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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女传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关塘

    这样说,湘莲确实是为自己打算着想,他呢,是错怪她了。

    于是,庄璞脸红地道:“那成,你哪儿也不必去了,脸皮臊厚些留下伺候我吧!反正谁伺候爷都一样!”

    到底,庄璞愿意让她留下,只是嘴巴硬,也拉不下脸面说句好听。

    经过这一闹腾,湘莲竟把庄玳托付的事给忘了。即便湘莲没忘记,她也不能将信儿传递去镜花谢。这为何庄玳忽然搬入承福苑居住,金纸排外守屋,就是一个提醒。这事儿,湘莲不能做,也不敢做!

    从宝珠等人口中,湘莲是听到一些关于庒琂被关在石头斋的事。庒琂被关,这信如何送达可见,湘莲有意瞒庄玳,如今,骑虎难下。她当是忘记得了。

    而庒琂分离在石头斋,日夜孤独惊怕,怎知道外头发生那么多事子素为她奔呼求告,庄玳为她而被变相惩处,牵连的人等皆噤声不敢乱口提及。

    庒琂没时间去思考,因关入石头斋的第一夜,让她恐慌不能眠,身心俱在煎熬、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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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群蛇
    蛇有许多种类,毒蛇只有一种。

    小时候母亲曾对她说过:“颜色越绚丽的蛇,越是毒!如世上好看的女子,越是好看,越是阴毒,她不对你做什么,淡淡与你相笑,你便被毒害了,如你是男子,从此魂魄不在,如你同是女子,便让你心生嫉恨。”

    此话因果关系并非说蛇,可断章取义,只言说蛇,意思无非是毒蛇该如何辨别。

    毒蛇只有一种,那便是带刺眼颜色的。

    如今见到这条大黑蛇,它不是浑身通体黝黑,只有七寸往头部分是黢黑的而已,身后盘绕的部分,一圈链着一圈,黑白分明。

    庒琂的手坠着桑树枝条,枝条上挂满了桑葚,才刚跳跃一扯,哗啦啦掉一地果子,满心欢喜的她想再多扯一枝,谁知恍惚眼,看到两点黄光,极快的速度,看到那泛起黄光的蛇眼睛,并粗如手臂的蛇身。

    它傲着头,缓缓伸过来。

    庒琂扯桑树枝叶的手,定住了。

    双腿,不由自主地发抖。

    牙齿在口里咯咯咯地摩擦作响。

    这一幕,由不得她镇静,一切太突然了。

    脑子里,瞬息想了许多,那蛇头猛然开口,如闪电般袭击过来,一口将自己吞掉;再要么,那蛇将自己缠绕,当作一棵树。

    无论哪一种,都不会是好下场呀!

    庒琂的眼泪忍不住冒出来了,心里不停的喊父亲母亲,喊弟弟喊姐姐。然而,现实眼前,谁都不在,只有自己孤零零,扯着一叶桑树枝,如同汪洋大海中,抓到一根沉浮不定的稻草。

    蛇,并没有立即攻击,只是与她相视对望。

    或许,蛇也在想,她会不会把它吃掉。

    庒琂想忍住眼泪,眨净眼眶,好让视线清晰看旁边的退路。可是,眼泪跟不要银子似的,一股接着一股。

    她想立即撒手,拔腿就跑,又怕撒手当即,那蛇头猛然倾射而来,万一自己后退不稳跌倒,岂不死得更糟

    总之,怎么想都逃不了,怎么想都是死路一条。

    静了一会儿,眼泪似乎没那么急剧了,心也没那么狂跳了。她开始勉励自己:“出生入死到此地,别人下毒在我饭菜里我都没死成,活见着这家伙,未必想要我的命。我的命既然在我手里,是要拿来跟外头那些人拼的!不能给你拿去!”

    一番勉励,动力来了。

    她狠狠咬牙,让抖动的下巴不再震颤。抓住桑树枝的手慢慢松开,脚跟也随之转方向。

    那蛇似乎有知觉,通她的心理想法,就在她松开手,转身一刹那,蛇陡然射击而来。当口之间,她已转身,没命地奔跑。

    蛇扑个空,“扑”的一声落到地上。

    庒琂一面跑一面回头,也是恍惚惊慌眼神,看到蛇在地上滑翔追随。因看到它,她的脚步更是加快了,头先的饥饿感、肚子疼痛未消感,如今去得精精光光,比康健时的身子更有力量了。由于惊慌与使力过余,没留神脚下,脚尖踢在前面的石头上,身子猛然倾下。

    天空在眼前反转,地由脚下翻为天。

    何为翻天覆地这便是翻天覆地!

