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炼石
杨汉生自从十天前在江城的天河机场和王大为分手、飞往香港以后就音讯全无,手机也无法接通,就像在这个世界上从来不曾存在过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王大为记得机场上他那张疲惫的脸上露出的沮丧、低沉的神情,记得他说过他会从香港直接飞去京城,到集团总部里有事要请示汇报,可能要去三五天,望着空中客车轰鸣着冲上阴霾密布的天空,他没有感觉到任何不祥之兆,以为只是一次简单的出行而已。王大为昨天刚刚接到一个神秘的人打给他的神秘电话,告诉他,杨汉生在集团总部里的那个后台突然失踪了好几天,谣传已经将他""。只是这一句话,电话就挂断了,他不相信这是恶作剧,而相信这是真的,他就开始为他的杨叔担心起来,也为自己有了一份担心,他知道"一荣皆荣、一损皆损"的故事向来都是真的。
王大为认出了坐在长长的会议桌另一头的那个精瘦的老头是市纪委的邹明书记,头发斑白、一脸愁容,有着一双忧郁而敏锐的眼睛。他们直接打过两次交道,一次是杨汉生在全市部会上慷慨激昂的做有关反腐倡廉的专题发言,另一次是在电力公司的一次大型庆典上,每次王大为都注意到纪委书记喜欢将一支烟点燃但并不去抽,只是饶有兴趣的望着烧成灰烬的烟灰能坚持多久。典礼结束了,放在他面前的一包硬盒中华变成了烟灰缸里横七竖八的一大堆烟头,邹明没讲话、也没和其他人寒暄、没到半岛大酒店去吃饭,也没拿接待处所发的500元购物券,甚至也没给任何人告辞,一个人悄悄地就走了。
邹明做了一个手势,王大为就在会议桌的另一头坐下。有人给他倒来一杯纯净水,就放在他面前绿的桌布上。他听见那人压得很低的声音,却看不出那人的嘴唇是否动过,那人只是说了三个字:"杨汉生。"
"谢谢。"他面无表情的望了那人一眼,补充说道:"谢谢你的水。"
他认出那人是刑侦支队长樊钢的一个朋友,几个人一起闲聊过中国足球,抨击过黄健翔的"意大利万岁"、嘲笑过阎世铎"斩立决"、哀叹过黑哨、赌球和超级联赛,还被谢亚龙背诵的吉鸿昌的那首诗逗得哈哈大笑,更为男足的那帮混蛋痛心疾首,就有点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他并不知道他在这里工作,只是在中山路那家热面馆里碰见过好几次,笑笑,一人端一碗面,站在一起谈谈足球,点上一支烟,就挥挥手各自分道扬镳,仅此而已,但王大为打心眼里感谢他,知道他刚才透露的消息对于一个被突然带到这里的人来说是何等的重要和宝贵。
"王大为,一个备受瞩目的年轻人,长得不错、思维敏捷、妙笔生花。"邹明没有看他,只是望着手上拖着一缕青烟的香烟:"我们好像见过。"
"邹书记好记性。"他回答说:"我听过您的报告。"
"对了,你是做秘书工作的。"邹书记揉了揉忧郁的眼睛,:"而且有不少人夸你的文章写得不错。你对我那次报告的文笔如何评价"
"知识渊博、专业性强、伟人们的警句口而出、对政策理论有独到的见解、对自己的工作充满信心。"他停顿了一下,接着回答:"请恕我直言,严肃过多、但不够生动。"
"这倒新鲜的。"邹书记感兴趣的抬起了头:"我们这一行
28.那个奇怪的动作
28.那个奇怪的动作
终于到了。
那辆破旧的切诺基沿着一条机耕路一直向前开去,小路很窄,仅有一车宽,路上坑坑洼洼的,有些黄的鹅卵石,还长着一丛丛已经枯黄的蒿草,一边是的岩石,一边是退耕还林种下的那些瘦弱的小树,穷山恶水,没有人烟,政府似乎在这里实行过搬迁安置行动,一路上连一个人都没有碰上。先是沿着山沟前进,然后就开始爬山,切诺基吼叫着向一个又一个山冲去,在最深处的山上有所废弃的乡村小学,两排低矮的平房里似乎空无一人,锈迹斑斑的校门被铁链紧紧的锁着,两只高大的警犬在校门里蹦来蹦去,凶狠的在冲着切诺基嗷嗷直叫。
王大为有些佩服邹明采取的行动高度保密和周密的安排,居然将要犯杨汉生藏到这种鬼不生蛋的地方,不仅与城市近在咫尺,而且山高皇帝远,连个人都看不到,断绝了杨汉生的任何侥幸心理,更不必说什么内外勾结,走漏消息了。
两个穿着皱皱巴巴的鸭鸭羽绒服的男人坐在一边监视,大口地抽着烟,远远望去,就像是从他们那些蓬乱的头发里升腾出来的烟雾,他们只给了隔着一张小学生课桌坐着的杨汉生和王大为十分钟时间,王大为要求能有半个小时,他们拒绝了:"不就是拉拉家常吗再多的话也可以说完";王大为要求能和杨汉生单独谈谈,他们没有反应,杨汉生摆了摆手:"别要求太多,杨叔就是贪得无厌才会落到这个下场。"
