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趾猛人

    陈昱此时正在四方岭排兵布阵，积极备战。

    卓不凡、诚阳子等人率领的小分队给沐家军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放冷枪、埋地雷、捣毁桥梁、袭击辎重部队。来无影，去无踪。

    沐家军在发现这帮人之后，也采取了有针对性的措施。不仅加强了对粮草等物资的守卫，也加强了夜间的巡逻兵力，但是依然无法阻挡卓不凡等人的进攻。

    这令沐晟头痛不已。

    要知道沐晟自从军而来，什么阵势没见过，什么手段没遇到过，像陈昱这种小伎俩，自然不在话下。

    但是陈昱部的这几个小分队，不仅武艺高强，而且枪法精湛，再配备地雷、手雷等先进武器。那实力绝不是一般部队所能比拟的。

    没有有效的措施，除了不时有人员伤亡之外，沐家军的行军速度就降了下来。这无形中给四方岭阻击战提供了宝贵的时间。陈昱等人得以进行充分的战前准备。

    在沐家军即将赶到四方岭之际，英国公张辅、成国公朱勇也已赶到广西桂林府，而从各省抽调的卫所也已基本到位。据暗卫的情报，他们也将于近日向思明府进发。

    除了这个消息，令陈昱感到惊喜地是，大越的圣旨到了四方岭。

    陈昱根本没有想到大越会派兵支援自己。他们不在背后给自己捅刀子，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初期的五个卫所由裴备率领增援思明府，后续会根据战事，再做增援。

    陆有兵说道：“侯爷。大越此举究竟是要做什么呀。该不会是来捣乱的吧。”

    陈昱笑着说道：“大越朝廷还是顾全大局的。他们显然明白了唇亡齿寒的道理。我拼死抵抗大明的进攻，既是为了自己，也是在为大越镇守边关。他们此时来援，会对战局产生有利于大越的效果。如果他们选择旁观，或者是在背后捅刀子。那么大明将我击败后，接下来就是对付他们的。所以他们能够来援，是最明智的选择。”

    陈昱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陈元扞当日就将这个消息派人传给了黎玉吕，而黎玉吕派遣黎春陪同大越的人，一同来到了四方岭，亲自向陈昱进行了面谈。

    陈昱这才知道，大越这是真的要支援自己呀。帮人就是帮己呀。




第五百三十三章 四方岭
    沐晟率领的云贵联军终于抵达了四方岭。

    而陈昱这边已经做好了准备。

    四方岭上面，除了炮兵阵地外，陈昱挖了几道战壕，不仅火枪兵在战壕里射击，就连城左卫、城右卫也配备了弓箭，进行远程射击。

    由于卓不凡、凌云等人的不间断骚扰、破坏，降低了云贵联军的行军速度，留给陈昱的时间非常充裕。他又命人将岭前的深林又砍倒了几丈。同时在前方又埋设了地雷。

    城右卫原本是预备队。陈昱在得知裴备将率领五个卫所增援自己，就让城右卫也加入到了参战部队之中。

    同时临时决定从思明府将镇守下石西县的白虎卫，以及禄州左卫调到四方岭。命麒麟卫赶往思明府思明城。已经赶到思明城的庆远卫、如敖卫前往明江河布防。

    可以说，陈昱是将兵力向前移动。手中七个火枪兵卫所，除了陆那卫和谅山卫责任重大，分别负责保护陆那县交易场所和谅山城外，其余五个卫所悉数被调到了思明城阻敌。

    麒麟卫镇守思明城，而青龙卫、白虎卫、朱雀卫和玄武卫都被派到了四方岭。

    可见陈昱是要利用四方岭重创大明军队。

    沐晟屁股上的伤口，早已愈合。卓不凡等人不分昼夜的行动，令其头痛不已。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兵不血刃在张辅等人赶到广西时，拿下思明府，为大军开道。

    可是英国公张辅、成国公朱勇人都从京城赶到了广西桂林府。自己尚未赶到思明府。

    张辅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自己抓紧行军，为大军攻打思明城开道。

    听话听音。这已经比原计划要推迟了一些。要知道当初议定的是，云贵联军攻下思明城，然后由张辅率军拿下谅山城。

    沐晟觉得自己是受到了奇耻大辱。他是一个要强的人。正是张辅没有斥责自己，才让沐晟脸上无光。要是张辅能够训斥自己，自己还能好受一些。

    他知道张辅这是给自己面子。毕竟自己与他是多年的战友。当年，一同拿下的交趾。

    沐晟率军来到四方岭前面，就直接开始派兵布阵，准备明日的攻打计划。

    卓不凡、凌云等人率领的这五个小分队，这些日子对云贵联军的攻打，造成了七千多人的伤亡。

    再加上陈昱在壹关和太平府府衙所在地的袭击损失的千余人。云贵联军三个卫所，就这么没了。

    沐晟咽不下这口气，他要报仇，要疯狂地报复陈昱。

    他制定的计划十分简单，那就是正面战场，以四个卫所为单位，分批轮流进行攻打。

    轰轰烈烈的四方岭阻击战正式打响。

    首先是埋伏在深林里的地雷让云贵联军吃尽了苦头。根本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是用人的血肉之躯往前推进。

