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南宫草堂
这一点,与老窦头方才所言同样吻合。
尽管表面上似乎能说的通,但仲逸觉得还未接触到真正的核心:事发现场确实无人知晓,这一点无可厚非,但此事幕后的推手到底是何人却毫无征兆。
仲逸只得默默道:“既然此事大家都已知晓,朝廷为何不一直追查下去呢”。
老窦头摇摇头道:“仲先生果真还是年轻啊,要知道,这兵部所管天下兵务军务,虽有五军都督府交叉制衡军中之事,但人家兵部毕竟是‘兵’字当头。而户部掌管全国钱粮税赋田产,一个管着‘兵’,一个管着‘银子’。而刑部仅仅掌管法度刑狱,但法度之事还有大理寺与都查院分而治之,职权本就小于户、兵二部,若是有人想压下一件事,那简直是易如反掌”。
老窦头此言倒也有理,六部当中排在前三的,除了吏部外,便是户、兵二部。仲逸总觉得还是有些言过其实:尽管此事因兵部与户部而起,最后有刑部查起,但或许也就是各部的掌权人间的较量而已,并非真正是三部间的矛盾。
六部间,包括与地方督抚、布政使、按察使间常有调动,时隔这么多年,当初真正兵部与户部的幕后推手职务有所调动,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此说来就更不是户、兵、刑三部之间的事了。
思来想去,仲逸觉得若是打听一些消息尚可,但真正要找出幕后的推手,恐怕就不是这个老窦头可为了,甚至刑部照磨所樊文予亦无法解决。
老窦头对祖父的情谊不假,但他毕竟位卑言轻,而正如仲逸一样,他所知晓的也大多是听别人所说,只因当时在刑部,消息灵通一些罢了。
果真,老窦头并无再说那幕后推手是谁,那怕是他曾从别人处听说过的也只字不提,毕竟在衙门当过差,什么话该说,什么事不能提自然有分寸。
传言不一定能破案,但往往可以杀人。
老窦头醉意上头,但心中却知道底线,“户、兵二部的那两名郎中被处斩后此事便没了下文,尽管大家议论纷纷,但毕竟是传言,没有真凭实据,刑部之人最忌捕风捉影,所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老窦头虽年事已高,但心中却并不糊涂:今晚遇到蠡县来的这个小兄弟,此人又是樊文予的好友,他这才将往事重提,但所说之事大多都是众人皆知之事,说说笑笑而我已,既能解了自己的苦闷孤寂,也不会为自己带来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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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试探
次日清晨,仲逸穿好那微微晾干的衣衫,稍作收拾一番,向老窦头起身告别,他打算不回客栈,直达刑部。
老窦头似乎睡意依旧,但看仲逸正欲走出院门,急忙起身相送,还未来得及整理衣冠便开口道:“小兄弟,多谢你与老朽在这寒舍说说笑笑,只是陆主事当年的谜案已时隔多年,大家说说便是,不必向外人提起”。
仲逸对此自然心神领会:“晚辈谨记窦老伯嘱咐,它日有闲暇之时,在下定会再来看望您老人家,下次我们依旧把酒言欢,畅所欲言”。
苍老的脸上立刻露出满意的笑容,老窦头立刻上前道:“甚好,如此甚好,老朽年事已高,再无其他奢望,孤身一人,能有个说话的人,那便是莫大的奢望了,若是再能有壶老酒、两味小菜,那便是天大的福分了”。
仲逸笑道:“晚辈下次前来拜访,定不会忘记带着上好的酒菜,只是刑部还有差事,这便告辞了”。
出了大门,仲逸才走几步,路过旁边的那处小院,下意识的朝里望望,却是一片安静,想起昨晚那老乞丐的话,心中总觉得怪怪的,只是忙于见老窦头才无暇顾及。
仲逸思量着:“自己见老窦头自是另有目的,尽管这个老乞丐是在街上偶遇,但事关重大,况且在这不熟悉的京城之地,容不得半点含糊”。
