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凤令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槐秋
“为何”李芝疑惑。
“因为,这会……让你三哥死无葬身之地。”司沐说道,声音像是带了一层寒霜,听得李芝打了个寒颤,赶紧点了点头,然后撇开司沐转身向着前头跑了上去。
春节这几日晚上加强巡逻,却是不宵禁的,一直到元日。
今日初三,自然也不宵禁,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
贞德帝转到了洛水河岸,岸边男男女女放着天灯,言笑晏晏,还有女儿家在河边放着河灯。这河灯元日那日才是热闹,洛阳城中人口繁多,元日时放湖灯的挤满了河岸,许多还根本挤不进来。所以有些贪图个乐子的,便在正月里头元日之前放湖灯。
当然,有个极为重要的原因,便是趁着放灯的由头,与男子相会,或是放灯时在湖畔遇到了个心仪之人呢。
故而即使不是元日,整个湖畔也都是人。男男女女可不少,有的在男女还共放着天灯。湖畔沿岸也摆着卖湖灯的摊贩。
贞德帝背着手站在一个大石头旁边,静静地看着湖畔的男男女女,目光带笑。
“前齐时,莫说洛阳,就是京中也是死气沉沉的,商税农税都重,到了后主,赋税就更重了,年年天下选美,京都里头便是头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们缩头缩尾的连门都不敢出。”
说完,贞德帝突然转头,看向温青梧,“你觉得天下是如今好,还是前齐好”
话都说了那么多,她还能说前齐好不成、
温青梧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声就听贞德帝继续道,“不要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我要听真话。”
要是说得我不满意,罚。”
温青梧闭上了嘴,片刻之后才悠悠道:“前齐时,最是繁盛之时,天下总计也就四百万万户,如今天周不过几十载,天下已有七百五十万户子民,哪个更好,百姓们都明白。”
百姓明白,一句话低过千言。
贞德帝听得笑了两声,却没有多说什么。而后转头看向温青梧,“不错,我赏你去放个湖灯玩玩儿。让成锦跟你去放。”
温青梧愉悦,应声“是”,便与成锦一前一后去了旁边摊贩处买了个兔子湖灯,写上愿放进去,走到湖边放了下去。
此时天色暗了下来,却也没有暗到不能视物的程度。加之湖边树上挂着灯笼,加上湖里头的灯光点点,湖畔被照映着,湖畔上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湖面上还有几叶翩翩小舟,离得最近的一舟上,舟上站着个普通渔夫,做些摆渡兼打渔的营生。他头戴斗笠,身穿粗衣,脚下芒鞋,满脸胡须也瞧不出年岁。立于船头奋力摇橹,一看就是操船的行家,逆水而行也十分轻快。
温青梧放完湖灯便抬起头看向茫茫的湖面,目光一抬就看到已经在近处的船夫。那船夫好奇的看着温青梧,定定地瞧着,竟有些憨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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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我去宫中告诉她不要等我了
放完湖灯之后,贞德帝便回了宫。服侍下贞德帝,温青梧便回了南薰殿。
刚回了殿里头,柳叶打来水,温青梧遣退柳叶和留吉,解着衣裳沐浴时,就听到了敲门声,温青梧扣上解了的扣子,上前拉开了窗户。季方在外头冲她行礼,“主子。”
“发现了什么”温青梧问着,用杆将窗户撑了起来。
季方靠近窗户,压着声音道:“主子之前让奴婢观察的,这段日子里,子时之后宫中还没有熄灯的,零零散散总有,但唯有一处,日日都是子时之后还未熄灯。”
“何处”温青梧看向季方。
“明思殿。”
明思殿,两个婕妤所在的殿。两个婕妤里面,都是从镐京城带来的。其中一个,便是林婕妤。想起之前的摩尼教,以及贞德帝对那些事的不了了之。
温青梧缓缓站直了身子,目光擦过季方看向茫茫的黑夜。
这事儿,怕是牵涉到太子了啊。
“主子”季方试探地开口唤了声。
温青梧回过神,朝着季方点点了头,“我知晓了,你回去罢。这些日子,盯着宫中林婕妤的行踪。不要太刻意,莫要被发现了。”
“是。”季方应声,后又问:“那另一个”明思殿里有两个婕妤。
“另一个不用理会。”温青梧道。
季方走后,温青梧没有放下窗户。她站在窗户旁边,陷入了沉思。
沐完浴后,温青梧坐在灯下看着书,不时看向旁边漏壶上的刻度。
另一边,洛阳城的吴王府里头。李柯背着手在殿中来回踱步,春生在一旁定定地瞅着自家主子。
每走一个来回,李柯便会停下来,看看外头的天色,然后在看看床边的漏壶,然后满是纠结地叹一口气,又回头继续踱步。
“你说,我要不要去赴约”李柯偏头看向春生问。
春生身子一挺,愣愣地看着李柯,然后摇了摇头。他哪儿知道这样的事儿他怎么敢与主子给主意。
“不去啊。”对于春生的摇头,李柯解读成不去。可是来回又踱了一圈,又皱眉看向外头的夜色,皱眉道,“若是我不去,她万一一直等着我怎么办”
“困了……自然就睡了呀。”春生小声地说道。
李柯闻言,突然停下了脚步。
春生有些忐忑,“爷,您不会真的去宫里吧”去宫里跟那位……这若是被发现了,就是皇子也是要杀头的啊!
