砒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江湖探花
趴在地上的花鸭子闭着眼装死,听到警察被日本人打跑了,爬起来就跑。陶三春今天被他调戏,一肚子气没处儿撒,两眼一刻也没离开趴在地上的油泼鸭子。见他要跑,追上去向腿弯处猛踹一脚。花鸭子扑通摔倒,结结实实来了个狗吃屎。花鸭子明白现在不是耍光棍儿的时候。日本人光天化日下作了自己也没什么大不了。心中气一馁,人便怂了,跪在地上哭嚎着哀求。
“站起来,没骨头的东西”,邢仁甫双手提短枪,恶狠狠的骂道。二三十个汉奸背着枪跟在他身后。本以为是混混儿们争地盘,可小舅子被打的这么惨,禁不住勃然大怒,回头用枪指着人群叫道:“哪个杂碎伤的人有种儿给我站出来”。
“就是他们俩”,花鸭子指着宋春茂和陶三春说。
“操你奶奶的,欺负人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也不找个地儿扫听扫听,爷爷我是受气的人吗今天我崩了你”。骂着向宋春茂举起枪。
“邢仁甫”,邢忠厚一声断喝。
邢仁甫一惊,两只响铃镖怪叫着奔他咽喉和右眼袭来。这小子身手不凡,举起双手护住要害。脉门上镖已划过。两只短枪摔在地上。
邢仁甫见过邢忠厚和铁观音。早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被独行侠几步追上,抓住后脖领子,高高举起,双臂用力,把人丢进了油锅。
邢仁甫惨叫半声,滚开的油便烫烂了他的喉咙和双眼。他在油锅里扑腾着翻了个身,双手扒住锅沿往外就爬,却按翻了油锅,整锅热油和锅扣在了他身上。
流淌到煤炉中的滚油燃烧起来,片刻之间烧成一片,火光中夹杂着恐怖的嘶吼声。
陶三春捡起地上的手枪朝花鸭子就是一枪,这丫头勇气可嘉,准头极差,子弹最少离人还有
半尺,却足以让花鸭子和汉奸丧胆。没命价的逃走了。
“得手了,快撤”,宋春茂向正在追赶花鸭子的陶三春喊了一声。
几个人飞快的穿过万国桥,进了紫竹林租界。在那些金发碧眼的洋鬼子注视下,钻进前来接应的轿车,扬长而去。
城西南三十里杨柳青,天津名镇,铁观音的故乡。商贾云集,繁华异常,丝毫没有大灾后的荒凉与萧条。
近乡情更怯,归心似箭的铁观音忐忑不安,眼神中满是期待和焦虑。
反倒是邢慧杰和候七兴奋异常:“司令妹子老家原来是杨柳青啊,那我得带上几百张年画回家”,候七道。
“你想开画店呀,弄那么多年画干嘛”邢大小姐问。
“司令在此
省亲
马家家境殷实,一处幽静的四合院青砖红瓦,门前一片荷塘。寒冬时节薄薄的冰面上数茎荷叶东倒西歪,显得有些破败。荷塘中心凉亭匾额上大写着‘留得残荷听雨声’,把一切变得和谐。让人有了一种凄美的感觉。
迎出门来的马钰见了候、邢二人,先是吃惊的嘴成了o型,马上斯文的和众人见了礼。脚步比出来时显些凌乱,难掩心中的激动,只是对铁观音等人稍显怠慢。众人知她天性不善张扬,因此也不太介意。路上邢、候二人把马钰说的美若天仙。虽然早有准备,见了面还是让大家着实惊艳了一把。
突然,候七一手扯住铁观音,一手拽着马娘娘惊叫:“快看,你们看他俩长得像不像”马钰就是漂白的铁观音,只是铁观音热烈,冲动的像一团火。马娘娘冷静理智,像一块冰。两人一文一武,相得益彰。铁观音是万里挑一的美人,马娘娘比铁观音多了几分柔弱,显得更楚楚动人。
邢慧杰道:“等打跑了小日本,非拍一部咱中国版的《乱世佳人》让两位妹子主演,肯定比那个美国大鼻子郝思嘉精彩。
铁观音吩咐大伙儿在马娘娘家等候,只带三国和陶三春回家探望。姜立柱等人不肯,候七教训道:“铁家妹子回家,马僮开车,陶三春伺候就行了。后面跟着几个大小伙子,你让人家爹娘怎么想”闻听此言姜立柱才不再争执。
