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途

    志鹏是他的得意门生，最佳拍档，老鬼一锤定音，把资料和耳朵送到省厅分析。

    结果出来了，省公安厅的刑侦专家通过用进口的精密仪器分析，黄洪志的左耳朵有一颗细小的黑痣，死者的左耳朵与照片一致，黄洪志就是碎尸案中死者。

    刑侦支队技侦科的老警员，还有经验丰富的法医，感到不可思议，一个从来没有进过警察学堂的小青年，居然有这么厉害的判断力，原来刑侦支队看不起志鹏，摆着老资格的警员，也不得不服。

    县城北南华街16号二楼，窗户透出灯光，这是一间二房二厅的居室，装修比较讲究，浅黄带白纹的印度花岗岩石地面，樱桃木做的一排矮柜，上面放着20寸彩色电视机，还有日本先锋牌的台式组合音响，音响上的黑胶唱片正不断旋转，播放着由李宝莹、文千岁合唱的牡丹亭。

    一组南洋酸枝实木做的长短椅格外醒目，长椅背上雕刻游龙戏凤，短椅背雕百鸟归巢，长方形的茶几腿雕刻虎爪形状。

    饭厅有一张印度紫檀木做的餐桌，配有六张紫檀木椅子。印度进口的紫檀木价格非常昂贵，紫檀木每吨要2.2万元，一张紫檀餐桌加六张紫檀餐椅可以换一间二房二厅的新房子加一辆5000元的本田125c摩托车。（到了21世纪初紫檀木每吨已经是人民币三百万多元）

    &




第106章 牛仔裤招牌
    志鹏带着小丁他们到李文汶的街坊邻里调查，询问街坊近期是否看过黄洪志在附近出现，她们回答是黄洪志死了以后就没有见过了，但看见有一位三十左右的司机佬经常去找李文汶。

    整个南华街的大部分老少街坊都问过一遍，没有发现黄洪志。人已经死了，看见他就是见鬼，年纪大一些的大妈指着志鹏他们的鼻子大骂，黄洪志已经被火葬场的铁炉烧成灰，你们这些江城人吃饱饭没事干，天天来问是否看过这个死鬼，如果你们不是警察，早就用扫帚沾尿赶你们出门。

    李勇、陈雄他们从来没有被人骂过用扫把沾尿赶，太难堪，觉得浑身不舒服，志鹏已经领教过一次，现在是第二次，这些都是普通老百姓，被她们骂也没法发火。

    “阿头，这里的街坊很迷信，向人打听是否见过死人复活，等于问人家是否见鬼，怪不得天天被人用扫把赶，这样问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小丁刚被一群大妈点着香和蜡烛，拿着旧扫把赶出门。

    “收队吧。”志鹏只好带着队员回江城。

    “鲁叔，我从黄洪志老婆的眼神，看得出这个婆娘一定有问题，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入手。”志鹏向老鬼请教。

    老鬼想了一下，“这个婆娘承认她与一个开车的司机佬相好，你们去摸一下这个人的底。”

    “收到。”志鹏和小丁来到县车管所，查到汪三的家庭住址，他是城北南通街居住的。

    “刘警官，汪三一家七口人，有父母和爷爷，他是家里老大，还没有成家，是开车跑运输的。”南通街的居委会主任告诉志鹏。

    “他当司机多久啦”志鹏问道。

    “这个不大清楚，他前几年在县屠宰场做的，后来怎样当上司机我们不清楚。”

    志鹏听见汪三曾经当过屠夫，心里已经明白下一步怎么做了。他们谢过居委会主任，直接去县屠宰场了解汪三的有关情况。

    汪三体格健壮，力气大，是在屠宰场负责宰牛的，五年前辞职不干，离开屠宰场去学开货车。

    力气大，宰牛的屠夫出身，验尸报告注明黄洪志是被牛肉刀剁开的，这三个问题连在一起，黄洪志的死应该与他有关联。

    “阿头，现在是否可以抓汪三回来审问，我看应该是他杀的人。”陈雄请缨要去抓这个凶手回来。

    “目前还不够证据，如果现在抓他，他不招认，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到时放走就坏事啦。”志鹏看过案件宗卷，发现碎尸的前一天晚上，倾盆大雨，其中一个编织袋只留下报案的技校学生小钱指纹，另一个编织袋没有留下任何指纹，附近也没有汽车驶过的痕迹。志鹏从学校了解到，小钱整个晚上都在学生宿舍睡觉，有不在现场的证据，不可能是他干的。

