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灶里红薯
张菊看了牛议员一眼,把手伸出窗外摸了摸高路颤抖的脸蛋子,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紧不慢地说:“在这个世界上活着也真不容易,如果我不说句话,也许高队长就没了,一个大活人,死了也怪可惜了的,以后做事可要悠着点,别动不动就抓这个那个的。张一真虽然是我侄子,可我早听说他战死了,别见个大个子就怀疑是张一真,咱中国人大个子可是多了去了,在日本人眼里,中国男人就没有几个小个子,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是。”高路觉得有门,慌忙回答,满脸苦相望着张菊,“大,大,大掌柜,从今往后,再,再,再不敢提张一真,你,你,你的茶馆就是我的茶馆,我,我会常带人去喝茶,保,保着护着你。”
张菊慢慢摇了摇头,一脸平静,“高队长,我一个妇道人家,正经做生意,也用不着看着护着的,只要不找啥麻烦,我就认万福喽。”
说着话,张菊看了一眼气呼呼的牛议员,“牛大哥,放了高队长吧,我们还是老乡呢,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你看,高队长都哭了。”
&nbs
第三百零九章窗外高路支耳听,扭头突然笑起来
德州倒有几家上档次的饭店,爱吃爱喝又爱玩的高路大多去过,对运河饭店,他很熟悉,没费多长时间,他就来到了运河饭店的大门口。
朝饭店里望了一眼,人不算多,有几桌,一个个油光可鉴,看上去都是有身份的人。
点着烟,吸了两口,想想细川五郎大佐对自己还不错,虽然这次没能用张菊引出张一真,细川五郎大佐不但没有责怪自己,还再次采纳了自己的意见,心里有些感动,精神头一下子上来了。
整理了一下衣服,晃了晃脑袋,挺起胸脯,高路迈开大步,朝大厅走去。
一个服务生微笑着迎面走过来,一弯腰,“高队长好!”
高路讪笑着点了点头,凑过去,小声问:“那,那个粗,粗脖子,带,带着俩保镖,还,还有一个娘们的家伙,在,在哪间屋里”
服务生朝里面指了指,“高队长找牛议员吧,他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在一零六房间。”
高路顺着手指的方向,朝里面一看,只见那俩保镖倒背着手,一边一个,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这小子吓得连忙缩回了脑袋,一阵接一阵地紧张,心儿不由狂跳起来,心想:还真不错,牛议员在一楼吃饭,我到窗外听听,探听些消息,看看他们是否和张一真有些联系。”
别看高路一只眼,可这小子的鬼心眼可不少,他知道来运河饭店化装侦察没有用,像他这样的条件,除了装个乞丐混混之类的,大人物他也扮不出来。
装扮的不像,倒不如不装,干脆就穿着一身伪军装,高路觉得,就这付德兴,更安全些。
高路想:如果牛议员发现了,自己就说随便吃个饭,也无大碍,如果化妆,却装得不像被大粗脖子认出来,到时候说不出个一二三,那牛议员非得抡起巴掌,只一下,那只瞎眼就得冒出金光来。
牛议员的巴掌高路算是领教够了,想想就有些心慌,他慢慢走到院里,见到人就挺起胸膛踱起方步,没人的时候这小子就紧跑两步,像个贼一样。
来到一零六房间的窗外,高路歪着脑慢慢地把头伸过窗台,他看到了满面红光的牛议员,这家伙拿着大酒杯,正仰起粗脖子往肚里灌白酒。
张菊坐在牛议员的一边,中间隔了一把椅子,高路看得出来,俩人并不是很亲热地样子。
牛议员显然喝得有些高了,咧着大嘴喘着粗气,两眼迷离,嘴角的一滴油珠慢慢地滚下来。