铁观音的家其实离马娘娘家不太远,只是二人一个戏子,一个是大学生。马钰又比她长几岁,如果没这次的见面机会,两人也算是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了。
铁观音的家境一般,中等人家。两个哥哥都已成家另过,父母住着一套小四合院。老太太正在灶台前烧火做午饭,老先生在北墙跟儿放了把太师椅,嘴上叼着旱烟,眯着眼嗮太阳。一条黄白花小狗伏在他脚下,用爪子和自己的尾巴逗闷子。
铁观音和陶三春走进院门,转过影背,小狗迎了上来,围着铁观音转了两圈,用鼻子闻了闻,一声不响的摇着尾巴跑回到老汉脚下。
老太太两眼昏花,见外面进来两个人,狗不叫不咬,也就没理会,低头往灶膛里续柴禾。
“娘,俺回来了”,铁观音话未出口,眼泪先掉了下来。老太太手一哆嗦,烧火棍掉在地上。现在年纪大了耳背眼也花了,平常时不时地总是听到这句话,可颤抖着伸手去摸人家时,别人总是笑着躲开,心想今天别再闹笑话。老太太又把烧火棍捡起来。
铁观音早已泣不成声:“娘,俺回来了,你还怪俺不,你说句话啊”。
这次老太太没听错,一把把闺女搂在怀里:“是香香,是俺香香回来了。老头子别在那儿挺尸了,咱闺女回来了”。
刘老汉眼都没睁,嘟囔着:“失心疯的老婆子,
想闺女想的大白天发癔症”。
那条小狗动作挺快,又跑过来绕着铁观音和陶三春转了几圈,最后用身子蹭着铁观音的腿,嘴里呜呜欢快的叫着。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拼命地摇,对身旁的陶三春看都不看一眼。
老太太生气了,一只手拉着铁观音,深怕从天上掉下来的宝贝闺女再消失不见,另一只手把烧火棍对着老伴丢了过去。‘咣当’一声,烧火棍落在老头子脚下。
刘老汉一惊睁开了眼,刚想发脾气,又觉得哪儿不对头,揉了揉眼睛。铁观音早拉着老太太的手走到近前:“爹,我回来了”。
老太太一只手拉着闺女一只手从头到脚摸了个遍:“瘦了,怎么这么瘦啊,吃不饱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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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中错
三国浦志一进门,老太太便感觉不对头。丈母娘对姑爷的观察是深刻的,任何的变化都逃不过她们敏锐的眼睛。哪怕你多一道皱纹甚至几根白发。
老太太不解的问:“香啊,这姑爷怎么越来越秀气,个子也没以前高了”。铁观音一直认为父母反对自己的婚事,对俏三娘见了面可能都不认识。哪知母亲暗中观察的如此细致。心中酸楚,却不知该怎样跟母亲解释。
铁观音的两个嫂子,有着所有北方妇女自以为是的优良传统,根本容不得别人的解释,她们的到来让误会错上加错。发了财的小姑子在她们眼里现在神圣不可侵犯。尤其是铁观音给了她们孩子每人十个大洋的见面礼。
贪心不足的嫂子又撺掇孩子喊三国浦志姑父,期望有更高的收获。铁观音不忍让嫂子失望,假戏真唱,又让三国给每个孩子掏了十块大洋。
三国浦志磕磕巴巴的把钱发了下去,嫂子们像发现了新大陆,拿假妹夫开起了玩笑:“妹夫,香妹妹平时喊你什么”
三国不知是不懂,还是装傻充愣的答了句:“马僮”。
“马僮”大伙儿笑成一团。
“妹子真有你的,还有跟自己当家的喊马僮的”
有人发现三国说话有点咬舌,:“新贵人被妹子把牙打掉了,话说不清楚,可不只能当马僮了”。
在众人的调笑声中,铁观音和三国浦志低着头,打死也不再开口了。
