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灶里红薯
张一真吃了一惊,“她是你的干女儿,我怎么不知道,她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李紫蕊现在变化可大了,你当然认不出她来了,她现在啊,走路说话,一举一动完全是个男孩子,你怎能认得出来。”
听张一真这样说,张菊知道李紫蕊来了,她努力镇静一下自己激动狂跳的心,她要在面前的两个人中间辨别,俩人身材差不多,好久不见,要一下认出来还真有点困难。
张菊看了看马三,又看了看牵着黑马的李紫蕊,夜色暗淡,她一时真的没有认出牵马的俩人哪个是李紫蕊。
心里有些不解,按说久别重逢李紫蕊应当冲上前来抱住自己又哭又笑才对,张菊摇了摇头,她一时摸不透李紫蕊的心里到底想些什么,守着自己并不了解的马三,张菊也不好说些什么。
张菊早已把李紫蕊当成了自己的亲闺女,她没有自己的孩子,和李紫蕊相处的一段时间里,她觉得这个女孩子很快就能接受新事物,天资聪颖思想活跃,还爱好学习,这对一个乡下女孩子来说真的很难得,她把李紫蕊视若掌上明珠,从内心里早已把李紫蕊当成了自己的闺女。
见张菊望着自己,李紫蕊牵马走了过来,小声地叫了一声姑姑。
“叫娘,以后你就叫我娘好了,我知道你家里有亲娘,还有一个弟弟,乡下人喊叫别人娘那是很难开口的,这我知道,这么长时间离开了我,不在身边喊出个娘来更是不易。”
张一真走了过来,“姑姑,你看你,见到自己的亲人什么也顾不上了,咱这大德州可是敌占区。”
张菊看一眼张一真,慌忙说:“看我,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激动,竟忘记了这是什么地方,唉!还从来没有这样不用心,快进屋里说话。”
马三开口了,“没事的,别忘记了,我马三可有三只眼睛,两只眼睛在外面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另一只眼睛在心里,琢磨人的心里,不过还是屋里说话安全,我马三可不客气,咱们进屋吧。”
上窗板的茶馆小伙计铁蛋很谨慎,他上完窗板,来到张菊身边,“大姨,还要我做什么”
“你就在门外守着,有什么情况就进院咳嗽一声,眼睛可要放机灵点。”
仨人跟随着张菊来到院里,张菊招呼跑堂的伙计照看好马,领着仨人穿过一个小门来到后院,进得屋里,张菊把小桌放到炕上,亲自沏茶,给每人倒了一碗。
“这里有的是住的地方,紫蕊你还住你原来的屋,你走后我一直空着那个屋子,屋里的东西还是老样子,我也没敢收拾,等你回来。紫蕊,你真的变了,变得连我都不敢相认,真和男孩子一个样,连说话的声音也像,看你这样沉稳冷静,我心里感到很安慰。”
李紫蕊突然跪下来,拉住张菊的手,叫了一声娘,好像万千的委屈一下涌流出来,泪如雨下,“请你不要怪我,我也没能完成好你托付的事情,我能感到,你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人,我喜欢你。刚才你和一真哥说话,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无秘密的事情,不敢打扰,再说,你和侄子好长时间没见面,心里有说不完的话,我失礼了,娘。”
张菊忙把李紫蕊拉起来,擦去她的眼泪,自己的眼里却有了泪光。
马三听得一头雾水,虽然他琢磨人的心里,但他搞不清楚张菊和李紫蕊说些什么,突然感觉自己在张菊面前好象多余的一个人,他插不上话,只是闷头喝茶。
吃了点饭,也真的累了,仨人各自回屋休息。
就这样在茶馆里住了几天,张一真从姑姑那里了解了一些情况,他决定回家一趟,给爹坟上烧点纸钱,姑姑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张一真家的坟地在村北,离小马村二里开外的一片荒地里,坟地东边是一片果树林,这片树也不知道什么年月栽种的,有杏树,梨树,枣树,椹子树,又粗又壮长得很是茂盛,再外东边就是顺着东西走向的一条小河栽种的杂树了,主要是柳树,还有些杨树,榆树,放眼望去,偶尔可见有高大的松树混杂其中,河的东岸,其实也不知道什么年月,早已没了岸,一眼望不到边的芦苇荡,有打鱼的小船穿行其间。