既然如此,等找个机会专门打探一下院中所住之人到底是谁。白日里人多眼杂,那就等夜幕来临之后再说吧。?还未出巷口,仲逸突觉身后似乎有人走动,他伺机转身望去,心中不免暗暗一惊。
果真是那老乞丐。
仲逸立刻警觉,双掌微微发力,但看此刻巷子中已有不少行人,而老乞丐已凑了上来。
他再次一身破旧的衣衫,驻足后便拨开那一团乱发,笑道:“原来是公子啊,这么巧,怎么着昨晚老朽说的那番话可愿意一试为你卜的一卦”。
仲逸眼中再无昨日那般温情,只是冷冷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跟着我”。
那老乞丐身子微微后退半步,眼神中掠过一丝惊讶的神情,但随着脚步站稳后便很快恢复了正常,转而依旧笑道:“在下只是一个落魄之人,靠乞讨为生,之前学过一些占卜之术……”。
仲逸心中极为烦闷,好不容易打探到文郎中与自己的关系,但这看似慈眉善目之人却将祖父的事躲的远远的,而眼下这来历不明的老乞丐又纠缠不已。
很明显,眼前这衣衫褴褛者确实可疑:他既是乞丐,又何能住的起这样的独院即便是有其他赚钱之道,可这住处为何与老窦头如此之近就算是巧合,那此刻又如何恰恰遇见
哪有这一大早的就有乞丐上街这要比办差还要积极了。
如此漏洞百出,却又做出一副看似神秘的举止,此意到底为何?
看着蓬乱头发下那笑嘻嘻的面容,仲逸知道此人如果真别有目的,那想必定是有备而来,如此发问,他岂会轻易说出实话
仲逸只得收住极为不悦的情绪,转而笑道:“你既如此想为我卜上一卦,那明日傍晚我便来找你,就是昨晚见面之处相见,可好”。
老乞丐听闻此言,脸上立刻一阵惊喜:“如此甚好,甚好,老朽等着便是”,说完他便转身告辞。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从轻快有力的步伐来看:此人果真有些身手,而这外在的老态之状或许是装扮出来的,正如师姐的易容之术。
据此,仲逸更加确定此人正是针对自己而来。而故意露出破绽则是摆明他并无敌意。
只是在这京城里,除了樊文予之外,仲逸并不认识别人。至于那刑部照磨所的人只是刚刚结识,他们自无必要派人这么做。
此外还有那日在酒楼偶遇,后在城外赛马的那刁蛮任性的袁“公子”,但以她的性格:相见便见,何须这般复杂一个毫无心机、玩心甚重的女子根本不会派人如此行事。
事到如今,只能将猜测暂时收起,看看再说吧。
来到刑部照磨所,与众人一番寒暄之后便各自忙开,不过此时仲逸再已无心办差,心中却是重重疑问。
连日以来,差务甚是繁巨,其他人也劳累不堪,所以仲逸无精打采的神情并未引起他人在意。
好在这场繁巨的俗务即将进入尾声,大家坚持一下便可。
就在众人胡乱忙活之际,樊文予匆匆走了进来,他脸上有些兴奋,击掌几声,众人立刻凑了上去。
樊文予对众人喊道:“方才文郎中和王郎中差人来说,想请我们照磨所两名属员前去帮忙,此事经过部堂大人与黄侍郎许可,你们谁愿前往”。
照磨所的差事即将完结,去为文郎中与王郎中帮忙虽是累了些,但毕竟能博得他们的好感,也算是一种借机巴结吧。
不过众人纷纷争取到王郎中那里,此人行事大方,对属下也是不吝提拔。而文郎中虽举止优雅、待人温和,但做事谨慎,跟着他的人几乎从未得到重用。
况且经过陆本佑之事后,鉴于他们的关系,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他只是从正六品升为五品,即便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也确实慢了点。如此一来,文郎中也只能落一些虚名罢了。
樊文予见众人争着去王郎中那里,脸上渐露难色,他初来照磨所,不好严令属下,一时不知所措。
仲逸立刻觉察出其中端倪,他正欲借机接近自己外祖父的这位亲兄弟,如今果真是有了机会。