张菊不失时机地掏出手绢,举到牛议员的嘴边,把那滴油轻轻地擦了去,高路那只独眼放了光,眼盯着牛议员,看这小子有什么反应。
牛议员抓住了张菊的手,一脸的感激,点头笑了笑。
“牛大哥好酒量,我喝红酒也自叹不如啊!牛大哥,以后少吃些荤,看那油珠都从嘴巴里流了出来。你看我,信了佛,这桌上的肉菜我一筷子都没夹。”
牛议员松开了张菊的手,“信佛好,信佛好,信佛的大都心地善良,看破了红尘,六根清净,活得心净,有人怀疑你跟啥张一真有关系,我看纯粹放他妈的臭屁。”
牛议员本想在张菊面前展现出自己的斯文,可不知不觉嘴里的粗话冒了出来,心惯了,牛议员也没有办法,狐狸总归藏不住自己的尾巴。
张菊端起了酒杯,“牛大哥,嘴长在人家身上,只要是没有恶意,说说也无妨,毕竟张一真是我侄儿,这层关系好多人都知道,瞒也瞒不掉。”
说着话,张菊端起了杯子,她用拇指和中指捏着杯腰,另三根手指孔雀开屏样展开,白又长的细指,像极了戏曲里的兰花指。
酒在张菊的手里,喝出了美。
她喝的是红酒,泛红的液体在玻璃杯里晃动着,红光闪闪,映红了她的脸。
牛议员笑望着张菊,感到了张菊那成熟睿智的美,他从桌上抓起酒杯,举在手里,伸长胳膊和张菊对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咧开大嘴,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牛议员边嚼边说:“我牛一员喝酒就跟别人不一样,不醉不归,就讲个义气,要不那么多人愿意跟着我混,特别是跟女人喝酒,人家喝水都能把我一个大老爷们儿灌醉。
前几天,我去了趟北平,陪吉野将军喝酒,坐陪的有一个女人,真是不得了,不卑不亢,浑身散发着摄人心魄的魅力,据说此人是报社的一位记者,人长的漂亮,就跟水仙花一样。奇怪的是,她眉宇间长了一颗小红痣,像个仙女一样,能歌善舞,还会说日本话,这样的女人还真不多见,一颦一笑透着温柔高贵,那眼神有穿透人心的力量,能闪光会放电,就连我这见多了漂亮女人的老手,都感到一种喘不过所来的压力,直感觉这红痣姑娘就是白天鹅,我倒成了丑小鸭了。”
说
第三百一十章金山仰脸吞苦难,李娥消失湿泪眼
高路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瞪眼小哑巴。
这小家伙满脸灰尘,一只脚穿着鞋子,另只脚光着,一只手拿着半块干粮,一只手指着高路的裤裆。
高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湿漉漉的裤裆,独眼眨巴了几下,拉起小哑巴的手,来到一僻静处,坐在地上,这小子冲小哑巴狡黯地笑了笑,将手掌平举过头顶,比划了一通。
高路觉得瞪眼出现在运河饭店门口,不是偶然的事情,他把小哑巴和大掌柜联系在一起,觉得这里面有些文章,他要缠住跟紧小哑巴,也许可以得到张一真的消息。
小哑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好像看懂了什么,站起身来,将干粮塞进口袋,拉住高路的手,朝运河方向走。
高路有些胆怯,他怕这小家伙真的领自己去见张一真,如果那样,他摸了摸自己的瞎眼,心里一阵紧张,慌忙收住了脚步。
瞪眼不解地看着高路,抬手向远方指了指,把手举过自己的头顶,冲高路点了点头。
高路想了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老子豁出去了,冒一次险,等捉住了张一真,我他妈的不但报了仇,还要弄个更大的官当当。想到这里,这小子的胆子一下肥了起来,晃了晃脑袋,拧了拧脖子,神气地抬起手来,像个大将军一样,朝前方一指。
瞪眼看懂了他的意思,在前面小跑起来。