看着李柯没说话,春生又忍不住提醒道,“爷,一旦踏出那一步,就是万劫之地。三思啊!”
李柯闻言,笃定地点了点头。而后转头看向春生认同道,“对,你说的没错。我不能这么草率。”
春生舒了一口气,就在他以为李柯认同自己的话下定决心不去时,突然又听李柯道,“那我现在就去告诉她不要等了。”
春生:
说完,李柯就向着内室走去,拉开衣柜开始认真地挑着要穿的衣裳了。
“这件如何”他拿出意见月白色纹云纹圆领外袍,又拿了见水蓝银边绣仙鹤的在身上比了又比。
春生一脸难色,“爷,您真要去吗”
“我只是去告诉她不要等了。”李柯又拿出两件衣裳在长镜前比划起来。
春生看着李柯一脸春风的骚包样,低下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等终于挑好了衣裳,穿在身上瞧了又瞧,好不容易满意了,又开始招来了婢子替自己绾发。
一头乌黑的青丝绾在
第298章 酒壮怂人胆
对于司沐脱口而出的借口,李柯听得一愣一愣的。可是他根本不想跟他喝酒啊。正想着要如何打发这人,就听司沐疑惑地看着李柯,“这晚了,莫不是殿下还有其他重要的事”
不知有何事”
晚风吹得灯笼瞎晃。
李柯道;“本宫听说阿娘今日身子抱恙,去瞧瞧。”
“现在已戌末,宫中早已落了钥,王爷要如何去”司沐说道。
要怎么去难道还由得你来过问李柯不悦,还没说出斥责的话便见司沐上前,主动揽了他的肩膀,一脸安慰地拍了拍,“王爷莫急,昭仪定然无恙的,纵然真有个什么,陛下也会派人来说的。”
有这时间,不如陪下官和两杯酒,谈天论地岂不快哉”说完,也不待李柯再说,就走上前来。李柯眉头蹙起,正要拒绝,便闻见一阵酒味儿。
他说今日司沐怎如此大胆呢!还直接拦着自己,管到自己身上了。原来是喝了酒,这味道,怕是喝的还不少。
李柯退开身子避过了上前靠近自己的司沐,转头吩咐道,“夏生,把他拖回他自个儿别院里头。”
夏生应声,就要上前去拉司沐,却被司沐轻巧地避开,还扒拉到了李柯身上,然后连拖带拽地将李柯拉回了府里去。
漏壶里的水一点点滴出来,夜里针落可闻,一滴一滴的叮咚水流声格外清晰。
温青梧看着那漏壶下的刻度越来越高,已经快到子时时,温青梧打了个哈欠,而后放了手中的书。
站在屋子里头撑了撑腰,走动了会儿,就准备去熄灯歇了。
到点了,他还没有来。那大概就是不会来了。其实温青梧想的很简单,若是李柯真的胆儿肥到敢来她这人,她便诱他,然后让他喝下准备好的迷药,再扒光他的衣裳让留吉留到杨昭仪殿外。
虽然无脑,但胜在粗暴直接。如此一来,李柯光溜溜地被过往行人看到,在宫里头可以说是怎么都说不清了。半夜无声无息入宫就是一件百口莫辩的事。
这样无伤大雅,判不了什么罪,更牵扯不到自己,但也足够让李柯长记性了。不过还好,李柯还有点儿敬畏之心,至少还不敢做出真的来宫中私会自己老子嫔妃的事。
将吹灭了灯,窗户突然响起。惊得温青梧整个身子一抖。她转头,看向那扇窗户。
片刻之后,敲窗声又想。声音很低很低。
温青梧问着蹦跳的心,然后走到了窗边,吞了吞口水,小声道,“谁”
外头没有人回声,温青梧又问了声是谁。依旧没人说话。
不成是听错了她再次拿开窗栓,探出头去瞧时,一阵风刮过,她还什么都没有看到,风就停下了。
温青梧想要回去点灯再瞧,站直身子转身走去,突然就撞到了一个怀抱里头。她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腰碰在了窗沿,疼得她“咝”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有一双手越过她揽上她的腰,在那磕碰处揉了揉。
温青梧反射性的抬手去推,却被另一只手给抓住。
来回地揉动之间,腰间的疼痛顿时消散了许多。
温青梧忍住想要推开面前人的冲动,她告诉自己,要忍住。至少,要让他先放下戒备以为自己真的在约他。
于是她收回了手,任由那双大手揽在自己腰侧。
然后微微退后,落下了窗栓。
关好窗户之时,身前的人突然凑近。一股酒气袭入温青梧的鼻尖,她秀眉蹙起,伸出手想要推开眼前的人。
这李柯,竟然喝了这么多酒!