果然,仲逸的请求立刻得到准允,算是为樊文予解了围,在众人看来,这还真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窗外阳光明媚,院中春意浓浓,如此威严之地,却偶有鸟雀掠过,一两声的鸣叫声却显得格外难得,树枝头新长出的嫩叶
第75章 外叔公
从刑部出来后,已近傍晚。街上行人依旧,此刻已是晚饭时分,但仲逸却毫无胃口。
漫无目的的走在人群中,与文泰一日的周旋令他身心疲惫:按老窦头所言,这位文郎中一向行事谨慎,对祖父之事更是只字不提,可为何今日屡屡提及而且是与他单独交谈。
初次与文郎中在照磨所见面时,仲逸就觉得他用一种不太寻常的眼光看着他,但当时同样被问及身世、祖籍之类问题的还有其他人,故对此没有多想,自从昨晚见了老窦头之后才察觉其中的端倪。
初来京城,再无其他熟人,况且身世之事就连樊文予都不得而知,那文郎中为何单单会注意到自己呢
思来想去,只有两种可能:莫非是自己向老张头及老窦头打听当年之事露出了什么破绽
刑部官差众多,他们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而文泰久在刑部,虽说不管照磨所的差事,但若是里边有他的一两个心腹,也未尝不可。
当然,这其中还有那来历不明的老乞丐,去老窦头家只有他一人知晓。
好在不管如何,看似这文郎中并无多少恶意。毕竟有外祖父这层关系,想必他也是有所顾忌的。?而这,恰恰是另外一个缘故,那便是他的相貌。
子女与父母容貌有几分相像,本是天经地义。至于像父亲多一份,还是母亲多一份,则各人不同。既然文郎中是生母的亲叔父,那想必是对自己的侄女并不陌生。
这时,仲逸骤然停步,心中想起师父嘱咐:去京城并非上策。
或许这便是其中的一个缘故吧。
好在祖父离开刑部多年,若非至亲血缘,一般人自不会想起,只是如此贸然来刑部确实不妥。
……
相比这番论述,仲逸更相信那个神秘的老乞丐是有备而来。
仲逸这才发觉自己正是朝客栈方向走来,再过一条街便是昨晚见到那乞丐之地。
他们相约明晚在此地相见,而后便由他为自己卜的一卦。此人身上诸多疑点,若是如此,何不试探一番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但细细望去,依然可见那衣衫褴褛、蓬头露面的身影,此刻若不是夜晚,此人这是给这繁华京城抹黑了。
临街对面一座不一眼的茶楼里,店小二正忙前忙后招呼客人,温饱之人便更喜欢这饮茶之道,况且恰逢春季时日,天气尚可,饭后一杯热茶确实不错的选择。
“客官,上好的茶,上好的点心伺候”,店小二满脸堆笑道:“看公子这身装束想必也是读书人,就没有个一起吟诗作赋的好友相伴”。
仲逸朝这瘦瘦的店小二微微一笑:“看你这般清瘦,一定是平日里话说多了”,说着他拿出一块碎银递到小二的手里:“一壶清茶,点心、干果各一盘,剩下的不用找了”。
“好嘞,客官请上座,稍后便是”,店小二接过银子,脸上满是感激之情,嘴里却念念叨叨:“看来,以后还真的管好这张嘴了,不然就没这赏银了”。
片刻之后,茶水点心干果便悉数上来,仲逸随意吃几口,便掰开干果,边饮茶便消磨时光,眼睛却不时的盯着对面街边那孤零零的老乞丐。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却全入不了这老乞丐的法眼,众人也不曾丢他一个大钱,那人却怡然自得、不慌不忙,此情景俨然不是一个靠乞讨为生之人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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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一切才刚刚开始(上)
