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南宫草堂
刚打开门,樊文予便抱怨起来:“我说老弟啊,你是怎么回事这么久没来我府上,我去当铺,罗英说他白天晚上都在若一当铺,也有好几天没见到你这位东家了”。
仲逸作出一副很疲惫的样子:“小弟这几日身体稍有不适,在家中休息,足不出户,不知是樊大哥到来,小弟给你赔礼了”。
樊文予连连摆摆手:“原来如此,大男人的,能有什么身体不适,为兄给你介绍一单买卖,咱们此刻就去若一当铺”。
原来,樊文予在刑部的一个同僚,因家中被窃贼光顾,
第133章 吏部文选司
送走客人后,仲逸带樊文予去了里屋包房,老姜头欲言又止,只得默默将当物收好。
罗英见二人进了房间,急忙到对面的茶馆提来一壶开水,樊文予是他昔日的知县大人,自然是要拿出最好的茶叶招待了。
“此处地段繁华,周围商铺林立,就是缺少一个当铺,你的若一当铺能开在此处,确实眼光独到,且这背后的关系非同一般,为兄真替你高兴”,落座后,樊文予便侃侃而谈。
仲逸知道樊文予所说是为何,他笑道:“但此店并非我一人之力,还有好多人帮衬才有点起色,只是仅凭这些银子,恐怕不够捐纳所用啊”。
“为兄正是为此事而来”,樊文予一向快人快语:“银子不够,这不还有众人给你凑嘛,但此事不仅仅是要花银子那么简单,还得有门路才行,方才那小子,就是当元青花的那个同僚……”。
哦仲逸立刻来了兴致:看来樊文予不仅仅是给他介绍生意这么简单。
原来,前来若一当铺当元青花的那小子不仅仅是樊文予的同僚,他有个堂兄是吏部文选司的郎中,虽是个五品,但这可是肥的流油的差事,民间曾有流传:六部之首在于吏部,而吏部之首则是文选司。
“樊兄的意思是我们在捐纳之时找这个文选司的郎中”,仲逸看着樊文予,就能猜出个大概。
樊文予面露难色:“哪有这么简单我那个同僚在刑部做的不怎么样,可每年都顺利通过考核,只是他心思不在这为官之道上,否则前途更不可限量,如今我们只是搭上他这条线,要搭上吏部文选司郎中,恐怕要下更大的血本了”。
更大的血本一千两两千两还是更多
樊文予端着茶杯连连摇头:“贤弟啊,你当这是做小本买卖太小家子气了,据我打听,我们起码要准备一万两”。
一万两仲逸瞪大了眼睛,他顾不得放下手里的茶碗,连茶水溢出都未察觉:“樊兄,你可知晓就是把我若一当铺所有的东西卖掉,再将我所有的积蓄拿出来,也恐怕凑不出这个数来”。
对此,樊文予早有准备:“怎么能将当铺卖掉呢再说这捐纳是遇事则开,现在即使备好银子也派不上用场,我们只需未雨绸缪即可,到时银子不够,为兄定会全力帮你”。
听着是捐纳,可这与作买卖有何差别
仲逸有些动摇起来自己的这个决定:“这一万两,要多少年的俸禄才能赚会来若照此算来,一辈子恐怕要比乞丐还可怜吧”。
樊文予双手交叉,后退几步,微微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真是书生意气,你若无心金银,只管做好你的官就行,做出一番大事,岂会连乞丐都不如呢”。
二人就此交谈,樊文予便起身告辞,他还约了人一起饮酒,仲逸心里惦记着师父,也不挽留他,于是便吩咐罗英将他送出门外。
望着樊文予离去的背影,仲逸心中不免有些犹豫起来:“看这位八品照磨可怜的样子,每日的任务就是广交好友、找寻门路,若做官真是这样子,那还不如老老实实呆在当铺了”。
里屋中,仲逸懒懒的躺在木椅之上,他双目微闭,双手搭于扶手之上,连日来在石林院足不出户反而令他有些疲惫,此刻静静的斜躺在自己当铺的包房中:既清静、又安静,有好茶可品,却无人可管。
此情此景,反而是难得的一种享受。
如不出意外,下个月初,罗龙文就会派人到若一当铺,表面上他仲逸还是这个当铺的东家,但账目则由别人所管,以后的日子可就没有这么滋润了。
在石林院时无意中打听到师父当年的仇家-----戎一昶,只是此人身居都督府都督同知
第134章 乌纱何其多?