    后头的蛇“丝丝”的,摩擦在草丛上,石头上,发出令人惊寒窒息的爬行声。

    庒琂倒地那一刻,蛇直扑而来,张开嫩红的海口,似乎想一口将她吞掉。庒琂怕呀,容不得惊叫,容不得起身,容不得后退。若要自保,她必须接住这个蛇头,如不然,蛇头大口对过来,一口下去,对着的是她的头脸了。

    她双手狠狠抓住蛇颈部,使出浑身力劲儿。

    蛇也使出浑身力劲儿。蛇头在庒琂手里,蛇身子立即缠绕过来,将她的双手臂膀缠紧。庒琂心里清楚,按蛇这种力度僵持下去,不过一杯茶的功夫,自己便会被它拧断双手,之后,整个儿被它吞掉。

    惟今之计,腾出一口气儿呼叫人吧。

    于是,庒琂裂开喉咙,没命的呼喊。

    她的声音在石头斋那围高墙里回荡,震天动地。

    约么叫唤有几声,没见人来回应的光景。她知道无望了。一则,此地地处偏,二则,自己犯错被关罚;无人听到极有可能,即便有人听到,谁愿意来

    自救才是正道啊!

    可自己太傻了,平日珠钗满头挂,今日偏偏摘下来。要是没摘下,随手拔下一根钗子,用针尖狠狠刺杀它,尚有一条活路。

    可这,不是白想呢么现实里,除了自己双手和余气苟且,其余一切皆无。

    她的手越来越酸痛,快是支持不住了。

    这时,蛇不光想绕她的手,还想用尾巴盘她的身,可是她身子躺在地,蛇卷不过来,长长的尾巴却感知她的双腿在支撑,有空隙可钻。

    蛇尾巴在下头乱绕,缠住她腿脚了。

    庒琂心里暗苦:“此刻双手腾空抓,怕支持不了一会子了。我得翻身,将它压住!”

    翻身,此项过程耗费她十八年来所有的吃奶力。

    结果是成功了。

    蛇,被她压在身下,但是自己的双腿也被它紧紧缠住,似乎要被它的尾巴夹断。

    看看周围,还有什么物件可以当武器。

    周围,除了石头,便是一撮撮草丛,尖锐的东西没有呀!

    寻思一会儿,庒琂想到:以卵击石。

    趁身上的力气没被消磨殆尽,务必支持一会子争斗!她慢慢蹭移向前,往大石头边上去。到了石头边,她与蛇一同撞击石头。撞有好几下,蛇压根没有松开的意思。或是她的力量太弱小,没打到蛇的痛处。

    手臂慢慢松软,真支持不住了。

    忽然,庒琂想到:打蛇打七寸!

    ——得狠狠打手腕上的蛇身才行!

    接着,在石头上寻尖锐突出有棱角的地方,她一面压住蛇头,一面往上蹭压。

    慢慢的,蛇受疼,缠绕劲儿松动一些。有了松动,她的双手便回了些力气。

    此处搏斗,来来回回。总之,将蛇狠狠砸在石头上,自己的手也砸在石头上。

    等到蛇尾瘫软无力松开,庒琂才感觉蛇被自己制服,但她仍然不敢放手。经过这一番搏斗,精疲力尽,气息难以上下。



第一百三十七章:靡靡之声
    庒琂看着眼前景象,背脊汗凉,腿如插于冰潭之中。

    万一这些蛇,群拥而上,后果不堪设想,它们进入屋里,上了楼,她整个身躯骨肉,都不够它们各自啃一口儿。

    站在此处二楼,不止看见蛇群,瞭远而望,还看到西府大部分地方,层层叠叠的院墙瓦檐,密密麻麻的树荫盆栽,还有你来我往忙碌的下人们。

    庒琂惊惧中生出些许窃喜,感叹:终于见到人了。

    但是,离得很是遥远,自己张声叫唤,他们能听到么

    再说,宝珠她们叮嘱过,她只能住楼下,不可上二楼。如自己出声寻助,正好广播自己没按嘱咐住下,不听召唤不规矩。

    思想之间,蛇群停在台阶之下,并没继续游移上来。似乎,它们的面前有一位元帅,元帅正站着台阶上指挥,一旦元帅大声令下,它们便奋不顾身潮涌而来。

    这等奇观,若平白无故说与人听,未必有人相信,眼下确确实实如此。

    真是怪异荒诞。

    然而,更为荒诞还有。就在当前,不知从何处传来一缕缥缈虚无的叶片哨声,声音不高,细弦微音,如怨如诉,袅袅远绕;楼下一排排候命的蛇,亦是听到,只见它们齐刷刷的昂头,往井那边望。

    庒琂好奇,顺着蛇扭转的方向望去,井口那边,并无一人,声音缥缥缈缈,也不知是否从那里传出。值得确定的是,蛇听到这些叶片哨声,作出回应了,不是这样么

    稍后不久,哨声停息,蛇如同得了号令,纷纷匍匐低头,四下散去。

    这情景,可把庒琂看得目瞪口呆,心跳狂加。原本蛇走了,应当安全了,她即可下楼,但是,久久站望,不敢移步,惊恐余悸,难以消除。

    饥饿交加,被蛇恫吓过度,此刻,安全了,她却困乏难耐,扶住柱子瘫坐在地,没一会儿,眼睛朦朦胧胧的看到有个人从楼下上来,她也不认识,只觉得这人长得很是飘逸,跟画儿上画的仙家一样的人品,明眸洁齿,慈眉善目。

