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凡星点点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路的拐弯处
丽萍走了过来,说道:“给我称两斤三层肉……”
杀猪王一听,立马恢复了笑容。他问过丽萍要哪一块,就操刀割了下去。过了秤,他说道:“差一点两斤一两……”
称已经翘的很高,估计也不差什么,但会做生意的人就是这样,都会让一点甜头给买主。他举刀再割了一小坨瘦肉添在一起——这样就足够两斤一两了。
丽萍接过猪肉,转身往厨房走去。随后,,她回屋拿了一张五元的钱,给杀猪王找。
惠珍从厨房追了出来,也拿了一张五元的钱要给杀猪王,但被丽萍给拦住。
婆媳俩开始争着付钱。
杀猪王没有理会惠珍,而是把丽萍的钱收进一个油腻腻、还沾着一些猪血的布兜里。自从丽萍嫁到叶家,很多时候都是她割猪肉。惠珍却不可能这样,最多是一个月买上三五回。杀猪王摸清了这个情况,自然是接过了丽萍的钱。
惠珍拿着钱,嘴里念念叨叨说了一大堆话:一会儿责怪丽萍不心疼钱;一会儿埋怨杀猪王的猪肉卖得贵;一会儿又抱怨家里吃饭的嘴多,不管割多少肉,一顿就能吃干净……
杀猪王找了钱,大概是听不得惠珍念叨,就挑起猪肉担子去寻下一位买主了。
惠珍惦记锅里的菜,继续念叨着往厨房走去。
大房的门打开了。月华的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抱着小章宏来到厅堂。小章宏穿着厚厚的衣服,还用一条小毯子裹着。丽萍赶忙把他抱了过来,好让她嫂子去洗漱。家婆抱怨的没错,不说别人,就连小章宏也学会了吃肉。
不过,就算家里再多吃饭的嘴,至少一家人和睦相处;就算天天顿顿萝卜芥菜、地瓜稀饭,吃在嘴里也是甘之若饴。
永诚喝够了茶,正打算点一支烟。
丽萍走过去,对他说道:“爸,前几天说的那件事情……”
永诚回答道:“刚好今天学校放假,等吃了早饭,我就去找大伙说。”
丽萍知道只要家公出面,借来那间屋子是不成问题的。这一点不需要担心,倒是德安那边,估计就会有一些困难了。
她又说道:“大哥那边……”
“先把你的事情解决了,我再去找文明。别着急,什么事情都得一件一件来。”
第五章的机遇(第五节)
第五章
第五节
对于丽萍从前刁蛮任性的脾气,永诚也是早有耳闻,而且这些话多数是出于丽凤之口。丽凤的用意是好的,作为丽萍的表姐,她也该提醒一下永诚一家人。同时,她也是希望永诚一家人多多担待丽萍的脾气。
且不说丽萍的脾气如何,光是她从镇上嫁上来的特殊身份,本身就存在着一些是否能够融入山里生活,是否能够和家人和睦相处的问题。就像世新的老婆黄美丽,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由于娘家生活优越,美丽嫁上来没有多久,上述的问题就出现了。她先是饮食方面挑三拣四,一日三餐尽想着吃上好的,但山里家庭哪有这样的条件!饭桌上的东西丰富了,美丽会好好吃饭;饭桌上的东西一旦不如意,她不是摆出一副臭脸,就是索性耍性子不吃了。世新妈为了满足她,不得不隔三岔五割几斤猪肉、捡几块豆干,或者杀上一只鸡。家里辛辛苦苦养的一窝指望着下蛋抱窝的母鸡,基本上都进了美丽的肚子。
除了饮食,美丽总是明里暗里嫌弃世新妈,不是嫌弃她粗手糙脚,就是嫌弃她肮肮脏脏。农村妇女哪有几个是光光鲜鲜、干干净净的世新妈一肚子委屈,时常向邻居姐妹抹着眼泪抱怨。
接着,美丽生了孩子,婆媳之间因为小孩子的问题,又闹起了矛盾。一方面,美丽自小就让人伺候惯了,就指望着世新妈给她带孩子;可另一方面,美丽不是嫌世新妈照顾小孩子不够细心,就是对一些有违她意愿的事情,对世新妈指手划脚、说三道四……
婆媳的矛盾越闹越大,一时成了坡上多嘴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后来,在美丽的强烈要求之下,世新不得不分家出来单过。
丽萍初入永诚家门的时候,坡上也是闲言四起,都说永诚家请了一尊难以供奉的大佛回来。但在这几个月时间里,永诚家不仅没有发生如人们所估料的那些矛盾,甚至连吵嘴红脸的情况也没有!