除了头发很长,蓬乱而有些板结,还有一些散落在布满皱纹的眼前晃悠;除了硬硬的胡须没有剃去,把那张硬朗的脸庞弄得有些苍老而外,杨汉生依然还是那个高高大大、风风火火的男子汉,连深邃的眼神都没有变,依然有些漠然处之的神。山里的风很大,气温很低,空空荡荡的屋里生着一个煤炉子,杨汉生披着一件沾满黄泥的破旧的军大衣,这不是他的那件,他的那件还放在江城白姨家里没有拿回来。
"你怎么样"杨汉生的声音有些呆滞:"还在上班吗"
"组织上安排到五峰呆了一个多月,成天在山里转悠。"王大为回答得很平静:"今天上午才回来,纪委的邹书记说是您同意见我。"
"邹明可真会想办法。"杨汉生居然咧着嘴笑了起来:"阶下囚还有选择见面的人和机会吗说说看,邹书记要你带什么话了吗"
"邹书记说除了您行贿的花费以外,您还有几千万的一大笔资金的去向没有交代清楚,让我来劝劝你。"王大为回答说:"这是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好笑。"杨汉生叹着气,摇着头,无可奈何地说道:"我都翻来覆去的说过无数遍了,除了上贡、行贿、挥霍,其他的全都在澳门的葡京娱乐场里输光了,事情过了这么久,谁想得起来全部的数字我原本还想要翻本,谁知最后不知不觉地把自己的人都陷进去了。"
王大为掏出红金龙香烟,递给杨汉生一支,打火机的亮光映得这个电力公司的总经理的眼圈里有些的成分,他大口的在抽着烟,抽得很贪婪、很满足、大团的烟雾遮住了他显得有些阴暗的脸。
"没法子,事到如今,看来亲自向你爸爸说声对不起的机会也没有了。"杨汉生惨然一笑,他显得有些情绪低落:"也许当初我就不该把你要到电力公司来,更不应该把你安排在我身边,不然的话,凭着特种兵的经历、凭着上尉连长的牌子、凭着模范党员的称号、凭着从小就有的聪明和叫人刮目相看的敏锐,当个公务员,随便进个部委办,你都会有锦绣前程的。可惜了,杨叔把你害苦了。"
"在电力公司,在杨叔身边我还是学会了许多东西,度过了许多愉快的日子,况且有些事情是追悔莫及的,要是我在那些时候多提醒您就好了。"他想起了邹明所说的有关遗憾的话题:"杨叔,不管怎么说,您还是再想想,看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和忘记的问题,赶紧向组织上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我是罪孽深重、不可饶恕的,对于自己的未来,我自己清楚得很,你就别安慰我了。"杨汉生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我是出不去了,那只好把婷婷交给你了。这个丫头生下来就没有了母亲,从小就是你妈一口一口的养大的,也就是跟你这个哥哥撒长大的。我管得少,就是长大了,她对我这个父亲倒显得很疏远、很冷漠,想想也是的,你父母没到澳洲以前,她根本就没在家呆过,成天跟着你妈,连你妈都说婷婷是她的小尾巴;你父母走了以后,又把你的家当成自己家了。这倒也好,万一出了什么事,免得这个丫头老是哭哭啼啼的。"
"杨叔,还是想想还有没有什么遗忘的地方,争取组织的信任,争取得到宽大处理。"这句话连他自己都感到说的苍白无力:"您还是要争取出来的。"
"婷婷就拜托你了,虽然隔着千山万水,衣食住行她的爸妈还是会照顾的。"杨汉生大口的抽着烟:"毕业以前别把婷婷送到澳洲去,你妈太爱她了,什么都由着她的性子,那不行。婷婷从小就听你的话,就让她留在你的身边。"
"您放心吧。"王大为心里凉飕飕的,杨汉生的话使他有种临终托孤的感觉:"婷妹明年才会毕业,她还想继续读研呢。"
"那就看她的愿望了,婷婷的学费和生活费你不用担心。"杨汉生在告诉他:"上个星期大海也来看过我,答应婷婷个人的一切开销由他全部承担。"
"大哥也来过"这倒是完全出乎他的预料,王大为愣住了:"专案组的那些人居然会转弯抹角的找到大哥"
"这说明邹明很动了些脑筋,也是有些办法的。"杨汉生默默地抽着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问:"这次被,想必在这座城市也引起了不小的地震吧大街上我写的那些商店的招牌匾額恐怕都被摘下来了吧"
"也许吧,我刚回来就被拉到这里来了,街上的情况还不清楚。"王大为知道杨汉生的一手行书在省里可是有口皆碑,也称得上是本地书法一绝,当年慕名求写匾额的人几乎络绎不绝,大街小巷到处都可一见他那潇洒飘逸、雄健有力的墨宝。如今杨汉生锒铛入狱,那些匾额肯定会落得和当年的成克杰一样的下场。他淡淡地笑了笑:"杨叔,想必也是肯定的,一旦城门着火,谁不怕会祸及池鱼呢"
