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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女传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关塘

    庄玳看不过去,便往台阶上去,进屋寻庄璞。

    后头,肃远奇怪地问湘莲:“这是为何”

    湘莲端礼回复:“都是他们自个儿惹的。贝子爷你也进去帮劝劝吧!二爷真容不下他们,让赶出去得了,这府里日前夜后连着好几个事儿呢,再出事儿我就……”

    说着,湘莲眼圈红了。

    那时三喜已下来扶住庒琂,庒琂掏出手绢,递给湘莲,湘莲摇头没接,只催促他们进屋去劝庄璞。

    几人进屋。

    屋里的炕上,庄璞趴着,身上盖着一床黑狐皮绒被,近炕边儿并排摆三口炭笼,旺旺的烧起火苗,炕上还堆着汤婆子,被子里盖住的不知有多少,半角露在外头的看有不下二十个。

    庄玳两手撑在炕沿,挨近庄璞,苦口婆心劝道:“哥哥,你就饶了他们吧!我在外头经过,穿那么厚的衣裳都觉着冷,他们光掉上身,怎受得住。”

    庄璞原本嘴里数数儿,因庄玳这样说,他憋足了劲儿对外头道:“你们自个儿数报,数够了点洗澡!”

    庄璞称泼水处罚为“洗澡”。

    言语完毕,庄璞才对庄玳道:“你心疼什么呀又不是你的人!”因见到肃远,转喜道:“是不是问到先生和阿玉姑娘的去处了”

    庄玳摇头。

    庄璞急眼投向肃远和庒琂。

    庒琂心中有愧,勾头地对庄璞端礼。旁边,肃远拿着药瓶子微笑走过去,对庄璞道:“家里正跟你们太太在承福苑说话。太太一早叫人来传说你头夜的事儿,瞧,我们给送药来了。”

    肃远将药放在庄璞眼前。

    庄璞“呼”出一口气,显然对肃远和庄玳的回答不满意,尔后,看到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手中拿有一瓶金纸醉。庄玳和肃远满脸惊愕。庄璞左右手开拧,想就此喝起来,因开不动,侧头来叫庄玳帮忙。

    庄玳别去了脸面,故意不理他。

    于是,庄璞往后斜视,大致想要肃远帮;肃远看庄玳眼色,也没动。

    庄璞再看向湘莲,湘莲摇头,更是不动。

    于是,庄璞最后落眼到庒琂身上,庒琂倒是不为难,信步上去接过酒瓶子,用力拔开封盖,在庄玳和湘莲的惊呼制止声中,庒琂将金纸醉递给庄璞。

    庄璞吃了一口,满足道:“好酒啊!可惜没牛肉!配上牛肉吃这酒,我得心满意足。”

    湘莲很是无奈,哀怨地看庒琂。

    庒琂怎不知才刚出手帮助庄璞会引来他人不满可自己想与庄璞重修往旧,不得不如此,心想哪怕小小一事,她都得依着,说好听是帮忙,说不好听那是贴脸迎合。

    此方得罪湘莲又有什么关系何况湘莲还欠自己一个人情,未必因此恼了自己,日后不与自己来往。庒琂敢做,自然心里有打算的。

    等庄璞吃过几口酒,庄玳才道:“哥哥,你伤还没好,这酒喝不得。”他知道他哥哥劝不住,所以等他吃几口,缓过了心情才说。

    果然,庄璞听进去了,移开酒瓶子,叹道:“不吃又能如何起不来,走不了。先生和玉姑娘在我这儿不见了,我想逃一会子,静静心。可这酒吧,过过口尚可,竟也不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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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言毕,庄璞猛地扬起手中的酒瓶子,砸落在炕上。

    瓶子碎了,里头的酒溅飞四下,那破碎的棱片子或散在他面前,或从炕上跳跃落到地上。众人被他这举动惊吓住了,待正眼看他,只见他那只手血淋淋的滴着血。

    庄璞用力过猛,自己被扎伤了。

    湘莲心疼地冲过去,拿出手绢给他包扎,还不住埋怨:“都说不能喝,你偏要喝,不知哪个不要命的给带了来!我也拼出去了,这就去回太太,让太太撵走我,爷爷也不需要我伺候了!”

