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三寸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愤怒的小陆
深秋的这个夜晚承载着老人那段刻骨铭心的往事,一场原本普天同庆的喜宴顷刻间成了一场触目惊心的丧事。
一时间老人难以接受;除了伤痛,还有无尽的恨意。
老天为何如此不公,承前启后的夺走自己两个孩子的性命。
还有阿羽,她又做错了什么或许最大的不该便是爱上了自己。
他不曾未她做过什么,但她却用自己的生命捍卫着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他是人,如今也已年老,他有感情,有美好的向往,有伫立在内心深处的那份憧憬。
曾经的美好消弥已久,他开始承担起家族的责任,开始维护着南宫世家百年的声誉。
除了残忍的将这段短暂的美好永远封存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他无能为力。
时间可以消磨一切,但却始终无法彻底磨灭停留在他内心深处的那份痛楚和愧疚之情。
他虽已老,但岁月留给他的不止是渐长的年纪,还有无上的荣耀和地位。
现在他已有能力,不会再让自己的孩子承受这原本不属于他的命运。
无论有什么阴谋和目的,他都不会妥协和放任;就像昔日的魔教,那个如日中天的轩墨染,他会不择手段的去击跨他。
南宫离黯然的眼神忽然变得明亮起来,当他抬头的那一刻,不再垂暮,仿佛回到了昔日震慑一方的霸主。
看着长跪未起的老仆来福,老人伸手轻轻抚平胸前皱起的衣梢,厉声问道:“厨房里的厨子,夫人的吃食查过没有给夫人送餐的又是谁”
双膝已有些发软的来福,不敢抬头,战战兢兢说道:“老奴已经都挨个搜查仔细了,都是南宫家十几年的老人了;先前晚间的时候夫人说不想吃那油腻的甜食,老奴便吩咐厨子们做了碗清淡些的银耳绿豆汤,汤没问题,但那送汤之人却是个新人,来府中至今才只有三天时间。”
“哪来的叫什么名字”
“听说是王家介绍过来的,来的当天夫人还因为他随意出入庭院,触碰了夫人最爱的字帖而责骂过他;当时老奴听仔细了那个少年是叫小鱼儿。”
来福心中对于那接触不深的少年也颇为怀疑,况且老爷此刻的心情容不得自己有半分隐瞒,遂赶紧自觉得将少夫人与少年之间有过间隙之事也一并托出。
“去将那小鱼儿带上来。”
......
夜色寥寂,满天星辰都悄悄躲进浓成墨色的乌云中去了。
南宫府摆放寿宴的厅堂内,此刻的气氛便如这乌云般让人感到无比沉闷和压抑。
南宫离正看着一脸无辜的苏小鱼,少年的模样很普通,皮肤显得有些暗沉,个头也一般,宽大的袖袍让少年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一丝英武气质;唯独那双眼睛,老人在少年的眼中仿佛看到了倔强和坚韧。
南宫离十分讨厌这种眼神,因为曾经有一个让他厌恶之人同样也有着这样的神情。
苏小鱼没有向着老人跪下,在他生命中唯一一次想跪之人只有心中的师傅轩墨染。
他不会拜跪在南宫离的面前,因为那是一份屈辱,是对师傅最大的不敬。
南宫离很难想象一个下人当着自己的面竟然不下跪,竟还敢有恃无恐的看着自己。
少年这份所谓的骨气彻底激怒了南宫离,只听“啪”的一声,老人身旁的一张椅子瞬间散成一片,但见脸泛怒意的老人大声喝斥道:“你就是小鱼儿你可知罪”
老人的一掌震散的不止是那张椅子,还震惊了各怀心思的秦无双等人。
至始至终秦无双的眼睛都关注在老人的身上,至于像苏小鱼这种上不了层面的小喽啰他哪有心思关注。
有着相同心思的还有书圣于满楼,对于苏小鱼这类不曾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他都懒得用正眼瞧上一眼;生平他愿意接触的必是那些和他一样风度翩翩,气质非凡的才子。
被南宫离大声训斥的苏小鱼没有丝毫退缩,无奈摇头坦然说道:“小鱼儿那是我的小名,我的大名叫苏小鱼;不知南宫老爷说的罪又是什么”
一直伫在大师兄身边的小铃铛似被这黝黑皮肤的少年逗乐,低声笑骂道:“好犟的小鬼头!“
身旁的大师兄看了眼小铃铛,忽然朝着她的头顶揉了揉,伸指做了个“嘘”的手势。
被气到不行的南宫离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少年,但此刻不行,老人有自己的打算。
无论少年是否是凶手,今日他都必须成为替罪羊;在暂时无法撼动听雨楼这棵参天大树之前,苏小鱼必须成为这个替死鬼。至少明面上可以放松听雨楼
第三十一章.不可思议的瞎子
秋风肃杀,东城南宫世家大门梁前一对红艳的灯笼在萧瑟的夜色中显得异常诡异。
一袭秋风呼啸而来,大门内忽然传来一阵“笃笃”的击打声,一道身影随着渐行渐远的声音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很多时候死亡是一份痛苦的过程,不会一刹那死去,而是一点一点,在逐渐的流逝中死去。
此刻的少年苏小鱼正经历着这份刻骨铭心的痛苦过程。