午后,仲逸从若一当铺出来,匆匆向家赶去,安顿好老姜头与罗英后,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办.
“师弟,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先不要进屋”,刚进小院,仲姝将仲逸堵在院中,用手向里指指:“师父小憩一会,莫要惊扰”。
仲逸急忙将才迈出去的一只脚轻轻放下,冲师姐微微一笑,离开凌云山有些日子了,师父的这个习惯怎么就给忘了呢
“逸儿无须如此担心,你师父到时自然会醒”,卫缨刚从屋中走出,指着院中的那张石桌,桌上刻有棋盘:“来一盘,如何”。
仲逸见状急忙讨饶:“卫叔叔还是放过我吧,从石林院出来至今我还没来的及好好与您说说话,一起喝茶如何”。
卫缨知道仲逸眼下无暇对弈,一起说说话才是真的。
仲姝已从屋中取来茶具,三人围于石桌前,在凌云山时是很普通的一个场景,但自从下山后,就很少有机会在一起相聚了。
一直以来,宗武、仲姝,还有仲逸,三日人对卫缨是极为尊敬的,如同对穆大娘的感情。
而卫缨跟随凌云子多年,深得他的信任,每临大事或下山之时,师父身边总有这个身影的陪伴。
为此,师父才少了几分孤寂,至少身边能有个说话的,多年的相处,他们间的关系自然非常人可比,在他们三人眼中,卫叔叔绝非师父身边一个随从那么简单。
“卫叔叔,一直以来我有一件事不解,能否指点一二”,此处并无外人,仲逸便直接开口:“如果一个人做了官,但他不为金银财物、不为江山社稷、不为黎民百姓,更不是为了自己的身后之名,那这样的官做的还有什么意义”。
卫缨轻轻捏着手中的茶碗,之后脸上微微露出笑意:“你这一个‘官’字未免太过宽泛何为官若是头上顶着一顶乌纱就是官,或者只要有个品阶,那怕是从九品的小官,也算做官的话,那恐怕这个官字也就太容易了些”。
放下茶碗,卫缨继续道:“这朝中内阁,内阁有首辅、次辅,之后有吏、户、礼、兵、刑、工等六部,六部有尚书、侍郎、郎中、员外郎、主事,文有国子监、翰林院,院里有学士、侍读学士,武有五军都督府,都督府有左右都督、都督同知、都督佥事……
掌管律法有三法司,除了刑部,还有大理寺、都察院,大理寺有大理寺卿、左右少卿、寺丞、寺副,都察院有左右都御史、佥都御史……“寺”有“五寺”:除了大理寺,还有太常寺、光禄寺、太仆寺、鸿胪寺……
到了地方,文有布政使司,武有指挥使司,刑狱有按察使司,府里有知府,州中是知州,县里有县令、县丞、主簿……”。
“乖乖……”,仲姝倒吸一口凉气,如此多的衙门、官差,真是令人汗颜哪……
“哈哈,姝儿听的一头雾水吧”,卫缨转而向仲逸笑道:“这下你明白了吧这天下衙门何其多衙门中顶着乌纱之人何其多若是个个都能一心谋社稷,全力为百姓,那天下该是什么样反之,若是个个只顾金银,家中金山银山,那天下又是什么样”。
哦仲逸倒是对此颇有兴致:卫叔叔与师父不同,他喜欢在说出结论前,花很多的铺垫与列举,但这种交谈方式却别有一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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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第135章 都是自己人
傍晚时分,仲逸洗漱一番后便随卫缨与师父出了小院,三人就此上街而去。
初秋时节,正是农忙开始之时,不过京城中大多人不为稻粮谋,除去街上五花八门店铺的东家、掌柜、伙计,各个衙门的官吏、差役,还有皇室、宗室以及靠祖上功德,不劳而不获之人大有人在。