按照当地的风俗,张一真买了烧纸,供品,那供品就是几块点心,在一个纸包里,还有父亲爱吃的德州扒鸡,知道爹爱喝酒,张一真还特意拿上一瓶父亲爱喝的老酒。
天黑风高,张一真看着新起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树坑爬出小男孩,小秃骑马真不赖
从树坑的杂草里,爬出一个小男孩,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灰头土脸,骨瘦如柴,乱蓬蓬的头发象一个大鸟窝扣在了头上,削瘦的圆脸一双大眼睛望着马三扑闪着。
马三没有想到,一个小孩子竟把自己吓了一跳,看到眼前的小家伙,马三有些不高兴,把鸡腿放嘴里撕了一口,边嚼边说:“小兔崽子,三更半夜不在家睡觉,跑这里诈尸来了,倒着实把老子吓了一跳。”
小男孩噘嘴看着马三,一脸的不服气,“我吓你,还老子我先到的这儿,你还吓着我了呢,一个大人,也不讲理。”
马三还想说道几句,张一真朝他摆了摆手。
“小家伙,不要怕,过来说说话。”
望着不远处高大的张一真,小男孩动了动,他浑身发抖,佝偻着身体,向前探了一下身子还是停在了原处,用手挠着后脑勺子。
显然这小孩子受到了过度惊吓,见到不认识的生人有些害怕。
马三看了一眼小男孩,放下手里的鸡腿,把油乎乎的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径直朝小男走了过去。
小男孩怯生生地看了马三一眼,鸡肉的香味钻进孩子的鼻孔里,他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一步。
趁小孩子不注意,马三突然弯下身,把小男孩抱了起来,小男孩闻到马三嘴巴里喷出来的酒气,觉得这小子不是个好人,他奋力挣脱,可马三紧抱着就是不松手,小男孩一低头狠狠地咬住了马三的肩膀。
“他娘的,这小子属狗的,咬人。”说着话,马三把小男孩扔在了地上。
小男孩爬起来就跑,李紫蕊几步追上小男孩,拉住他的手,“小弟弟不要怕,我也有一个弟弟,和你差不多的年级,有时间你到我家跟他玩,姐姐问你,为什么黑灯瞎火自己跑到这里不怕吗”
小男孩不再挣扎,他望着蹲地上,一脸微笑,亲切地望着自己的李紫蕊,点了点头,“怕,鬼子进了村,我爷爷不听鬼子的话,鬼子拿刺刀把我爷爷捅死了,房子也给点着了,我无处可去,就偷偷藏在这里,我想,等小鬼子来到这里,我就杀死他们,给爷爷报仇。”
李紫蕊轻声细语地问,“小家伙,人小心大,你爹娘呢”
“爹去当兵,好多年没信,我娘就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跟着爷爷过,爷爷没了……”小男孩说到这里,不再往下说,抬起干瘦的小手抹眼泪。
李紫蕊把小男孩拉到马三面前,看一眼又蹲在地上,吃肉喝酒的马三,“你真是属猪的,就知道吃,也不顾孩子。”
马三抬头看了孩子一眼,撕下一大块鸡肉,递给小男孩,小男孩眼盯着那块鸡肉咽着口水,摇了摇头。
看得出来这是个胆大的嘎小子,张一真走过来,一边抚摸着小男孩杂乱的头发,一边从马三手里接过鸡肉,递到小男孩的手里,“大哥知道你饿了,我们做个好朋友,朋友给的东西可要吃哟。”
小男孩看了看蹲在身边的张一真,一把抓过鸡肉大口吃起来,边吃边说:“大哥哥,我不白吃你的鸡肉,我在河边长大,水性好,会憋气,一个猛子能扎出几十米远,等天亮了,我抓鱼给你们吃,咱们扯平,谁也不欠谁的。”
