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南宫草堂
耿达努力的喘着气,声音再次放低:“小人这些年是赚了些银子,都由妻儿保管,若仲大人愿帮忙,他们会留几万两给大人你……”。
什么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眼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仲逸有些失望,若眼前之人因思绪不清而语无伦次倒也罢了,但此刻依旧以银子做交换,足见用心之深、深到要‘带到那边去’。
‘你觉得本官会缺你那点银子吗你觉得本官是为了银子吗’。
仲逸转过身去,长叹一声:“耿达,不要让本官失望,也不要将本官心中那点同情,也最后抹去”。
是的,人人可以同情,但同情是有前提和底线的。否则便是农夫与蛇、东郭先生和狼了。
这些个‘故事’,当初唐小丫像对一个小孩那样对仲逸讲过,现在看来——意义深刻啊。
“仲大人……,你误会了,小的不是那个意思……”。
耿达也顾不得那么多,他只顾自己说道:“小人有一本账册,详细记录着盐商贩私盐的次数、路线,还有勾结之人,只要仲大人能确保小人一家妻儿平安,……那本账册,就给大人……”。
又是交换,与之前的银子并无本质差别。
早在当初来盐课提举司时,仲逸被运发大酒楼,陪坐的就有这个耿达,当时以为他与孙大发比只是个小角儿,没想到此人城府如此之深、深到令人汗颜。
仲逸说了一句:“这么说,那本账册,就在家中妻儿身上了”。
耿达点点头
第655章 江湖啊
午后,气温逐渐回升,饭后的盐课提举司安静了许多,围着看热闹的人群早已离去,大院恢复了往常的氛围。
“仲大人,说了这么多……”,耿达当众这么一句,就被衙役抬走,留下众人一地的惊愕与不解。
常言‘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实际上两者都一样:真要流传开来,那速度也是相当惊人的。
而所谓的坏事,大多是别人传开的,无论处于好奇还是幸灾乐祸,涉事本人往往不愿意扩散,但又无法阻止。
‘好事’就不一样了,有人主动传啊:谁家儿子科举高中啦、谁家娶得媳妇好看了,往往见人便说、逢人就夸,别人哪怕羡慕嫉妒,也堵不住本人之嘴。
事情有好有坏,正如颜色有黑有白,但人世间之事往往又没有那么简单、那么纯粹:譬如颜色不仅有黑白,还有红橙黄绿青蓝紫等。
即便有两种颜色时,也并非就是非黑即白,在黑与白之间还能调出很多种颜色来,这便是中间地带。
“耿达又起死回生了,真的活过来了,在场那么多少都看到了,岂能有假”。
耿达被救过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家原本平静的心,又一下子被捣鼓起来。
尤其那些之前在衙门围观的人,几乎恨不得此刻再回到衙门看看。
都是太医李时珍的功劳,大家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出奇的满意。
耿达被抬到屋中,仲逸派程默和肖大可轮流看守,班头小墩子带着一队一等衙役,随时协助。
“三到五天,耿达应该就能醒过来,要么说还是李太医妙手回春、医术了得。换做别人,想都不敢想……”。
这话是从盐课提举司衙门传出来的,至于到底出自何人之口,就不得而知,但这似乎都不重要了。
“耿达若是在三五日内醒来,我们一定要去看看,一来呢听他说说,下药之人到底是谁二来呢,没准再能看到李太医”。
大家这么议论着,显然兴趣所在是后者,至于案情嘛,与其他人关系不大,况且他们确实知道的不多。
热闹真是一波接一波,仲大人来盐课衙门,自己花银子修葺院落之事才过去不久,贩私盐的事儿还没结束。
如今倒好:一个躺在床上的人,竟然又成了众人关注的对象。
人,若是要“出名”,躺着都挡不住。
要说,这耿达还真是个有点“福分”的人,都这样了,还有衙门的衙役轮流守着,‘架子’不小,还有被人伺候的命,不简单……
仲逸匆匆将众人叫来,说的是鲁大头的事,这位向来以“狠角色”之称的鲁大当家挨了八大棍以后,就开始求饶,最后竟然晕了过去。
小墩子见过这种事多了,无非就是一盆冷水的事儿,当然更多人还是因为心里使然,抱有那点侥幸。
