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休夫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柔锦
他不也是这样的么
明明李小仟心系他人,明明李小仟再三哭闹恳求,作天作地,不过是想和离而已,他都狠心视而不见,只要是他们不想的便可以完全看不见,在剩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偏执的自私绝不允许他们向任何人、任何事情妥协。
待柳德音平复了些,拭干眼泪,百里星台这才柔声问道:“是二皇子找的你”
柳德音看起来别样柔弱无依,眼眶湿红小心翼翼地,声音嗡嗡地道:“是,他想在奶奶跟前安置一个自己人。”
“奶奶跟前他想做什么”百里星台没有追究为什么二皇子偏找的是她,只是匪夷所思地问道。
若说柳德音想在李小仟跟前安插人还说得过去,二皇子对付李小仟要做什么
“听二皇子的意思,奶奶没了,太子自己先就死了一半,可省他许多功夫。”在这一点上,柳德音对二皇子独具慧眼的先见之明不无惊讶,看来二皇子对太子知之甚深。
起初二皇子想买通李小仟身边的丫鬟,大约不过是想留一手以备后用而已,谁知竟找不到缺口,她只得打起逄暮白的主意,让二皇子的人去办,可二皇子知道有情盅这种东西以后,心便跟着大起来。
徜若她猜得没错,二皇子是想利用情盅来控制景后,从而间接控制皇上。
与此同时那就必须立刻动手对付太子,所以李小仟得尽快弄死。
百里星台则闻言心中不无牵动,二皇子想用李小仟的死来打击太子,因此二皇子与柳德音竟是目的相同。
“二皇子说,以太子对奶奶的在意,奶奶若是不幸惨死,太子必会心痛难当,一时半会无法回转,若是病个一年半载怕也在意料之中。若是奶奶莫名横死,太子就更不好说了。”
柳德音一面嘴上说着,一面觑着百里星台的脸色,可是他依旧神色如常,柳德音心头稍松,他果真是不在意的。
“二皇子的想法还真是独树一帜。人他买通了吗”
柳德音摇了摇头,谎言张口自然而来:“若是得手,他何须费尽心机弄那情盅。”
也许是二皇子一开始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这才先有了如筠移情郡主侍卫,但是后来,二皇子大约也很后悔,谁能想得到吟霜竟然会去投河自尽她离开了逄暮白,结果到了夏花的手里。
真是造化弄人,若非如此波折坎坷,二皇子早就得手了,她也早已是胜利的那一方。只消二皇子大权在握,除掉一个李小仟自然不在话下,她便又能与前世一样体面地成为星台哥哥的继室,且依旧是水到渠成。
又何须像现在这样,如此厚颜在此将自己的阴暗揭开给星台哥哥
柳德是不无沮丧的。
但是如筠她还得留着,先不能暴露,她还有用。
百里星台却明白过来,原来二皇子竟只知情盅,却不知还有傀儡盅!
不对!
“你会不会被二皇子骗过了他远在大都,逄暮白的事他又是如何晓得如此详细”
“这却是不知。”
这样的推托百里星台是不信的。
以柳德音的谨慎,从来不做心中没底的事情,这里头的机关,她必是知之甚详才对。
否则她怎肯轻易出手
第二百一十六章:镇北侯
柳德音走到百里星台跟前,轻柔而又珍重地将他的脆弱拥入怀中,眼泪复又夺眶。
“德音有星台哥哥疼爱,前世与此生都虽死无憾。德音只是心疼星台哥哥和我们年幼的儿女,还有母亲和妹妹们,还有三族那些无辜可怜却落入刀下的亡魂,每每思及前世之辱,日夜心如刀绞柔肠寸断却难放悲声。”
正因如此她才千般筹谋,誓要报仇才肯罢休。
“德音,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百里星台的声音仿佛要融化万物,话里的意思,是明明白白让她离开,眼下他不需要人陪。
柳德音不无忐忑地看了他一眼,却也点点头,乖巧地拭去眼泪,黯然悲悯地走了。
只是离外书房越远,离香雪院越近,灯笼淡黄朦胧的微光照见青石路面,照见柳德音从容不迫的步子,却照不见她低垂的眉眼之间,那渐渐松开的得意,写意的狰狞,以及唇角那一抹坚定不移的弧度。
而外书房之中,百里星台木然坐在圈椅之中许久。
又一个前世,却是李小仟在去年闹上吊的时候就死了七年之后,他被诛三族,他的亲娘、他的一双小儿女、妹妹们都一个一个被斩尽杀绝,自己还被太子千刀万剐!
百里星台艰难地阖上眼,好啊!很好!
寂静的书房里,几个黄花梨的架子上,摞着满满的书籍,新古不一,壁上挂着多幅笔力刚健的字画,案头摆放着纸墨笔砚,清淡的墨香微微萦绕,轻垂的雪白的纱帷纤尘未染,紧闭的槅扇与窗棂在幽黄的灯烛下,映着几抹兰花清傲孤挺的剪影,显得深沉悠远又不失端雅。
当那双绝美的凤眼再度沉静清冷地睁开时,已是转到眼下的事情上,既然白鸥就吟霜,而吟霜就是相王的曾孙女,那么有问题的是……夏花!