这又成了谈资,但人们的议论普遍都是好的。
之前,永诚也很是担心,也曾偷偷提醒老伴,对丽萍凡事都忍让迁就一些。但几个月来,丽萍和家人始终是相处愉悦,也不见半点刁蛮任性的影子。因此,关于她想要开一间小卖部的事情,虽然永诚到现在还是有一些顾虑,但他还是决定放手让她去做。
吃过早饭,他出了门。由于碾米厂那间空屋子是四房集体所有,他需要挨家挨户上门去说,以取得各家各户的同意。如此这般,小卖部才开得成;如果有一家反对,那这事肯定就周折了。
他先来到最近的金田家。烟茶过后,他说明了来意。
金田要比永诚大上一辈,在坡上属于那种比较有人缘的人。他庄稼种得、旱烟也做得,特别是旱烟。虽然他的烟丝品质不是很好,但村里抽旱烟的人,一般都会到他这里买烟丝。他也特别大方,称完烟丝之后,总会往里面加上一把。
别看金田瘦巴瘦巴、穿几件衣服又皱又旧,传言说他家里藏着好些个银元——他爷爷以前当过土匪,死的时候给儿孙留下不少东西。由于金田是土匪的后代,在那段动荡的岁月里,公社曾好几次批斗他,也抄过他两次家,却始终没有抄出传言中的银元。那段动荡的岁月结束之后,他那个有点二百五的老婆,在跟邻居攀比的时候说漏了嘴,说她家的银元就在猪圈下面埋着。为此,金田差一点没把他老婆打死。第二天早上,人们就在金田的猪圈里看见一处被挖开的痕迹——想必是金田害怕有人坏心眼,连夜把银元转移了。
没多久,金田家果然遭贼人光顾了。但贼人没有找到银元,倒是把一个热水瓶、一口锅和一袋子烟丝给偷走了,害得金田家一早没有锅煮稀饭。
做贼的都忌讳空手而归。
永诚一说明来意,金田就立马表示同意。他说道:“那间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你儿媳妇有用处,就让她用去吧,这一点我是没有意见。再说了,我们坡上也该有一间小卖部了,省得买一点东西,不是得去看叶进来的臭脸,就是得跑镇上那么远。”
叶进来的人缘可比他差远了。除了爱计较、除了东西卖得贵,叶进来还不愿意赊账给大家;谁赊的账要是超过三天,他就直接上门追讨。还有,金田每次称好烟丝都会往里加上一把,可这叶进来称东西的时候却恰恰相反,东西明明刚好够称,但他总要想方设法给扣下一星半点……
有了金田的话,永诚原本的顾虑减少了许多。是啊,不消说四房的人给不给他面子,就说大伙也实在没有必要反对这样的事情!