"那我送你父亲的那一对条幅可就是仅存之物了。"杨汉生用手搓搓脸,他在苦笑着:"写了一辈子毛笔字,居然会落到这等地步,也叫可悲之极了。"
王大为知道杨汉生说的就是那幅"行千里路、读万卷书"的条幅。是杨汉生专门为送别王大为的父亲而书写的,大气磅礴、酣畅淋漓,因为他喜
30.承诺
30.承诺
杨汉生是在与王大为见面后的第二天夜里悄声无息的突然死去的。这个被宣布的电力公司的老总当天晚上还与看管他的几个武警战士兴致勃勃地打了好几盘"斗地主",反正没事,也没有旁人,仅仅只是消磨时间而已,结果输得一塌糊涂,但他既不生气,也不气馁,还笑着自劝自解的说:"忘乎所以,命该如此。"这是人们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次日上午,再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是躺在那棉被里的一具冰冷的死尸了。消息封锁得很好,的组织了尸检,结论是"突发心肌梗死造成的猝死。"由于本案关键人物杨汉生的突然死去,导致他的案子最终不了了之,经过紧急会商,决定所有的个人财产被全部没收,只留下了世纪欧洲城里的那套住宅。理由也是很充分的,那是一套按揭房,登记的姓名是王大海,从首付到每一次按揭,那位颇有些英气的澳洲商人可以出示所有的付款单据,理由也很充分:"本来就是买给婷妹住的,她是我的妹妹,是我家的宝贝,与杨叔没有任何关系。"
专案组有过一阵忙乱,邹明书记还是在严格保密的情况下分别找王大为、樊钢和一些有关人员进行了最后一次询问,还是无功而返。在得到省里有关领导的批示以后才通知了杨汉生唯一的女儿,等到杨婷婷在王大为的陪同下赶到殡仪馆火葬场的时候,高大威猛、开朗直爽、人称"托塔天王"的杨汉生早已经化为了骨灰盒里的一捧灰土,焚尸炉的烟囱已经没冒黑烟了,骨灰似乎还略有些余温。泪流满面的杨婷婷在她哥哥的怀里,只是断断续续地叫了一声:"爸爸。"就一下子哭得昏死过去了。
王大为直到杨汉生死了以后才开始感觉到自己肩上的担子很沉,杨汉生郑重嘱托的分量不轻,当然还有杨婷婷对他的那种越来越大的依恋。
去年十二月的一天上午,一连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了,到处湿漉漉的,从107省道下来,通往金银岗公墓的砂石小路因为饱了泥水而显得泥泞不堪,山上的松林间还有些薄雾在缓慢的飘动,一排排灰的墓碑在雾中时隐时现,公墓的规模很大,密密麻麻的墓穴布满了好几面山坡,灰的水泥板和黑的墓碑在漫山遍野的绿中显得很醒目。还没到清明节,也不是节假日,墓地上显得很冷清,几串鞭炮过后,就又能听见松林中的小鸟在看不见的地方开始鸣叫。
因为杨汉生没有什么亲戚,一切丧事的安排完全按杨婷婷的意愿,这个哭得连说话都嘶哑的女孩决定将她的父亲悄悄安葬,不通知任何人,王大为认为不妥,还是抽空打了几个电话,他认为杨叔生前喜欢热热闹闹,不能让他这样走的过于冷落、过于凄凉。于是,墓碑前就有了杨汉生生前的几个好友和电力公司派来的几个部,就有了杨汉生参加的冬泳队的几个伙伴和几个从山东赶来的远房亲戚。远远的停车场里还有人,但他们不到墓地来,都呆在车里,王大为认出了其中那一辆把他从山区县接回峡州的北京切诺基。
谁也没想到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那是个小的女子,一身黑衣、一副宽大的太阳镜、一脸的忧郁,还有些清秀,和任何人也不打招呼,径直走到墓碑前放下一束花,在场的人只有王大为认得她,是那个女明星孙晓倩的女助理张庆。她只是对大家鞠了一个躬就匆匆离去,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受人所托,请节哀顺便。"
杨汉生死的时候,梁爽正在英国伦敦进行为期半年的学术交流,也就没有办法回来,在电话里嚎啕大哭了一顿,怎么劝也劝不住,还是执意要回来:"说什么也得送送杨叔。"杨婷婷哭着告诉他:"爸爸知道后会不高兴的。"这样才作罢,后来还在电话里哽咽着对他的婷妹说:"从今以后,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绝不让你给饿着;只要有我活着,就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樊钢和陈琳的出现肯定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那个高大勇猛的胖子简直就是拿着自己刑侦支队长的乌纱帽在玩火,纪委的邹书记得知消息后,肯定会第一个懊悔那次突击搜查居然找到名声赫赫的刑侦支队的名下,也会为那次莫名其妙的一无所获而恍然大悟。圆脸的郑琳和杨婷婷在抱头痛哭,当结实的像一堵墙似的樊钢小心翼翼的将胖胖的杨婷婷抱在怀里的时候,谁都看见了樊支队脸上挂着的泪水。