    好不容易冲出了深林。接下来迎接他们的是山上的火炮。当云贵联军排好阵型向岭上攻击的时候，进入射程以后，火炮开始发射。一轮一轮的炮弹射入敌人的阵列当中。

    云贵联军都知道，这个时候只能是勇往直前，冲出岭上火炮的攻击范围，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如果畏惧、害怕而停滞不前的话，那么留在原地只能是等死，一发炮弹打不到，并不代表其他的炮弹打不到。

    冲出了火炮的攻击范围，接下来就是岭上火枪兵的攻击范围。陈昱设计了几排战壕，高低搭配，错落有致，相互之间并不妨碍。几排火枪兵同时射击，这要比枪阵的威力大很多。再加上居高临下，占据地利的优势，云贵联军损失惨重，但是仍然是无法攻到岭上。

    经过中午短暂的休息，下午的时候，沐晟亲自督战。部队重新发起了进攻，可是依然是无法攻破陈昱设置的火枪兵阵地。

    一天下来，云贵联军整整损失了两万余人。

    陈昱这边也不好过，经过清点，也损失了将近四千人。主要都是被云贵联军的火枪兵、弓箭手所射杀。

    对于沐晟来说，今日是惨败，而对于陈昱来说，则是喜忧参半。

    喜得是歼灭了这么多的敌军，忧的是，己方也损失了这么多人。要知道这些人中，绝大多数都是火枪兵，而且还是军中老卒，甚至有些人是最初组建的火枪兵卫所中出来的。

    但是，打仗就是要死人的。

    陈昱晚上又召集众将，研究明日的对策。

    禾芈峰率领的朱雀卫是最早在四方岭驻扎的。他主动要求朱雀卫防守四方岭的中部阵地。敌人在这里的攻击是最猛烈的。朱雀卫死伤是各卫所最多的。

    别说底层的士兵了，就是禾芈峰也挂了彩。

    他进入营寨时，头上是绑着绷带的。大家纷纷问其伤势如何。

    禾芈峰表示，只是擦伤了皮，并不碍事。

    陈昱说道：“今日朱雀卫防守四方岭中部阵地，损失了两千多人，功劳最大。明日换防，由青龙卫负责中部阵地。朱雀卫负责防守阵地左翼。”

    禾芈峰笑着说道：“侯爷。兄弟们现在士气高涨。虽然牺牲了一些兄弟，但是沐家军也没有占到便宜。沐家军闻名于世，我们能够重创沐家军，弟兄们都很高兴。我觉得明日还是由我们朱雀卫继续在原来的阵地防守吧。”

    陈昱坚决反对，他说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朱雀卫必须换防。另外你受伤了，明日就让朱雀卫指挥同知禾瓜轼负责指挥。

    这个禾瓜轼是禾瓜轩的亲弟弟。组建朱雀卫的时候，陈昱特意将禾瓜轼调来，配合禾芈峰工作。

    禾芈峰还要坚持，但是被陈昱一个眼神给瞪回去了。他愣是没敢再说出来。

    除了调换了各卫所的防守阵地。针对今天的战斗情况，陈昱做了两个安排，一个就是在明日的战斗中，一定要多发挥滚木礌石的效力，而不是仅仅依靠火炮和火枪。

    要知道对方进入火枪的射程之后，沐家军的火枪和弓箭也会很快就能射击到了防守阵地。这样在杀死敌军的同时，也令己方的人员受到伤害。

    另一个就是做好两翼的保护。陈昱认为今日的全面进攻，己方以远少于云贵联军的兵力进行防守，取得如此战绩。对方定然会改变策略。那么阵地两翼极有可能会成为对方的攻击重点。

    因此，加强两翼防守，变得尤为重要。



第五百三十四章 主动撤退
    第二日的进攻，沐晟并没有从两翼加强进攻。双方依旧是在正面展开厮杀。

    随着双方士兵的不断伤亡，体力不断下降，攻防节奏也降了下来。

    四方岭已经变成了一个绞肉机。双方的人员伤亡极大。虽然陈昱部占据地利优势，又有火器优势，居高临下，但是也有不小的伤亡。

    后期，陈昱不得不将庆远卫从明江河调到四方岭，增援己方。

    陈昱部就如同一颗钉子，牢牢钉在了四方岭，没有让沐晟率领的云贵联军踏入半步。

    此时，大越援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进入思明府境内。大越的先头部队是清化前卫和清化后卫，依旧是由千户武雄率领。

    当时发生叛乱后，大越朝廷没有责罚他们，让他们驻守古藤县。此次前来增援陈昱部，兵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们。

    反正他们对大越已经有了二心，那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陈昱得知武雄率领两个卫所已经进入了思明府，非常高兴。他命驻守思明城的历翰宏亲自去迎接武雄。