很快,他起身告辞,前往隔壁的春婶家。
春婶的丈夫早亡,她即当爹又当妈抚养着三个孩子,也是迫于生计,才会干起说媒与接生的行当——农村人对这一行当一向颇有微词。二十年时间过去了,如今的她也算是熬出了头:大儿子在县酿造厂工作,收入稳定;大女儿嫁到镇上一个经营小饭店的人家,衣食无忧;小儿子入了伍,正准备复员回家。
永诚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春婶也和金田一样,表示同意。
这在永诚的意料之中。他的侄女彩凤,现在是春婶的外甥媳妇,两家现在说得上是亲戚关系,这种事情定然会同意。
永诚喝了两杯茶,就准备告辞。怎奈春婶健谈,一茬又一茬、没完没了地说着家长里短。她先说叶国清的老婆这段时间有点反常,总是天不亮就出了门;她又说叶金水父子俩整天神神鬼鬼的,他儿子都三十好几了,还找不到对象;她接着说叶进来的小儿媳妇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为此叶进来还偷偷提了东西找她,央求她给想办法抱个女娃回来“引子”;她继续说本来她想给办这件事情,因为农村里时常有生下来却不愿养的女娃,但有人跟她说叶进来提来的那些东西,实际上是他店里卖不出去的积压品,她一气之下就把事情拖到现在,也没给办……
当她说到叶文联大概是因为经济原因,打算放弃给小儿子治病时,永诚再也没有心情听下去。他站了起来,说了一句“还有事情要忙”,就赶忙“逃”了出去。
看着永诚离去的身影,春婶只好意犹未尽地把那些还没有说完的家长里短,给放回肚子里去。
永诚随即一家接一家地拜访四房各户。他时常也要到学生家里做家访,碰到家里有孩子在上学的,他就权当顺路来家访了。走过的人家,都很给他这个校长面子,都同意丽萍借用那间屋子。除过一些家长不在家的,他已经取得了绝大部分人的同意。家长不在家的,他就拜托其他人给带句话。
他沿着一条破败的石阶小路,来到了石顶山
第五章的机遇(第六节)
第五章
第六节
自从叶氏子孙集资重修了石顶宫,金水就开始负责看守,但这里离他家有一段路,给他造成了诸多不便。他索性让家人一起搬了上来,不仅在一旁的空地开垦了一片菜园,还修了猪圈养起猪,慢慢也就成了他的另一个家。由于长时间没有回原来的老宅居住,本来就破旧的老宅,现在已是杂草丛生,一副破败的模样;再加上去年夏天的一场暴风雨,把老宅的屋顶给毁了,如今根本住不了人。不过,老宅里还有一些没有太大用处的家具、农具,他就寻思着把这些东西搬到碾米厂那间闲置的屋子里。
不曾想他还没有付诸行动,永诚就准备捷足先登了。
他当然极不情愿。如果永诚占用了那间屋子,他的家具、农具岂不都得露在外面风吹日晒雨淋。虽然是一些没有太大用处的东西,但破家值万贯!在他眼里,那些东西简直就跟宝贝疙瘩一样,哪能如此任其风吹日晒雨淋
但是,金水无意中也把自己的路断了。既然他对永诚说了那样的话,那他以后再想用那间屋子存放自家的东西,就显得名不正言不顺,就该轮到永诚不同意了。
而丽萍就想着开小卖部,如今万事具备,就差一点东风了。既然家公借不到东风,她只有亲自出马。
她来到石顶宫门口。走这一段爬山路,把她累得气喘吁吁的。她弯着腰站了一会儿,待气喘顺了,才抬脚准备进去。
这时,叶永能拿着一捧金纸,准备到金亭里烧。虽然他与丽萍没有什么接触,但认得她是永诚的儿媳妇。永能见她两手空空的,不像是来上香拜神的,就冷冷地说道:“找你爸你爸早就回去了。”
丽萍回答说:“我不是来找我爸,是找你爸……”
永能知道她来干什么,他爸已经跟他讲了永诚到这来的目的,她肯定也是为这件事情。他又冷冷地说道:“哦……他在里面,你进去就是。”
说完,他径直走向金亭——如果丽萍是来上香拜神,他就会热情一些。
丽萍穿过那扇画着秦叔宝与尉迟敬德的宫门,走进石顶宫正殿。正殿里烛火熠熠、烟雾缭绕,有几个正在上香拜神的信徒。其中,有一个大婶正问金水求解签意。丽萍觉得很有意思,就走到旁边,听金水怎么解签。
金水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念说道:“有喜来相逢,明朝到此间。所求无不利,莫作等闲看……好签、好签!以签意来看,不论是求前程,还是求姻缘,都是无往不利!”