    这个凶手很有反侦察经验，应该在整个作案过程都带着手套。

    “我们走，去汪三工作的货运公司了解。”志鹏带着陈雄、小丁来到县第二运输公司，负责接待他们是公司的政工股长陈姨。

    “陈姨，汪三在你们公司工作多长时间”小丁问道。

    “汪三是1980年2月进公司工作的，”陈姨回答。

    “他工作表现如何”

    “还行，不嫖不赌，干活也卖力气。”

    “今年12月2日汪三是否有在这里上班”志鹏插了一句。

    陈姨想了一下，“我记不清了，11



第107章 阎王升堂
    容照带队负责监视李文汶的哥哥的家，白天队员伪装成卖水果的小贩，在她哥哥家附近摆卖，晚上容照卖起烧烤羊肉串，他刚把两串烧好的羊肉串递给客人，目标真的出现了，一个五大三粗的，穿着牛仔裤的年轻人在李文汶哥哥的家附近出现。

    “喂，哥哥仔，你还收不收钱找回一角给我，”一位嘴上咬着羊肉串的妹子，递了2角钱给他，

    “靓妹，今天请你吃，拿走吧。”容照放下手中的活，眼睛死死盯着牛仔裤仔。

    “神经病，有钱都不收，”这个新县妹子，白吃羊肉串还在骂骂咧咧，这是一种米养百种人。

    过了一会儿，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伯下楼，把一包东西递给穿牛仔裤的新县仔，老伯好像很不高兴，嘴里嘟嘟囔囔，但容照听不见他说什么，新县仔接过老伯给的一包东西，揣进怀里，急急忙忙走了。

    容照头一摆，正在羊肉串烤炉搧风的同事立即扔下芭蕉扇，和容照一起远远跟着他。穿街过巷，走了一个多小时，容照看见新县仔进了一间破旧的平房，这间平房的位置是县城与罗洞公社的结合部---宁芳街。

    容照看见新县仔进屋关门后，他蹑手蹑脚走到屋门前，把门牌地址记下来。他闻到屋的木窗飘出阵阵的香烛味，这些民国时代建成的旧屋，窗户特别高，容照吩咐同事蹲下，踩着他的肩膀站起来，瞄见新县仔竟然跪在地上，向观音像叩头烧香，嘴里呢呢喃喃，也不知道说什么。

    一个年轻人居然这么迷信，他立即返回江城，把看到的一切向志鹏汇报。买牛仔裤的新县仔出现了，志鹏心中兴奋起来，这是好事，起码离找出真凶又近了一步，现在手中没有证据，抓他回来不一定能够要他招供。

    志鹏看过香港电视，知道国外现在有dna检测技术，如果用dna技术检测黄洪志尸体左屁股沾着的牛仔裤招牌，就可能认定这个五大三粗的新县仔为凶手，但这项技术中国还没有。

    脱氧核糖核酸是分子结构复杂的有机化合物，简称dna。作为染色体的一个成分而存在于细胞核内，功能为储藏遗传信息，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的dna是相同的，每个人的dna是独一无二的。

    1888年秋天，英国首都伦敦东区发生5起妓女遭杀害案件，多数受害人被开膛，但真凶一直未能确定。传闻中的疑凶超过100人，甚至连英国王室成员和首相都被怀疑。

    100多年以后，迷恋研究此案的爱德华兹在一次拍卖会上买下一条带有血迹的披肩，据称为妓女凯瑟琳.埃多斯凶杀案现场物品。后来英国商人拉塞尔.爱德华兹和法医学专家，借助先进的法医分析技术，成功破解困扰世人126年的迷，借助分析和对比dna样本，认定波兰美发师阿伦.科斯明斯基为连环开膛凶杀案的真凶。

    没有dna技术，志鹏想了一个比dna检测技术更厉害的土办法，他向老鬼汇报，经过唐队批准，一个解放后以来没有人用过的破案方法诞生了。

    志鹏和小丁去宁芳街道居委会调查，居委会主任告诉他们，住在出租屋的男子是新县奇榜大队的，年纪二十六岁，是进城务工人员。

    新县仔的真名叫周养仔，是屎佬炳的同乡，跟着他出县城混，想不到威风了没有多少天，就打回原形。县城现在是魏大刀的天下，他不想回乡下种地，又没有多少文化，只好去当搬运散工。

