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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炼石

    可是,那些日子罗汉一次也没有看见爸爸回来,连做梦也没有。

    头七的时候,按照规矩,罗汉早早的就披麻戴孝在南正街上跪着了。南正街的人不仅请了当地最有名的吹鼓手,也请了专做白事的知客,每个家里不仅都送了花圈和纸钱,都有人参加了那个仪式。因为水手是船员,连尸体也没能找到,他的头七就只能在长江边的江滩上办。当鞭炮劈劈啪啪的炸起,唢呐、锣鼓声在风中哀怨的响起、那么多的花圈被架在一起用火点燃,那些被烧尽的、发黑的纸钱随着江风在空中回旋的时候,南正街三户王家的所有大人小孩都一齐跪下,对着滚滚东去的长江磕头,求那个看不见、也不着的灵魂一路走好,求那个消失在江水里的水手保佑自己的儿子罗汉一切都好。

    黄玉兰和她的那个儿子当然没有参加有关水手的所有悼念仪式。不仅没有一个人邀请过她们,她们也没有表示过要参加的意愿。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人没了,连伪装也可以不要了。不过她们依然住在水手的那个家里,不是为了追悼水手,而是为了水手死后留下的这一间房屋,以及地直车船队将要付给家属的安葬费、抚恤金和一次性的生活补助。

    峡州的规矩是死者家属在头七那天得请给所有参加追悼和送葬仪式的亲友宾客吃一顿”豆腐饭”。水手的豆腐饭是南正街的另外两个王家主持操办的,连那个已经大学毕业、已经参加工作的王家老大也从京城赶了回来,和罗汉同样披麻戴孝,在每一桌宾客面前给大家磕头表示感谢,也会给大家斟酒,希望大家以后能一如既往的照顾自己的五弟。这也是规矩,因为他是老大,就应该带着,哪怕仅仅只是同一个姓而已。

    罗汉就是到了头七那一天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爸爸永远消失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不会再扛着他到朋友家去串门,不会自己喝的面红耳赤,却还要他给自己的那些酒友斟酒;不会很高兴的着他的小胳膊,偷偷的在他的口袋里塞钱,也不会笨拙的给自己的儿子洗澡,不会洋洋得意的要儿子给自己点烟……所以,当王茂林要把他带回自己家去的时候,罗汉要求说:”二爸,我还想回家里去守,一个人等着,看看爸爸会不会回来。”

    没有人会拒绝一个孩子这样的请求。

    那天晚上究竟在水手的那个小房里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廖解放曾经把黄玉兰用手铐押着,带到派出所进行了反复询问,可是那个眼的女人一口咬定自己不过就是说了一些大实话。就是告诉罗汉他爸爸已经不在了,他们之间的一切关系自然也都不存在了。水手在那份离婚调解书上已经签了字,同意把这间房的处置权和所有得搬迁补偿费全部给她作为离婚的条件,所以这里与罗汉无关。黄玉兰告诉罗汉,她已经决定后天就和搬迁公司签订合同,让出这间房,所以,罗汉就得在明天把自己的所有东西都搬出去。

    没有人知道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黄玉兰究竟说了些什么恶毒的话,没人知道罗汉在那个晚上单独一个人等着自己的爸爸的灵魂回家的时候想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做出那样令人惊讶的决定。不过廖解放知道,黄玉兰所说的那些话对于一个仅仅才十二岁的少年是一个多大的打击。妈妈没有了,爸爸也没有了,现在连家也没有了。

    第二天是一个晴朗的秋日,也是一个星期日。太阳暖洋洋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广播体操,南正街的那些墙上都被拆迁公司用红漆写上大大的拆字。南正街的大多数住户已经决定同意搬到东山山腰的那个小堰小区的那栋u字形庞大的二十四号楼去,那里是经济适用房管理中心的安置房。也已经有些人开始搬走了,那是一些准备搬到别处去的住户,和杨大爹说的一样:”即便是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

    可是生活在继续,那天上午,还不到八点钟,邱老师就一手牵着她的那个宝贝干女儿杨婷婷,一手牵着那个谁都知道长大了会是罗汉小媳妇的小丫头走进了水手的家里。邱老师表现得很平静,说话也很冷静:”水手不在了,按照他所说的,这间房属于你,家里的一切也是你的。可是我得把罗汉带走,因为他是我们王家的儿子。”

    ”谢天谢地。”黄玉兰正在懒懒的梳头,说出的话轻飘飘的:”我还因为南正街的人派你来是想反悔呢。”

    ”对不起,我们不是那种厚颜无耻的人,也不会出尔反尔。”邱老师回答的不卑不亢:”水手说得对,吐出去的唾沫能回来吗就是打掉了牙也得往自己的肚里咽。”