南宫离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在他眼中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他讨厌少年充满倔强的眼神,憎恨少年对自己无礼的态度,厌恶少年身上那份莫名的执着。
因为在他成为管南宫世家真正主人后,他已不再拥有年轻时候的那份洒脱与不羁,他的心中只有与虎谋皮的勾心斗角以及虚与委蛇的你来我往。
如今这少年所表现出的态度正是老人已不再拥有的,当一个人内心无法实现自己渴求的**之时,通常就会产生一些特别的情绪,比如妒忌。
苏小鱼在南宫离眼中已是一个死人,不会有人为这低贱的下人求情,他甚至都无谓知道少年与那蛊虫的关系。
素有光明正义之称的公子秦无双此刻默然不语,做为剑阁未来最有希望继承掌门席位的男子,早已学会了八面玲珑的处事之道,他绝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少年破坏剑阁与南宫世家多年的友谊。
心中疑云满布的书圣于满楼看着这个绝不是凶手的少年怔怔出神,那道婴儿脖颈处的伤痕,还有老人的态度,他也决不会在此时做出一些加深双方彼此猜疑的事。
嘴硬心软的酒仙凤飞燕心中纵有不忍,但一想起花如烟的死,悬在她脑子的那缕“缠思索”就仿佛近在咫尺,一时间女子心绪万千。
不问世事的武痴莫问或许是今日场间最为忧愁的男子,忧的是少年的性格,愁的是少年的态度;他欣赏少年,因为曾经他也是这样的人,但他无能为力。
他们每个人不仅关乎着自己,更关乎着他们身后的宗门势力,值得与不值得之间,他们一定会做出一个合理的选择。
没有一个人为少年开口说一句话,他们就这样看着少年苏小鱼一步步濒临到死亡的终点。
忽然间,站在凤飞燕身旁的小女孩泪流满面,痛哭流涕的呼喊着:不要阿,他会死的”。
曾经在那道黑暗的铁门中,一把炙热如炎的墨剑,一个浑身沐浴火红的少年,犹如烈焰焚烧;少年执着的眼神,坚定的态度,坚韧的意志力就如同此间少年般让人无法忘怀。
随着这声发自内心的呐喊,周围之人顿时一脸惊讶,凤飞燕更是惊诧地望着这个才来温柔乡一年时日的小师妹。
向来乖巧懂事的小师妹从不会这样的,凤飞燕忽然开始觉得自己似乎并不熟悉小师妹的曾经过往。
只是无论如何此刻都不该将此事牵扯进自己这边,凤飞燕轻轻的将小女孩重新搂进自己怀中,小女孩竟挣扎着想要脱离自己的怀抱;凤飞燕下意识加紧了手臂间的力量,一时间小女孩挣脱不开,只剩下埋于胸前的一片啜泣声。
朦胧中,已然痛彻心扉的苏小鱼似乎听到了一声来自遥远深处的呼喊,那是来自心底的呐喊,那是来自一个小女孩心中最诚挚的问候。
苏小鱼泪眼朦胧,死亡对他而言在那一刻已变得不再那般重要。
一直心事重重的小铃铛看着眼前的一幕,忽然抬起头对着自己的大师兄露出一丝恳求的神情,她在恳求自己的大师兄救下这个少年,不知为何当她看到少年流泪的那一刻,才十四岁的她竟然感到内心深处一丝心碎的声音。
莫问知道小师妹的意思,但他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不能!他已不再是年少时那个可以不顾一切的莽撞青年,如今他的身后肩负着整个天机宫的使命。
知道让大师兄出手相救会很难,但她必须试一试,她不想在自己今后的人生中永远停留着少年濒死的那一幕。
对于无关结局的一些纷扰,南宫离显得漠不关心,因为他知道少年不会再有任何活下来的希望。
死亡对于大多人而言只是一个概念,没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永远不会知道死亡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苏小鱼带着这种死亡的过程逐渐闭上了眼,天将黑,夜无眠。
黑夜在你来不及闭眼的时候悄悄离开了,奇迹总会在光明的时刻倏然出现。
一声声竹竿轻叩地面的声音猛然响起,声音渐进渐远,仿佛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
下一刻,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身影如一道疾风闪电般飘向厅堂。
突如起来的变故使得在场之人纷纷避退,只见蓑衣人伸手间便要抓向少年,老人的那道无形的威压顷刻间便被破去;离身影最近的于满楼抬手间从袖中摸出一支黑如浓墨的粗大毛笔,笔如沉铁,毛如钢针急速向着蓑衣人飞驰而去。
但见蓑衣人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奇怪的弧线,形若鬼魅般避开了于满楼的那一击;下一刻,蓑衣人直接冲向稳坐高堂之上的老人南宫离。
原来他的目标竟是南宫离,从不以拳脚见长的老人生平所依仗的除了巧夺天工的机关术便只有那摄人心魂的分神术;此刻蓑衣人带着无尽的杀伐轰然而至,一时间老人竟显
第三十二章.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天气阴沉,乌云密布,仿佛随时便要下雨;远处的天空中一群排列整齐的候鸟向南而飞;候鸟迁徙,预示着秋去冬至。