王大为的大哥王大海夫妇扶着王茂林和邱老师走上前来了。他们是得知噩耗以后第一时间就启程回国的,而在今天下午他们又将风尘仆仆的飞回万里之外的墨尔本,当然,王茂林这一次可以把他的老朋友杨汉生为他写的那对条幅带走了,经过邹明书记的同意,专案组已经将其原物奉还了。
"婷婷,我的宝贝。"谁都听得出来,杨婷婷在邱老师的怀里哭得最伤心、最痛苦、最绝望,这几天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了,完全和她小时候一样,凡是没有旁人的时候,几乎全躺在邱老师的怀里。王茂林抚着冰冷的墓碑沉思良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回身着杨婷婷的头发:"丫头,跟我们回澳洲去吧。"
"爹妈。"杨婷婷仍在抽泣:"为哥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还是走吧。"邱老师用薄薄的纸巾轻轻的擦着杨婷婷脸上的泪珠,把两人满是泪痕的脸贴在一起:"以前之所以没叫你和我们一起走,就是想留下你来照顾你爸爸……现在你爸爸也不在了,还是跟妈一起走吧,到那里咱们母女俩不又能在一起了吗你不在身边,我总感到空闹闹的。"
"妈,我想你!你就不能回来吗"她的眼泪又出来了:"我还得读书啊。"
"婷妹。"王大为的大嫂也抱着这个女生在哭:"跟我们一起走吧到了澳洲不是一样可以读书吗你不是说澳洲的大学水平也很不错吗"
"我得守着我爸爸。"杨婷婷又呜呜的哭出声来了:"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他是我爸爸,他太可怜了,我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婷妹你放心,住房贷款和你的学费、生活费还有一切花销海哥会按时给你寄来的,就让你为哥给你做主,海哥这一点还是可以保证的。"王大海抱着这个悲痛欲绝的女子,拍着她的头发安慰道:"放假的时候,我会叫你大嫂来接你到我们那里去。别怕,还有你爹妈在,有你为哥在,有你海哥在,天塌不下来的。"
王大海夫妇扶着王茂林夫妇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远了,老贺在墓碑前默默的鞠了一个躬,然后跟着澳洲来客下山去了,他得将他们安全送到三峡机场去乘中午飞往申城的飞机,他是王大为的朋友,他能做的就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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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神秘的纸袋
29.神秘的纸袋
王大为是径直冲进东山花园的。
楼道里静悄悄的,正是上班时间,孩子们上学去了,年轻人工作去了,老年人早锻炼去了,婆婆妈妈出门去逛对面的北山超市了,楼道里空无一人,他很快地登上五楼,将钥匙了盼盼防盗门的锁孔。
房门打开了,家里和他一个月被带走时的情景差不多:到处一片狼藉,有一层薄薄的灰尘,还残留着那天被搜查的时候的情景:报纸、书籍像天女散花似的到处都是,家具、衣物陈设全都乱七八糟的,欧典地板上留下无数双凌乱的皮鞋的脚印,还有不少长短不一的烟头。于是他也就穿着皮鞋直接走了进去。
但是这个家里肯定有人来过,所以那几盆的花草还一如既往的舒展着翠绿的枝叶,他走过去了泥土,还能感到有些湿意,他知道浇过水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天。他四下环视了一遍,果然在客厅的玻璃茶几上找到了一张用卡通发卡压着的纸条,那张牙舞爪的字体一看就是杨婷婷的手笔。
--哥:
爸爸不在了,你也不见了,我跟所有的人都打了电话,他们都不知道你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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