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途

    黄洪志心里阵阵发慌，但装着若无其事，

    “同志，请看。”他双手把证件递给小警察。

    小警察打着手电筒认真看一下，没有什么问题，把证件退还给他。




第110章 跳楼
    面包车押到县刑警大队的停车场，黄洪志和堂兄一起关在拘留所候审。八时三十分，警员姗姗来迟上班，大队长下令把车上的东西拉下来全部打开检查，几个警员满脸不高兴地把箱打开，里面都是从来没有见过黑乎乎的电器产品，见不到什么军火武器。

    “这个卢头搞什么鬼，抓逃犯抓了一堆电器回来交差，害得咱们连早餐都没法吃。”他们嘟嘟嚷嚷地把东西乱扔上车，

    “停下来！”一位理着平头的壮年人来到一堆货物前，拿起摄像机左看右看。

    “陆教导员，有什么发现，不是什么秘密武器吧”一个小警察问道。

    “这是日本的东西，这么新，我看是走私过来的，快叫廖大队长来。”教导员懂行，一看就知道是进口的好东西。

    “廖队，咱们等着领奖金啰，曾县长在县府大礼堂开会告诉我们，公安系统扣留走私货物，叫县海关来处理，拍卖走私物品所得收入，县财政局要返还10%奖励有功人员。”陆教导员摆弄着崭新的摄像机，爱不惜手。

    “这堆东西值多少钱”大队长文化低，搞不清这些黑乎乎的是什么东西。

    “起码值10万元。”

    廖大队长听见他讲这堆东西值10万元，张开口合不拢，到时财政返1万元，他这位第一把手的腰包想不鼓起来就难啦。他简直就像飞一样，跑到二楼的大队长办公室，电话通知县海关派人前来。

    县海关缉私队的车到了，海关来人和大队长一起快步进入审讯室。江城工商局的罚没证明对天亮前的小警察有些作用，对海关缉私队的老关员来讲，就是废纸一张。工商局罚没证明开出的日期是6月1日，今天是7月3日，而且是数量不对，两位堂兄弟被分开审讯，射灯一照，不到一根烟功夫全招了。

    刑警大队大获全胜，老黄招认这批走私的进口货物总值是17.5万元。刑警队的头头正扳着手指头在算，财政局返还的10%奖金应该有五位数。每个月工资只有几十元，从小青年干到现在满脸胡碴子，从来没有见过五位数的钱。他们也不想太为难黄洪志，现在是改革开放，搞活经济的年代，只没收货物，没有通知检察院来立案，吩咐老黄把破车开走，回家抱老婆去吧。

    黄洪志太惨了，他瘫在家里客厅的地上，仰天长叹，唉，被供销社的老领导骂得太对，端着国营企业业务副科长的金饭碗去下海讨饭，真是比猪还愚蠢。这一次切底完蛋，多年赚的钱一朝清袋，还倒欠的大耳窿的钱，怎么办，怎么办

    他掩脸嚎啕大哭，夫人李文汶知道货物被没收，真是晴天霹雳，也跟着痛哭，女儿不知道大人干什么，也跟着大哭，一家人哭得死去活来。如果



第111章 无毒不丈夫
    “啊…”李文汶好像不认识与他结婚十年的丈夫。

    “老婆，不是他死，就是我们全家要死，你想一下，我们欠大耳窿7万元，没有得还，下个月就变成9.8万，他们是澳门黑社会的，不还钱抽脚筋，斩手指是小菜一碟，劫持妻女到境外当鸡抵债是他们的杀手锏，我死了是小事，你们怎么办，你说”

    李文汶一听，瘫在地上，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老婆，我们只能学曹操，宁可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你一定要好好配合我，知道吗”

    李文汶还能说什么，只好点一下头。不归还大耳窿的高利贷，有机会被抓到境外当鸡，她最害怕是被有艾滋病的人搞，从1981年起在境外就开始流行没法医治的艾滋病。

    艾滋病最初是在非洲传播的，是一位非洲男子与黑猩猩**



第112章 第一次死亡
    两人多次到台县电器批发商进货，没有出什么问题，虽然半路遇到海关的缉私队检查，但工商局开出罚没证与车上的进口商品一致，还有当地税局监制的发票，缉私队挑不出毛病，只好放行。这样做转手批发生意，风险少，但利润更少，黄洪志肩上扛着大耳窿月2万的利息支出，时间拖得越长，就越被动。