    湘莲说完,包扎完,一面站起,一面用袖子抹眼泪,真往外走。

    见状,庒琂顿生愧疚,急忙去拉住湘莲,后头庄玳和肃远也加入劝和。末了,湘莲哼哼哭泣,没去成。庄璞当是听不到看不到,顾着大笑数数儿。

    过了好一阵子,庄玳无法忍受,怒冲出门,对外头三人道:“别跪了,二爷说让你们起来,回去把衣裳穿好。”




第四十九章:扫红尘,去唳迹(上)
    过了十二月二十三,按历年习俗,至二十四日,府外停务,府内扫尘。仅此一日。

    大有新年前“扫尘除旧”之意,老太太常言说:“坐得金山银山,享得荣华富贵,但要有一丝苦心,停下半日,做不做什么无妨,忆苦思甜才不忘记祖宗们如何辛苦辛劳的恩情。”

    故此,府中男女老少皆换农装,挽袖劳动,以此致敬报答。

    那日,庒琂推脱用餐,老太太差竹儿来探视,镜花谢花不少心机打发走竹儿,之后庒琂悲戚躺在炕上言语,枕在子素膝盖上睡过去了。到晚上,庄玳与肃远悄悄来镜花谢看庒琂,那会儿庒琂还在睡着,二人不好打扰,只留下话对子素交代。

    庄玳道:“请妹妹不要忧心伤感,二哥哥不怪她。请她歇好一日,到二十四我再来帮妹妹扫尘。”

    子素自庒琂回来说这些话后,原本对北府人恨之入骨,此刻对庄府其余人,更是不待见了,只冷冷的面目应对,没端礼没应答,凭庄玳如何委婉好气。

    庄玳又道:“如妹妹晚些醒了,烦姐姐你告诉她,我来过瞧她了。”

    子素瞟一眼给庄玳,假意抿起嘴角,本应是对庄玳说话方是见礼识度,谁知,子素转过头脸对肃远端礼,温柔含情道:“贝子爷月前那幅望月图,画得十分有意境。虽说月下无诗题,但那轮月色让人记忆犹新,身临其境。那处无诗胜似满诗情意。”?肃远措手不及,半愣状态望子素。

    子素原是要敌对庄玳,便借肃远月前那幅月图讽刺庄玳。是的,那月前庄玳和曹营官拿三府画作到镜花谢请庒琂品赏,那会儿阿玉也住在这儿。那日,镜花谢里,焚香赏画,慧缘还未嫁去东府,子素与慧缘为了三幅画作,引故旁今,唇枪舌战。那日,子素为了敌对慧缘,就是推崇肃远的望月图。此时再一次借肃远的画讽刺庄玳。算是有始有终了。

    想想,子素觉得,肃远的出现正好,不早不晚,不多不寡,时间相宜后头,再回过神境思考,冥冥之中,红尘滚滚,众事纷扰,几多人几多秋事,皆已有天意而子素和肃远的天意,或许已在望月图中结了心盟。

    若非世无望月,何来兴叹后话了。

    庄玳涨红了脸,尴尬伫立,因月前来赏画,最终胜之不武,“兰”图胜出。此刻子素如此褒扬肃远,重提“月”图,可致他何等尴尬。

    肃远稍稍点头,以表谢意。

    子素再温柔对肃远端礼,无视庄玳。尔后,庄玳与肃远两人,一人心满意足,一人心怀落寞,悄悄出了镜花谢,各自回府回家。

    日次,三喜欲把庄玳和肃远来看望庒琂的事给她说,子素很没好意,对三喜冷道:“好话都给你说尽了,世上就没坏人了”

    子素话语竟如此尖酸。三喜欲言又止,出去忙自己的不参语。庒琂在炕上望二人,满心奇怪,多少觉得子素对三喜刻薄了。

    至夜,寿中居的梅儿领丫头托几个盘子来,各盘放一套旧衣裳,上头还搁着麻搓红头绳一根,无其余装饰配套。梅儿送到庒琂跟前,只给说:“明日是府里扫尘,按规矩得换旧衣裳,以粗茶淡饭过,姑娘应随礼。常年,各府里姑娘们都这样,到明日各自劳动,把自己屋自己事扫除一日。”