总之,高粱何时红了糜子、谷子何时熟了牛羊过冬之草如何储备老酒如何酿造、珍藏这些大多与他们无关。
对于这些人来说,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至于这饭是如何做的,衣要如何织造,那压根就不是他们应该考虑的。
不过,眼下正是秋高气爽之时,饭后到街上随意走走逛逛,吃些老字号熟肉酱肉,喝几杯老酒佳酿,后者干脆品的几杯热茶。听听乐事、看看美景、评评美人,那才是个不错的选择。
如此,才对的起这最为繁华热闹的京城称呼。
来京已有数月的光景,仲逸自知一般地儿还是能找的见,至少是知道个大体方位,原本想着要为师父带路,当来到街上之后,他才发现这完全是多此一举。
卫缨走在最前面,俨然一副引路人的举止,他步伐轻快,熟门熟路,看样子似乎如回家那般熟悉,全无一个出门人的陌生之感。
仲逸与凌云子并排而行,他见师父气定神闲、举步轻快,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方才卫叔叔说要见一个“大官”,可看这情形,这个所谓的大人物,也许也不过如此,顶多不会超过外叔公的五品郎中。
一路走街过巷,仲逸却觉得越发有些熟悉起来,这条街他之前来过几次,不过都是路过,一次是陪樊文予,另外一次是因为当铺的事,过来买了些装修房屋所用的杂物。
此处街面宽敞、打扫的干干净净,街上的行人却少了许多,偶有一两顶官轿路过,看这架势倒确实个大人物居住之地。
仲逸心中暗暗一惊:若是从外部环境来看,此处所住之人比外叔公的刑部五品郎中要大许多。
卫缨继续向前走去,拐过一道巷子后,仲逸突然想起来了:此处,不就是那……
说话间的功夫,卫缨便指着前面的大门向凌云子道:“先生,到了,就是这里”。
原来,初来京城时,凌云子已派卫缨打听了一番,所以此刻便可直接找到这里。
那么,自己捐纳入仕一事,恐怕早就被住在此处的人知晓了吧
仲逸抬头望去,果然是那个两个熟悉的大字“袁府”。再仔细看这高墙大门,大门之漆绘、锡环。
仲逸可据此判定:此处正是袁若筠的家,当朝礼部侍郎袁炜的府邸。
之前只是听袁若筠说起过袁府的方位,她因拒婚而被关在府里时曾捎话来,但最后是师姐前去,所以仲逸并未来过这里。
“三位这边请,老爷已吩咐过,随小的去书房便是”,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袁府的管家已来到他们面前。
……
进了袁府后,三人便由管家一路指引,仲逸无暇顾及府内的一草一木,此刻,他生怕一不留神不知,从那个地方冒出来那个鬼灵精怪的“徒儿”-----------袁府的袁大小姐来。
行至书房门口,管家先请卫缨到另外一间客房休息,只留下凌云子与仲逸师徒二人。
果真是袁府,就连进个书房都这般讲究,怪不得平日里袁若筠对
第137章 装病不易
次日清晨用过早饭后,凌云子便起身离京,仲逸与仲姝将他与卫缨送出城门,在京城郊外的一处空地上,几人便停下脚步。
凌云子嘱咐道:“如今既已去过袁府,那只有等待机会,待遇大事朝廷复开捐纳之例,一切由袁大人安排,这只是进入仕途的一个契机,日后能否有所作为,还要看你的造化”。
昨日在袁府时,从袁炜的言语中可以大致看出:目前朝中主要为两股势力,一方是以严嵩、严士蕃父子为首的严派,因严嵩内阁首辅的地位,此方势力颇大,上到朝中六部,下到地方布政使司、按察使司,甚至于部分州府县都有涉足,关系盘根错节,影响甚大。