    他准备动手。

    黄洪志年轻的时候当过县汽车修理厂的技工，对车辆的性能熟悉，他设计出一个非常毒辣的方案。

    他把车开到江城郊区飞蛾山人烟稀少的地方，在方向机位置做了手脚，李文汶负责给他把风，递工具。经过老黄一摆弄，面包车正常行驶13公里左右就会突然发生球头脱落的事故，行驶13公里刚好是离开县城的一大段山坡路，事故发生就会车毁人亡。他特意给车加满油，如果冲落山坡，汽车四轮朝天就可能会起火焚烧，开车的司机想不见阎罗王就太艰难了。

    “哎呀，唉…，建平，我现在肚子右下方位置疼得厉害，不知道是问题。”汽车刚离开县城不久，黄洪志就大喊肚疼。

    “志哥，等我来开。”堂弟坐在驾驶座，他坐在驾驶副座，车走了不到几百米，

    “哎呀，不行了，可能是阑尾炎，我要下车。”黄洪志偷偷把堂弟放在驾驶副座的黑包进行掉包，换上一模一样的包放在驾驶副座。

    “志哥，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啦，我下车拦工农10手扶拖拉机就行，客户今天下午要来提货，不能耽误时间。”黄洪志下车，弯着腰捂着肚子，对着堂弟说:“快去吧，小心开车。”

    “志哥，你赶快去医院检查一下，我先走啦。”

    黄洪志捂着肚子向他挥挥手，他知道这是最后见这位堂弟一面，但没法，不是他死，就是自己全家要死。

    “轰隆”一声巨响，堂弟驾驶的面包车球头突然脱落，方向失灵，以时速80公里的速度左偏翻滚下山坡，时间是8月2日早上5时45分，天刚亮不久。

    山坡下早早起来淋菜的菜农看见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四轮朝天翻下山坡脚，车头冒烟起火，侧车门砸开，熊熊的烈火冒出。

    “快救人啦！快救人啦！”几个菜农提着装满水的木桶冲上去，向起火的面包车猛泼水，几桶水泼上去，一点效果没有，浓烟夹带着烈火从侧门窜出来，吓得菜农倒退几步。

    “车有油，光泼水不行，快砍树枝。”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高声大喊。

    男的菜农拿起刚砍下来的树枝不断地拍打，农妇提着水桶，继续泼水，折腾了大半个小时，烈火终于灭了，但被撞晕在车内的堂弟也上了天堂。

    县交警中队接到报案，赶到现场，抬出被烧焦的尸体，尸体还冒着青烟，头发烧光，脸部模糊，呲着牙，样子极为恐怖，交警拍下照片以后，用白布盖着，这是什么人交警在车上检查发现烧焦的行驶证，没有看清楚车主是何人。

    “队长，这里有个黑包。”一位年轻的交警把草丛捡到的包递给队长，他打开发现里面有企业法人证、工作证，半盒名片，一个木的合同章，还有100多元人民币和一串钥匙，此人是新县志通贸易公司的经理，名叫黄洪志。

    殡仪馆的收尸车来了，殡仪馆的人把烧焦的尸体用大布袋装起放在车上，开回殡仪馆的停尸间。

    李文汶正在志通贸易公司的电器样板间用鸡毛掸子打扫灰尘，几位穿白色警服的交通警察走了进来，

    “同志，你知道黄洪志的家属住在什么地方”队长问她。

    “我是黄洪志的爱人，警察同志，有什么事



第113章 颠沛流离
    黄洪志看着堂弟驾驶的面包车远去，他趁黑换上一件草绿色旧军装，戴着平光黑框眼镜，拦截一辆去往开成县方向的工农10型手扶拖拉机，在开成县长途汽车站下车，给了2元这个运木瓜的司机。他买了去广西南宁的长途车票，到达南宁以后，用提前私刻的开成县东方贸易公司的公章，写了一张出差证明，凭着证明在一间小旅馆住下来。