“来人。”百里星台的声音已经恢复一贯的微凉淡定,在见到水寒之后,便道:“今日奶奶屋里是谁上夜”
水寒想也不想就道:“回爷的话,是春生和之风。”
“你叫秦帛悄悄地将夏花带过来。”
水寒惊讶地眉毛拎起,心里空荡荡地。
柳姨娘今日在书房与爷私下唠嗑了一晚上,爷一开口便要拿夏花,发生了什么柳姨娘玩的又是什么路数!
在百里星台的眼风扫过来之前,水寒早就一个激灵应了声是,撒腿传话去了。
不过须臾,秦帛便轻轻松松夹带着一个黑布包裹进来了,抖开,夏花只穿着长长的雪缎中衣中裤,被用布条封了嘴,手脚被绑着,因为青砖冰凉的寒意和睡梦中莫名被虏的惊吓,有些瑟瑟发抖。
她青丝如瀑,凌乱地搭在瘦削的香肩上,垂在脑后,散发着幽幽的光泽,可即便如此,在对陌生环境顷刻间的茫然四顾之后,等看清上面坐着的人是谁的时候,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登时惊怒交加,防备地瞪着百里星台。
夏花生来娇媚,如此一来更如一头落入困境的小兽,惊恐不安挣扎着想要逃离,教人不免生怜。
秦帛在旁痴了般觑着地上的夏花,水寒看过来的目光也不免替她担心。
只百里星台漠然而幽凉地望着地上的夏花,直到一炷香之后,他才冷淡地开口:“你若是不想活命的话,只管大声嚷嚷出来。”
他话音才落,水寒便上前给夏花解下了封口的布条。
夏花虽然愤懑,又不知就里,却也揣测百里星台莫名其妙在不能见光的半夜绑了她,想来肯定有什么不能告人的奸诈之事。
好女不吃眼前亏,倘若她今夜死在这里,被毁尸灭迹,奶奶怕是什么都不会知道的,更不用谈什么给她报仇雪恨,就是死也是枉死,当下便很识时务地闭紧了嘴巴。
百里星台挥了挥手,示意秦帛和水寒退下。
更漏声声,一道秋风卷着梧桐落叶,在地上轻轻一吹,那巴掌大小黄中带点未尽的绿意的叶子便往远处扑了扑。
第二百一十七章:纨绔的血统
一路策马扬鞭,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青园,青园内数百郡主侍卫与巡抚护卫的皮都繃得紧紧地,忐忑不安激动振奋,当镇北侯的身影一出现,呼啦啦跪了一园子:“侯爷!”声如雷鸣,振如洪钟。
镇北侯点点头,铿锵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就在人即将进入内院时,这才有沉稳洪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好,都起身吧。”
声音传得很远,振聋发聩,铁血之气直击人心房。
这青园数百侍卫之中不无高手,闻之顿时双眼发光,神清气爽神情昂扬,与有荣焉地抖擞起来。
跟在镇北侯身后的那百名亲卫队形步伐纹丝不乱,只拿眼角余光扫过,皆不无得意地鄙视着他们:少见多怪!
镇北侯匆匆进入养瑢院,以苏曼姑姑为首,一屋子的人乌泱泱跪了一地:“奴婢们给侯爷请安。”
尤其是三个大丫鬟,饱含热泪,难过悲愤自责齐齐涌上心头,心情无比复杂。
镇北侯快步走进内室,俯首见李小仟安静无比的躺在床上,当下心如刀割一般。
刑莲湖看了座,镇北侯坐了下来,默默陪在床边许久,手一抹,泪流满面。
苏曼领着一二等的几个丫鬟又跪了下去:“奴婢们未能照顾好郡主,请侯爷治罪。”
“都起来,你们何罪之有”镇北侯转过身来,“这些日子照顾小仟儿,你们做得很好,都辛苦了。小仟儿会醒过来的,你们务必好生照看着她。”
说着,又回过头去,伸出常年被刀剑与缰绳磨出厚茧的大手,粗粝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拂过李小仟细洁娇嫩的脸宠,这是他的宝贝丫头。
看着她,镇北侯的一颗慈父之心早就化了,高高在上叱诧风云的一品军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千军将领不,在小仟儿跟前,他也只是一名最最普通的父亲而已。
他的宝贝丫头是纨绔了一点,是霸道了一点,可那又怎样!
不服气!不服气就吃我的拳头!
谁敢欺负她,也得问问她老子同不同意!