隐约传来叮叮咚咚的锣鼓声,高路听在耳朵里,这小子纳了闷:这小哑巴带自己去看什么热闹
他故意和小哑巴拉开一段距离,发现情况好给自己留下逃跑的时间,很快,小哑巴带领着高路来到了运河边上,这儿聚集了不少人,围了一个大圈子,人们伸长了脖子,男男女女,一脸认真地向里观看着什么。
小哑巴停在圈外,朝圈里指了指。
高路紧跑两步拉住瞪眼的手,他怕小哑巴钻进人群再也找不见,这小子警惕性很高,朝四下里看了看,在这人多的地方,说不定里面隐藏着什么人。
他穿着一身伪军服,不敢冒然钻进去,做多了坏事心里自然就怕,怕就怕一人挑头跟自己动了手,到时候群情激奋,说不定要了自己的小命。
听那锣鼓喊叫声,高路知道不是南方耍猴的就是北方打把式卖艺的在表演节目,这小子突然有了上当的感觉,跟小哑巴瞪起了独眼,举起巴掌,就要打在小哑巴的脸上。
小哑巴吓得一缩脖子子,满足脸委屈地朝里面指了指。
高路一下冷静下来,收住了自己的手,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心想:既然来了到不如看上一眼,也许能发现点什么情况。他把上衣脱下来,将帽子裹的衣服里,夹在腋下,跟在小哑巴身后,往人群里挤。
挤进人群里,高路果真看见了一个大个子,这人看上去比张一真高出一拳头,光着黑亮的膀子,两手掐腰,站在一谢顶老者身边。
锣鼓声突然停下了,死一样的寂静,表演者是走南闯北的李金山,真不愧外号叫李秃子,他那头顶似乎就没有长过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李金山正在表演绝活:吞铁球。
那大铁球看上去比张开的嘴巴还大,李金山硬硬生生地塞进嘴巴里,他半仰着头,伸长脖子,一脸痛苦表情的表情,让人不觉有些心疼,他浑身似乎都在发力,扭动着身体,像一条蛇吞比嘴巴更大的物体,努力地张开嘴巴。
李金山已无法闭上的嘴巴,他瞪圆了眼睛,浑身的肌肉看上去紧绷着,大滴的汗水从光秃的头顶,从脸颊流进脖颈里。
铁球一点点下落,人们睁大了眼睛,胆小的女人闭上了眼睛,她们不愿观看这骇人的自虐表演。
突然,李金山浑身一紧,用力做了个下咽的动作,但见鼓囊囊的脖颈恢复了原样。
吞下了一个铁球,李金山伸出手,朝旁边的大个子叫了一声:“小于,再拿一个。”
大个子小于将铁球放进师傅手里,李金山看了众人一眼,拱了拱手,勒了勒腰间的宽带,运了一番气,仰头将铁球塞进了嘴里。
人们瞪大了眼睛,脸上呈现出惊恐的表情。
高路以前看过这样的表演,所以他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德州周围好多的地方,有习武的传统,邻近的吴桥就是远近闻名的杂技之乡,拉出一个人来,都会玩点戏法,耍两手玩意,显示一下自己的鬼手。
但像缩骨术,插宝剑,吞铁球,沸油锅里捞铜钱之类的绝活,就不是一般人能练的了的,吃苦不说,还得有明师指点,代代相传,好多窍门不传外人。
高路的心思没放在看表演上,他那独眼四处寻摸着,看有没有可疑的人,看观看节目的人里面有没有张一真。
突然人群里发出一阵叫好声,李金山已将吞进肚里的两个铁球吐了出来,那铁球上带了血丝。
李金山抱拳转了一圈,朝地上吐了一大口唾沫,红红的一片。
“老乡们,兄弟爷们姊妹娘们,有钱的扔个铜板,没钱的扔口干粮,演得好不好,请大家多多包涵,拜托赏口饭钱。”
人们听李金山要钱要饭,都知道打把式卖艺的最后都会来这一套,早已跑了大半。
瞪眼没有跑,他把口袋里的半块干粮拿出来,扔到了场子中间的一块红布上,拉了拉高路的手,啊啊啊地叫了几声,指了指李金山,把手平伸过头顶,指了指大个子小于。
高路点了点头,他的眼睛盯在了一位漂亮姑娘的身上,她正忙着收拾东西往箱子里装,盖好箱盖子,她嚷了一声,俩年轻的小伙子忙跑过来,抬着大木箱子装在不远处的马车上。