    在坚持了整整十五日后，陈昱下达了撤出四方岭的命令。

    之所以下达这个命令，是因为陈昱得到报告，英国公张辅、成国公朱勇率领着十一万大军从桂林府出发，赶奔四方岭而来。

    沐晟听说张辅率军前来，一点高兴劲都没有。因为自己这次脸丢大了。别说是占领思明府了，就是一个小小的四方岭，在付出了六万多人的巨大伤亡之下，仍然没有拿下。

    沐晟知道，张辅在桂林府积极完毕迟迟没有出兵，就是想将这个头功让给自己。

    可是云贵联军拼尽全力，仍然是没有攻下四方岭。张辅可能是已经意识到了，即使再给云贵联军一些时间，也是白费。所以他才决定出兵的。

    沐晟站在四方岭上，看着昨晚趁着夜色的掩护，撤离此地的陈昱部的阵地。他在想，陈昱部的战斗力为什么这么强。

    可是想了半天，也是没有结果。

    探子来报，英国公的大军还有三日就赶到四方岭了。沐晟只是点了点头，就挥手让其下去了。

    沐昂知道哥哥此时内心是非常苦闷的。一代名将竟然栽在了一个年轻人的手里，换做是谁，也是会想不开的。

    于是，他劝道：“哥。胜败乃兵家常事。陈昱无非是占据地利优势和火器优势而已。如果是咱们在四方岭上面，一样能够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沐晟摇了摇头，说道：“不一样。你说得那只是客观条件而已。我在这些日子看其部队，那可是军纪严明，士兵士气很高。每个人都有那么一股子不怕死的精神。这些可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不得不说，这个陈昱还是个人才呀。”

    沐昂冷笑道：“我看陈昱现在风光，身为大明、大越两国的侯爷。但是无论是咱们大明，还是大越都对其非常忌惮，恨不得将其直接杀掉。这样的人，迟早是要倒下的。”

    沐晟看了看沐昂，说道：“那你觉得陈昱是枭雄，还是能臣。”

    这一问，给沐昂问愣住了。你要说他是枭雄吧。可是他却没有篡位的举动。你要说他是能臣吧。他又没有乖乖的做臣子。而是手握重兵，对思明府及大越北部有独立的统治权。这是每个统治者都不喜欢看到的。

    最后，沐昂只好说道：“哥。在这个陈昱的身上，既有枭雄的气质，又有能臣的影子，实在是不好确认呀。”

    沐晟听了，笑着说道：“我倒觉得陈昱是个能臣。你没看见在他的治理下，无论是思明府，还是大越北部焕发着勃勃生机。百姓安居乐业，官府和军队实力在不断增强。无论是大越，还是咱们大明，主动攻打的陈昱。人家主动打过咱们吗”

    虽然沐昂认可沐晟的话，但是仍然反驳道：“我记得陈昱曾经攻打思明府。当时可是黄家土司统治着思明府。”

    沐晟说道：“黄天道攻打谅山府，陈昱将其擒获。黄天渠用两个土州将黄天道换了回去。双方就此有了隔阂。黄家先主动攻打的陈昱，这才引来陈昱的疯狂报复。此次咱们大明攻打陈昱，我可是并不看好的。但是君命难违呀。”

    沐昂看了看周围，幸亏没有旁人，他说道：“大哥。你这话要是传到朝廷，那可是大罪呀。”

    沐晟苦笑道：“我沐晟对朝廷忠心耿耿。如果朝廷因为我说的一句大实话，而治我罪的话。那我只能是选择退隐了。”

    不得不说，这次四方岭攻防战对沐晟打击很大。

    沐晟并没有继续向明江河进发，而是守在四方岭，等着张辅大军的到来。

    英国公张辅、成国公朱勇终于率领大军赶到了四方岭。

    沐晟、沐昂等人前去迎接张辅等人。

    对于四方岭这边的战斗经过，张辅等人早已从沐晟的报告中了解的很清楚了。

    此番来到四方岭，张辅、朱勇等人站在四方岭上，沐晟亲自担任讲解员，对整个战斗经过又进行了一次详细的现场讲解。

    讲解完毕，朱勇说道：“滇国公。既然陈昱部的防守如此强悍。您为什么不从两翼攻击呢。”

    沐晟笑着说道：“成国公。我在进攻受挫的时候，也曾想从两翼发动强攻。可是经过试探性进攻后，发现此法不行。”

    张辅一听，忙问道：“哦。说来听听。我倒十分好奇，这个陈昱用了什么办法，会令堂堂滇国公无法发动两翼进攻。”

    沐晟一听，脸色微红，说道：“二位国公。陈昱在两翼除了部署军队之外，还把途中阻击我部的那几个小分队放到了两翼。这帮人只会在暗地里放冷枪，而且战斗力极强。我就是想清除他们，也是有心无力呀。”

    自壹关一路至四方岭这段路上，卓不凡、诚阳子等人的轮番侵扰，沐晟前期已经向张辅进行了汇报。

    张辅听了，说道：“这帮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如此厉害”

    沐晟分析道：“我觉得这是陈昱从各卫所中抽调的精兵，所以能够保持如此强悍的战斗力。可以说是陈昱部精兵中的精兵。将他们分成几个小队，阻击我部的目的，就是为陈昱接下来的四方岭防守提供宝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