湖边平坦的草地上,神鬼莫测的蓑衣人此刻正盯着湖中聚集合围的一处芦苇荡。
蓑衣人的脚下躺着一个少年,正是死里逃生的苏小鱼;此刻苏小鱼已缓缓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开阔的湖面,漫天飞舞的芦花,还有一个头戴斗笠的蓑衣人。
在苏小鱼的印象中,此刻沉默不语举目远望的蓑衣人是救自己一命的恩人。
他为何要救自己,自己何曾认识他蓑衣人能够凭一己之力将他从秦无双等人的手中救出,这份能耐足以证明对方是个非同小可的绝世高手。
只是他苏小鱼何德何能让一个绝顶高手冒此风险相救难道是师傅曾经的故友
苏小鱼只能想,却不敢问;所谓人心难测,师傅传授的“九转玄功”除了昔日宗门的几位长老,世间有幸目睹其风彩之人寥寥无几。
似乎察觉到醒来之后苏小鱼那道灼热的目光,蓑衣人没有回头,只是语气略显冷漠的说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我救你,纯属受人之托,至于那人是谁你也无须知道,因为那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蓑衣人寥寥数语便将一肚子问题的苏小鱼彻底打发,苏小鱼知道在对方身上已经得不到任何自己想要的答案。
苏小鱼眼神变得有些失望,从沙漠到地牢到现今的南宫世家,冥冥中仿佛总有一道无形的枷锁始终禁锢着自己,指引着自己行走的方向。
苏小鱼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不喜欢自己的命运永远掌握在他人手中的感觉。
湖边轻盈的卢花随风起舞,飘落各处;几片雪白如绒的花羽轻轻落在蓑衣人的肩头;乍看之下,此刻的蓑衣人竟有几分形似雪中孤寂的浪子;让人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凉。
苏小鱼看着蓑衣人的背影,轻声言语了一声:“谢谢。”
无论出于何种理由,这声谢谢都是应该的,毕竟人家救了你的命。
只是对方并未回应,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半晌过后,蓑衣人忽然抬头望了望天,沉声说道:“这天气看样子马上便要下雨,走吧,往南去吧,那边应该不会出现南宫离的人。”
看着空旷的草地,遍地的芦苇,广阔的江河,苏小鱼一时有些茫然,正欲请教南去的位置。却见那蓑衣人已然转身径自向北而去。
蓑衣人走的并不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木色的竹竿,竹制的斗笠倾斜着遮住了半张脸,让人始终无法看清他的模样。
每当木色的竹竿点点叩击在草地之时,蓑衣人缓慢的脚步也步步紧随。
只是这种走路的姿态有些奇怪,因为看着很像一类人,一类永远只能行走在黑暗里的人;黑夜给了他一双永远无法见到光明的眼睛,因为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瞎子。
看着蓑衣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苏小鱼忽然朝着那道影子大喊:“前辈,我亦向北。”
苏小鱼心中并非为了寻求蓑衣人的保护,而是因为一个特立独行的瞎子有时候会比一个风流多金的才子更让人感兴趣。
苏小鱼沿着蓑衣人的路线向北行走,只是才走出不到十米,空中竟回荡起蓑衣人冰冷的声音:
“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你有你的路要走,我有我的道要行;不要让我在十米以内发现有你的影子,否则一样杀你!”
蓑衣人断然拒绝了苏小鱼的请求,瞎子从不习惯与人同行,除了后山的物天成。
苏小鱼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已看出这位瞎眼的前辈绝不是一个会开玩笑之人。
天边乌云更密,随时将有大雨滂沱,苏小鱼转身向南,前方是否道路泥泞
苏小鱼无从想象,他只知道向北而行已成泡影,唯有向南而去。
.......
南宫世家厅堂之上,南宫离此刻正瘫坐在方桌中央,似乎无法想象刚才所经历的一切。
第三十三章.跌宕起伏的选拔赛(一)
晚秋的尽头临近冬至,天边孤雁齐飞,地下野草丛生。
两忘峰岩顶之上,长发披肩的少年聂峰此刻正俯瞰脚下群山的秀丽风景,鞘宽如背,色泽墨黑的烈焰仿若一个熟睡的婴儿紧紧背负在少年的身后。
三天前卓叔便告知自己今日须下山,剑阁一年一度的选拔赛他也需参加。
做为两忘峰唯一的弟子,做为卓鼎风的唯一传人,他的出现势必会在剑阁引起不小的轰动。
今日他已做好准备,衣服已换成崭新的墨绿青衫,修剪齐平的手指没留下一丝污垢,就连他的剑也已整装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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