一推,没推开。又推,依旧纹丝不动。温青梧还想推,一双大手覆盖在她搁在胸膛上的手背上,然后紧紧按住。
“你喝多了。”温青梧不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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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厌恶
温青梧惊颤着甩开了那只手,然后连连后退,直到“砰”的一声撞在了屋中桌子上。
屋中依旧安静。温青梧急急的转身摸索着火折子点燃了桌案上的烛光,然后拿着等颤抖着手回头,看着瘫坐在床边的,衣衫半敞的,垂着眉眼面如死灰的司沐。
昏暗的灯光之下,他半敞开着衣裳,古铜色的肌肤诱人。头发因为方才疯狂的动作已经散了一大半,垂在裸露出来的肩膀上,那张眉目如画的脸上只有灰败的颓废之色。就像是濒临绝地失了希望的将死之人。
毫无生气。
“司、司将军”温青梧喘息着,身子不停往后挪动,眼中的惊惧和慌乱尽显,“你怎怎么在这里”
司沐没有抬头,他撑着床柩缓缓站了起来。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温青梧,“因为我不是你等的那个人”
温青梧看着司沐,抿着唇没有说话。
司沐向着她走近一步,温青梧立马退了两步。
司沐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温青梧。
“你对他便能敞开心扉交付所有耳鬓厮磨甚至共度**。我呢,就像是沾了污泥甩得那么干净利落。”司沐平静地说着,看着温青梧的眸子像是摔碎了琉璃,满是裂痕,“你知道吗,其实来之前,我只是想看看你能等他到多久。可当你熄灯的那一刻,我却忍不住来敲了你的窗。”
敲窗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我只是想当面问问你,问问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若你说什么都没有,我也要信。我一定信你。却在你开窗的时候,在看到你的那一瞬,所有质问和所自以为的通通化作乌有。化作乌有的,还有我的尊严。”
方才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即使你将我当成他,即使我只能在黑暗中以他的名义靠近你,我也在所不辞。就像是生活在阴暗之中见不得人的驱虫,就像卑微到泥土里的尘埃。但只要是你,我都可以。”
即使变成自己恶心的样子。”司沐说道。他看着温青梧,嘴角勾了勾,满是自嘲地道,“可惜的是,即使这样,我也是你恶心的样子。”
温青梧听得有些心酸,她想说,不是这样的。可是一转念,她为什么要跟司沐解释她们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如何于他又有何关。于是到最后,一句话也没说,默然相对。
屋外风声鼓鼓,像是在夜里呼啸的鬼怪,可怖亦挠人心肺。
司沐静静地看着温青梧,见她许久不曾发一言。凄凉地一笑,拢了拢扯散的衣襟,转身离开。
“明日。”司沐停在了窗边,背对着站定,颀长的身子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窗外风雪交加。他站在烛光与黑夜的交界,整个人都落寞而孤单。
他说着,停了许久,又道,“明日,我会帮你除掉伤害你的人。”
温青梧还没有回味过来司沐到底说的是个什么意思,他就消失在了窗边。
温青梧走到窗边,看了又看,确定人已经不见了,这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而后关上了窗户。
然后她靠在窗边冥思了片刻,突然抬头走向了外间。
“留吉”她唤了两声。
在外间值夜的留吉很快便应声,而后快步走进了殿中,“主子”
“现在可有空”
“有的。主子有何吩咐”
“去找元礼,告诉他明日梅淑妃的事可能就要摊牌了。让他安排一下。”温青梧说着,凑近留吉,耳语了几句。
留吉脸上绷着,待温青梧说完点了点头,而后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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