    ”你是当老师的人,我可说不过你。”黄玉兰知道在南正街,她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也就不再说风凉话了,扁了扁嘴接着说:”早就想到了,所以昨天晚上就交代罗汉把自己的那些破烂东西收拾一下,可是今天早上根本没有看见他的人,谁知道那个没有家教的有跑到哪里野去了。”

    ”




1191.南正街人的痛
    1191.南正街人的痛

    那个小名叫罗汉的王家老五王大年因为自己的妈妈在生自己的时候意外死去,于是遭受了幼年丧母之苦。后来,爸爸找了一个名声不好的女人回家弄得声名狼藉、亲友反目,就懊悔不及,因为一次海损事故也葬身长江,就给了这个孩子更大的打击。因为受不了那个眼的继母的,加上那个阶段南正街正面临着整体拆迁和重新安置,也有些人心惶惶,罗汉也许因为是个孤儿而无家可归,加上他仅仅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就在他爸爸头七的那天夜里给这么多年来照顾和关怀他的街坊邻居留了一张小纸条以后偷偷离家出走。

    消息在第二天就震惊了整条南正街。那可是比那个南正街上的南正十雄(详见拙著:都市系列长篇小说第二部)里的老幺田坚强在解放电影院被一些二道巷子的人欺负、比中水门的那帮人早些时候跑到南正街来叫阵更大的耻辱。对于那样孩子们的挑衅可以用南正街的孩子们的同心协力用打群架的方式一一给摆平,虽然是以夷制夷,可也成就了南正街从此不可欺负、战无不胜的神话,成就了那个叫和尚的张广福成为峡州社会老大的强大后盾和开端(详见拙著:都市系列长篇小说第二部)。

    可是那个没有亲人的孩子的悄悄出走后来几乎成了南正街人心里最大的痛。因为他们对罗汉爱的太真切。罗汉从生下来开始,就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睡百家长大的,加上他既聪明又活泼,加上嘴又甜,所以南正街的人从来就把那个胖胖的小男孩当成了自己家中的一分子。可是居然离家出走,就叫人伤痛欲绝。就和杨大爹说的那样:”一条街几百户人家、几千号人居然容不下、养不起、看不住一个没有母亲、死了父亲、饱受的孩子,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就是不叫爷们,就是在这座城市抬不起头来,就是最大的无能!”

    事情发生以后,王家所有的人和南正街所有的人几乎把当时还不是很大的那座峡州城翻了个遍,可是最终也没有找到罗汉的任何消息。南正街的人中间有很多在长江上跑船的、也有国道省道上开车的,后来又多了很多南来北往做生意的,每一个人出门离家的时候都自觉自愿、无怨无悔的承担着到别的城市寻找那个王家老五的任务。

    随着时间的一天天过去,王家人就更加痛心疾首,南正街的那些男人个个心如火燎,女人们更是泪流满面,孩子们也变得异常神经质,只要在街上发现任何与罗汉相似的少年的背影就一定会上前看个明白,有任何消息和线索都会穷追不舍。他们在那段时间里甚至悬赏到处征求线索,一时间从渝州到申城的几乎所有的沿江城市码头上都曾经张贴过那样的寻人启事。一个会笑的、好看的、腼腆的男孩子就被不知多少人记在心里了。

    可直到南正街随着整体拆迁而彻底的消亡了、那座有着”紫气东来”牌匾的天官牌坊、南正民居群和空中的二十四号楼在全市、全省乃至全国都开始闻名了(详见拙著:都市系列长篇小说第二部),那个长得虎头虎脑、有着一双很诚实、很好看的大眼睛的王家老五的王大年被不知多少人上天入地的寻找过,只是依然毫无音讯。就是一年又一年的过去,所有的人都依然没有放弃过,连那个大哥大张广福也在二十四号楼的大会上喊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誓言,然而,大千世界,哪里能够觅得时间的流逝,当年的一个满脸稚气的孩子十几年过去,就是迎面碰见也不敢相认的。