而另一方只是以徐阶为首的倒严派,只因徐阶本人隐忍与韬光隐晦,属于文武大多引而不发,结盟之事也并不张扬。但因严氏把持朝政多年,惹怒不少正直之士,所以这一方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而作为礼部侍郎的袁炜,说到根上,也算是支持徐阶一方,从这一点来看,倒是正符合仲逸投入其门下的初衷。
古往今来,无论做人做官,都讲究个出身。除了祖上的出身门第,科举高中之时,便是主考官的门生,如此也算是一种出身,这绝非空穴来风,更不是危言耸听。
包括同乡、同县,甚至同省之名,也算是一种共同出身,大明开国之处,出身淮西一带的文武不在少数,仅是一个出身地便也是一种优势,如同与生俱来一般,似乎都是注定的。
至于入仕时的推荐之人,那就更不用说,入仕之前早有关照,受到推荐后才有了顶乌纱帽,日后难免有所照顾,在别人看来,自然就将推荐与被推荐之人列为一派,即便没有那样的事实,也很难让别人相信二者无关。
“既然袁大人与严氏派别不同,那弟子便无所顾忌,无论对严氏如何下手都不会殃及到他,若他们对付严氏时,弟子也可助一臂之力,如此更好”,仲逸对此颇为欣慰:对付严氏人的越多,这一方的力量越大,胜算的把握也就越大。
而凌云子对此却另有看法,他特意叮嘱仲逸:“朝中之事、宦海无涯,没有永久所谓的‘自己人’,更没有永久所谓的‘敌人’,袁炜既然能做到礼部侍郎,他日再进一步未尝不可,这个道理他不会不懂”。
仲逸心中微微一怔:莫说如今还未谋的一官半职,他日若真的弄一顶乌纱戴戴,那其中的微妙关系更如何处理
凌云子指着远处的苍山绿树,羽扇挥动间娓娓道来:“无论是因为袁若筠,还是为师的这层关系,你与袁炜日后必定有一定的交集,但你务必要记住:莫要隶属任何一人,正如这万木葱茏、野草遍地,它们不属于京城,也不属于这山、那村,而是属于天地间”。
属于天地间仲逸恍然大悟:莫非师父所说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就是为官者心中的那片“天地”即便入仕,弟子不归附于任何人,而是为了心中那片“天地”。
“可以这么说,也可以不这么说,做官如同做人,其中的道理并非只言片语可阐述之”,凌云子收起羽扇,转身望着仲逸:“你记住为师今日所说,日后你自己要多揣摩才是”。
“弟子记住了”,仲逸急忙将凌云子扶上马车,仲姝将提起准备的吃食、清水交给卫叔叔。
上车之际,凌云子将这自己的两位弟子叫到跟前:“你们的书房摆放那么多书,其中一些市面很难见,更有不少是你们二人读书心得,此举是为那般”。
“嗯,师父,这个……”,原本以为师父不会问及此事,但没想到他老人家在书房时,早就看出其中端倪,仲姝一时拿不住主意,不知如何开口。
仲逸知道师父如此发问,似乎并非完全反对此举,但他老人家并未言明到底是反对还是赞成
此事时机尚未成熟,看来还不到时间禀明。
“百家之言,便有百家之意,各家有所长,但每家亦必有所短,所谓取长补短,择善而从流,再另成一家,可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仲逸不敢多说,只得旁敲侧击一番,等候师父的训示。
“看不出来,逸儿确实长大了”,凌云子笑道:“只是此事谈何容易,只读些诗书,恐怕是万万做不到的”。
果真如此,话已至此,仲逸终于明白了师父的苦心:他并非未曾想过,而是此事太过不易,倾其一生难有半点起色也说不准,又有多少人能坚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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