他的话把仨年轻人逗乐了,张一真拍拍男孩的小脸蛋,见他狼吞虎咽样子,拿起一块点心递到小男孩手里,“慢慢吃,还有呢,别噎着,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吃着东西,那声音一长一短,一会重一会轻,听起来有些滑稽,“我娘叫我大狗,娘走了,爷爷,爷爷就叫我狗蛋,我才不喜欢叫狗什么的,人们把汉奸叫狗,日本鬼子的狗,二鬼子,二狗子,狗汉奸什么的,我才不喜欢叫狗呢,我让爷爷叫我小兔,我喜欢小兔子,抱在怀里又听话又可爱,毛茸茸暖乎乎的,爷爷听我的话,就叫我小秃,我们这里大人叫小男孩子,都是小秃小秃地叫,爷爷不知道我的意思,把小兔叫成了小秃,叫小秃就小秃吧,反正一个音,可我心里把自己当成小兔子,长长的耳朵,短短的尾巴,红红的眼睛真好看。”
酒喝完了,马三有些半醉了,别看这小子半醉,可心里明白不留痕迹,他把吃剩的鸡骨头扔进河里,晃着身子走了回来,“哥,咱们走吧。”
张一真看了看小秃,又看了看李紫蕊,“咱不能扔下孩子不管,他成了孤儿,多可怜。紫蕊,你骑马回家一趟,把小秃留下,就说是捡来的孩子,小秃和你弟弟差不多的年级,在一起做个伴,疯玩去吧。”
看了身边的马三一眼,张一真对马三说:“拿些钱给紫蕊,老人家没有收入,也不知道怎么生活。”
马三把钱掏了出来,在手里掂了掂,放进李紫蕊手里,“哥,让紫蕊一个人回家,你可倒放心,我马三可是真的不放心,咱不如跟她一起回家,顺便看看老人。”
“你陪紫蕊一起去吧,我到村子里看一看,虽然没在这小马庄没有生活多长时间,必竟是老家,是根,心里割舍不下。”张一真认真地说,“你骑上我的小黄马,紫蕊家离这里不过十里地,天亮之前赶回来,我在村东的小桥下面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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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小秃无言进新家,马三激动叫了娘
这回还真让马三猜对了,没有一袋烟的功夫,小秃骑着小黄马跑了回来,准确点说,不是骑而是贴,小家伙就像一块狗皮膏药粘在马上,只见马在奔跑,却看不到小家伙。
马到张一真的跟前停了下来,小秃从马背上跳下来,骑了一会马,小秃一下子和张一真亲近了许多,他跳起来抱住张一真的脖子,高兴地说:“这马真好,跑起来又快又稳当,你看这马耳朵总立楞着,鼻孔大,前裆宽,跑起来特有劲,真是匹好马。”
张一真没有想到,这小毛孩子竟能说出大人的话来,拍了拍他的后背,“看来你跟相马的爷爷学了不少东西,不得了,可这相马本领派不上用场。”
“派得上,我懂点马,跟爷爷学的是一门手艺,爷爷用心教我,家里没钱学不到什么本领,爷爷就教我相马,他怕我长大了没有本事,讨不到老婆。”
小秃认真地说着,倒把马三说乐了,“小屁孩真是什么也不懂,这么点年级就想讨老婆,能活着就不错了,再说了,兵荒马乱的,你这门手艺根本没有用处,谁有闲心找你相马。”
马三扭头对张一真说:“别瞎耽误功夫了,还是快走吧。”
看得出张一真的为难,这小黄马不让马三骑,他也只好骑上马驮着马三一起到李紫蕊家。
四个人骑着马,很快来到李紫蕊的家门口。
李紫蕊跳下马来,没等小秃动身,就把他抱了下来,放到门边,李紫蕊抬手想敲门,手举在门边,她犹豫了一下,既想马上见到娘,又怕惊吓着熟睡中的母亲,叹了口气,看了看身边的小秃,李紫蕊轻轻地拍打着门鼻。
砰砰砰,砰砰砰。
李紫蕊的娘天天念叨着女儿,烧香磕头祈祷女儿平安回家,她怕听到敲门声,又盼着那砰砰的敲门声,矛盾的心里,一直折磨着她。
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娘轻轻推了一下睡在身边的儿子,只是轻轻的一下,娘的喊声还没出口,小嘎一激灵坐了起来,慌忙问娘,“鬼子来了”
“别一惊一乍的,咱得往好里想,要不还怎么活下去。”屋里很黑,小嘎看不到娘的模样,听声音小嘎就知道,娘不高兴了,小嘎嗯了一声。
娘接着说:“我想啊,兴许你姐姐没有死,她真的回来了,听那敲门声就不一样,轻轻的敲也不吱声,要是鬼子汉奸来了,也不是这么个敲门法,嚷嚷叫叫的,咱那破门,一脚就踢开了,咱的家门,挡得住好人,可挡不住畜生。我想啊,一定是你姐姐回家了。”