醒过来的鲁大头看到几乎都是之前的人、之前的阵势,他心里立刻明白:这是要继续过堂了。
端坐正堂的依旧是仲逸,同提举王核、副提举姜军堂下作陪,吏目蔡一书做记录。
小墩子再次手执木棍,随时待命。
相比之前,唯独少了程默和仲姝。
当然,李时珍也不会再来了。
鲁大头此刻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位仲大人是敢真打、往死里打的那种。
“仲大人,该说的……小人都已经说过了,小人收了耿达的银子,替他运送这些东西,之前也不知道里边是私盐,否则,给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鲁大头说话的语气明显减若许多,不过头脑却似乎清醒了不少:“若是这违反了朝廷那条规制,小人愿受罚、认罚”。
戏台上的本事,又恢复了不少。
仲逸不言语,一旁的小墩子却急了:“鲁大头,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再来几板子,可不会有李太医为你疗伤了”。
鲁大头朝堂上望望,再四下看看,看到的却是一张张的陌生面孔、板着的面孔、琢磨不透的面孔。
“仲大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点假话,请你明查”,鲁大头继续他的表演。
仲逸淡淡回了一句:“本官自会明查,但你带人阻挠我衙门肖大可执行公务,仅凭这一条,本官就可以治你”。
鲁大头微微一愣,心中立刻不安起来:当初在岸边双方对峙时,盐课提举司的好多衙役在场,若想抵赖,是绝对不可能的。
怎么办
鲁大头人如其名,徒有一张凶悍的外形,好一个无用的“大头”。之所以能坐上之前的山寨大当家,又能从衙门中几进几出,也都只是因为自己是别人的一枚棋子而已。
可是,他这枚棋子如今眼看要栽了,又有谁能站出来替他说句话呢
王核见众人并不言语,稍稍上前一步,微微说了一句:“鲁大头,你可听清了:尽管你之前并不知情所运货物是什么,但你竟带人用兵器阻挠大可等衙役,你依旧难咎其责”。
鲁大头瞪大了眼睛,却说不上什么,只得默默底下了头:他在细细品着王核方才的话,意味深长的话。
蔡一书拍案而起:“王大人,你干脆挑明了说,此刻就把鲁大头放出去得了”。
凡事有过一次之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或者更多,蔡一书不再唯唯诺诺是如此,王核不合时宜的插一句,也是如此。
当然,没有之前的那种意外,王核也试着开始“适应”蔡一书的硬气,他只是微微一笑,说了一句:“蔡大人这是为何大堂之上,本官也是能说句话的吧审案嘛……”。
这时,一旁的副提举姜军也起身而立:“王大人,有你这样审案的吗到底是审的案子多了,还是少了”。
好嘛,二人同时发力,王核明显不敌,自从得知耿达活过来后,他脑中已是一片空白,方才如此“漏洞百出”的问题,连想都没有多想,怎么一嘴子就冒出来了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是一只受了惊吓的老虎呢
“二位大人好手段,倒把本官给弄的里外不是人,咱们让仲大人评评理”。
三人正说着,抬头望去时缺见仲逸已缓缓走下来,脸上却似乎没有多少不悦。
“仲大人,你给评评理,下官也是为了公事嘛……”,王核的演技,已经到了比厚颜无耻更高那么一点点的境界。
仲逸指着堂上的椅子微微笑道:“王大人,那个位置,还是你去坐吧”。
王核下意识后退两步,众目睽睽之下,难以掩饰羞臊的颜面、火辣辣的。
同提举当的时间久了,往往还真把自己当提举了,眼前大多皆是昔日的属下,这也太丢面子了吧
“小墩子,将鲁大头关起来,明日再审”。
仲逸一脚已踏出门外,背对着大堂,单手一个手势:“等耿达醒来后,让他们二人当面对质”。
小墩子有意扯了一嗓子:“奉仲大人之命,将鲁大头看管起来,明日再审喽”。
“王大人,麻烦让一让,鲁大头怪沉的……”。
姜军和蔡一书相视一眼,二人一起走了出去。
之前的大堂如很快恢复了安静、很无聊的安静。
“盐课提举司,真的要变天了”。
王核一个人呆做在那里,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油然