文泰一脸惊愕,旁边那名男子却起身而立,轻松笑道:“老爷为何这般惊讶按辈分,这陆公子可要喊你一声外叔公,老爷应该高兴才是”。
文泰这才缓过神来,他急忙拉住仲逸的手,微微道:“孩子过来,快过来,叔公讲与你听……”。
“我祖父、爹娘果真还活着他们在哪里”,仲逸无暇顾及其他,只重复着那一句:“他们在哪里我这便找去”。
文泰对身边那名男子道:“快快告知夫人与管家,老夫今晚有要事相商,任何人不得打扰”。
那名男子立刻领命而去,临走之时不忘轻轻将门带上。
“你的祖父、爹娘都很好,叔公会尽快安排你们见面”文泰递给仲逸一杯刚刚沏好的热茶,示意他坐下,语重心长道:“逸儿,稍安勿躁,到了这儿就是到家了,且听叔公慢慢给你说来”。
看到文泰已恢复往日那般神情,仲逸这才发觉自己颇为失态。在凌云山时深的师父教诲,尽管此事非比寻常,但即便如此,师父常常提到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此番意境绝不是说说而已。
文泰微微点点头,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道:“自从你初来刑部时,我便发现你眉宇间与我那侄女有几分相像,当时你说祖籍山东济南府,我这才只得暗中派人跟着你,包括你与老张头的谈话、老窦头的谈话,还有今日请你过来帮忙,也是叔公特意安排的”。
果真不出所料,但仲逸还是不解道:“当年我祖父离奇失踪,外叔公为何却能在刑部依旧如故,当年到底发生何事”。
文泰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当年与你祖父同在刑部做事,他虽长我十岁,但我二人交情颇深,私下常以兄弟相称。你祖父曾说起你爹的终身大事,而我家中兄长,也就是你的外祖父将爱女托付于我照顾,也就是你的娘亲陆文氏,后来便有了这桩婚事。
刑部办差本就十分棘手,查办案子难免会得罪一些人,明枪暗箭皆难防。鉴于此,你祖父便让你爹娘远离京城是非之地,如此一来,他们便一直在陆家庄居住”。
文泰继续道:“二十多年前,你祖父曾接触过一桩大案,户部与兵部的人相互勾结贪墨一笔巨款,而这笔银子正是户部拨给兵部用于整顿军务和采购军备的。
刑部将此事上报朝廷后,户部和兵部各一名郎中和几名属员被法办,谁知此事幕后一张巨网并未打开。你祖父自知他一个六品主事恐难为之,后便托病辞官归乡,可没想到还是未躲过这张大网”。
仲逸急忙问道:“那后来呢陆家庄到底发生了什么”。
文泰叹口气,思绪再次飘到十九年前那个夜晚:“据你祖父所说及后来老夫打听推断得知:那晚户部派出六名杀手,首先遇害的便是陆家庄的陆小二与小寡妇,小寡妇家大黄狗受惊,你祖父的两名随从听的此声立刻唤醒众人。杀手进院时万万没料到,会有这两位高手舍命相护陆家人”。
果真是那两名沉默寡言的年轻人,看来师姐的推断是正确的。只是仲逸不解道:“这二位到底是何人为何在我陆家”。
文泰继续道:“此二人原本是江湖游侠,剑术、轻功十分了得,又精通暗器。数年前,直隶城郊外掀起一场江湖决斗,这二人大获全胜。熟料后被人栽赃陷害关入大牢,此案恰好被你祖父巡查发现,最后才还的他们一个清白。
二人出狱后便来陆府,说这条命是你祖父给的,要以死想报,至死追随。后来你祖父答应了,于是这二人便一直以普通家仆的身份在暗中保护你的祖父,此事外人全然不知,由此也是杀手最没有想到的一个环节”。
“户部派去的六名杀手虽说经过精心挑选,但毕竟不敌二位江湖人士”,文泰叹道:“那六人毙命后,你祖父自知对方不会善罢甘休,为免殃及无辜村民,他连夜便带着你的父母出了陆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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