    一年又一年就那么过去了,当年的南正街早就变成了开发商修建的一高档的商业楼盘欧洲城,位于东山之上的二十四号楼虽然还是南正街人的根据地,可是今非昔比,那个被黄玉兰瞧不起的的地方和人却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些当年的孩子们里面有了医生、警察、公务员、老板、经理、开发商和教授、军人等等,而曾经住在南正街上的另外两个王家也是今非昔比。那个曾经和罗汉一起为罗汉的爸爸披麻戴孝的王家老大变成了西部某省的最高领导(详见拙著:都市系列长篇小说第二部),人们都叫他首长。曾经在陶珠路自由市场做生意发家的王家王大海已经带着全家移民澳洲,成了一名侨胞(详见拙著:都市系列长篇小说第一部)。那个王家老三王大为更是一个传奇人物,先是当了官,前程似锦的时候却又下了海,变成了一家跨国集团公司的总经理,而那家集团公司可是世界五百强之一(详见拙著:都市系列长篇小说第一部)。王家老四王大力更了不起,虽然还住在二十四号楼里,人家现在可是这座城市的最高领导(详见拙著:都市系列长篇小说第二部),可大家就是忘不了那个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音讯的王家老五。

    一晃就是十五年过去了,那一年的国庆节也是王家老四结婚的大喜之日。因为一个偶然的因素,那个被人家叫做首长的王家老大、那个澳洲侨胞的王家、那个有着几十亿美元身价的王家老三都不约而同的回到了峡州,齐聚一堂参加王大力的婚礼。因为都是南正街出去的,加上王家老四如今还依然住在二十四号楼里,就热情邀请杨大爹、杨大妈、肖德培、田大妈和庆丰这几位南正街的元老人物一起参加。可是杨大爹却对那几位老人有些感慨的说:”就算是那个当大官的首长来了,就算那个当华侨的来了,就算是老三也来了,王家兄弟也没有到齐。”

    ”可不是的。”胖胖的肖德培也有了些忧伤:”罗汉永远是大



1194.我们就去当一回矿老板
    &12288;&12288;1194.我们就去当一回矿老板

    &12288;&12288;那个王家老五王大年就在天官牌坊后面的二十四号楼里开始了自己在峡州的新的生活,其实就是延续了南正街的时候那样的幸福生活。

    &12288;&12288;二十四号楼的人还是和在南正街一如既往的热情,所以王大年和以前一样吃百家饭是肯定的。不过就是有时候好几家都同时做了好菜,就会有好几家的女人到了吃饭的时候站在阳台上同时叫罗汉上去吃饭。也是盛情难却,罗汉就会带一瓶酒,或者是一点点心上去,那是礼数,无可厚非。不过就是有些当年的伙伴也会乐呵呵的跟着他一起去别人的家里吃大户,那也是原来南正街的规矩。不过那个时候不过就是一些屁小孩,现在的里面居然就包括大哥大张广福、房产大亨马长喜、神医啸天和警长董胜开,那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还有那个王家老四的胖胖的小丫头。虽然没什么名声,可小丫头说得好:”我妈妈说,我和小叔小时候一模一样。”

    &12288;&12288;王大年暂时还没有找到自己的住处,二十四号楼的人根本不准他出去找住的地方。可是那栋楼早就人满为患,可是人是活的。首先是房产大亨做主,把已经住到他家里去的余丽华(详见拙著:都市系列长篇小说第二部)的那套房让给了他。那个”南正十雄”的老幺舒云翔(详见拙著:都市系列长篇小说第二部)也被调到江城工作,加上田坚强要把自己的妻儿带到宝安去,田大妈会和肖德培组成一个新的家庭,就都把自己原来的住房让给了王大年:”是哥们是朋友就千万别推辞,你回来是创业的,办公得有个地方吧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物尽其能。”

    &12288;&12288;于是二十四号楼就进行了一次重大调整,那里是经济适用房,一梯四户,为了方便以后办公和居住,田大妈就提议将王大力所在那一层楼的其他三户进行置换,这样就能让王家老四和老五住在同一个楼层上,没有人表示反对,可就是需要时间进屋装修和粉刷。王副市长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就去问那个包揽一切的田大妈:”您不会也把我的这套房子也准备给了我们老五吧”

    &12288;&12288;”回答是肯定的。”田大妈得意洋洋地说着:”你难道就在这个位置上干到退休吗”

    &12288;&12288;在那几套房还在装修的时候,王大年当然还是和以前睡百家。不过百家的范围比原来在南正街的时候小多了,除了那些以前的长辈,就是在自家的兄弟和那些大男人的家里。当然会和以前一样到睡觉的时候对那家里的女主人说一声”给你添麻烦了。”也会和以前一样无论在谁家里都睡得很香,很快、无忧无虑的。

    &12288;&12288;虽然身在二十四号楼,白天不是满世界的打电话,就是和这里的人说话,空闲的时候也会陪人打麻将,如果有几日不见罗汉大家就会怪想他。向杨大爹打听,那个神仙大爹淡淡一笑:”罗汉是回来创业的,一天到晚不出去看看行吗知道创业最重要的是什么吗不是钱而是项目,不是热门而是前途,千万不要像中国的那些专家学者一样,老外一说温室效应就跟着喊节能减排,人家说阿拉伯之春就跟着说体制改革,清朝是怎么完蛋的就是被改革葬送的!”