    他看过电视机播放的美国万宝路香烟广告，洋人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合身的牛仔裤，戴着巴拿马草帽，真是帅呆了。他虽然也戴着草帽，但穿着破的唐装宽黑裤，像一个讨饭的乞丐，没法比，如果能够穿上合身的牛仔裤，戴着巴拿马草帽，骑着自行车回到老家，那些平时对他冷眼相看的妹子，保证让她们服服帖帖地跟着后面屁颠屁颠的。

    时来运转，给志通贸易公司的李老板当了几天临时搬运工，居然得到李老板的表扬，大赞他工作卖力，还打赏



第108章 铤而走险
    “谁是李老伯，从实招来，”阎王爷威严地问道。

    “是志通贸易公司李文豪老板的父亲，李富胜老伯吩咐我用铁锤砸晕黄洪志的。”养仔战战兢兢地回答。

    “此话当真”

    “大王，我有半句假话，您就扔我到油锅炸死，我收了他1000元定金，要用铁锤砸晕黄洪志，砸晕他以后，李老伯就会再给我1000元，前几天收到他给的1000元还放在屋里，听街坊说现在警察到处寻找黄洪志，又听说他被打死，尸体斩开几十块，扔到圭刚山，所以，收到的钱不敢用。”

    “你说谎话，牛头马脸，拿刀把他的脚筋抽掉，再绑在木桩，用刀插他！”阎罗王大吼一声，

    “遵命。”牛头马脸拿着明晃晃的利刀走到养仔面前。

    “大王，大王，饶命啊，我说的句句是实话。”养仔看见在木桩绑着的人全身插满刀，浑身是血，吓得不断磕头。

    “阎王爷，我看周养仔也是被坏人教唆犯事的，看他还年轻，没有娶老婆，不是大奸大恶，待他坦白交代，签字画押以后，再送他到阳间做几年苦工了事。”白无常向阎王躬身求情。

    “我坦白，我什么都坦白，不要抽我脚筋啊！”养仔苦苦哀求。

    “你说吧，我记下。”判官把纸铺开在枱面，拿起毛笔。

    周养仔一五一十把整个事情的经过都讲出来，在每页的口供上签字盖手印，判官把口供放进黑色的布袋里。

    “哈，哈，哈！”阎罗王、判官、牛头马脸、小鬼纷纷把面具拿下，笑得掉泪。

    “唐队，你搞这么多鸡血在我的身上，一会要请我们去桑拿洗澡才行。”小丁最冤，扮演犯人，满身是鸡血，厚厚的道具衣服插满利刀。

    “放心吧，小丁，到时破案以后，我请大家去桑拿。”唐队开心大笑。这一宗碎尸大案，惊动整个江城市，连第一把手陆书记都亲自打电话过问，市局童瞎子把他喷了一脸屁，到时破了案，升官就多了几分砝码。

    “小刘，你明天一早要把马送回公路局的养路队，他们早上就要用马拉木耙修整公路的。”

    “遵令。”志鹏敬礼。

    老鬼扮演阎王，唐海涛演判官，志鹏、李勇就是抓他的面目狰狞、青面獠牙的小鬼，还有陈雄、容照等人分别扮演牛头马脸，黑白无常。

    周养仔一看，完了，彻底完蛋了，这哪里是什么阴间阎罗王，就是一群警察。

    打铁趁热，市刑侦支队出动行动组的队员把李文汶、李文豪、李富胜一起抓回支队，经过连夜审问，真相大白。

    黄洪志是县供销社的业务副科长，改革开放以后，他是新县第一批领取多次往返香港护照的国营单位商人，可以经常去香港洽谈生意。有一次在香港汇丰银行看见英国宝成（香港）保险公司刊登的人寿广告，买了宝成人寿保险，出了人身意外，最高可以赔偿港币50万元，呵呵，50万对于每年收入不到2000元的他，是一个巨大的天文数字，他一辈子可能也赚不到这个数。