    那人说:“姑娘怎上楼来了”

    庒琂虚弱地睁开眼睛,因觉得她长得亲和,便微笑对待,道:“才刚我看到很多蛇,要吃了我。我如今逃难上来,又饥饿难耐,浑身上下没力气了。这才坐在这儿。”

    那人笑着说:“姑娘这般困难,为何不求救一声”

    庒琂困惑道:“我也想。可我不能呀!话说,锦上添花世人爱,雪中送炭有几人我是个罪人呢!如今,想是遭遇惩罚了。”

    那人奇怪地问:“姑娘得罪了谁”

    庒琂凄苦道:“得罪的人多了。其他人我倒不挂心,只是觉得愧对我家里人。只知他人父母为自己父母,不知自己父母为何人。我得罪自己亲人,才遭此报应。你说,该不该呢”

    说着,那人亲和友善的面目,登时扭曲,那张仙人一般的脸面,皱成一团,皮子跟掉了面皮似的,一疙瘩一疙瘩,湿哒哒的往下掉落,如斑驳的墙面,掉了渣滓似的,转眼,化出一具骨头骷髅,张牙舞爪扑向她。

    楼梯口,庄玳、庄璞、子素、三喜等一干人不知从何处跑来,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倒退。

    庒琂向庄玳失声大呼:“哥哥救我!哥哥救我!”

    一阵风从外头刮进来,卷了一张落叶,落叶打在她脸上,脸面惊疼,睁眼一看,用手摸摸额头,湿了一手,原来才刚见到的,只不过是黄粱一梦而已。

    从梦中醒来,外头天色尽黑。

    庒琂心寒未暖,依旧害怕楼下聚满蛇群。但是周遭漆黑,又叫她难以安坐。她站起来,扶手栏杆,看西府外头,各处亭台楼阁,院子回廊,皆亮灯,明晃晃,昏黄黄,零星点缀,或一条火龙玉带,与此地相比,此地是阴曹地府,外头才是真正的天上人间。

    忽然,心中充满愤懑,悲凉。

    寄人篱下如何无立锥之地如何怯步难行如何黯然伤神如何

    即是当下,此时此刻此境。

    一切唯有孤独最真,无可安放最切!

    是谁一手造就她如今的境地是谁一步步将她推入绝境

    对,是这昏庸无能的朝代,是恬不知耻的庄氏一族,是六亲不认的西府!

    这笔仇恨,要跟他们算!早该当机立断算清楚,若非一年来自己优柔寡断,岂能沦落于此

    恨,如海面浪潮,一波赶着一波。

    浪潮之上,熊熊烈火,燃亮整片海面夜空。

    庒琂抹去泪水,慢慢转身,凭借日里的记忆,摸索回楼下的路径。是的,上来时,是攀爬而上,此刻要下去,也要攀爬而下。

    有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不消说的别的,她壮大的胆子,按今日上来的每一步,每一勾手爬下,也不知脚踏到什么地方了,离地面还有几尺,只觉得手腕忽然没劲儿,猛然滑开。

    她的身子,如浮在云端之上,飘飘荡荡,落不到地面。

    落地时,响起一阵“砰砰”声。

    庒琂感觉不到摔下的疼痛,只是觉得头晕目眩,脾胃泛呕。

    “砰砰”的声音再次响起。

    庒琂心中沉想:“这楼可真高,才刚不是掉下去了么怎还在响”

    她眨眼定神。

    对,自己在地上,平躺,脸面向上。此刻,已是白天,才刚的黑夜不见了!难道这又是梦境

    正在这时,“砰砰”的声音停止,接着传来宝珠的声音:“姑娘!姑娘在不在”

    熟悉的声音,让庒琂欣喜若狂。至少知道,此刻是白天,此刻并非在梦境里。

    庒琂虚弱地应一句:“在!”便软绵绵地翻身,欲起来。

    谁知,浑身上下,皮肉之内的骨头架子,如同被拆散,每一关节,每一寸里都在泛酸痛。好不容支撑起来,伸手打开门,手搭在门栅上,怎么也使不出力来。

    外头,宝珠似乎急了,推了几次门,更是大声呼唤:“姑娘在不在请姑娘回一句让我们知道。”

    庒琂轻轻拍了拍门,表示应答,喉咙里闷出的话语,如柔丝一般,自己都听不见。

    宝珠又道:“姑娘怎么了你开开门吧!太太让我们带好东西来给你。”

    经过一番挣扎和努力,门开了。

    外头,只有宝珠和绛珠二人,提着一个食盒。二人见庒琂那模样,吓得往后退几步,待定神注视,确认眼前的人是庒琂,才大步跨进来,扶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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