要说李小仟骨子里的纨绔因子,并非全然由太子后天纵容养成,而是天生携带了遗传血统的。
镇北侯年少的时候,那是真正的纨绔风流。
他头脑聪敏,功夫好,人又俊,鲜衣怒马恣意轻狂,带着一帮副将的继承者,甚至当地知府的小儿子也乐意做他的跟班替他跑腿,因此在当地但凡横行起来,真是不用讲理也无人能挡,挖坑埋了对手的事情数也数不清,至今为人津津乐道。
可惜他自幼跟随老侯爷戍守西北边疆,生长在关外,偏偏长成之时正是西越与北鼎犯边最频繁的时候,狼烟四起,青春的燥动与热血几乎全部用在了抗敌守边上,仗剑鏖战纵横睥睨。难得回一次大都,因而大都的人不大晓得而已。
直到十八岁那年随老侯爷回大都换防,柳氏给他张罗着说亲,他对柳氏虽说恭敬,却到底并不亲近,因而并未一口答应。
有一回老侯爷与他被皇上诏见,后来老侯爷与皇上密谈,他便在御花园里头随意行走,累了蹿上一棵百年的晚梅树去歇脚,却不想过了不久便有人靠近那个地方,在梅花亭下,遣开了宫女与丫鬟说话。
所以他也并非故意要偷听。
“阿夜,你莫要太过任性,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态,不过先纳了个妾而已,家家如此的,你又何必执著。”这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清凉如碎冰般动听婉转,语调低缓,话中之意满是不屑一顾。
年轻的镇北侯分辨出来,这是他方才刚刚在御书房见过的,是皇后娘娘的声音。
“不行!”又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似乎年纪更小一些,音色柔婉,意思却斩钉截铁。
 
第二百一十八章:夜袭
镇北侯仰起脸来,吸了下鼻子,又低下头去看李小仟的睡颜。
三年前小丫头在御书房偶遇百里星台,回家竟也是对他说:“爹爹,女儿要嫁的夫婿,定然是这天底下最俊美聪敏,有金玉气度,灿若繁星的男子。”
简直像极了当年的阿夜。
大郎在旁边打趣:“我的小仟儿哟,灿若繁星是指那人腹黑么”
小仟儿眨着好看的杏眼,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他身上带着柔和干净的光,幽静、深杳、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似乎总有发光之处,却又不是太过耀眼。”
大郎笑问:“比之你兄长如何”
“兄长在我心里头,和太子哥哥是一样的。”小仟昂得娇嫩美丽的脑袋:“那百里星台与太子哥哥站在一处,也能教我注意到了他。不是有句诗吗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大郎抱臂啧啧称奇:“小仟儿,你会吟诗了可这诗却是不能乱用的哦。”
小仟儿急了,不服气地反诘:“我怎么乱用了”
“这灯火阑珊处,便是灯火稀疏人迹罕至之处,你说他站在那里做什么兄长我偷袭西越要塞,围歼胡虏,就喜欢带人事先埋伏在敌人瞧不见的地方!”大郎掀了掀剑眉,一片苦心循循善诱。
可惜小仟儿无论如何也听不进去,铁了心要将百里星台弄到手,她一哭,他这当爹的就心软了,用了点手段,终于让小仟儿如愿以偿。
原盼着百里一家能看在他倾力扶持的份上,能看在他的宝贝丫头对百里星台痴心不悔的份上,能看在她身后的镇北侯府与士林领袖景太傅的份上,尽管做不到和娘家人一般的疼宠关爱迁就,也至少能善待于她,不要让她受委屈。
只是前番回到大都,听说了些事情,他的宝贝丫头在婆家似乎过得并不顺心。
与婆婆小姑关系处得不尽如人意,而他的贤女婿娶了平妻,还收了新宠,纳了小妾。
年纪轻轻平步青云,已是正三品右都御史,奉御旨提调江南道,总领地方一切事务。
可他的宝贝丫头如今却因遇袭昏迷不醒。
他的宝贝丫头,打小毛头起只要吐点奶呀呀哭两声,他就难过得可以跟着泫然欲泣。
他每隔四五年才回一趟大都,每一回见她仿佛都是倏然长大不少,他总是惊喜骄傲外加深深的愧疚,疼都疼不过来。
小仟儿奶声奶气地叫一声“爹爹”,他就完全招架不住了,只有唯女儿之命是从的份。
可是如今,如今他能做的,就是先替她还了这一箭之仇!
镇北侯先在青园住了下来,起初半个月间,免不了总有些人情往来要走动。
而这期间,由于淮南道的盐案不能再拖,刑莲湖向镇北侯汇报交割了手上的军务之后,便早早地动身启程赶赴扬州府上任去了。
于是半个月之后的某一天,镇北侯忽然从中军各卫调集了三千精锐骑兵,以疾风劲雨之势直逼剑南道。
原来李小仟遇袭那日之后,刑莲湖与百里星台按照刺客遗留在现场的线索,顺藤摸瓜找出了幕后黑手,竟是江南道临安府一位赫赫有名的富贾,叫做迟初。
那迟初经常在外走商,最多的竟是贩卖私盐,经剑南道走山路运至缺盐的西越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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