    倒说得明白又不明白的,庒琂知梅儿那脾气不太近人,所以没问。接了东西,主仆三人送走梅儿,相互坐在炕上对目静坐。

    二十四日晨早。

    因不太放心,怕自己装扮上有违失礼,遂而让三喜悄悄去把竹儿请来。

    庄琂随和问竹儿:“可有什么忌讳”

    那时,竹儿已是一副农人装扮,通身旧衣,满身补丁,那头发不似日里那般细致了,只随意把头发扎出一条辫子,辫子末尾扎了一根麻搓红头绳。就如此。

    竹儿听庒琂的话,笑道:“梅儿那蹄子怎没给姑娘说清楚!回去我得好好说她!”如此说,自己转身打圈圈给庒琂等人看,“姑娘你瞧,今日府里女众,都这样。越是用心劳动,老太太,太太们见了才喜欢。所以姑娘你也赶紧吧!这会子,别的府里姑娘们早穿好了。过会子来请安,老太太见过放回去,各自干活儿了。姑娘你这地方住的时间不长,我瞧着要忙的多,你们赶紧的吧!她们得到了。”

    说完,竹儿去了。主仆三人按竹儿那般打扮起来,换作一副农人模样。

    装束好后,庒琂对子素道:“我瞧着今日府里视得颇为隆重,姐姐你还是跟我去一趟。左不过露一眼就回来。”

    庒琂歇一夜后,将头日怨气消殆完了,依旧想如何挽回自己处境人际关系。正好,子素对众人冷漠,众人对子素也有些偏颇。既然有这机会,庒琂不肯错失,何不让子素也尽显一番,表明自己,也表明子素对庄府入心了。

    子素不肯。

    庒琂道:“姐姐,昨夜我气过头了。可气有何用,这不是寄人篱下么我们就按别人的游戏规则来玩。当是玩玩吧!谁玩到最后才是赢家,过程不重要。”

    子素听闻庒琂这番话语,也觉着有道理,莫名又觉得庒琂换了一个人,心能如此的决断,人也似更无情了。

    子素心里暗想:她越能这样,我就越放心了。

    所以,子素再不想露面,庒琂这些言语表现,她得支持呀。毕竟说,姐妹情谊,同舟共济,为的,就是一番热血不平。

    过后,三人到寿中居请安。

    从门口外头迎进,一眼看到满厅内外的陌生农妇家女,叽叽喳喳个不停。若非常日相处,认识得每个人面相,此刻来见,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在南边集镇赶集过市呢。

    庒琂如常,进去给老太太端礼,给太太们端礼。

    三喜和子素随之。

    众人见庒琂主仆三人这样,都笑了。

    老太太扎着一块黑色破抹额,素盘一头银发,身上是一件破棉长袍,手支着一根烂木棍。坐在堂上,远看,这分明是山沟里来的农家老太太。

    老太太因见众人讥笑庒琂,恼道:“你们笑话他人,他人不笑你们,那是人家识礼数,要是那些不知礼数,心中有数的,人家表面不言语,心里早把你们笑成灰了。你们还乐得给人看,真是少见!”又对庒琂道:“丫头休理她们,今日可不必见礼的。皆同是平等劳作。也不须跟往日那般拘着。我就是想看看你们,其实不必过来。每年惯了,不过来的话你们心里不安逸。那看也看完了,就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山外海远



第五十章:扫红尘,去唳迹(中)
    如子素所言,各府熟悉历年“扫尘”规矩,皆有打算处理,唯独一样,下厨烹饪,得是主家人亲劳亲为。

    镜花谢庒琂与子素合力烹饪同时,其他府院太太领着姑娘们也忙碌此事。

    老太太歇过中觉,醒来时特地问竹儿是什么时辰,竹儿如实说:“过未时了。”

    便由竹儿等几名大丫头服侍起身,到外头里间再歇一会子,用了些许茶点,忽听闻立在边上的大龙钟“噔噔”洪响两下。

    老太太言道:“有人来请过没”