第656章 后花园‘说书’
午后的盐课提举司衙门大院还是处处暖意,很惬意那种。
此处不同于北直隶,更非漠北、辽东。秋末冬初之际,天朗气清之时,还远远感受不到那种寒意的到来。
闹腾了几日,鲁大头次日被提审一次后又被关押起来,耿达还是没有醒过来,门外的程默与肖大可带一队一等衙役轮流守着,并无异常。
身为提举的仲逸也消停许多,起的有些晚,闲来无事时也大多留在后院,与仲姝一起在忙着什么,很开心的样子。
李时珍又要云游采药去了,临别之时仲逸拿出一张大大的银票,谁知却被他谢绝,这位李太医倒是有一套医书相赠,颇有风范。
对这位名医,仲逸是发自内心的钦佩,即便没有唐小丫之前多次的解释和讲述,他也能明显感觉到一种特别的存在——境界之高。
从某种意义上说,除师父凌云子外,仲逸下山后,还没有遇到几个这样人的存在。
这才是人与人之间最为深层次的差别。李时珍能倾其一生诠释医术、医道,绝非常人可企及。
奈何匆匆数日便要一别,他日再见之时,又不知是何时。
不过,这位名医从此也记住了:仲逸与仲姝的名字。
而再提及仲逸时,也再也不用说起他岳丈、原礼部尚书袁炜的大名了。
李时珍的行踪自然不为他人所知,来时匆匆、去也匆匆,对淡泊名利、喜好清静的他来说,这再正常不过了。
唯独盐课提举司衙门,留下尚未打开的谜团和众人翘首以盼的——结果、耿达何时能醒过来的结果……
后院还有一处更为僻静之处,那便是刘妙妙的住处,与她一起的还有几名妇人,平日里做些杂活儿,很少露面,倒也图个安心。
这日午后,刘妙妙忙完手头活计后,独自一人来到后院的假山前漫步,看上去似有几分心事。
按理说,来此处这些日子过得还是相当惬意的:每日干活时间少,没有人管束,更不会有人将她看管起来,清闲极了。
与之前在那处卖玉的小院里相比,简直好的不是一点点。
后花园是她经常来的地方,当然这也是仲逸准许的。日子久了,她倒是有种回家的感觉。
“满目枯黄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一个令人触景生情的地方、一个更易多愁善感的年纪,那怕是丝丝秋风吹落叶,也足以令人感慨半天。
忧思不得解,无端说叹声,竟是一人最为孤寂时。
刘妙妙年纪不大,因那次变故,她便几乎告别之前的生活。早年间曾跟着兄长读过些书,非因功名,纯属个人喜好,倒也能认得些字、懂得些诗词歌赋之类。
多愁善感之人遇到诗词歌赋之类,正如借酒消愁之人与美酒:越喝越上瘾,但却更加孤寂与沉闷。
排解之法,还得是要用它法:最好不是同类。
有的时候,粗俗与放得开,恰恰比高雅与拘束更管用。
“妙妙,你怎么又在这里呢”。
程默一声招呼,打断了刘妙妙的沉思,她缓缓回头,微微一笑,却并无言语。
这几乎是二人的默契:闲来无事之时,刘妙妙经常会来这里,同样,闲来无事之时,程默也经常来这里。
相比而言,程默的闲来无事有些牵强、大多时候忙里偷闲,甚至于刻意路过。
若说仲逸是刘妙妙的大恩人,那么程默也绝对称得上一声‘恩公”:当初从小院那间木屋里救出刘妙妙的,正是这小子。
他之前是练过的,尤其在小院遇到那两个壮汉时,‘高手’的感觉瞬间找到,一下子就回到了‘狭义心肠’的感觉。
说实话,程默的身手确实不错。
有了这层关系,二人自然能亲近一些,仲逸从不见她,能与刘妙妙一起说说话的,也就是程默了。
“程大哥又清闲了今日给我讲什么”。
听惯了‘说书’,每次刘妙妙见到程默时,总嚷着要他来一段。
实话实说,程默翰林院做杂役多年,又在京城结识不少三教九流,他确实是有不少见识的。
来个小段,张口就是。
后来经过仲逸的‘点拨’,程默更是可以将故事添油加醋、润色不少。尤其关键之处,总是让刘妙妙惊奇不已,却又故意买个关子,二人说的不亦乐乎。
“今日,我们讲一个关于鬼怪的故事”。
一张长长的木椅,程默站起身来,肢体动作十足,有些夸张,向刘妙妙开始‘故弄玄虚’:“这个故事,是要告诉人们:人吓人,吓死人”。
刘妙妙歪过头,不解道:“不是说鬼怪的故事吗怎么又是人吓人”。
大白天的,后花园二人讲这么个故事,似乎那里有些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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