    老黄不敢打电话回志通贸易公司，他做贼心虚，担心有警察监听，他在小旅馆里坐立不安，出街害怕突然见到新县来这里的熟人，南宁是省会，新县有人来这里也不奇怪，不行，在这里不安全。

    凭着伪造的公司证明，他坐火车来到宁夏，这里离开新县遥远，安全一些。在宁夏无所事事，饮食习惯不同，在新县喝广式早茶，虾饺、烧麦、猪肠粉，蛋挞，美味可口，来这里早餐吃拉面、羊杂碎，要么是麻麸包子，确实吃不惯。

    再小的旅馆一个月下来费用也不少，他租了一间平房来住，这样就省很多了。他仅仅带了600元出来，想在这里做些小本生意，一下子也想不出做什么好。

    电器买卖是他的拿手好戏，但做电器生意要回广东拿货，回到广东不是自投罗网吗他不敢，坐吃会山崩的。黄洪志希望重操旧业，报名当汽车修理工，修理厂的厂长听说他是外地人，摇头摆手，这里不是广东，广东78年就逐步开放改革，有私人企业，这里修车厂是国营企业，员工是由劳动局分配的。

    他准备离开宁夏，到远离新县的大城市去，北京、上海、重庆、成都不能去，那里有认识他的客户，他认为城市越大越安全，大城市的人各家自扫门前雪，不理他人瓦上霜。

    他最后选择去山西太原，在临上火车前，在车站邮局用陈光雄的假名挂了电话给志通贸易公司，大舅哥接电话，他告诉黄洪志，香港的保险赔偿39万多元已经收了，大耳窿的钱也还了，现在妹妹当法人代表继续经营公司。

    黄洪志挂电话以后，脸上露出几个月以来的第一次笑容，手中现在有30多万元，到时可以东山再起。他到了太原第一件事就是盘算着做什么生意好，电器不能做，当汽车修理工这里的国有企业不会请的，私人没有修车企业，他想来想去想不到什么好主意。

    他在大街闲逛，看着满大街都是骑自行车的，干脆就先开一个卖自行车的，这里是山西的首府，煤城，人口众多，等以后这里人学广东，骑摩托车的人多了，就可以增加卖摩托的项目。说干就干，他到工商局申请领营业执照，办事员要他拿街道办事处的身份证明、户口本才能办证，他一听，赶紧溜走。

    街道办事处的证明可以伪装公章，新县县城户口本上他的大名已经在地球上消失，户口本也没有水平伪造，这里人生路不熟，怎么办他来到太原劳动局的招聘服务中心，看见不少青年男女在排队报名应聘，老黄灵机一动，找一位面相老实的当地女孩子当持牌人，这样就可以大功告成。

    他从排队应聘的女孩子当中找到一位长相老老实实的太原妹子，名叫何玉琴，领取了营业执照，答应每月给她33元工资。老黄电话通知李文汶从邮局汇来9000元，收款人是何玉琴，但联系地址是他住的出租屋。这个老黄也是鬼精的，他害怕钱给玉琴领走，邮差把领取汇款通知单寄到他家的邮箱，他带着何玉琴把9000元取出来，在鼓楼大街开了一间自行车店，生意一般，但老黄知道，新开店，要守一段时间才能逐渐兴旺起



第115章 床底
    黄洪志差点就气得吐血，担惊受怕，晚上睡觉经常发梦堂弟带着牛头马脸来，这个婆娘去风花雪月，到处旅游，买金银首饰逛大街，钱被不会做生意的大舅哥乱折腾，这39万多元是他提着脑袋换回来的。

    他连续打电话到志通贸易公司，但大舅哥还是讲没钱，妹妹去香港旅游没有回来。没钱预付三个月押金，三个月租金，6000元顶手费，旺旺的商铺眼睁睁被其他人租了，他交了500元定金被没收。

    没辙，他只好继续在农贸市场小打小闹，做零售和小批发生意。

    他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年多。在这段期间打电话给李文汶，她经常不接电话，就算接了电话也十分不耐烦，几句就挂了，叫再汇钱，回答不是资金紧张，就是要赶着拿钱进货。他感到十分寒心，不到二年时间她就变心啦，女人心变起来真的比打针更快。