    竹儿回道:“北府先来了,差贵圆来请,后头东府大姑娘亲自来。我才给回说老太太歇着呢,西府太太自个儿来,我都这般回。”

    老太太叹一声:“南府的年年落后,我说你们帮手不够再添几个人,总推说不用。这几府里头,最凋零的是南府了。将他们放到外头,我瞧比不上那些大户儿。不过也好,清净的人没烦恼,争前争后固然有益处,可益处不抵烦恼多。我瞧她是个明白人。”

    竹儿微微一笑,帮老太太换一块厚垫的抹额。她知道这个时候,老太太定要到他们府里走一走看一看。外头天冷,抹额薄了头皮脸容易受冻,故细心做这事儿。

    因而,竹儿问:“老太太今年先去哪府”

    老太太闭着眼睛,少许才哼哼笑道:“我寻思……你觉着呢”

    竹儿不好回说,略思考半分,凑过头脸,笑道:“镜花谢离我们这儿近,老太太移步就到,先活动活动,腿脚有劲儿了管是哪里的府院,随便怎么去都行。”

    老太太抬头,又抬起手拧了竹儿一耳垂子,笑道:“你耳嘴儿忒机灵,说起话来比针还细。琂丫头才来,我头一家去她那儿,别人还以为我太过爱护。该是避嫌。我瞧东西北府相继频临,必定早是备妥当,这等掩人耳目的没什么好看。如不然,今年先去南府吧!看看眼下她们整弄得如何。”

    那时,梅儿在外头添手炉子,一面拿炉封套封上,一面托着走进来。到了老太太跟前,先把炉子递给老太太抱住。

    老太太没接,厌弃地瞟梅儿:“还不知道日子的旧时穷苦,没得汤婆子暖手,不也得出去干活拿下去吧!”

    梅儿被斥得红脸,赶紧拿下去。

    竹儿看到梅儿窘相,便出口对老太太道:“她也是担忧老太太受凉。难为她有这片苦心了。”

    老太太道:“这就是她不懂的意思了。”

    这话巧给梅儿听到。她捧着炉子才出到帘子外面,真真听得清楚,脸蛋红热未消褪,眼睛赶着又红了,大颗大颗的眼泪珠子流了下来。

    少顷。

    老太太穿回旧棉袍子,拄那根木棍,也不让人扶,颤危危的从里头走出来。后头跟有竹儿、兰儿,小丫头子们不让跟。原本想叫梅儿一道,叫兰儿寻一圈,兰儿回说不见人。因而让兰儿顶。

    老太太道:“梅儿丫头往年跟我去,怕是腻了腿脚,不爱走动了。兰儿你管厨下,走走去,看看她们做的饭菜如何,你给点评,她们才心悦诚服。”

    因此,主仆三人出到院子,在院中,老太太还住脚回望镜花谢院门,叹了一口气,然后出中府。

    才走在统府径道上,天便下起小雪,先是零零星星,跟那烧了纸的碎尘沫子一般,再走几步,那雪天跟蒙起一层薄纱。

    竹儿有些担忧,欲出口,老太太打断道:“无妨。”继续走。

    那会子,北府、东府、西府岔口,闪几个人影,老太太瞧见了,呵呵笑出声来,当是没见。

    一路过去,老太太有意无意对竹儿和兰儿道:“用心过于了,这有什么好。当年我在宫里头,见天后为了笼回天帝的心,日日这般苦等。可又如何频烦自己,忧思过度,人的身子跟它的心是一同的,身子不好心就不好了,这心不好,身子再强又有何用可见人心平和,不随波逐流也有好处。”

    竹儿和兰儿不明老太太言语意思,未敢吱声,只跟在后头同步。

    主仆几人费了许多时候才到达南府外门。

    南府,是庄府独隔的一处老宅,若论庄府定基宅地,南府是首府,庄府今日延伸壮大,应源于南府。属归祖宗之地了。可如今看南府,并非如其余三府那般富丽。老太太说南府凋零,看他们府门便应了这句话的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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