求签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婶。以年龄来看,她大概是为子女来求签的,求的无非是前程或者姻缘。听到这样的话,大婶不禁眉开眼笑,但似乎还有不明之处,问道:“那我儿子的事……”
“莫作等闲看!多去女方家走走、多和姑娘接触……如此,必然水到渠成!”
大婶算是了却了心头事,就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又拿出两块钱递给金水,说是添给石顶真仙的香油钱。待金水把这笔钱记在一本很旧的香油册上,她才满心欢喜地走了。
金水把钱收好,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丽萍一眼。他早就注意到她进来了,但他在解签,没空搭理她。其实他也不想搭理她,他知道她到这里的目的。
丽萍在签桌前坐下,也没有客套什么,直截了当地说道:“金水伯,我想开一间小卖部,需要借用碾米厂那间空置的屋子。我爸也跟你说了这件事情,现在我来,就是想恳请你的同意!”
话刚说完,她觉得漏了什么,又说道:“四房其他人都同意了,就差你这边……”
一番话即说明了来意,也表达了对金水的尊重。
金水心里着实厌烦这个刘丽萍。永诚已经来过一次,现在又轮到她来!他都不给永诚面子,她来哼!他一样不会给面子!
不过,虽然他和永诚没有什么交情,但大家都同饮一方水,彼此也算是知根知底;而对于面前这个看上去还很年轻的女人,毕竟她嫁上来还没有几个月,他除了跟她基本没有接触之外,也不清楚她的底细。所以,即使是心里厌烦,他也不好表现出来,就把对永诚说的话,挑重点重复了一遍:“那间屋子还是留着好!日后,我们四房的人有个什么用处,才有一个公共的场所……”
丽萍笑着说道:“金水伯,你考虑得很周全。但这几年来,那间屋子一直空着,根本没有正经用处。而且,我们坡上祭祀祖先,或是其他集体的事情,都是在祖屋里举行,就那一间屋子根本施展不开……我是看到这些情况,才敢让大伙把那间屋子借给我用!”
金水想不到这个看上去还很年轻的女人,早已把坡上的事情摸得这么清楚。他低头不语,脸色十分难看。
丽萍不管他,继续说道:“我想开小卖部,除了我自身的考虑,也是想着能不能方便大家。你是知道的,我们坡上的人想买点东西,很不方便。金水伯,你看这事……”
金水还是低头不语!不过,此时的他,不得不考虑另外一些问题:永诚已经亲自来说了一次,现在永诚的儿媳妇又来说,这已经够给他面子了。他心里清楚,如果自己还是不赞成,两家肯定就此产生矛盾嫌隙。永诚的名望一直很好,跟这样的人物产生矛盾嫌隙,绝对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再者,想必四房的老老少少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如果让大伙知道他没有同意,到时还不知道大伙要怎么议论他;他要是再提自己想借用那间屋子的事情,大伙的嘴唾沫还不把他淹死!
看来,他今天算是栽在他们手上了。
可是,他也确实需要那间屋子,来存放老宅里的那些“宝贝疙瘩”呀!
这该如何是好
左右为难!他竟寻思着干脆不表态,让她无可奈何!
丽萍有些着急,如果她和家公一样空手而归,那开小卖部的事情只能作罢。若凭她之前的脾气,定是会好好地跟金水理论理论。不过,她是有备而来的。只见她依然保持着
第六章 芸芸众生(第一节)
第六章
第一节
虽然有永贵的前车之鉴,但出于交际应酬,永诚偶尔还是会喝一点酒。
喝上两杯,他敬了一支烟给文明,并随口说道:“这天真冷……”
“是啊。”文明嘴上随便应了一句。要算起来,去年一整年,永诚只来过他家两次。一次是期中考之后的一次家访,属于公事;至于私交方面,那还是永诚为了小儿子的婚事,上门来借钱。对于今晚永诚的到来,老到的文明早就料到是为了德安这混小子。他跟德安闹了那么大的动静,永诚还不出面为德安说说好话
不过,碾米厂即将转包出去,永诚这个时候来说好话,怕已是于事无补了。来了也罢,他正好可以和永诚说一说德安的种种不是,尤其是不把他这个村支书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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