高路朝马的方向望了一眼,正看到马三美滋滋地坐在马车上,这小子大吃一惊,瞪着独眼仔细地看看了,确认是马半仙,高路倒背着手走了过去。
马半仙见高路一脸神气,倒背着手朝马车走来,后面还跟着瞪眼哑巴,他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迎了过去。
指着高路的那只独眼,呵呵呵地笑了一阵,低下头又突然抬起来,一脸神秘地说:“高队长,我看你的五官都不正了,你小子近期有事,可要多加小心,走运了是好事,不走运小心把小命搭上。”
马半仙真不愧算卦相面的先生,说话总是不离老本行。
第三百一十一章瞪眼救下小姑娘,高路大摇又大摆
飞扬的尘土渐渐落下。
马三手搭凉棚目不转睛地望着,车子拐了一个弯,再也望不见了。
马车带走了李娥,也带走马半仙的欢喜快乐,留给马三的,只是不尽的失落。
本来挺好的事情,让高路这小子搅黄了,想想,马三有些生气。
扭头瞪了高路一眼,气呼呼地说:“都是你小子坏事,放着好人不做,当什么汉奸,你这身皮就他娘的吓人。本来我想随了马车去,一路幸福,一路欢乐,就这样一直往前走,可你小子一来,人家都不信我了。”
高路低头看了一眼鞋子、裤子,抬头望着痴呆呆的马半仙,一脸的不在乎。
“人,人各有志,有的活着,为,为了心中的理想、信仰、主义什么的,有,有,有的人活着就是为了吃喝玩乐,我,我高路就属后一种人,谁得势我就跟着谁,现在,日,日,日本人如日中天,我高路的选择没有错,想,想想,国民党的二号人物都跟了日本人,成了头号的大汉奸,我高路又算得了什么,不,不,不过一个小虫子,我,我高路,就,就,就是那墙头草,谁的风大,我就随着谁倒。”
高路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似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马半仙,独眼眨巴几下,抽了抽鼻子,“啊,啊,对了,那,那,那秃顶的家伙,带,带,带着这帮耍玩意的去哪里”
马半仙一脸的厌烦,没好气地说:“我也搞不清楚,往南走,去南方呗。”
高路晃了晃脑袋,“马,马半仙,你能掐会算,我服你。可,可,可这次,你就不如我,我敢断定,不去南方。他,他,他们的这套玩意,生,生,生长在北方的土壤里,在咱们这块还有点人气,到,到了南方,人家不稀罕。
这,这,这套把戏,也,也就是在北平天津卫,济南德州啊,这,这样的地方混口饭吃,乡,乡下人穷得叮当响,白看不给钱,你,你没看到,一,一要钱,人就跑了大半,现,现如今,人心慌慌,吃,吃,吃了上顿没下顿,日,日,日本人又打枪又放炮的,今天活着,明天也许就躺倒在地,不会喘气。谁,谁,谁有闲心,看,看这破玩意。”
瞪眼站在一边,他听不到俩人说些什么,但他从这俩家伙一会儿脸红,一会儿脸白,知道俩人起了争执,到底争些啥,听不到心不乱,瞪眼哑巴索性蹲在地上,呆呆地望着远方。
突然,瞪眼站起身来,拉了拉马三的手,指了指不远处。
马三顺着瞪眼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仨鬼子兵,背着长枪,像疯狗一样追赶着一位姑娘。
姑娘奋力奔跑着,想甩掉身后的鬼子兵,可她那瘦弱的身躯,摇晃着,显然没了多少力气。
马三推了高路一把,“快去救那姑娘,你和鬼子一伙的,你去说说管用,快去啊!”
高路仰头笑了起来,“你,你马半仙也有求我的时候,在这德州城,咱,咱是爷,随,随,随意欺负老百姓,别小瞧了这身衣裳,只要穿在身上,就,就,就跟长了瘆人毛一样,谁见谁怕,恨,恨,恨不能找个地缝躲进去。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