力，你和他非亲非故，不过也就是同街住过的哥们，不过就是南正十雄的兄弟，人家就花了那么大的力气给你挑断了那根懒筋。"和尚指着他的鼻子在骂:"另一个就是人家秀芹了。



434．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434．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刚开始的时候，连饭都快要没有吃的了，还假装斯文干什么还摆着那副城里人的架子干什么填饱肚子、生存下去才是第一位！当然，骨气还是要的，只要有骨气，懒就是懒，而不是一条狗。所以他就会到处打短工，到煤矿去挖煤，听起来很危险，其实这里的矿没有高浓度的瓦斯，钻好炮眼、安上雷管和导火索，一声炮响，钞票就滚滚而来。

    跟着王大力在二十四号楼的楼下摆那个小面摊也没有后悔过，刚开始还以为是给朋友帮忙，能管吃管喝就不错了，谁知王大力却是在为他打算，感激不尽之余，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王大力回京城上大学去了，朋友人各有各的事，总不能天天给你帮忙，他就上峡州劳务市场去了，他得给自己找一个帮手。

    记得曾经有人说过:"中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的确如此，尤其是那一年碰到了金融危机，到处都在裁员，就是降低工资还是找不到工作。劳务市场里人山人海，滚动的电子屏幕前也站满了人，程耀东的眼光在人群中打量着:太年轻了不行，人家要找的是超市营业员、办公室文秘和产品推销，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洗碗擦桌子，成天和油腻打交道的人；年龄大了也不行，人家要找的是月嫂、钟点工、家政，他要找的可是像他这样能够起五更、睡半夜的帮工，而且极有可能恐怕连个休息日也没有，这样的人可不好找，如今的农民工都会谈报酬、待遇、权利与义务。

    程耀东有些灰心，在轻轻摇头，却被一个胖胖的女生给拦住了。他没等人家开口就溜走了，干吗要说呢说出来反而显得寒碜。他又在人群中转了很久，也曾经试探着问过一些农村来的打工者，全都是摇头不干，他也就死心了，抽着烟向大门走去，却依然被那个胖胖的女生给拦住了，她穿着一条很干净的牛仔裤，齐眉的刘海，的肤色，地上还放着一个大大的旅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