正在为难之时,刘老汉进来说门外有几个人找香丫头。铁观音知道姜立柱几个人等着急了,说有要事在身和父母告辞。言罢潸然泪下,掏出一百大洋放在母亲手中,扭身出了门。
门外马娘娘带着候七和邢慧杰正在门前等候,见铁观音被家人前呼后拥的送出家门,知道来的鲁莽,耽误了人家一家团聚。上了车,铁观音和家人告别。她嫂子突然冒出一句:“妹夫,有空跟妹妹常回家看看”。
铁观音又羞又气,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邢、候两人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把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斯斯文文的马娘娘劝的入了伙儿。
候七完成了此件壮举,自赞道:“学好用一生,学坏十分钟。如果娘娘千岁没有做土匪的潜质,我和邢家妹子就是说下龙天表来也没用”。
马钰红着脸,低头一语不发,父母因为邢慧杰,候七是燕大同窗,让自己跟她们出去开开眼界,谋个好工作。若是知道这个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宝贝女儿,扛枪当了土匪,只怕会吓晕过去。
车上更加拥挤,五个姑娘挤在后排座儿上,一丝空隙都没留。马娘娘的加入让车上安静了不少,小伙子们威然正坐,努力把自己表现的正人君子一点,好给马大美女留个好印象。
回到家,天还没黑,蔫诸葛对这次
行动的神速倍感惊讶,待见到马娘娘时,心中即暗赞这女孩好生漂亮,又埋怨铁观音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弄了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来。
第二天一早,蔫诸葛听完这次行动的汇报,背着手在屋中踱来踱去,眉头越锁越深。铁观音问:“蔫大哥,有什么不对头儿的,你说说看”。
蔫诸葛道:“第一,你们油炸了邢仁甫,算是完成了任务。但你们有什么信物来证明自己作成了这件大事”铁观音道:“还要什么信物,我跟义兄说一声,他肯定相信“。
“龙团长肯定相信,可八路呢八路想把这事整的越大越好。一来为震慑一下思想不坚定的。二来,也让鬼子知道八路的厉害,可你们整的像街头混混打架,这么大的事,竟一点动静没有。鬼子在天津卫连个人都保护不了,传出去丢人,所以一定不会声张。你们说那个花鸭子和他姐夫长得很像,我估计日本人会让他冒充邢仁甫,你们这场功
攻坚(上)
刘法强满怀希望来到泊镇,下了车逢人便打听俏三娘和铁观音的住处。日本宪兵队派了俩汉奸,没费劲抓了条送上门的大鱼。
刘法强也硬气的很,鬼子用尽刑罚也没撬开那张紧闭的嘴。恼羞成怒的鬼子砍下了这个硬汉的脑袋。
铁观音急了,她把中队长以上的干部召集开会。准备战斗,目标很明确,杀进泊镇火车站宪兵队,鸡犬不留。
作战计划由蔫诸葛制定,大家七嘴八舌各抒己见,军师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这一仗不好打,从老营到火车站一百多里地。中间隔着县城,宪兵队有一个中队的鬼子和两个中队的汉奸共计500多人,和我们的兵力差不多。攻击车站的人多了,可能被县城的鬼子抄了后路。参与攻击的人少,短时间消灭不了敌人,拖得久了,鬼子会沿铁路两线增兵。如果县城的鬼子参与堵截,宪兵队反攻,那时攻击部队四面受敌,非全军覆没不可。
兵到用时方恨少。
蔫诸葛和铁观音商量:“要不找龙团长借几百人怎样”。