    黄洪志在香港做买卖时间不短，知道英国人的保险公司信用极高，是世界有名的，自己经常到处奔波，上一次坐江城到广州的花尾渡，在半路翻沉，幸亏他急中生智，打碎玻璃窗才逃出生天，如果跑慢半步，就会变成海龙王女婿，永远回不了阳间。他毫不犹豫掏钱购买，以后就算他有什么意外，见到阎王爷，家人也可以享福一辈子。

    改革开放的东风越吹越猛，不少供销社、商业局的同事辞职下海，发了达，他看



第109章 行贿搞出大头佛
    几个月下来，黄洪志得意了，旧部属的客户纷纷跑到他的公司进货，他在香港的日本电器代理商拿货比这个小子便宜，进回来的费用一样，旧部属远远不是他的对手，加上有堂弟在佛山做分销，他的电器生意开始走入正轨。他一次性再续交了十年的英国公司人寿保险费。

    黄洪志聪明，他给市工商局头头好处费，花很低的费用办理进口商品罚没证，有了这份罚没证，再到省五金交电化工公司办理出省准运证，走私商品就变成合法的，可以出省销售。

    说起来也奇怪，他的堂弟居然和他身高一样，都是1.69米，好像孪生兄弟，有一次到了佛山黄建平的公司，业务员把他当着堂弟，要他签名发工资。

    生意开始慢慢好转，他接到了上海一宗大的摄像机、投影仪订单，已经签了合同，对方是老关系的国营单位，只能象征性收了一丁点定金，货到新县客户就从上海自带银行汇票来提货。

    他资金不足，还差5万元才够周转。银行对私人企业不会贷款，他只好冒险借了高利贷的5万元，这些大耳窿利息厉害，月息40%，借一个月就是2万利息，但一个月内做成这单买卖就可以赚9万元，就算花2万利息，也可大赚7万元。

    人生就是一搏，搏一搏，单车就会变摩托。黄洪志不但有摩托车，还有二手的旧丰田面包车，他要再搏一把，成为新县富豪，买一辆英国的劳斯莱斯，开回供销社，把讥讽他辞职下海是猪一样愚蠢的领导活活气死。

    大喊十约定他这次在台县的莱琴半岛交货。莱琴半岛海岸线全长6000多米，海滩有五个，这次大喊拾派了两条大飞快艇运黄老板的货，不单有日本摄像机，还有新出的投影仪，两船东西价值不菲。

    晚上11时，天空黑蒙蒙一片，两只大飞艇把雅马哈发动机关掉，用船桨慢慢向岸边划过来，四周死一般寂静，偶尔有几声蟋蟀的鸣叫，黄洪志站着黄腊石上焦急地等待。

    这里产大量天然黄腊石。黄腊石首先发现于真蜡国，也就是现在的柬埔寨，故称腊石。黄腊石硬度大，摩氏硬度为7°，韧性也强，表层为黄腊油状，黄腊石是岭南石玩界广为流行的石玩，是传统赏石中质地最为坚硬致密的一种，大的跻身于四大园林名石之列，小的可以拿回家当盆趣观赏。

    黄老板现在的心悬在嗓子上，再好的奇石也没有心情观看。大飞艇靠岸，船上的黑衣人把货物扛上岸，小路狭窄颠簸，黑衣人推着木独轮车把货物分批运到离开海岸二百多米大榕树下的面包车。

    货物交收好，黄洪志把一箱现金交给大喊拾，老黄也顾不上握手，向他挥一下手，赶紧跳上驾驶座，神情紧张地把车驶离莱琴半岛，面包车在台县至开成县的泥沙碎石公路飞奔，过了开成县就到达新县的地界。

    “嘭”一声巨响，轮胎爆炸，真是越急越见鬼，车乱窜，左右打摆，情况危急，黄洪志紧握方向盘，右脚不断地用力踩点刹，幸亏他驾驶经验老到，车终于停下来，坐在副驾驶座的堂兄弟黄建平吓得半死。

    换轮胎以后，他急急忙忙上车，往新县飞奔，远远看见新县的蓝底白字大路牌，他看一下手表，是凌晨五时三十四分。

    “停车检查。”手持冲锋枪的武警把车截停，一位穿着白色民警服装的年轻人拿着证件，对已经下车的黄洪志说:“我是开成县刑警大队，请你拿出驾驶证、行驶证过来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