    老黄十分担心她耐不住寂寞，去x佬，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顶绿帽戴得真冤，这叫人财两空，他越想越气愤，这回拼了，他要冒险回新县。

    到了理发店，一直保留多年的分头理成平头，蓄起胡子，把平时爱穿的单西装改为穿中山装，保持十多年穿皮鞋的习惯也改变，穿黑色平底布鞋。农贸市场的摊位商品打折甩卖，交齐了摊位费用，买乐清去杭州长途车票，再从杭州坐火车返回广州。

    “阿三，快来吃夜宵，这是冬虫草炖乌鸡，吃了壮阳补肾。”李文汶从厨房端来一瓦盅鸡汤。

    “好啊，文文。”汪三把一个新买来的洋娃娃拿给她的女儿珍珍，她扭转头，撅着小嘴吧，“不是爸爸送的，不要。”

    “这位汪叔叔对我们很好，经常帮我们家修水龙头，换电灯泡，还买米买煤气，快拿着啊。”李文汶哄着珍珍，

    汪三蹲下来，把洋娃娃再次递给她，“珍珍，星期天我带你去动物公园，看猴子，好吗”

    “你不要骗我啊。”

    “我骗你就是小狗，汪！汪！”汪三趴在地上学着狗叫，一下子把珍珍逗乐了，她抱着洋娃娃去房间的小床玩。

    李文汶不允许汪三再叫他李姐，这样叫不亲热，汪三改口叫她“文文”。

    &nbs



第116章 一刀两断
    黄洪志不敢跟着下楼，他把门关好，把菜刀指着李文汶的鼻子，压低声音在骂:“你这个混蛋，我在外面提着脑袋亡命天涯，都是为了这个家，你竟然去勾佬，说，公司还有多少现金”

    “只有2万元现金，其余都是货。”

    “有多少货”

    “有…，有装饰材料20万左右。”李文汶惊恐万分地答道。

    “你明天通知文豪把货全打折卖了，提出现金全部给我带走，公司不要干了，做了两年一分不赚，还倒亏，你手中的七万元存款拿一半给我，这间房子、家私、电器和3.5万元存款，还有金银首饰归你，女儿珍珍跟我去乐清。”黄洪志恨不得一刀把她斩了，他平生最恨自己的老婆红杏出墙，头戴着一顶大绿帽，什么脸都丢干净。

    “啊…，这…。”李文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我告诉你，留这些东西便宜你了，如果还想独占，我一刀把你砍开两半，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你太不要脸，裤子里面的东西太肮脏了，我在大岗公社圩镇的友谊旅店住，登记住店的名字叫陈光雄，钱弄好了，你带珍珍和钱过来，咱们就一刀两断，各走各路。”黄洪志说



第117章 孤注一掷
    李文汶掩面痛哭，不做已经做了，说什么都太迟了。

    “闺女啊，你去公司的账户提一万元出来，我和阿豪带着钱到大岗的友谊旅店，劝阿志与你重归于好，你们全家一起逃到乐清，离开新县吧。”

    “老爸，不知道他是否愿意。”李文汶擦着眼泪说。

    “尽量试一下，不行再想其他办法。”白发苍苍的老父亲为了两个孩子，只能作最后的努力。

    “阿志，你原谅文汶吧，她一个人带着女儿，在家里独守空房，也不容易，这里有10000元，你先拿着，等阿豪把货卖掉，在分批汇一半钱给你，留一半给阿豪做生意，你这次带文汶和女儿一起走，不要再分居两地，好吗”李老伯把10000元递给洪志。

    “岳父，我为了这个家，拼了老命，亡命天涯，保险金到手还清了大耳窿的贵利，连账户上原来做流动资金的钱，还剩34万多元，大舅哥倒好，不用付利息，生意做了两年不赚还亏，文汶更离谱，到处旅游买首饰。我已经交了500元定金，准备在乐清的旺地租大铺做批发生意，要求汇4万元,结果等了一年多，仅收到5000元，害得我的定金被没收了，您说，我对她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洪志感到满肚怨气没地方发，今天一古脑地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