听娘说姐姐回来了,小嘎一出溜下了炕,也顾不得穿鞋,光着脚丫子揉着睡眼,跑到了大门洞,站在门口,仔细听那单调的敲门声,低头想了想。
这小子还挺机灵,他不急着开门,顺着门缝往外观瞧,破门的缝隙很大,小嘎看到,过道里有两匹马,马的身边站着两个大人一个小孩,门口还站着一个敲门的人,他皱起了眉头,手扶着门闩,琢磨是否打开。
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不能开门,得把娘赶快藏起来。
小嘎觉得姐姐一不当官,二没发财,就算死里逃生,也不可能骑着高头大马回家。再说了,姐姐回家也不可能带着两个男人一个小孩子,不行,这伙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不是鬼子,就是汉奸特务,还跟我耍鬼心眼子,带个小孩子来骗我,可不能上了当,得赶快给娘吱一声。
这小家伙悄悄地转过身来,蹑手蹑脚地往回走,门洞里很黑,李紫蕊没有看到弟弟的影子,她一边轻轻地敲着门鼻,一边从门缝里往里张望,盼望出现弟弟那熟悉的身影。
当小嘎顺着墙角往院里一闪身的那一刻,借着星光,李紫蕊看到了他,是弟弟,她小声着急地喊:“弟弟,小嘎,姐姐回来了。”
小嘎听出姐姐的声音,他愣了一下,突然转过身来,跑到门边,也不问话,抓住门闩,一把拉开。
“哗啦”,门闩拉开的声音,这声音听来那么熟悉,李紫蕊激动的一下涌出了眼泪,没等弟弟开门,她用膀子一撞门,冲了进去,抱起弟弟,带了哭腔问:“娘好吗”
“娘好,娘好。”擦着姐姐眼里流出的泪水,小嘎点着头,不无埋怨地说:“姐,你怎么才回家啊,我和娘都想你,也没处找你,人们都说你被鬼子打死了。”
李紫蕊破泣而笑,“瞧你说的,看姐,这不是活得好好的。”
张一真抱起小秃,随着马三走进院子,张一真不放心喝了酒的马三,插上门,自己亲自守在门边。
马三领着小秃,随着李紫蕊进了屋子,屋里漆黑一团,马三一只手摸
第二百一十四章麻子公开做汉奸,高路发现李紫蕊
是的,有爱真好,如果人人都充满了爱,这世界将不会有战争,杀戮,争斗,其实这只是善良人们的一厢情愿。
当人性阳光的一面暗淡无光时,兽性的阴暗面往往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阳阳反转。
越是战争,越能彰显人性,兽性,善良,凶恶,忠贞,背判。
抗战进入最艰苦的一九四二年,华北地区的抗战进入最艰苦的阶段,日军进一步推行“三光”作战,这可乐坏了高麻子。
鬼子进村扫荡总离不了汉奸,二鬼子的身影像伥鬼一样,他们往往冲在前面,在手无寸的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他们比日本鬼子更了解当地的中国人,通风报信,干尽坏事。
高麻子觉得报仇的机会可算等到了,开始这老家伙偷偷摸摸勾搭日本鬼子,可一九四一年发生了同室操,骨肉相残的“皖南事变”在这场围歼新四军的战斗中,高麻子当团长的儿子被新四军击毙,这下高麻子觉得再没有后顾之忧了,公开投靠了日本人。
这老家伙恨透了八路军游击队。
细川五郎大佐调来德州,还带来了小岛游一,高麻子出钱出粮还送些宝贝给细川大佐,就这样,高麻子自己不出头,高路在保安队当上了小队长,当了皇协军的小队长,这高路可不得了了,手下有几十口子人,有枪有人,背后有日本鬼子撑腰,这小子是谁也不怕,尽情地发挥自己的潜能,精神头十足,那一只眼睛像狼眼似的,闪着怕人的凶光。
每每照镜子看到自己那只瞎眼,这小子就想起张一真,暗暗地骂,“他娘的,打老子还专门打右眼,弄得老子打枪也没个准头,张一真这小子如果还活着,老子一定得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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