“这样不好,借来的兵是攻坚还是留守看家攻坚,就他们那破武器,白给鬼子练枪法。用他们看家,八路军放心我还不放心呢。万一翻了脸,到时咱有家也回不了。我觉得凭咱这些人,想个办法弄掉个宪兵队还不成问题。”
正在畏难之际,候七递上一个纸条。蔫诸葛接过来看了看,递给铁观音。
“我又不识字,你让我看个什么劲儿啊”。
蔫诸葛又看了一遍说:“行倒是行,可上边这些武器咱都有吗”
“有啊,不过这计划不是我写的,是马钰写成的”。
“没想到马姑娘文武全才,只是这凝固汽油咱有吗”
“把吗字去了,这个咱真有”,候七道。
“好,就照马姑娘的方案执行”,蔫诸葛拍了板儿。铁观音的部队自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次军事行动开始了。
姜立柱带20人奔袭车站北六十里龙王河铁道桥,炸掉大桥,阻击鬼子南下增援。得手后回援车站,沿途尽量多的烧掉沿铁路的电线杆儿。
宋春茂带20人向南攻击徒骇河大桥,任务和姜立柱一样。
姬志胜带300人在三辆坦克的支援下强攻火车站。六个小时内完成任务,无论成败到时必须撤退。
邢忠厚领100人一辆坦克监视县城的敌人。
蔫诸葛领100人一辆坦克居中接应打援。
一时间战车隆隆,人欢马嘶,在留守老营的铁观音注视下,各路人马向预定目标出发了。
最先到达攻击位置的是姜立柱,一来,他们人少,乘汽车速度快。二来,这津浦线修建时为了绕开张之洞祖坟,在南皮拐了个弯儿,这样反倒使姜立柱到达目标的距离最近。
对于铁观音的这次军事行动,鬼子是有所察觉的。也作了相应的准备。虽
然不能判明她的攻击目标,铁路沿线各据点的鬼子都接到命令,只要证实铁观音的攻击目标,附近所有据点,县城的鬼子马上增援。
沧州和德州的鬼子也坐上火车枕戈待旦。接到命令后可以马上增援。按驻华北日军司令部的说法,毕其功于一役。
姜立柱在离大桥五六里的枯草丛中隐蔽下来,把迫击炮装好,修订了诸元。冬天的夜滴水成冰,姜立柱的手被冰冷的炮架贴下一层皮。他疼的一咧嘴,把手揣进袖筒里问:“几点了”
“一点多”。
“操他娘的,还得在这儿冻俩钟头”。然后指派几个战士路上埋了地雷。
“我说姜头,就咱这小炮弹能炸了鬼子的铁桥?我看悬”。
“那个新来的丫头说行,咱就试试呗”。
“新来的马娘娘和咱们司令谁更漂亮”
“去
攻坚(下)
比起姜立柱的顺利,宋春茂则麻烦了许多,他们的攻击阵地选在一个大户人家的坟茔中。和所有的坟地一样,稀疏的松柏七扭八歪,却不肯好好向上。深夜寒风吹过,呜咽的风声让人格外胆寒。
三间看坟人住的瓦房,见证着主家曾经的富有和辉煌,只是现在早已破败,枯草生满屋顶瓦间的空隙。破门虚掩,窗户上没有了窗棂,像两只黑洞洞的眼睛,阴森森的注视着前方。
做完了准备工作的战士们揣着手,挤在墙根下等待攻击的命令。一个队员站起身,想到屋后方便一下,无意中透过窗口向屋内看了一眼,突然呆住了。他慢慢蹲下身,满脸恐惧,声音压得低低的,手往屋中指了指:“里面有鬼”。
中国人对鬼神的敬畏是天生的,这个谁都没有见过的东西,从未离开人们的想象和传说。今天终于可以活见鬼了。队员们既紧张又兴奋,蹑手蹑脚的往里张望。借着星光,屋中不是那么黑暗,在贴近北墙跟上方一尺多高的地方,一个灰白色的物体大约五六尺长,在半空中缓缓蠕动着。偶尔一声呻吟,在这寒冷夜晚的坟地中,分外让人毛骨悚然。
队员们面面相觑,恐惧写满了每个人的脸上。有人颤抖起来,带动的大家一起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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