    &12288;&12288;只要出了天官牌坊,王大年就是一个大忙人。

    &12288;&12288;大哥大张广福天天中午都会设宴款待各路朋友,这对于他这样一个在江湖上有地位、在商界也有名声、从来都是人家请他、却不喜欢恭维别人的人而言的确很是稀罕,不过当那个被他称为罗汉的王大年的一出现,大哥大拜托大家以后多加照顾的时候,酒席上的人就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最叫人想不到的是那个与张广福非亲非故的男人居然能叫那个大哥大说出”他的要求就是我的要求”之类的话,没有人不明白这话里面的份量。

    &12288;&12288;房产大亨马长喜又是一种类型。他把王大年带到自己的那家峡州最大的东方房地产公司里去,把自己的所有资料向他公开,还给他讲了无数不能公开的秘密,其中自然有许多潜规则是独门绝技。这个大胖子根本没把楼市调控政策放在眼里,因为他有钱,一点也不急,反而对王大年侃侃而谈:”地产调控至今已经运行两年有余,已经到深水区。现在各地的重点都放在保障房的建设上,这是官方的口径。可是继上海、北京等地上调了普通住房指导价格之后,央行也悄然放宽了刚性购房需求的房贷限制。然后各地方政府都声称出于支持合理购房需求考虑,对楼市严控进行了政策微调。这说明了什么”

    &12288;&12288;”冬天已经过去,春天就在前面,银行和各地政府已经有些坐不住了。”王大力笑着问道:”长喜哥为什么给我讲这个”

    &12288;&12288;”到我这里来,咱们两兄弟一起干。”马长喜出口很慷慨:”想管事,给你个财务总监;想管人,给你个第一副总!”

    &12288;&12288;”我什么都不想要,就想跟着长喜哥吃好的喝辣的。”罗汉笑得很动人:”我就想当个办公室主任兼总经理助理,整天跟着长喜哥到处转悠。”

    &12288;&12288;”妈的,胡说八道。”马长喜笑着给了他一拳:”那是你嫂子的位置,你怎么会突然想抢班夺权呢”

    &12288;&12288;事情的转机是那个昔日的南正十雄的老大、现在的运输机械厂的厂长文学清(详见拙著:都市系列长篇小说第二部)说出来的。周末的时候,那个文质彬彬的文厂长和他的一些朋友到郊外去钓鱼,招了一下手,王大年没有理由不听老大哥的,就屁颠屁颠的跟着一起来了。垂钓是一个悠闲、、轻松而可以任思绪飞扬的时刻,一人一根鱼竿、一遮阳帽、一个折叠凳,就沿着那个大大的、水波荡漾的水库散开了。

    &12288;&12288;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大家才聚在一起,罗汉的收获居然最多,



1195.君子以自强不息
    &12288;&12288;1195.君子以自强不息

    &12288;&12288;”罗汉。”杨大妈给王大年了一颗荔枝塞在他嘴里,问得很婉转:”出去这么多年,书还是都……读了吧”

    &12288;&12288;”读了。”王家老五补充道:”该读的都读了。”

    &12288;&12288;”那就好。”杨大妈有些放心,就试探着又问了一次:”大学呢”

    &12288;&12288;”读过,也可以说没读过,或者叫半工半读。”王大力吐出了荔枝核,又补充了一句:”勉勉强强、蒙混过关的拿个三个文凭。”

    &12288;&12288;”三个”连肖德培也跟着瞪大了眼睛:”那是怎么回事”

    &12288;&12288;罗汉就讲了出来,大家就像听天方夜谭似的。这个王家老五多少还是有了一些不好意思:”你们不是看见我有时候在忙着看书和写东西吗那是因为我早些时候报了一个研究生班,有些不自量力的想考一个博士试一试。”

    &12288;&12288;所有人就为之震惊了。

    &12288;&12288;这一下大家才突然想起这个叫罗汉的男人在小的时候就是一个一目十行、过眼不忘,聪明过人的小男孩,当时就被杨大爹认定是天才和大家的宝贝,学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的好孩子。这一下大家才突然意识到这个叫王大年的男人在勤学斋教那些孩子们的语数外才是大材小用,那些教给孩子们轻松的绘画基本方式的讲授原来是有成竹,而且是很有底蕴的,没有任何孩子们所提出的关于学习方面的问题能够难倒他也绝不属于侥幸,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学识渊博、学富五车的知识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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